第三十四章 岚雪
百年寂寥的时光，转眼间烟云黯淡，生死看遍。
她的故事，始于岚雪阁。
记忆里的那一天，霁雪初晴，青白的天空澄澈如洗，没有染上丝毫的尘埃，盈盈流动的风里揉杂着陌上雪凝花的芬芳，初闻之下，竟让人心神恍惚。
她身着淡蓝色的罗裳，静伫湖边，怔怔出神。一柄流动着玉石般光泽的长剑负于身侧，如墨的长发随风飘洒，宛如百花披拂，亭亭而玉立。
“嗒——”在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后，长剑忽然发出一声低鸣，水面上惊起一圈圈涟漪。只见她足尖轻点水面，剑光密织成网，又似是银河飞瀑，衣袂翻飞在如镜的水面上快速舞动着。伴随着她的剑舞，停栖在湖边的冰蝶也随之振翅而飞，纷纷萦绕在她的周身，羽翅扇动呼应着她的一招一式。
“岚清剑式，果然名不虚传。”
蓦然一惊，剑舞戛然而止。轻踩湖水，一圈涟漪激荡，她已然身在湖岸。“你是谁？怎么会在岚雪阁地界？”
“在下飞羽族青羽，特来岚雪阁拜访，如有冒昧之处，还请姑娘包涵。”白衣青年略施一礼，眉清目秀的脸上流露着春风般的微笑，一眼看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感。
“你怎么会知道岚清剑式？”她眨眨眼，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气质不凡的男子。
“两年前在下游历北域各地，曾有幸见到岚雪阁主施以此剑式。”
“什么！你……你见过我师傅么？”明亮而单纯的眼睛里闪烁着热切而欣喜的光，她倏然凑向了白衣青年，距离近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鼻息。
“啊……那个……姑娘……”青羽有些尴尬地后退，拉开了几步距离后，白净的脸颊红得仿佛火烧一样。
“恩……那个……这个……不好意思啊……”似是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她红着脸，讪讪致歉，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远方青蓝的湖面，“我只是想知道师傅的去向……”
听着她渐渐低去的声音，青羽很快恢复了镇定，言语温和，“其实我也不清楚你师傅的去向，只是两年前曾有幸见过一面而已。今日我来岚雪阁，本来也是想要向岚雪阁主讨教剑式的，既然阁主不在阁内，在下就此告辞了。”
青羽作揖一礼，转身欲要离去。
“等等！”
百年的沧桑轮回里，很多次她都这样想过，如果当时没有这一声呼喊，是否未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那些爱，那些恨，那些甜蜜和苦痛，那些她想要舍弃却永生难忘的回忆，是否就可以从她的人生里抹去？
可是如若没有了这些，她这一生，又怎么算得上活过呢？
“姑娘，还有事么？”青羽停顿了脚步，愕然回头。
“你不是想要切磋剑式吗？虽然师傅不在，但我的岚清剑式也不逊色师傅多少的。”她绯红着脸，目光飘忽不定，似乎是在刻意躲避着对方的眼神。
“可是姑娘，这……”
“怎么，看不起我吗？”看他略有犹豫的样子，她倏地来气，手中长剑铮然出鞘，剑芒吞吐如丝。
看她此时认真的眼神，青羽心中暗叹一声，却也不敢怠慢，袖袍之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纯白的长剑，脚尖轻挪，迎上了眼前交织如网的剑幕。
“姑娘，冒犯了。”
……
“这就是我和青羽的第一次相遇。”
清羽轩内，苏柔声音低徊婉转，娓娓道来。原来过去那么久了，初次相遇的那一幕还是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就如同一杯陈酿，历经百年的离散却依然散发着历久弥新的醇香。
雪凝香在冰凉的空气里无声流动着，念川、秦陌依和秦霄都各自无言，仿佛沉浸在苏柔回忆里的那一幕，感受着两个人最初相识的美好。
那样单纯美好的开始，为何却是如今生死两隔的结局？
“陌依，把‘筱雪’给我。”
秦陌依微微一怔，随即从身后取下玉白的长剑，递到苏柔手中。
苏柔安静地托住这柄曾经陪伴了她百年岁月的伙伴，修长的指尖从剑身上摩挲而过，几滴温热的眼泪悄然滑落。
“也许这就是注定吧。”苏柔拂袖擦去了剑上的泪水，将‘筱雪’重新交到秦陌依手中，黯然道，“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就已经拔剑相向，所以我们的终点，也必定是拔剑相向。”
……
天际一缕青蓝，倒映着远山湖面悠然。浮云翩跹流连，飞絮漫天如尘。
她抱膝坐在湖边，痴痴地望着湖水，眼神黯淡。
