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真相之虞
“十五师兄，你的话好绕……”陆离问道。
十五连忙向陆离摆手“那就不绕，我向来不喜欢绕。不喜欢绕别人，也不喜欢别人绕我。”
邱长百和陆离一听这话，猜到陈楚已经觉察到了了什么。
“陈楚师弟，你会不会想多了？没人绕你啊！”十三李雨道。
陈楚再次摇摇头，看向陆离：“陆离师弟，我相信你是最诚实的，你告诉我，老老实实告诉我，你下山有没有见过我娘？”
陆离看了邱长百一眼，心中很是犹豫，但是还是故作笑意道“见过，当然见过！我还得给大娘递信不是？”
“那我娘现在怎么样？她看过信说了什么？”
“哦，大娘，现在很好，她说要你在山上好好修行，要你照顾好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哦，还有，要我把这些医书给你，看看你能用上不？”
说着陆离从百纳袋里拿出几本医书给陈楚递了过去，陈楚脸上泛起痛苦的笑意：“为什么我娘每次都只会给我医书？”
“大娘是望你早日成才吧！”李雨道。
“你们骗我！”陈楚这话的声音轻描淡写，却脸上露出的确是无比的失望：“你们一直都骗我，一起骗我！”
“师兄，真的，我们怎么会骗你？”陆离的语气，开始不那么坚定了。
“怎么会骗我？如果我娘看了信，她难道不会问：这孩子到底怎么了？信上怎么写了一堆乱起八糟，根本无须有的东西？”
“那可能是大娘心情急切，信中内容没有细看，没细想，或者……”
“或者，我娘根本就没看到我的信，或者她已经病入膏肓，甚至根本已经……！”说着陈楚的眼泪顺着脸颊就流淌了下来。
“十五师兄，你看这还魂草，这还魂草难道是假的吗？如果没有大娘，我怎么能这么短时间拿到稀世罕见的还魂草，难道你认为这棵长的不像你家的？”
“如果你见到了我娘，她一定会准确告诉你，我家从来就没有过还魂草，这稀世珍药长在西域大漠，不可能在山上发现，更不可能栽种在我家后院之中！”
陆离这才重新想起师父朴三古和江一合说的关于这九死还魂草的生长地的确是在大漠，要不是十五师兄自己亲口说出来，陆离还是不会怀疑十五师兄告诉他的是假的消息。可是陆离已经将那本来并不存在的还魂草也拿了回来，这已经被拆破了的骗局，显然是无法继续了。
“我知道我修行天赋不高，但你们都当我是傻子一样吗？”陈楚不能接受这么多人一起合谋欺骗他的事实，“三年、四年，岂能一辈子……”
“十五你先别这么激动，为师承认有些事情没有对你坦诚，但是师傅和诸位师兄弟都是为你好，也都处于对你的关心，骗你不是本意，想要保护你，才是一切的原因。”邱长百话是如此，语气中却是愧疚万分。
“师傅，我知道，是因为我父母曾经救过您，您才肯收我为徒，但是，我不想，您因此而对我有许多不同，包括欺骗。”
“不，师傅收你为徒不单单是报你父母的恩德，而是你乃是将来于医术之上有大可为的潜质，这是要远远比修行天赋更重要的东西。若你能苦心孤诣的专研下去，自成一宗，他日开山立派，对天下苍生之善举，远过除魔降妖。”
“师傅，我知道这是你们对我的期望，可是对我来说都太遥远了，而近的就是我娘亲了，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医好她的嗜血之病”十五将还魂草摊在手上，“可我想我还是晚了一步。我娘她，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说着十五的双眼已经泪水迷蒙。
“十五，有些事情，你要看得更豁达一些，更深远些……”
“豁达？深远？”十五很是自弃的道：“人之于天命，如同蝼蚁之微，生老病死，亦注定都不能免，纵然我善能医善药至极，开了宗，立了派，却又能耐注定的生老病死何？又岂能与生死宿命相搏？”
“十五，恰恰相反，我们要做的不是与宿命敌对，而是要顺天从命，与宿命同行。只有与风同行，才能张帆远洋，驾驭虚无缥缈的风，只有与宿命同路，才能利用无影无踪的宿命，创造未来。”
“利用宿命，创造未来？”陈楚知有深，却极为迷茫。
邱长百继续道：“人生八苦，生、老、病、死都在其中，而我们要做的，并不是去想法设法的去免除和改变这些痛苦，而是要面对这些痛苦，再凭借我们的意志和力量，去帮助自己或者别人，从人世这诸多的苦难之中超脱而出。这种历经苦难，并勇敢而坚强的从苦难之中走出的过程，便也是我们谓之的修行。”
“修行并不能使人免除苦难，而是面对苦难之时，能超脱苦难！”十五擦去眼泪，叨念着，体味着这话。
