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衍数
且说冷千笑屏息凝神，偷偷躲在一处坟茔后面观看神仙打架。他学了老鬼的“招鬼引”，这“招鬼引”看起来像是鬼道的法术，即就是北狄不死亡灵的特长，但他修至极黄级之境后，对其领悟颇多，却觉得这并不像传说中那般阴险毒辣，丧尽天良。
他对天地灵气的感知能力超乎常人，突然便感到身边阴气阵阵。左臂上的符纹传来冰凉的气息，他便清楚看到一个游魂出现在身旁，想必是身下坟冢之中那人的“人魂”久久等不到三魂轮回归来齐聚，不知间产生执念开始了修行。
不死亡灵是鬼魂凝成灵体之后开始修炼而来的，后天四境从低到高依次封号为游魂、幽灵、幽魂（厉鬼）、鬼王。修炼之后的亡灵与其生前模样相差无几，只是身体凝型是个漫长的过程，天位以下的亡灵都是虚幻的身体，空有其形，而无实质。
冷千笑看着那游魂，不由得想起这些奇怪的知识来，微微一叹：果然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在符纹的影响下冷千笑很顺利地开始与这游魂攀谈起来，只是口齿不动，用的更像是神念。然而他未修到天位，是不会分出神念的，一切也只是因为那神秘符纹在起作用。
“鬼兄，这天气你还出来闲诳啊？”冷千笑心中沉思道，左臂上的符纹微微闪着黄色的光芒。
那黄级境界的游魂明显紧张起来，阴气一阵变幻，冷千笑却是听他说道：“大仙饶命，小的不是想要出来吓人的，实在是大仙您施了无上法术捉小的出来的啊。”
冷千笑一惊，又沉吟道：“什么法术这么厉害，我可没有施什么术。”
那游魂又是急速变幻，冷千笑感知到他显得更加惶恐害怕，却似乎有一种无奈之意透在其中，果听他道：“大仙要小的们帮忙，小的们自是心甘情愿，但大仙能不能手下留情，那个饶了小的们一条小命啊？”
“此话怎讲？”
“‘百鬼夜行’之术小的也有听闻，但常常会耗尽炉鼎鬼魂的灵气，小的心愿未了，还想那个……”
“百鬼夜行？”冷千笑也是不明所以，却又问道：“你知道什么人在使这法术吗？”
“真不是大仙吗？”那鬼魂脸上突得失望至极，随即还颇为形象地哭丧着脸说道：“如此说来，便是附近有厉鬼或更高阶的亡灵存在了？小的境界太低，看不到也感觉不到。”
“哦，鬼道之中还有这样的规律？”冷千笑沉吟道：“怎么救你脱险呢？”
“大仙肯救小的再好不过了，以大仙对我等亡灵的控制能力来看，您可以轻松破掉厉鬼的‘百鬼夜行’……”
那游魂话还没说完，便被一股力量牵扯而去，冷千笑不知道该怎么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前面，原来那神秘的第三灵将是一名极有可能进入地界的“厉鬼”，“厉鬼”是人间界的称呼，在亡灵世界中，进入地界的魂灵被称为“幽魂”。
冷千笑留神那些游魂的动向，果见其全被吸附于石块之中。
鬼魂本是天地灵气，石块是一种载体，这所谓的“百鬼夜行”想来就是将寻常鬼魂所含的灵气与某一载体结合起来，利用高阶精神力的克制作用，通过这些炉鼎鬼魂向外施加一定的法力。然而这样的法术仍旧显得阴损，恐怕才是真正鬼道之中的法术。
四行使法术器具被制，那绿色雾气四散开来，竟将几人包在中间，李煜也看不下去，猛地起身言道：“你当真想在此地杀了他们？”
李靖睁开左眼淡淡说道：“三弟过虑了，切磋而已，虽然难免有些损伤，但性命无碍的。”
“你……”李煜一滞，却倏地撑开折扇，那血色“长相思”三个字显出冰寒气息，虽然含而不发，无所动作，却是终究逼得绿色雾气不能合严，算是为几人留下一处逃生后门。
天丛云剑是李煜观“云起滴雨，水滴穿石”之象后顿悟剑道而祭炼的灵器，与他所修的“太上感应心经”相辅相成，虽无剑形，却有剑意。后学了阴阳家的知名剑术“天丛云剑”，便索性以之为名，既是剑名，又是剑术。
俄顷，便见一个巨大的石人站立起来，脑袋上有两处妖异的幽蓝色光芒闪现，像是眼睛。石人一动，身后的山丘矮子和萨满法师许是有所权衡，并不出击，两人双双跃回战车之内，竟是再不出来。
那石人向被绿色雾气封住的四人走来，地动山摇。金木火土四人互相对视，脸上均显出一丝无奈和羞惭，自己几人虽然一直跟着李煜行走，却从来没有研究过阵法合击之术，今天可是丢了李煜好大的面子。
那石巨人轰隆一脚踩下，四行使者想要凭空闪遁却发现被绿色雾气封住去路，如今除了立时认输逃生，恐怕只能与这石巨人正面相抗了。
金无锋与火暴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说道：“一起试试。”