“姑娘，你还好吧？刚才的剑气没伤着你吧？”青羽站在她的身后，见她一脸落寞的样子，一时不知所措。
“我输了。”她低下头，似乎还在回想着先前的那一幕——咆哮的水龙从湖中腾起的那一刻，她引以为傲的岚清剑式竟然只是一个照面就败下阵来。
“姑娘……”青羽看着她失落的样子，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才好，几次想要张口却都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你刚才那一式，叫什么？”她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盈盈的大眼睛里有着不服输的倔强。
“四象式·游龙。”青羽赶紧回答，似乎是心有愧疚，也没有什么保留。
“那你教给我好不好。”她咬咬嘴唇，渴求地看着身前的白衣青年。
青羽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头皮发麻，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犹豫道，“这个……”
“你不愿意就算了。”她失落地转过身，竟然低低啜泣起来。
“你……你别哭啊……我教你就是了。”青羽被她的哭声弄得不知所措，只得无奈同意。
“好，不许反悔啊。”她忽然破涕为笑，倏地起身站在青羽身前，向他伸出了自己的小指，清纯的俏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微笑。
面对她近乎无理耍赖的方法，青羽也是无奈。本来只想来岚雪阁切磋剑道，却不料碰上了这么个难缠的小丫头。现在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他想反悔也已经晚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青羽眉头蹙起，似是有些生气，“游龙这一式并不适合女子施用，就算教给你也未必能施展出剑式的威力。”
“你……你是想反悔么！”她一时气急，身子一个踉跄险些坠入湖中，幸好青羽及时拉住了她。
“别急着生气，我又没说要反悔。”青羽将她拉回湖边，接着道，“我教给你四象式里的另一式，而且是适合女子施用的剑式。”
“什么？”
“四象式·惊凤。”
她的故事，始于岚雪阁。
记忆里的那一天，霁雪初晴，青白的天空澄澈如洗，没有染上丝毫的尘埃，盈盈流动的风里揉杂着陌上雪凝花的芬芳，初闻之下，竟让人心神恍惚。
她身着淡蓝色的罗裳，静伫湖边，怔怔出神。一柄流动着玉石般光泽的长剑负于身侧，如墨的长发随风飘洒，宛如百花披拂，亭亭而玉立。
“嗒——”在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后，长剑忽然发出一声低鸣，水面上惊起一圈圈涟漪。只见她足尖轻点水面，剑光密织成网，又似是银河飞瀑，衣袂翻飞在如镜的水面上快速舞动着。伴随着她的剑舞，停栖在湖边的冰蝶也随之振翅而飞，纷纷萦绕在她的周身，羽翅扇动呼应着她的一招一式。
“岚清剑式，果然名不虚传。”
蓦然一惊，剑舞戛然而止。轻踩湖水，一圈涟漪激荡，她已然身在湖岸。“你是谁？怎么会在岚雪阁地界？”
“在下飞羽族青羽，特来岚雪阁拜访，如有冒昧之处，还请姑娘包涵。”白衣青年略施一礼，眉清目秀的脸上流露着春风般的微笑，一眼看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感。
“你怎么会知道岚清剑式？”她眨眨眼，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气质不凡的男子。
“两年前在下游历北域各地，曾有幸见到岚雪阁主施以此剑式。”
“什么！你……你见过我师傅么？”明亮而单纯的眼睛里闪烁着热切而欣喜的光，她倏然凑向了白衣青年，距离近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鼻息。
“啊……那个……姑娘……”青羽有些尴尬地后退，拉开了几步距离后，白净的脸颊红得仿佛火烧一样。
“恩……那个……这个……不好意思啊……”似是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她红着脸，讪讪致歉，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远方青蓝的湖面，“我只是想知道师傅的去向……”
听着她渐渐低去的声音，青羽很快恢复了镇定，言语温和，“其实我也不清楚你师傅的去向，只是两年前曾有幸见过一面而已。今日我来岚雪阁，本来也是想要向岚雪阁主讨教剑式的，既然阁主不在阁内，在下就此告辞了。”