邱长百点点头道：“就如，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注定逃脱不掉死亡，但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点，因为修行使我们能超脱死亡之苦难，而后获得重生！”
“超脱死亡之苦难，而后获得重生……可是，有谁曾获得重生之修行？而我又何以修行？”
邱长百从十五手中拿过还魂草，示意十五：“九死还魂，如若不死岂能还魂？不先历夭亡岂能重生？至于修行，于狭义来讲，便是练就三魂七魄，使人得法术神通，而求个人羽化登仙之路。而从大道之上讲，善恶教化，因果循环，人生本就是修行。你以医药度病苦之人超脱，复以康复之躯，这本就是修行之举。至于你何时能达到以医药使人超脱死亡之苦难，则是你应该追求的。”
“追求到了这些又怎样？能救得回我的的亲人吗？师傅，我要您亲口告诉我，是不是我娘真的已经去世了？”十五的眼中藏着说不明的神情，虽然答案已经很明白，但他还是要人说出来。
邱长百轻轻点了点头。
十五心里早已反复触摸了这样的现实，但是邱长百点头的刹那，十五依然还是忍不住又痛哭起来，天塌地陷一般。
邱长百抚着十五的额头，深情的道：“十五，我知道其实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你父亲过世，你已经承受过这至亲离去的痛。而相比活着的煎熬，你娘亲走的并不痛苦，因为离开这个世界，那是她作为解脱的选择，所以你不该太伤心，我想你娘亲更希望看到你笑，看到你继承他们一生的夙愿，成为让他们骄傲的医师。”
“是啊！十五师兄，节哀顺变吧。师傅之前不把真相告诉你，然后现在和你说了那么多，都是为了不让你于在痛苦中迷失。我们都要责任，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的。”一直没开口的寒非劝道。
“我知道我不该埋怨你们，为了赢得我的相信，陆离师弟连这么稀世罕见的还魂草都拿了回来，我真的很感谢你们做的一切，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可是，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俗人，一个连我自己也都不明白的俗人，我的心，已无法在翠云山安不下了……”
“陈楚师兄，你这说什么话呢？难道你真的要离开翠云山？”陆离道。
“是啊！陈楚师弟，现在事情已经说明了，我们也不会再有什么事情隐瞒你了，你为什么非要下山？”李雨道。
陈楚提起茶盏，把杯子蓄满，一边流泪一边笑着道：“呵呵，我要说和师兄弟们在一起，总让我觉得自己太笨，不知道这个原因大家能不能接受。我离开翠云山依然是天剑门的弟子，但如果天剑门的规矩不允许”陈楚端起茶来跪倒地上，对着邱长百，上手奉起茶碗：“我肯请师傅了断了师徒关系，将我逐出师门。”
“师傅，不可以！十五师兄你不要这么跟师傅说话啊？”陆离很着急跪倒了邱长百跟前，李雨和寒非也劝。
除去那根本掩盖不下的失落，邱长百的脸上很平静，他站起来接过陈楚的茶，轻轻笑道：“陈楚，你一直是一个乖孩子，你也很聪明，其实什么都知道。对于隐瞒你娘亲去世的真相，师傅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既然你有离去的想法，师傅也不好再拦你，只是你要下山，我希望答应师傅最后一件事！”
“师傅请说！十五一定答应！”陈楚哽咽着，眼泪从脸庞滑落。
邱长百道“初来翠云山之时，我有三言，你还可曾记得？”
陈楚直直的跪在地上，想起了初来翠云山时候的景象，他拱手答道：“一，修行之路且难且易，不可妄自尊大亦也不可妄自菲薄，要沉心静气，终如其一的修炼，竭力坚持不懈，如此才能有所修为！”
“二，行且正，坐且端，不为奸佞妄小之事，要诚以待人，与师兄弟之间定要和睦，可言而不可讥，可争而不可斗。”
“三，以复兴无界门为己任，誓言呵护天下正义之道，宁为善死，不为恶生！能恪守此三言，则将来可为无界门的合格弟子。”
“好！”邱长百一口气把那茶都喝了下去，碗底朝上，没有滴下一滴水，“你已经不是无界门弟子了！这三点对你已经没有用了，现在我只是以故人的身份期望，你走出天剑门后，心中依然不要丢掉宁为善死，不为恶生的正义感！”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傅之言，永生不忘！”陈楚纳头三拜，这场景让陆离想起了他拜别朴三古的时候的情景，眼泪也流了下来。
