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相谈（二）
洒入口，味厚而醇，余香绕舌。滑入喉，温润清爽；进胃，暖洋洋——舒服啊！猴三喝过不少好酒，此种享受，还是第一次。嗜酒还不算如命的他，仔细品味后，向阿诚竖起拇指，叹道：口齿生香，余香缠绵，温润滑爽，温胃养胃，极品！
阿诚憨厚地笑笑：兄弟懂酒，那就多喝点吧。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恢复了先前的豪爽。
好酒之人多豪爽，能细品，必雅。猴三年龄不大，能喝能品，算一君子。
听猴三前面所说，见识不薄，学问不差，也很睿智，但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虽掩饰得好，毕竟太着相。再试试吧。
“小兄弟能说出此酒特点，必是好酒之人，这是啥酒？能猜出此酒的来历么？
“不知，请前辈赐教！”
“指教可以，不过，刚才的话题你得接着说下去。”
“好！恭敬不如从命！”能在安南一号前说话，本就可遇不可求，既然他想听，就放开了说吧，反正说酒话不用负责任，过后一概不认账，他能把我咋的，“安南堡堡主，久居南港，移民，舍得出大力，不过，只是接纳收钱而已，谁都会干！安置之事交给镇上，镇上多向他学：随便指一地盘，移民自主安置，是死是活，各安天命。现在，安逸镇涌来十几万人口，棚户区遍布，杂乱无章不说，治安混乱不说，仅公共卫生一项，糟糕透了：泔水，粪水随便泼，苍蝇蚊子到处飞；食品卫生谈不上，疟疾天花天天有。一旦瘟疫暴发，必超洪水猛兽！到那时，嘿嘿——安罗的移民大功——竹篮打水一场空——吃不完兜着走！”
“我看见了，你继续说。”
“安逸镇资源丰富，埋藏在地下，守着大山过日子，看着而已；把东西挖出来，看得见，摸得着了，又怕别人觊觎，得保着护着，平添许多麻烦。可是，埋藏在地下，好像很把稳，一旦失去地盘，就什么都没了。地盘、资源，历来是战乱的根源！战争，夺地盘，夺资源，血淋淋的啊。
这世道，其根本，就是人吃人！吃人的内涵是：**，愚民。其目的是：你劳动，我不劳动；我要成果，给你恶果。其目标是：惟万世之安。其口号是：稳定，发展；或曰：休生养息，太平盛世。其手段是：军队，警察，法庭，监狱。其方法是：严刑峻法，棍棒枷锁+皇恩浩荡，普天同乐；或曰：打一巴掌，给一颗糖；踢一脚头，撒一粒盐；杀人如麻，又大赦天下。其精髓是：“知予之为取，政之宝也。”或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神权，皇权，族权，夫权……”
“好！”安天亮拍桌而赞。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肉强食——得民心者得天下！”
“哈哈！舍我其谁了！”安天亮拈须而笑。
“前辈莫笑，得天下者，不是枭雄就是英雄，胜者王侯败者寇，轰轰烈烈干一场，死了也值得”
“哈哈，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豪气干云哪，我喜欢！说，继续说！”
“和平求稳，不错，若想发展，掣肘却太多，放手一搏，必硬憾！”
“硬憾！何解？”
“夫硬，于物，如石铁钢；于人，如性格，脾气，精神。磐石、山岳、铁钢，以数以质利；个人、集体、国家，以秩以序胜。秩序者，为法为纪也。法纪逗硬，生酷吏；酷吏生，乱世、盛世成。乱世重典，盛世生；盛世重典再盛世，盛极必衰，乱也。
民，噤若寒蝉。思动者，雄也。正为英，反为枭，英枭与战，胜者王侯败者寇，自古皆然。蠢者，以卵击石，鸡蛋碰石头，蚂蚁憾大树；明者，蛰伏也；智者，谋动也；雄者，执行也；敢问前辈：至今，明、智、雄执领袖者，你有几人？尚能硬憾？”
安天亮陷入沉思。房间一时又静了下来，俄英也在思考着。
“有“力拔山兮气盖世”之武力否？有“给你一个支点，能把星球撬起”的勇气与技能否？有“滴水穿石”之恒心否？有“随水赋形”“精钢亦化绕指柔”的水磨之功或辅佐之能否？搅动一池浑水，硬憾八方来袭！千万棒后，此硬憾——能成否？”