青羽作揖一礼，转身欲要离去。
“等等！”
百年的沧桑轮回里，很多次她都这样想过，如果当时没有这一声呼喊，是否未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那些爱，那些恨，那些甜蜜和苦痛，那些她想要舍弃却永生难忘的回忆，是否就可以从她的人生里抹去？
可是如若没有了这些，她这一生，又怎么算得上活过呢？
“姑娘，还有事么？”青羽停顿了脚步，愕然回头。
“你不是想要切磋剑式吗？虽然师傅不在，但我的岚清剑式也不逊色师傅多少的。”她绯红着脸，目光飘忽不定，似乎是在刻意躲避着对方的眼神。
“可是姑娘，这……”
“怎么，看不起我吗？”看他略有犹豫的样子，她倏地来气，手中长剑铮然出鞘，剑芒吞吐如丝。
看她此时认真的眼神，青羽心中暗叹一声，却也不敢怠慢，袖袍之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纯白的长剑，脚尖轻挪，迎上了眼前交织如网的剑幕。
“姑娘，冒犯了。”
……
“这就是我和青羽的第一次相遇。”
清羽轩内，苏柔声音低徊婉转，娓娓道来。原来过去那么久了，初次相遇的那一幕还是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就如同一杯陈酿，历经百年的离散却依然散发着历久弥新的醇香。
雪凝香在冰凉的空气里无声流动着，念川、秦陌依和秦霄都各自无言，仿佛沉浸在苏柔回忆里的那一幕，感受着两个人最初相识的美好。
那样单纯美好的开始，为何却是如今生死两隔的结局？
“陌依，把‘筱雪’给我。”
秦陌依微微一怔，随即从身后取下玉白的长剑，递到苏柔手中。
苏柔安静地托住这柄曾经陪伴了她百年岁月的伙伴，修长的指尖从剑身上摩挲而过，几滴温热的眼泪悄然滑落。
“也许这就是注定吧。”苏柔拂袖擦去了剑上的泪水，将‘筱雪’重新交到秦陌依手中，黯然道，“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就已经拔剑相向，所以我们的终点，也必定是拔剑相向。”
……
天际一缕青蓝，倒映着远山湖面悠然。浮云翩跹流连，飞絮漫天如尘。
她抱膝坐在湖边，痴痴地望着湖水，眼神黯淡。
“姑娘，你还好吧？刚才的剑气没伤着你吧？”青羽站在她的身后，见她一脸落寞的样子，一时不知所措。
“我输了。”她低下头，似乎还在回想着先前的那一幕——咆哮的水龙从湖中腾起的那一刻，她引以为傲的岚清剑式竟然只是一个照面就败下阵来。
“姑娘……”青羽看着她失落的样子，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才好，几次想要张口却都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你刚才那一式，叫什么？”她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盈盈的大眼睛里有着不服输的倔强。
“四象式·游龙。”青羽赶紧回答，似乎是心有愧疚，也没有什么保留。
“那你教给我好不好。”她咬咬嘴唇，渴求地看着身前的白衣青年。
青羽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头皮发麻，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犹豫道，“这个……”
“你不愿意就算了。”她失落地转过身，竟然低低啜泣起来。
“你……你别哭啊……我教你就是了。”青羽被她的哭声弄得不知所措，只得无奈同意。
“好，不许反悔啊。”她忽然破涕为笑，倏地起身站在青羽身前，向他伸出了自己的小指，清纯的俏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微笑。
面对她近乎无理耍赖的方法，青羽也是无奈。本来只想来岚雪阁切磋剑道，却不料碰上了这么个难缠的小丫头。现在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他想反悔也已经晚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青羽眉头蹙起，似是有些生气，“游龙这一式并不适合女子施用，就算教给你也未必能施展出剑式的威力。”
“你……你是想反悔么！”她一时气急，身子一个踉跄险些坠入湖中，幸好青羽及时拉住了她。
“别急着生气，我又没说要反悔。”青羽将她拉回湖边，接着道，“我教给你四象式里的另一式，而且是适合女子施用的剑式。”
“什么？”
“四象式·惊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