只见“三千金剑”与“荒火燎原”同时向那巨人击去，径自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却无法根本上解除即将踩下的一脚，只能缓缓阻上一阻。
金无锋回头望了望李煜，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终是点了点头。还不等李煜说话，他突然身化神剑，旋起灿烂夺目的赤金剑芒，裹着火暴所施的荒火，突兀地撞向那巨大的石脚。
只听“咔嚓”数声响过，那即将踩下的巨大石脚从腿上断开，往一旁掉去，金无锋现出身子，面如金纸，“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空中龙马战车上李靖静静地看着，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金火二人潜力巨大，可惜非他所用，如果不能除去，以后说不定便是大患。但如果要除去，则要面对星魂与李煜两大顶级术师的攻击，恐怕于之后的岱山之行不利。
一边的冷千笑突然感到有人似乎注意到他了，他无法确定是在场诸人中的哪一个，但不管是谁，于他而言，都——是敌多过是友。
细一琢磨，觉得恐怕这争斗也快结束，感悟良多，还是赶紧跑路要紧。只是又想起那游魂的托付，心下一叹，便试着与石巨人之中的游魂联系，让他们赶紧出来。岂料那石巨人眼中突然蓝光明灭，冷千笑的脑中亦是不适，心头恶心，是以也顾不得救那游魂出来，悄悄绕过鬼见愁的广袤荒地，潜入边缘的护城河中往江陵城行去。
自从在护城河中遇到那怪鱼之后，他就再也不会因为落水而丢了性命，实在也是奇特得很。
不知道是因为被金无锋削掉一足的缘故，还是被冷千笑“招鬼引”所影响，那巨大的石人突然眼中黑了下来，一个黑影从石巨人中窜出，那石巨人重心不稳，直直坍塌了下来。
金无锋使用真元过渡，虽然削掉石人踩下的一足，却仍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喷出一大口鲜血，原地摔了下来，本已受伤的木子风又用出“弱柳扶风”之轻身术躲过绿雾的侵蚀将他接下。
巨大的石人轰然倒下，四行使甚至来不及撤出，关键时候，那憨憨的土胖子兴冲冲地喊道：“真武元气盾，真武元气盾。”他也受了不小的伤势，但此时却明显又急又怕又是兴奋，反倒有些语无伦次。
只见那巨大的石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之后碎成一地，四行使躲在一个黑色的玄武结界中，却是安然无恙。李煜与星魂虽然早就知道此术，但还是长舒一口气。
突然，一个声音凄厉不安说道：“此地还有别人。”言罢，那声音竟在四周响动起来，想必是说话之人四处游走所致，李煜几人也终于知道这第三灵将多半便是一个不死亡灵。
当此时，鬼见愁之上恰好有一个人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说来也巧，这人居然是早晨拿木棍敲打冷千笑脑袋的吴老二，他因为脑袋曾经受过冷千笑一脚，便连耳朵也肿胀起来，竟是冥冥之中在那奇怪的符纹音震之下陷入了假死而躲过一劫。
这吴老二被贾淮仁带至鬼见愁抛尸，却因受着雨雪冰雹的浇灌，清醒了过来。
只是当他看到眼前这诡异的现象，又是大呼一声：“有鬼啊！”捂住脑袋便往江陵城奔去，速度之快犹是赶上修行之人了。
李靖淡淡道：“一个普通人，便让他去吧。”那位身体虚幻的第三灵将兀自呜咽着，渐渐安静了下来。
李靖又对李煜言道：“三弟，还要比过吗？”
李煜看了看四周尚自没有散去的绿色雾气和己方四人的伤势，不得不承认此次约斗确实是自己输了，即便由他与星魂齐上，恐怕也奈何不了拥有一件法器，并且从来不曾显露过全部实力的李靖。
星魂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从来也不是个怕事的主，是战是和全凭李煜做主。
李煜略一沉吟道：“不用了，李煜认输了，李唐王朝的黄金骑士团团长、骠骑大将军、兵家年轻一代中的头号人物果然非同一般。”
李靖抚了抚脸上的夜叉面具，淡淡言道：“三弟过誉了，只是法师三人合击之术厉害罢了。既如此，不知三弟可否为愚兄推演一番呢？”
“愿赌服输，不知你要问何事？”
“斗天之结局！”李靖一字一句地说道。
李煜一震，摇了摇头道：“这个话题太大，恐怕不会让你满意的。”
李靖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言道：“三弟，我信你。”