“寒非！收了陈楚的广仁剑，明日还回剑壁！”
十五连忙向陆离摆手“那就不绕，我向来不喜欢绕。不喜欢绕别人，也不喜欢别人绕我。”
邱长百和陆离一听这话，猜到陈楚已经觉察到了了什么。
“陈楚师弟，你会不会想多了？没人绕你啊！”十三李雨道。
陈楚再次摇摇头，看向陆离：“陆离师弟，我相信你是最诚实的，你告诉我，老老实实告诉我，你下山有没有见过我娘？”
陆离看了邱长百一眼，心中很是犹豫，但是还是故作笑意道“见过，当然见过！我还得给大娘递信不是？”
“那我娘现在怎么样？她看过信说了什么？”
“哦，大娘，现在很好，她说要你在山上好好修行，要你照顾好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哦，还有，要我把这些医书给你，看看你能用上不？”
说着陆离从百纳袋里拿出几本医书给陈楚递了过去，陈楚脸上泛起痛苦的笑意：“为什么我娘每次都只会给我医书？”
“大娘是望你早日成才吧！”李雨道。
“你们骗我！”陈楚这话的声音轻描淡写，却脸上露出的确是无比的失望：“你们一直都骗我，一起骗我！”
“师兄，真的，我们怎么会骗你？”陆离的语气，开始不那么坚定了。
“怎么会骗我？如果我娘看了信，她难道不会问：这孩子到底怎么了？信上怎么写了一堆乱起八糟，根本无须有的东西？”
“那可能是大娘心情急切，信中内容没有细看，没细想，或者……”
“或者，我娘根本就没看到我的信，或者她已经病入膏肓，甚至根本已经……！”说着陈楚的眼泪顺着脸颊就流淌了下来。
“十五师兄，你看这还魂草，这还魂草难道是假的吗？如果没有大娘，我怎么能这么短时间拿到稀世罕见的还魂草，难道你认为这棵长的不像你家的？”
“如果你见到了我娘，她一定会准确告诉你，我家从来就没有过还魂草，这稀世珍药长在西域大漠，不可能在山上发现，更不可能栽种在我家后院之中！”
陆离这才重新想起师父朴三古和江一合说的关于这九死还魂草的生长地的确是在大漠，要不是十五师兄自己亲口说出来，陆离还是不会怀疑十五师兄告诉他的是假的消息。可是陆离已经将那本来并不存在的还魂草也拿了回来，这已经被拆破了的骗局，显然是无法继续了。
“我知道我修行天赋不高，但你们都当我是傻子一样吗？”陈楚不能接受这么多人一起合谋欺骗他的事实，“三年、四年，岂能一辈子……”
“十五你先别这么激动，为师承认有些事情没有对你坦诚，但是师傅和诸位师兄弟都是为你好，也都处于对你的关心，骗你不是本意，想要保护你，才是一切的原因。”邱长百话是如此，语气中却是愧疚万分。
“师傅，我知道，是因为我父母曾经救过您，您才肯收我为徒，但是，我不想，您因此而对我有许多不同，包括欺骗。”
“不，师傅收你为徒不单单是报你父母的恩德，而是你乃是将来于医术之上有大可为的潜质，这是要远远比修行天赋更重要的东西。若你能苦心孤诣的专研下去，自成一宗，他日开山立派，对天下苍生之善举，远过除魔降妖。”
“师傅，我知道这是你们对我的期望，可是对我来说都太遥远了，而近的就是我娘亲了，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医好她的嗜血之病”十五将还魂草摊在手上，“可我想我还是晚了一步。我娘她，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说着十五的双眼已经泪水迷蒙。
“十五，有些事情，你要看得更豁达一些，更深远些……”
“豁达？深远？”十五很是自弃的道：“人之于天命，如同蝼蚁之微，生老病死，亦注定都不能免，纵然我善能医善药至极，开了宗，立了派，却又能耐注定的生老病死何？又岂能与生死宿命相搏？”
“十五，恰恰相反，我们要做的不是与宿命敌对，而是要顺天从命，与宿命同行。只有与风同行，才能张帆远洋，驾驭虚无缥缈的风，只有与宿命同路，才能利用无影无踪的宿命，创造未来。”
“利用宿命，创造未来？”陈楚知有深，却极为迷茫。
邱长百继续道：“人生八苦，生、老、病、死都在其中，而我们要做的，并不是去想法设法的去免除和改变这些痛苦，而是要面对这些痛苦，再凭借我们的意志和力量，去帮助自己或者别人，从人世这诸多的苦难之中超脱而出。这种历经苦难，并勇敢而坚强的从苦难之中走出的过程，便也是我们谓之的修行。”
“修行并不能使人免除苦难，而是面对苦难之时，能超脱苦难！”十五擦去眼泪，叨念着，体味着这话。
邱长百点点头道：“就如，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注定逃脱不掉死亡，但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点，因为修行使我们能超脱死亡之苦难，而后获得重生！”
