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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小孟姜杨仙姑(1)

    第四十四章小孟姜杨仙姑

    2006年9月1日晚,谋道镇温家大院内。

    在傩戏班临时道具房里,杨仙姑关上房门打坐运功足足花了一个时辰,脸上才渐渐恢复了血色,汗透的衣衫也被自身的体热烘干了。精神体力恢复过来了,但她多次尝试都没能解开对方所下的哑咒,嗓子仍然发不出声来!她明白,刚刚这一场恶斗下来,自己是遭人暗算了,而且是遇上了有生以来最为厉害的对头!

    她不明白的是,这些年来自己虽然结怨不少,不时会遇上几个挑衅者,但都是同行内一些不守规矩的人。这些家伙或为色,或为财,大都遭到过她不轻不重的惩治。这些人在法力上虽然剑走偏锋各擅胜场,但功力平庸,自不量力,均不足与她抗衡。这些年来,她一直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对手,甚至一度曾经认为除了神秘的七星老人外,天底下再无人能够与自己匹敌了!

    但今天所遭遇到的这场突然袭击,其来势凶猛霸道,让她手忙脚乱间好不容易稳住阵脚击退对手,自己已是受伤不轻。尤其是被对方下了哑咒,自己竟然无法解开!很明显,对方留下这一手,是要逼着自己前去找他,其目的当然是要与自己来一场真枪实弹互不取巧的当面对决!

    对方如此厉害的身手,突然之间从天而降,到底所为何来?!

    这个时候,温家大院内的傩技表演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掌声、欢呼声一阵阵传来,气氛十分热烈。杨仙姑对自己的班底非常满意,这些人都是她同事多年的忠诚伙伴,或是亲自调教出来的贴心弟子。她相信,即便自己没有在场,他们也会竭尽全力支撑杨仙姑这块金字招牌,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让自己拆台难堪的!

    眼下,她最首要的事情,是要找到神秘的对手,并弄情对方的真正实力。她起身在室内走了几圈,活动活动身子骨,然后重新打坐运功,凝神静气,将自己送入一种恍惚状态。不久,两眉间隐隐现出一团不住晃动的氤氲白光。慢慢止住晃动,那白光渐明渐强,其间显现出一团朦胧的影子。杨仙姑神守灵台,稳住那团影子,如调焦一般,让影子渐渐明朗清晰起来,她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对手!那是一张陌生的狮子般的人脸,长发披肩,红光满面,鹰鼻阔嘴,浓眉大眼!

    面对那双眼睛,杨仙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如鹰隼,似雄狮,阴狠凶猛,冷峻威严,自有一股煌煌霸气!

    杨仙姑不敢退缩,她迎着那双眼,在冷静的审视中调适气度,挖掘自身所有能够与之相抗的能量,渐渐让体内的真气充溢圆满起来!

    对方的眼睛也是不避不退,坦然相迎。她开始从那双眼中寻求自己需要的答案,她要弄清楚,对方攻击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此时,她自觉体内底蕴十足,目光渐渐犀利起来,变得咄咄逼人。但对方依旧冷峻坦然,让她感觉一拳击在棉花上,毫无着力之处。她继续催动内力,目光如剑,直向对方眼仁深处刺去。

    效果不错!她见到了对方的反应,那双冷峻的大眼睛明显地眨了一眨,眼神似乎有了变化。变得更加炯炯有神。显然,对方感觉到了来自杨仙姑强劲的攻势,在加强防范,但并没有发起反攻。

    这是一种意志力的对垒,是以深厚的内力为后盾,一点讨巧的余地都没有。谁的内力不济,谁就将最先退缩逃避。而退缩的结果,很可能是致命的。所以寻常巫师斗法,根本不敢采用如此方式。

    杨仙姑对自身功力充满信心!她知道这一开始便再无退路,早已作好持久迎战的准备。两人相持不过一柱香的工夫,杨仙姑渐渐发现,在对方那双眼睛深处,好像有某种东西燃烧起来。而且,这火焰从对方眼中喷出,似乎正向自己燃烧过来,她已明显地感受到一种温度,体内某处正在发热。奇怪的是,这是一种让人舒适的温度,舒适得不忍离开对方那眼神。

    先前,是在意志力支撑下的坚守;现在,则是受到一股磁力的牵引。杨仙姑如浴温泉,渐渐沉湎其中,如痴如醉……她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喉头的哑疾。

    不知过了多久,杨仙姑在一阵燥热之中猛然警醒!仿佛从温泉中探出头来,被一阵清风拂过,迷醉的意识在清清凉凉中睁开了眼睛。她意外地觉察到,自己正微张小口,娇喘吁吁,全身已是香汗淋淋,欲火大炽。

    她猛地站起身来,极度的震惊与恐惧有如倾盆大雨当头浇下,熊熊欲火瞬间熄灭,随即全身如坠冰窖,瑟瑟地发起抖来!