李煜抬头奇怪地望了他一眼，随即捏印施术。只见他全身涌出明亮的青芒，随即他又唤出灵器太上感应葫，那紫色葫芦兀自旋转起来，里面似乎盛有特殊物质，叮咚作响，俄而便飘出许多紫色气芒。
李煜念念有词道：“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空中那丝丝紫芒便开始按照一个玄奥的规律旋转排列起来。
李煜紧紧地看着，虽然玄阶之上的修行之人已可以轻松运气隔绝雨雪，但他额头不时渗出的汗珠，在这隆冬的雨雪冰雹中仍旧显得突兀和诡异，他不住地念叨道：“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
当那五十丝紫芒终于停顿下来之后，李煜大声言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九，遁去其一。”果见一根紫芒刹那间泛起炫目的光泽，俄顷消失不见。
李煜良久地沉默着，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李靖从龙马战车上起来，语气略显紧张地问道：“怎么样？”
李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李靖轻笑问道：“怎么，三弟也没参透这意思？”
李煜点了点头道：“推演的结果是：因火而兴，因火而亡。而那遁去的一便是……”
“是什么？”
“天选……”
几人俱是沉默了下来，没有人怀疑李煜所说的话。
良久，李靖叹道：“果然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过人固有一死，唯有死得其所与死不瞑目的区别而已，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李煜看着他，静静说道：“娥儿离去之后我李煜发誓不用此术卜算与她无关的事情，不过今次也不算违了誓言，因为我知道娥儿之死与你也有关联。”
李靖不发一言，只是又叹息一声，驾起龙马战车凌空飞去，一个声音远远传来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悲，若为所爱，甘做牺牲。”
这话怎么都与他一贯风流无情、冷静嗜杀的性格不符，却正如同他脸上须臾不曾摘下的半边夜叉面具一样，没人知道真正的二皇子李靖究竟是何种样子。
他对天地灵气的感知能力超乎常人，突然便感到身边阴气阵阵。左臂上的符纹传来冰凉的气息，他便清楚看到一个游魂出现在身旁，想必是身下坟冢之中那人的“人魂”久久等不到三魂轮回归来齐聚，不知间产生执念开始了修行。
不死亡灵是鬼魂凝成灵体之后开始修炼而来的，后天四境从低到高依次封号为游魂、幽灵、幽魂（厉鬼）、鬼王。修炼之后的亡灵与其生前模样相差无几，只是身体凝型是个漫长的过程，天位以下的亡灵都是虚幻的身体，空有其形，而无实质。
冷千笑看着那游魂，不由得想起这些奇怪的知识来，微微一叹：果然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在符纹的影响下冷千笑很顺利地开始与这游魂攀谈起来，只是口齿不动，用的更像是神念。然而他未修到天位，是不会分出神念的，一切也只是因为那神秘符纹在起作用。
“鬼兄，这天气你还出来闲诳啊？”冷千笑心中沉思道，左臂上的符纹微微闪着黄色的光芒。
那黄级境界的游魂明显紧张起来，阴气一阵变幻，冷千笑却是听他说道：“大仙饶命，小的不是想要出来吓人的，实在是大仙您施了无上法术捉小的出来的啊。”
冷千笑一惊，又沉吟道：“什么法术这么厉害，我可没有施什么术。”
那游魂又是急速变幻，冷千笑感知到他显得更加惶恐害怕，却似乎有一种无奈之意透在其中，果听他道：“大仙要小的们帮忙，小的们自是心甘情愿，但大仙能不能手下留情，那个饶了小的们一条小命啊？”
“此话怎讲？”
“‘百鬼夜行’之术小的也有听闻，但常常会耗尽炉鼎鬼魂的灵气，小的心愿未了，还想那个……”
“百鬼夜行？”冷千笑也是不明所以，却又问道：“你知道什么人在使这法术吗？”
“真不是大仙吗？”那鬼魂脸上突得失望至极，随即还颇为形象地哭丧着脸说道：“如此说来，便是附近有厉鬼或更高阶的亡灵存在了？小的境界太低，看不到也感觉不到。”
“哦，鬼道之中还有这样的规律？”冷千笑沉吟道：“怎么救你脱险呢？”
“大仙肯救小的再好不过了，以大仙对我等亡灵的控制能力来看，您可以轻松破掉厉鬼的‘百鬼夜行’……”
