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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回 和谈

    (第三更!今晚再没了)

    其实所谓朝会,也不过是徐州文武向如今的太尉吕布照例述职而已,由于天子皇宫尚在建筑,且位于城北外围,所以天子暂住太尉府,却并不早朝,反而清闲了许多,只是必要时才会出来再形式上统一思想,加强骨干,倒是与后世干政的女后在垂帘听政一般。将原来的议事改为如今的朝会,也只不过是对皇权一种束之高阁的另类尊崇。

    出乎曹植的意料,这次朝会居然不到一刻就结束了,所以正当曹植在门外等待召见的时候,就见文武百官们以一种比赶来时还要快的速度,一个个行色匆匆的出了府门,甚至还有点争先恐后的意思,仿佛生怕走得慢些被唤回去一般。

    曹植一把拉住一个差点要磕碰在门槛的肥胖官员,笑道:“大人当心啊。”

    那个官员一个踉跄,被曹植扶起以后,感激的看了曹植一眼,道:“多谢曹公子。”

    曹植顺势问道:“不知大人怎么如此匆忙,难不成发生了什么紧要的事吗?”

    肥胖官员左右巡视,发现众同僚皆都各自疾行,也许是受了曹植的丁点恩惠,也就皱着眉头小声快速道:“唉,徐州城要变天了,连陈大人都要外放了,我们这些小鱼小虾朝不保夕的,谁知道哪一天就会大祸临头。”

    曹植本还想问一下到底是哪一个陈大人被外放,奈何肥胖官员直摆手,向曹植作了一礼之后便告辞了。

    无奈,曹植只能守株待兔的候在门口,等着最后出来的那两人。

    陈宫,陈登,今日之后,这两个徐州股肱大臣注定要分出胜负,而朝会上的剑拔弩张,肯定不会有一决雌雄的惨烈对抗场面,一旦高位之上的吕布开口,是凤是鸡,便会一语定乾坤。

    就在曹植思量之间,当日那个目中无人的管家却趋步走来,与当日不同的是,这个管家再无一丝趾高气昂的盛气凌人,反而隐隐恭敬有余,想必也是知道曹植与那些可以任意揉捏的软柿子不同,当日典韦一夫当关,悍匪之气无人可挡,而始作俑者就是这个表面和善,一旦爆发就是“杀出一条血路”作风的人面兽心的家伙,对此,向来善于察言观色的老管家自是掂得清分量,再给他十个熊胆,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更何况这可是能够跟自家主子并肩谈笑的后起之秀,只要吕布一日没有明显表示会撕破脸皮,那么曹植还就是那个以使者身份,兼着曹家四公子的贵胄之后,这样的角色虽然放在徐州城并不算多么昊天罔极的存在,可也不是他一个吃门口饭的小管家能得罪得起的。

    并不知道老管家此刻心中念头,见到这般光景,一向信奉扮猪能吃老虎的曹植自是一副谦卑面色,迎上道:“家老可好?”

    原本还不知道一见面该如何开口的老管家顿时一怔,毕竟当日闹出了不愉快,现在要彼此通气还是存在那么丁点的芥蒂的。虽然他不介意低头一次,可说实话,一向人尊气傲的他倒也真不好再见面就一副奴才相的贴上去。倒不是说他低不得头,毕竟是做奴才的,能从一个小小打杂的奴役攀爬到如今这个高度,没有过狼狈不堪的低声下气和曲意逢迎的溜须拍马,是万万不可能走到这一步的。自古女子靠脸蛋身材出头人头,男人则是身体部位哪里有黄金就卖哪里,谄媚赔笑,能屈下跪,只要有一颗向上的心,就得有能做得人下人的觉悟。所以老管家自然是那种能够欺上瞒下的境界高手,见风使舵的功夫自也是不会差的人,来的时候,他也都做好了承受曹植这个富家公子的居高临下的准备,只要不是赶尽杀绝的损人手段,他都不介意赔笑接受,而心中到底还是冷嘲热讽一番这个贵胄子弟。可出人意料的是,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曹植居然率先降低身份,向他一个明白说来也就真是一只看门狗的小管家主动示好,这让一向对各类突发事件游刃有余的老管家倍感突兀,好一会儿了,这才躬身道:“多谢曹公子挂念,老奴一切安好。”

    微微一笑,曹植也是拱手道:“不知家老此来何意?”

    曹植给彼此台阶下的做法自是得到了老管家的宽心,如今自是有问必答了,“曹公子,我家主公有请。”

    点了点头,曹植淡淡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金疙瘩,动作娴熟的放进老管家手中,面上不露神色道:“小子虽不算初来乍到,可到底对令主脾性不甚了解,这不当日就闯下那实在不该的祸事,家老八面来风,想必能告知在下一二,方才朝会之事如何?”

