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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回 豆蔻词工,青楼梦好

    一个巨大的难题摆在了吕布的面前。

    难住了一向奇策百出的陈宫,也难住了整个徐州智囊团。

    这个难题不是城外曹家二公子残党余孽的阴魂不散,也不是丰邑曹家四公子在徐州境内的兴风作浪,更不是全天下诸侯抛来的种种白眼红眼,因为这些问题,早在当初出兵许都之前,陈宫都已经将一切部署妥当,只要作为徐州之主的吕布按部就班即刻。更何况还有陈登陈珪父子的倾力主持如今徐州大小政务,倒是叫他这个原本该焦头烂额的主子颇显清闲。

    可就在今日,吕布却突然面临着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这让一向自诩天下无敌的飞将军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什么!堂堂大汉天子居然要去市井寻花问柳?”

    初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吕布怎么也不能相信,那个看起来羸弱可欺的少年天子居然还有这等嗜好,不过转念一想,同是同道中人的吕布也就释然,男人嘛,许是在许都给曹某人憋屈了太久,这不刚来徐州两个月不到,立刻就忍不住了。

    在理解的同时,吕布不禁也有些嘲讽的笑笑,当年自己即便仰断了脖子也看不到的天子御辇,就这么个德行?九原草莽出身,谁能想到他吕奉先这辈子还会有鱼跃龙门的时候,如今不仅坐拥九州之一的徐州,更是天子在手,号令天下谁敢不从?当年亲手杀了义父丁原,再诛义父董卓,虽然没有换来一世富贵,可总算有了如今的立足之地,甚至还有机会学那曹操含饴弄孙一般逗逗这个少年天子,闲暇时刻,若是兴之所至,如那董卓一样夜卧龙床也并非不可。

    想到这,吕布这才满意的停顿心思,看着面前的陈宫等人,虚心问道:“先生,这圣旨我是接还是不接呢?”

    首席谋士陈宫踱步而出,面露难色,道:“圣旨不可不奉,只是这道圣旨却有些奉不得。”

    吕布眉头一皱,不悦道:“先生此话岂非跟没说一个意思?”

    陈宫摆摆手,道:“在下的意思是,可以奉旨,却不必真的这么办,万一叫诸侯们知道了我们的天子夜宿青楼,恐怕全天下的矛头都要直指我们主臣了。”

    一旁的陈登向吕布不失时机的解释道:“先生的意思就是让将军阳奉阴违,以迷惑诸侯耳目。”

    陈宫闻言,顿时怒道:“陈登,你……”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见吕布不耐的摆手道:“好啦,陈登也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先生何必大动肝火,依我看,先生此计不错,只不过该如何怎样实施?”

    陈宫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此刻便冷哼道:“将军何不去问问陈登。”

    然而,吕布却锁眉道:“先生未免也太端架子了吧?”

    闻言,陈宫心头猛地一震,看着这个出则千骑拥高牙,入则红毯蜿蜒宫城的主公,眼神复杂,他似乎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木偶将军了,自从迎回天子之后,仿佛在他们之间无故横亘起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天堑。

    人心人心,最是难知啊。

    叹了口气,陈宫也不愿去计较一旁陈登的戏谑眼神,缓缓道:“将军奉旨便是,但中途却要力效周公之事,不可乱了法度,以闭天下悠悠之口。”

    轻轻摩挲手边几案,吕布轻轻一笑,风度翩翩,“先生果真是世之良驹啊,如此,陈登,你便去觐见天子,就说徐州城内,皆是王土。”

    陈登立刻躬身一拜,领喏而去。

    转身的时候,最后望了一眼座上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轮廓,陈宫也是告辞而去,张辽一干文武也都随着陈宫缓缓退下,因为他们都知道,到了这个时间,他们的主公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那就是回家陪夫人。

    等众人散去,吕布这才缓缓起身,整整一身戎装,一脸疲惫。

    恐怕全天下的人都认为他吕布这次是捡了天大的便宜,挟天子以令诸侯,从此福威莫比,可谁又知道得到了天子这个烫手山芋,这小小的徐州城,就不再是一方安乐窝了,早早晚晚,必将成为众矢之的,而到那时,他吕布若还没有睥睨诸侯的实力,那么当年得到玉玺却也因此招祸的孙坚就是他的前例。而现在的门庭若市,又会不会变作他年的门可罗雀?

    长长舒了口气,想起家中娇人,吕布脸上又缓缓浮现出一丝温暖,一张原本就英俊的脸孔顿时更显倜傥风流。

    一个拼死挣来的天下,又怎比得上一个刹那间便可将之倾覆的祸水红颜?

    刘协,原也是性情中人啊。

    心情突然大好的吕布即刻起身,穿廊过栋,直往某一处灯火中驾轻就熟而去。

    夜晚的徐州城,比之于百年皇城长安少了太多贵气,甚至比刚刚鱼跃龙门不久却又打回原形的许都城都稍逊一筹,但是作为九州中最叫曹家人垂涎三尺的州城,徐州总还是独享着万家灯火辉煌下的熠熠香火。花街柳巷,竹篾编灯,再扣以青楼花魁亲手描画的牡丹红,再意兴阑珊的文人骚客若是胆敢到此一游,也会瞬间忘了之乎者也,说不定口中还要念叨出一番“圣人不死,大盗不止”的话来,至于马上将军武人,这般繁华景象也定会叫你成为马下达官贵人,男人脾性,一个劲儿的往明白里走。