“哈哈——好一个‘搅动一池浑水，硬憾八方来袭！’小子够狂，够傲。不过，老子就喜欢这种豪情万丈，有种，是男人！来，干！干！干！”
阿诚跟着安天亮好几年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城主如此激动，兴致还这么高。向来，仆以主为导，对猴三，越发生出好感，与猴三拼起了酒。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安逸是个好地方，前辈此来，不会只是找我喝酒吧？”
“呵呵——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借你的话——利也！自己去想吧！”安天亮把话头踢了回去，不过，利字，很能说明问题了。
“安逸镇资源雄厚，与其囤积地下，不如开采加工，进而疏散。铁矿变钢材，原石变钻石，树木变木料，疏散到异地囤积……矿产，开采高品位的，保留低品位的；森林，边采边补种。玛瑙钻石，不能极限开采，得给子孙留点。玉皇阁，知道吧，安逸方圆百里，仅此一庙，逢会，成千上万人朝庙，说明什么？人心所向啊。一种精神或者一种文化被大众接受，成为一种信仰，那么，逐鹿问鼎……移民中有才者，多啊，有技能者，不少啊，利用之……”
猴三一吐为快，越说越激动了。
“哈哈！说得好！小兄弟，如果让你来管理安南，你会怎样做？”
“树榜样，立信仰。兴科技，重民生。”
“呵呵，好一个立信仰、重民生！就你了——安逸镇镇长。”
“不不不，这职，我可不干！费力不讨好！”猴三坚决地说。
“兄弟，城主看得起你，过了此山无鸟叫哟。”阿城好意劝道。
“谁稀罕呀！小小镇长，我可看不上。”
“呵呵——，哈哈——痛快！喝——”
五斤酒，三个男人敞开喝。没了。
此刻，俄英忙出忙进，酸菜、泡菜上了好几盘，醒酒汤也端上来了，热帕子，冰水，轮番上来，结果，三个男人丢下他，说外出逛逛——醒酒！
阿诚和猴三勾肩搭臂在前，安天亮背着手在后。前面两人说话很冲，很大声，酒气横飞，路人纷纷闪避。夜空下的安逸街道很安静，声音大了，逗来一阵狗吠。人声，呼哨声，狗吠声，逐渐向玉皇阁方向延伸。奇怪的三人行。
到葛砧山山顶，向下一望，灯火阑珊的安逸街道尽收眼底。
安天亮指着下面：“此古战场也，常覆三军，往往鬼哭，天阴则闻。”
猴三：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阿诚：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安天亮：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数英雄论成败，古今谁能说明白。
猴三：千秋功罪任凭说，海云天风独往来。
安天亮：历史，使人明志，给人镜鉴；前事不忘，后世之师；闻凤吹于洛浦，值薪歌于延濑；生也何恩？杀之何咎？
猴三：前辈高论，雄才！
“何为才？”
“天才：才有余，而力亦有余；奇才：才有余，而力不足；人才：才不足，而力亦有余；庸才：才不足，而力亦不足；蠢才：不学无术，才、力皆不足也。”
“小兄弟属于哪类呀？”
“什么都不是。”
“谦虚——过分，就是骄傲哟。不过，男人无傲气，不立；无傲骨，不能成就大事，小子，尚可。将来——”。
“前辈，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哦！呵呵——”
“我是前浪，你是后浪，前浪死在沙滩时，你可得——接着。”
“人间万苦人最苦，九死落尘埃，千秋功罪任凭说……轻生死，重兴衰，难料恨水东逝归大海……海云天风——独往来……看江——山谁——来——主宰……”
“此为命符，收好咯，执符者，如我亲临！”
葛砧山今夜的夜空很美。很美！
……
猴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昨晚是怎么回来的？怎么有腾云驾雾的感觉？好像得到了一样什么东西？