    原本打算公事公办守口如瓶的老管家见曹植此举,不由有些迟疑,曹植礼数有加,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架子,一副请教的样子,更有主动“孝敬”的举动,这让他在出乎意料的同时,也有些踌躇,可毕竟拿人手短,想来朝会之事人尽皆知,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迟疑片刻之后,老管家便不负曹植所望道:“唉,朝会出了点事,听说陈宫大人居然谋杀了陈登之父陈珪,被陈登当朝指证,要求法办陈宫,原本我家主公还有些犹豫,不成想一向不轻易露面的夫人居然趋步出庭,哭的那叫一个花容失色,主公当场大怒去问清原因,夫人在主公耳边哭哭啼啼的说了大半天,之后主公便雷霆大怒,直接下了斩杀陈宫的命令。”

    心中虽然大喜,可曹植还是保证万无一失道:“那结果到底如何?还有那夫人跟太尉说了些什么?”

    老管家一边领着曹植进府,一边摇头道:“夫人说了些什么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就在陈宫大人为自己争辩的时候,陈登大人却说有东西要交给主公,他们二人在后面没一会儿,主公就怒不可遏的走了出来,命令将陈宫大人斩立决,多亏百官再三求情,加上主公大概也是清楚陈宫大人的功绩,最重要的是主公也没有明说要处死陈宫大人的原因,所以人心难服之下,主公也就以涉嫌杀害朝廷忠良的罪名将其贬到萧关去了,不过这会儿了气还没消,只有陈登大人在里面陪着。曹公子,依老奴说,公子此刻还是避开锋芒比较好,有什么事,日后再议也不迟。”

    曹植一边咀嚼着老管家话里的信息,一边微笑道:“多谢家老了,在下明白。”

    眼见到了大厅门外,曹植又往老管家怀里塞了一个金锭子,道:“家老辛苦,在下这就进去了。”

    稍微推辞了一下,老管家便欣然笑纳了曹植很上道的供奉,深深一躬便退下了。

    也不去感慨老管家的吃里扒外,曹植对此表示甚为理解,自古帝王近侍,贵人近婢,宰相管家最是得罪不得,可也最是能以金银动其心,化为己用。

    进入大殿,却也不见陈宫其人,殿下只有陈登一人,再就是帝座旁边一个锦袍大椅上,坐着如今位列三公的徐州之主吕布了,帝座已空,想必那个傀儡皇帝“垂帘听政”的作用已然失去,辞退百官之后,也就只剩下这主仆二人了。

    曹植心思一转,大概也知道了那陈宫必定是从旁门出去了,如此一想,曹植对那个受了无妄之灾的陈宫也只能默默表示抱歉了,自古伴君如伴虎,他曹植能利用的,也就只有这一点了,谈不上谁对不起谁,乱世生存的法则就是人吃人,吃到无人能敌的份上,才算安全。

    见曹植缓缓进殿,座椅上峨冠博带的太尉吕布眼中阴晴不定,忍着方才的怒气,阴沉道:“陈登跟我说曹公子似乎是归心似箭呐。”

    一语出,曹植便有意无意的瞥了旁边的陈登一眼,对方平静如水,稳如泰山。

    曹植心中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不动神色道:“当初我亲自将高将军送回徐州,早就拿出了跟太尉和谈的诚意,只是此事已经拖了一月有余,在下离开丰邑的时候,就已经跟部下们说好了,若是三个月不归,就让他们便宜行事。”

    不料曹植此话一出,座上早已虎威大发,“曹植,你这是在威胁本太尉?!”

    曹植不动神色,不卑不亢道:“非也,太尉乃九原虓虎,天下群雄,莫敢争锋,在下又岂敢以卵击石。再说如今天子移驾徐州城,再借曹植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发兵徐州啊。只是曹植拙于兵法,对于士卒的管教历来不堪,若是和谈一事一拖再拖的话,我担心那些向来不服管教的部下会不奉将令,明着是来徐州要人,实则是来抢功。所以,为徐州大计,我想和太尉早日达成共识,也好让陷阵营的七百兄弟尽早归来,之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岂不皆大欢喜。”

    就在吕布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见殿外一人龙行虎步而来,往地上一跪,便是死磕,“主公!”

    吕布眼中顿时晦涩难明,左右摇摆不定,“高顺,起来吧。”

    高顺堪堪起身,就见曹植一脸微笑道:“高将军,实在对不住,陷阵营的兄弟们只有等我回去了才能放回。”

    就在吕布尚在考虑用陷阵营七百将士来换曹植一命的时候,高顺没有理会曹植,只是朝吕布拱手拜道:“主公,下邳战事不定,城北大兴土木,长久以来,民力军力颇为巨耗,此时对外一切战事,都当应该想办法免除,所以末将恳请主公应当早日定夺。”

    至于定夺何事,主臣之间自是不必明说,而高顺碍于自己的陷阵营尚在曹植手中,所以投鼠忌器,自也是不会主张跟曹植撕开脸皮的。

    徐州城中一片主和,就算吕布再如何穷兵黩武,也不得不开始仔细考虑眼下大势,毕竟汉献帝才是他现在最重要的手牌,只要汉帝一日君临徐州,那么中原正统就将掌握在他吕布手中。而万一他在此刻杀了曹植,那么必会引起各方****,说不定北方曹操也会因杀子之仇而盯上徐州,更何况前有夺帝之恨,一怒之下,放弃北方不利战事,来徐州鸠占鹊巢也未尝不可能。

    如此反复考虑之下,吕布终于缓缓开口道:“曹公子,说说你的看法吧。”

    曹植嘴角浅勾。

    丫的,终于肯向老子低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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