那游魂话还没说完，便被一股力量牵扯而去，冷千笑不知道该怎么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前面，原来那神秘的第三灵将是一名极有可能进入地界的“厉鬼”，“厉鬼”是人间界的称呼，在亡灵世界中，进入地界的魂灵被称为“幽魂”。
冷千笑留神那些游魂的动向，果见其全被吸附于石块之中。
鬼魂本是天地灵气，石块是一种载体，这所谓的“百鬼夜行”想来就是将寻常鬼魂所含的灵气与某一载体结合起来，利用高阶精神力的克制作用，通过这些炉鼎鬼魂向外施加一定的法力。然而这样的法术仍旧显得阴损，恐怕才是真正鬼道之中的法术。
四行使法术器具被制，那绿色雾气四散开来，竟将几人包在中间，李煜也看不下去，猛地起身言道：“你当真想在此地杀了他们？”
李靖睁开左眼淡淡说道：“三弟过虑了，切磋而已，虽然难免有些损伤，但性命无碍的。”
“你……”李煜一滞，却倏地撑开折扇，那血色“长相思”三个字显出冰寒气息，虽然含而不发，无所动作，却是终究逼得绿色雾气不能合严，算是为几人留下一处逃生后门。
天丛云剑是李煜观“云起滴雨，水滴穿石”之象后顿悟剑道而祭炼的灵器，与他所修的“太上感应心经”相辅相成，虽无剑形，却有剑意。后学了阴阳家的知名剑术“天丛云剑”，便索性以之为名，既是剑名，又是剑术。
俄顷，便见一个巨大的石人站立起来，脑袋上有两处妖异的幽蓝色光芒闪现，像是眼睛。石人一动，身后的山丘矮子和萨满法师许是有所权衡，并不出击，两人双双跃回战车之内，竟是再不出来。
那石人向被绿色雾气封住的四人走来，地动山摇。金木火土四人互相对视，脸上均显出一丝无奈和羞惭，自己几人虽然一直跟着李煜行走，却从来没有研究过阵法合击之术，今天可是丢了李煜好大的面子。
那石巨人轰隆一脚踩下，四行使者想要凭空闪遁却发现被绿色雾气封住去路，如今除了立时认输逃生，恐怕只能与这石巨人正面相抗了。
金无锋与火暴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说道：“一起试试。”
只见“三千金剑”与“荒火燎原”同时向那巨人击去，径自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却无法根本上解除即将踩下的一脚，只能缓缓阻上一阻。
金无锋回头望了望李煜，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终是点了点头。还不等李煜说话，他突然身化神剑，旋起灿烂夺目的赤金剑芒，裹着火暴所施的荒火，突兀地撞向那巨大的石脚。
只听“咔嚓”数声响过，那即将踩下的巨大石脚从腿上断开，往一旁掉去，金无锋现出身子，面如金纸，“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空中龙马战车上李靖静静地看着，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金火二人潜力巨大，可惜非他所用，如果不能除去，以后说不定便是大患。但如果要除去，则要面对星魂与李煜两大顶级术师的攻击，恐怕于之后的岱山之行不利。
一边的冷千笑突然感到有人似乎注意到他了，他无法确定是在场诸人中的哪一个，但不管是谁，于他而言，都——是敌多过是友。
细一琢磨，觉得恐怕这争斗也快结束，感悟良多，还是赶紧跑路要紧。只是又想起那游魂的托付，心下一叹，便试着与石巨人之中的游魂联系，让他们赶紧出来。岂料那石巨人眼中突然蓝光明灭，冷千笑的脑中亦是不适，心头恶心，是以也顾不得救那游魂出来，悄悄绕过鬼见愁的广袤荒地，潜入边缘的护城河中往江陵城行去。
自从在护城河中遇到那怪鱼之后，他就再也不会因为落水而丢了性命，实在也是奇特得很。
不知道是因为被金无锋削掉一足的缘故，还是被冷千笑“招鬼引”所影响，那巨大的石人突然眼中黑了下来，一个黑影从石巨人中窜出，那石巨人重心不稳，直直坍塌了下来。
金无锋使用真元过渡，虽然削掉石人踩下的一足，却仍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喷出一大口鲜血，原地摔了下来，本已受伤的木子风又用出“弱柳扶风”之轻身术躲过绿雾的侵蚀将他接下。
巨大的石人轰然倒下，四行使甚至来不及撤出，关键时候，那憨憨的土胖子兴冲冲地喊道：“真武元气盾，真武元气盾。”他也受了不小的伤势，但此时却明显又急又怕又是兴奋，反倒有些语无伦次。
只见那巨大的石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之后碎成一地，四行使躲在一个黑色的玄武结界中，却是安然无恙。李煜与星魂虽然早就知道此术，但还是长舒一口气。