翻身下床，从床头拿起衣服，赶忙翻找。衣兜中，果然找到一玉佩——命符。是的，是叫命符，安天亮送给自己的命符！命符不大，握在掌心，正好。中间那个“命”字，血色，很红，很红。
阿诚憨厚地笑笑：兄弟懂酒，那就多喝点吧。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恢复了先前的豪爽。
好酒之人多豪爽，能细品，必雅。猴三年龄不大，能喝能品，算一君子。
听猴三前面所说，见识不薄，学问不差，也很睿智，但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虽掩饰得好，毕竟太着相。再试试吧。
“小兄弟能说出此酒特点，必是好酒之人，这是啥酒？能猜出此酒的来历么？
“不知，请前辈赐教！”
“指教可以，不过，刚才的话题你得接着说下去。”
“好！恭敬不如从命！”能在安南一号前说话，本就可遇不可求，既然他想听，就放开了说吧，反正说酒话不用负责任，过后一概不认账，他能把我咋的，“安南堡堡主，久居南港，移民，舍得出大力，不过，只是接纳收钱而已，谁都会干！安置之事交给镇上，镇上多向他学：随便指一地盘，移民自主安置，是死是活，各安天命。现在，安逸镇涌来十几万人口，棚户区遍布，杂乱无章不说，治安混乱不说，仅公共卫生一项，糟糕透了：泔水，粪水随便泼，苍蝇蚊子到处飞；食品卫生谈不上，疟疾天花天天有。一旦瘟疫暴发，必超洪水猛兽！到那时，嘿嘿——安罗的移民大功——竹篮打水一场空——吃不完兜着走！”
“我看见了，你继续说。”
“安逸镇资源丰富，埋藏在地下，守着大山过日子，看着而已；把东西挖出来，看得见，摸得着了，又怕别人觊觎，得保着护着，平添许多麻烦。可是，埋藏在地下，好像很把稳，一旦失去地盘，就什么都没了。地盘、资源，历来是战乱的根源！战争，夺地盘，夺资源，血淋淋的啊。
这世道，其根本，就是人吃人！吃人的内涵是：**，愚民。其目的是：你劳动，我不劳动；我要成果，给你恶果。其目标是：惟万世之安。其口号是：稳定，发展；或曰：休生养息，太平盛世。其手段是：军队，警察，法庭，监狱。其方法是：严刑峻法，棍棒枷锁+皇恩浩荡，普天同乐；或曰：打一巴掌，给一颗糖；踢一脚头，撒一粒盐；杀人如麻，又大赦天下。其精髓是：“知予之为取，政之宝也。”或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神权，皇权，族权，夫权……”
“好！”安天亮拍桌而赞。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肉强食——得民心者得天下！”
“哈哈！舍我其谁了！”安天亮拈须而笑。
“前辈莫笑，得天下者，不是枭雄就是英雄，胜者王侯败者寇，轰轰烈烈干一场，死了也值得”
“哈哈，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豪气干云哪，我喜欢！说，继续说！”
“和平求稳，不错，若想发展，掣肘却太多，放手一搏，必硬憾！”
“硬憾！何解？”
“夫硬，于物，如石铁钢；于人，如性格，脾气，精神。磐石、山岳、铁钢，以数以质利；个人、集体、国家，以秩以序胜。秩序者，为法为纪也。法纪逗硬，生酷吏；酷吏生，乱世、盛世成。乱世重典，盛世生；盛世重典再盛世，盛极必衰，乱也。
民，噤若寒蝉。思动者，雄也。正为英，反为枭，英枭与战，胜者王侯败者寇，自古皆然。蠢者，以卵击石，鸡蛋碰石头，蚂蚁憾大树；明者，蛰伏也；智者，谋动也；雄者，执行也；敢问前辈：至今，明、智、雄执领袖者，你有几人？尚能硬憾？”
安天亮陷入沉思。房间一时又静了下来，俄英也在思考着。
“有“力拔山兮气盖世”之武力否？有“给你一个支点，能把星球撬起”的勇气与技能否？有“滴水穿石”之恒心否？有“随水赋形”“精钢亦化绕指柔”的水磨之功或辅佐之能否？搅动一池浑水，硬憾八方来袭！千万棒后，此硬憾——能成否？”
“哈哈——好一个‘搅动一池浑水，硬憾八方来袭！’小子够狂，够傲。不过，老子就喜欢这种豪情万丈，有种，是男人！来，干！干！干！”