    除却街边稚子三五成群的来回打闹嬉戏,如今与民同乐的徐州城再无从前夜间禁足一说,普天同庆长达三月之久,而在这期间,百业开张,其中最以酒肆青楼的可人络绎不绝,才子佳人的故事屡出不鲜,甚至连道家青词也开始送入宴席,反正如今的徐州城,是怎么欢喜怎么来,怎么文雅怎么来,怎么讨人开心怎么来,城外烽火倒是被他们置身事外,一个个挺着大肚皮的富家翁皆都不屑一顾,一根筋的认为天子都在我徐州城内,谁他娘的还敢来造次?天子脚下,皇城根畔,连寻常黔首都多了一分高高在上的气度,俨然将自己标榜天下,一个个气象不凡。

    灯火通明的城,配以丝竹音律,总会显得繁华一片。就在这片无边无际的繁华里,一辆并不惹眼的马车悄悄从幕府走出,穿过几条长廊一般的街巷,终于来到了徐州城内最为人知也最受文人诟病的“群玉院”。其实说是人尽皆知,倒也不是说这群玉院名声如何惊人,而是此处正是徐州境内作业最大的青楼,凡是州内花魁,必是出自这群玉院,而群玉院也就因此成名。而更为传奇的则是听说这此间青楼的幕后老板居然就是徐州牧本人,这也就让那些自诩文人风骨的士子们抨击不断,言语粗俗的甚至比群玉院本身还要乌烟瘴气,只不顾徐州官吏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惹不起是一回事,对胃口却是最重要的原因,往常闲暇时刻不得消遣,如今有了这座天堂,哪个男人不是明面上说这样不好,暗地里却在偷着乐。逐渐地,这座名义上是对外开放的青楼,实质上却是成了士大夫阶层的专属地,寻常百姓大多敬而远之,一些地痞流氓初始时刻还想进去占些便宜,却不想不仅给一些护院壮汉打得鼻青脸肿,出了院门直接就给衙门带走问话,等他们从县衙大门出来的时候,一张张青脸就连平日里最熟知的狐朋狗友也是难辨音容,一来二去之后,人们也就大概清楚了这群玉院实则是群龙做后台的地儿,吃饱了撑的才想跟这里面的人过不去。

    所以,如今但凡是来此地的人,无一不是微服寻欢的豪门望族里的达官贵人,甚至是官道上的一些大小菩萨也是没个准的,所以当这辆看似普通的马车停在群玉院门口,一个年轻公子模样的富家子弟轻轻下了马车的时候,经过此地的闲散人士皆都暗地里打量不断,一个个心里都在猜测这又是谁家的公子,生的这副好模样,却又染上这等恶习。

    丝毫不顾周围人的好奇神色,年轻公子直接跨门而入,有意无意的阻止了门口拉客的妩媚女子的拉拉扯扯,这位模样不凡的公子直往群玉院内的一处阁楼走去。

    踏过青石铺就的园内小道后,院内嘈杂人声逐渐被隔离耳外,别看这院中小园比起正院气势不足,可细细一看就能发现这才是匠心独具的大家手笔,一亭邀来青梅数许,抄手长廊蜿蜒尽足,远远一处高阁画龙点睛一般通透江湖。亭下还建一小湖,取名寒江湖,三个出自不知哪个名家的篆体大字挂在亭子牌匾上,足显气派。亭子不大,阁楼也不算宏伟,可就是这样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菩萨庙,却是人迹罕至,甚至连一些出手阔绰的豪门子弟也不曾来过,不管他们出得天价,也不被允许插足,所以当年轻公子一过园门后,便觉幽静非常。

    往不远处的阁楼中望去,年轻公子忽然停下,驻足愣神。

    第一次相见,他是鲜衣怒马的富家公子,她是仪态万方的大家闺秀,一个简单的擦肩而过,最多不过是萍水相逢的相忘江湖,然而能一见倾心彼此相看两不厌就弥足珍贵。那时候她不知道他是天下之主,他也不知道她竟是佞臣之女,或许是一个错误的巧合,他和她居然能不问姓名的执手看夕阳,他送佩剑,她赠香囊,不许诺,单单一分相知作别。之后再见,他是百官跪拜的当今天子,她是父亲身后的曹家女子,她看清楚了他甩袖而去的愤怒,她知道他是在怀疑那场偶遇也是出自政治谋划,可她就是不言不语,在宫中陪他一陪就是三年。要说三年的日子,再如何铁石心肠的男人,也都该为她的温柔所融化,可单单就是他不能如此,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冷嘲热讽完全不似当初那个温暖身影。可她不离不弃,甚至不惜违逆父命。直到后来一场他不肯退步的诀别,他以为会是终点,却不料许都遭袭,吕布亲率死士杀入城内,连带自己掳走大小官员不下十数。等再听到她消息的时候,却是听说她当天夜里就第二次跟自己的父亲翻了脸。

    他得来的消息,其实很短,只有十一个字:许都有一女子,入徐州青楼。

    而这十一个字,一时间也成为徐州嘲讽许都的佳话,只是他又得来消息却告诉他,那个女子姓曹!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刘协只是告诉自己,不管谁来阻拦他,他都必须来这里,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好,千夫所指也罢,他必须来证明她到底是不是那个许都宫内跟自己挥泪作别的温暖女子。

    静女其姝,可俟我于城隅,怎能俟我于青楼?

    屏退左右,刘协轻轻抬脚,独自入阁。

    当走到第二层的时候,阁楼顶端的丝竹之声开始清晰入耳,弹唱者的温软低音如炊烟一般,袅袅而来,沁人心脾。刘协不由闭目,步子越来越缓,脑海中独独响着那熟悉的曲子: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曲子早就唱完,然而那一句一句的词却余音绕梁一般在刘协脑海中久久浮现。刘协缓缓睁眼,湿润一片。

    豆蔻女子,竟为他还泪青楼。

    一切,仿佛梦幻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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