突然，一个声音凄厉不安说道：“此地还有别人。”言罢，那声音竟在四周响动起来，想必是说话之人四处游走所致，李煜几人也终于知道这第三灵将多半便是一个不死亡灵。
当此时，鬼见愁之上恰好有一个人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说来也巧，这人居然是早晨拿木棍敲打冷千笑脑袋的吴老二，他因为脑袋曾经受过冷千笑一脚，便连耳朵也肿胀起来，竟是冥冥之中在那奇怪的符纹音震之下陷入了假死而躲过一劫。
这吴老二被贾淮仁带至鬼见愁抛尸，却因受着雨雪冰雹的浇灌，清醒了过来。
只是当他看到眼前这诡异的现象，又是大呼一声：“有鬼啊！”捂住脑袋便往江陵城奔去，速度之快犹是赶上修行之人了。
李靖淡淡道：“一个普通人，便让他去吧。”那位身体虚幻的第三灵将兀自呜咽着，渐渐安静了下来。
李靖又对李煜言道：“三弟，还要比过吗？”
李煜看了看四周尚自没有散去的绿色雾气和己方四人的伤势，不得不承认此次约斗确实是自己输了，即便由他与星魂齐上，恐怕也奈何不了拥有一件法器，并且从来不曾显露过全部实力的李靖。
星魂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从来也不是个怕事的主，是战是和全凭李煜做主。
李煜略一沉吟道：“不用了，李煜认输了，李唐王朝的黄金骑士团团长、骠骑大将军、兵家年轻一代中的头号人物果然非同一般。”
李靖抚了抚脸上的夜叉面具，淡淡言道：“三弟过誉了，只是法师三人合击之术厉害罢了。既如此，不知三弟可否为愚兄推演一番呢？”
“愿赌服输，不知你要问何事？”
“斗天之结局！”李靖一字一句地说道。
李煜一震，摇了摇头道：“这个话题太大，恐怕不会让你满意的。”
李靖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言道：“三弟，我信你。”
李煜抬头奇怪地望了他一眼，随即捏印施术。只见他全身涌出明亮的青芒，随即他又唤出灵器太上感应葫，那紫色葫芦兀自旋转起来，里面似乎盛有特殊物质，叮咚作响，俄而便飘出许多紫色气芒。
李煜念念有词道：“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空中那丝丝紫芒便开始按照一个玄奥的规律旋转排列起来。
李煜紧紧地看着，虽然玄阶之上的修行之人已可以轻松运气隔绝雨雪，但他额头不时渗出的汗珠，在这隆冬的雨雪冰雹中仍旧显得突兀和诡异，他不住地念叨道：“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
当那五十丝紫芒终于停顿下来之后，李煜大声言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九，遁去其一。”果见一根紫芒刹那间泛起炫目的光泽，俄顷消失不见。
李煜良久地沉默着，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李靖从龙马战车上起来，语气略显紧张地问道：“怎么样？”
李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李靖轻笑问道：“怎么，三弟也没参透这意思？”
李煜点了点头道：“推演的结果是：因火而兴，因火而亡。而那遁去的一便是……”
“是什么？”
“天选……”
几人俱是沉默了下来，没有人怀疑李煜所说的话。
良久，李靖叹道：“果然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过人固有一死，唯有死得其所与死不瞑目的区别而已，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李煜看着他，静静说道：“娥儿离去之后我李煜发誓不用此术卜算与她无关的事情，不过今次也不算违了誓言，因为我知道娥儿之死与你也有关联。”
李靖不发一言，只是又叹息一声，驾起龙马战车凌空飞去，一个声音远远传来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悲，若为所爱，甘做牺牲。”
这话怎么都与他一贯风流无情、冷静嗜杀的性格不符，却正如同他脸上须臾不曾摘下的半边夜叉面具一样，没人知道真正的二皇子李靖究竟是何种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