阿诚跟着安天亮好几年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城主如此激动，兴致还这么高。向来，仆以主为导，对猴三，越发生出好感，与猴三拼起了酒。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安逸是个好地方，前辈此来，不会只是找我喝酒吧？”
“呵呵——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借你的话——利也！自己去想吧！”安天亮把话头踢了回去，不过，利字，很能说明问题了。
“安逸镇资源雄厚，与其囤积地下，不如开采加工，进而疏散。铁矿变钢材，原石变钻石，树木变木料，疏散到异地囤积……矿产，开采高品位的，保留低品位的；森林，边采边补种。玛瑙钻石，不能极限开采，得给子孙留点。玉皇阁，知道吧，安逸方圆百里，仅此一庙，逢会，成千上万人朝庙，说明什么？人心所向啊。一种精神或者一种文化被大众接受，成为一种信仰，那么，逐鹿问鼎……移民中有才者，多啊，有技能者，不少啊，利用之……”
猴三一吐为快，越说越激动了。
“哈哈！说得好！小兄弟，如果让你来管理安南，你会怎样做？”
“树榜样，立信仰。兴科技，重民生。”
“呵呵，好一个立信仰、重民生！就你了——安逸镇镇长。”
“不不不，这职，我可不干！费力不讨好！”猴三坚决地说。
“兄弟，城主看得起你，过了此山无鸟叫哟。”阿城好意劝道。
“谁稀罕呀！小小镇长，我可看不上。”
“呵呵——，哈哈——痛快！喝——”
五斤酒，三个男人敞开喝。没了。
此刻，俄英忙出忙进，酸菜、泡菜上了好几盘，醒酒汤也端上来了，热帕子，冰水，轮番上来，结果，三个男人丢下他，说外出逛逛——醒酒！
阿诚和猴三勾肩搭臂在前，安天亮背着手在后。前面两人说话很冲，很大声，酒气横飞，路人纷纷闪避。夜空下的安逸街道很安静，声音大了，逗来一阵狗吠。人声，呼哨声，狗吠声，逐渐向玉皇阁方向延伸。奇怪的三人行。
到葛砧山山顶，向下一望，灯火阑珊的安逸街道尽收眼底。
安天亮指着下面：“此古战场也，常覆三军，往往鬼哭，天阴则闻。”
猴三：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阿诚：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安天亮：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数英雄论成败，古今谁能说明白。
猴三：千秋功罪任凭说，海云天风独往来。
安天亮：历史，使人明志，给人镜鉴；前事不忘，后世之师；闻凤吹于洛浦，值薪歌于延濑；生也何恩？杀之何咎？
猴三：前辈高论，雄才！
“何为才？”
“天才：才有余，而力亦有余；奇才：才有余，而力不足；人才：才不足，而力亦有余；庸才：才不足，而力亦不足；蠢才：不学无术，才、力皆不足也。”
“小兄弟属于哪类呀？”
“什么都不是。”
“谦虚——过分，就是骄傲哟。不过，男人无傲气，不立；无傲骨，不能成就大事，小子，尚可。将来——”。
“前辈，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哦！呵呵——”
“我是前浪，你是后浪，前浪死在沙滩时，你可得——接着。”
“人间万苦人最苦，九死落尘埃，千秋功罪任凭说……轻生死，重兴衰，难料恨水东逝归大海……海云天风——独往来……看江——山谁——来——主宰……”
“此为命符，收好咯，执符者，如我亲临！”
葛砧山今夜的夜空很美。很美！
……
猴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昨晚是怎么回来的？怎么有腾云驾雾的感觉？好像得到了一样什么东西？
翻身下床，从床头拿起衣服，赶忙翻找。衣兜中，果然找到一玉佩——命符。是的，是叫命符，安天亮送给自己的命符！命符不大，握在掌心，正好。中间那个“命”字，血色，很红，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