“超脱死亡之苦难，而后获得重生……可是，有谁曾获得重生之修行？而我又何以修行？”
邱长百从十五手中拿过还魂草，示意十五：“九死还魂，如若不死岂能还魂？不先历夭亡岂能重生？至于修行，于狭义来讲，便是练就三魂七魄，使人得法术神通，而求个人羽化登仙之路。而从大道之上讲，善恶教化，因果循环，人生本就是修行。你以医药度病苦之人超脱，复以康复之躯，这本就是修行之举。至于你何时能达到以医药使人超脱死亡之苦难，则是你应该追求的。”
“追求到了这些又怎样？能救得回我的的亲人吗？师傅，我要您亲口告诉我，是不是我娘真的已经去世了？”十五的眼中藏着说不明的神情，虽然答案已经很明白，但他还是要人说出来。
邱长百轻轻点了点头。
十五心里早已反复触摸了这样的现实，但是邱长百点头的刹那，十五依然还是忍不住又痛哭起来，天塌地陷一般。
邱长百抚着十五的额头，深情的道：“十五，我知道其实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你父亲过世，你已经承受过这至亲离去的痛。而相比活着的煎熬，你娘亲走的并不痛苦，因为离开这个世界，那是她作为解脱的选择，所以你不该太伤心，我想你娘亲更希望看到你笑，看到你继承他们一生的夙愿，成为让他们骄傲的医师。”
“是啊！十五师兄，节哀顺变吧。师傅之前不把真相告诉你，然后现在和你说了那么多，都是为了不让你于在痛苦中迷失。我们都要责任，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的。”一直没开口的寒非劝道。
“我知道我不该埋怨你们，为了赢得我的相信，陆离师弟连这么稀世罕见的还魂草都拿了回来，我真的很感谢你们做的一切，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可是，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俗人，一个连我自己也都不明白的俗人，我的心，已无法在翠云山安不下了……”
“陈楚师兄，你这说什么话呢？难道你真的要离开翠云山？”陆离道。
“是啊！陈楚师弟，现在事情已经说明了，我们也不会再有什么事情隐瞒你了，你为什么非要下山？”李雨道。
陈楚提起茶盏，把杯子蓄满，一边流泪一边笑着道：“呵呵，我要说和师兄弟们在一起，总让我觉得自己太笨，不知道这个原因大家能不能接受。我离开翠云山依然是天剑门的弟子，但如果天剑门的规矩不允许”陈楚端起茶来跪倒地上，对着邱长百，上手奉起茶碗：“我肯请师傅了断了师徒关系，将我逐出师门。”
“师傅，不可以！十五师兄你不要这么跟师傅说话啊？”陆离很着急跪倒了邱长百跟前，李雨和寒非也劝。
除去那根本掩盖不下的失落，邱长百的脸上很平静，他站起来接过陈楚的茶，轻轻笑道：“陈楚，你一直是一个乖孩子，你也很聪明，其实什么都知道。对于隐瞒你娘亲去世的真相，师傅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既然你有离去的想法，师傅也不好再拦你，只是你要下山，我希望答应师傅最后一件事！”
“师傅请说！十五一定答应！”陈楚哽咽着，眼泪从脸庞滑落。
邱长百道“初来翠云山之时，我有三言，你还可曾记得？”
陈楚直直的跪在地上，想起了初来翠云山时候的景象，他拱手答道：“一，修行之路且难且易，不可妄自尊大亦也不可妄自菲薄，要沉心静气，终如其一的修炼，竭力坚持不懈，如此才能有所修为！”
“二，行且正，坐且端，不为奸佞妄小之事，要诚以待人，与师兄弟之间定要和睦，可言而不可讥，可争而不可斗。”
“三，以复兴无界门为己任，誓言呵护天下正义之道，宁为善死，不为恶生！能恪守此三言，则将来可为无界门的合格弟子。”
“好！”邱长百一口气把那茶都喝了下去，碗底朝上，没有滴下一滴水，“你已经不是无界门弟子了！这三点对你已经没有用了，现在我只是以故人的身份期望，你走出天剑门后，心中依然不要丢掉宁为善死，不为恶生的正义感！”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傅之言，永生不忘！”陈楚纳头三拜，这场景让陆离想起了他拜别朴三古的时候的情景，眼泪也流了下来。
“寒非！收了陈楚的广仁剑，明日还回剑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