    对手神秘飘逸,法力深不可测啊!

    一番剑拔弩张倾尽全力的较量,竟然出现了如此令人尷尬的结果!难道对手如此拼死亡命煞费苦心,就是为了贪图自己的美色?

    几十年来,杨仙姑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她道法深厚,功艺娴熟,从来都是她占据主动、掌控局势。男人一旦入彀,就如同鱼儿上了她的砧板,只有心甘情愿任其摆布的份儿。如今,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被别人引入圈套,几乎毫无自控之力,竟要成成别人砧板上的鱼儿了。好在自己及时警醒,以霹雳手段掐熄欲念!否则,就真要任人罢布了。

    “哼哼!”杨仙姑冷笑一声,“好啊,那咱们就来吧!”

    杨仙姑在心里连连冷笑,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那一刻,她咬牙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那是她很久以来一直期待着的一个决定。此刻,当她终于作出这个决定时,心里一下子闪过很多念头。其中,一个久违的形像从她内心最柔软的深处浮了出来。那是一个她一直在刻意回避着的鲜活的身影,此刻频频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这是一个出生颇为蹊跷、却又天性活泼好动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出生在战乱年代,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是她母亲。但母亲在她不满两周岁时,就跟随国民党的一个团长走了,从此再无音讯。她被丢在沅江边一个僻静小乡村的外婆家时辰里,成了一个无爹无娘的孤儿。她似乎对此并不在意,自幼便如男孩子一般顽皮好动。

    六岁那年,她随着几个小孩儿一起去邻村看傩戏。那是一个路过的傩戏班,被村民临时凑钱留下,顺便演唱一场。台上唱的是《姜女下池》,她仗着个儿小,灵巧地从大人缝中挤到台前,被台上精彩的表演和唱腔吸引,小小年纪竟然听得如痴如醉。一个身穿戏服的大人被这小女孩儿的专注所吸引,在一旁默默观察良久,然后蹲到她旁边,笑眯眯地说:“小妹儿,台上唱得好不好听?”

    小女孩点点头,大大方方地说:“好听。”

    大人又问:“你想不想唱?”

    她瞪着一双大眼睛,望望台上,又望着那人,摇头说:“我唱不来。”

    大人呵呵笑着说:“既然小妹儿喜欢,我就教你吧。”然后轻轻哼出一句来——

    姜女坐在八仙台……

    小姑娘只是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默默地望着那大人,并不吭声。大人说:“跟着我唱呀!来,姜女坐在八仙台—”

    小姑娘略一迟疑,便大大方方开了口:“姜女坐在八仙台—”

    那稚嫩的童音清清亮亮,虽然吐字尚不清晰,那调子却显得波折婉转,有板有眼。那大人立即眉开眼笑,拍手说:“好好好!来,小妹儿,跟我来。”

    那大人将她引到后台,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几粒花纸包着的糖,塞到小姑娘手里,直夸她是唱戏的好苗苗。台上一结束,那大人马上吩咐收拾道具,悄悄带上小姑娘就走了。

    从此,她成了戏班里人人争相宠爱的小公主,好吃好喝好玩好穿的都尽着她,还纷纷教她走台唱戏。于是,她就跟着傩戏班四处漂泊流浪,从一开始就习以为常,从来没有哭着喊着要回家去。

    这小女孩果然是块学戏的好坯子,无论动作唱腔,一学就会。七岁就开始登台唱戏,人们给她起名叫“小孟姜”,到八岁时已经是班子里的台柱子、远近闻名的小角儿了。

    在她记忆中,那是一生最幸福快乐的几年时光。几年后,傩戏被禁止,傩戏班也解散了,她被当初领她那大人带回家去,仍时时教她唱戏,疼爱有加。

    那大人知道她没有父母,一开始就哄着让她叫“爸爸”。这“爸”也是真心疼爱她,以致自己的亲生子女常常说他偏心。但毕竟不是亲生的,这“爸”最终还是露出了他禽兽的一面。十四岁那年的一天夜里,她在熟睡中被那年近五旬的“爸”强奸了。她在撕裂般的疼痛中醒来,震惊愤怒中给了那“爸”一个响亮的耳光!

    那“爸”突然一膝盖跪在她的面前,痛哭流涕,抡起两掌用力批自己脸颊,说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做出禽兽不如之事,悔之莫及,以后再不敢了,只求她能原谅。

    她没有哭泣,也没说什么,只是一脚踢开“爸”,连夜从那家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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