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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朱庆鹏失踪多年的儿子回来了

    刘广元他们从县城回到村里。刘吉顺第二天就背着包裹打工去了,到农历年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了,他还是打算再出去挣点,即便给老婆孩子挣几件衣裳钱也总比在家闲着强呢。为了上访这件事,打忙完秋就没挣几个钱,他虽然有一手好焊工,那些小打小闹的碎活也没人出高价。

    跟着刘广元他们上访的朱庆鹏是个谦和本分的人,年龄跟刘广元相仿,谋生的本事唯有骑着那辆黑色的金鹿自行车挂着驮篓贩卖旱烟,一个礼拜能赶上五天的集市,当然免不了早出晚归,爬坡下坎的,渴了讨别人口热水喝,饿了就吃点油饼咸菜或是在集市上买点火烧打发。自己风里来雨里去将就着,家里地里的活计大都交给了老婆,他老婆生得粗大结实,先是给他生了个丫头,没过三年又添了个儿子。他乐得整天屁颠屁颠的,出门回家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有了一双儿女,虽说日子紧巴些,可这日子过得有盼头啊!

    他身材瘦长,长脸上的那双眼睛却生得歪斜,又喜欢下象棋,人送绰号“歪鹏”。跟他下过的棋人都知道,若歪鹏正眼看棋盘时,把他的老帅拿掉,他也看不见。若是正襟危坐歪着眼看棋盘,就得老老实实的,因为他只有歪着眼才能看得准棋盘呢!说道这一点时,人们总是笑呵呵的,歪鹏自己也知道,嘿嘿笑着毫不在意,照旧歪眼正眼的看棋盘。

    老天似乎并不眷顾吃苦受罪的人,不仅不对勤奋加以赏赐,反而有时还会剥夺他们唯一的幸福和快乐,显示造物主的权威赫赫!1993年秋忙以后,歪鹏16岁的儿子朱祥明初中毕业后就出门打工去了。在一家人的恋恋不舍的泪光中,歪鹏帮着儿子把大的行李塞进车货仓里,身形瘦小朱祥明手提个黑皮包坐上了汽车,隔着玻璃窗,他快乐的冲家人挥挥手,满怀着对美好未来生活的憧憬走了。可谁知道,这一走,他却失踪了。

    祥明失踪后,他的奶奶哭瞎了眼睛,没过一年便在肝肠寸断中离开人世,他的爷爷也被这沉重的打击刺激得血压突高,脑出血以至于半身不遂,幸亏医治的及时,但还是留下了右腿瘸的毛病。朱庆鹏夫妇更是哭干了泪水,痛碎了心肺。祥明失踪后一开始的那半年,常常傍晚,人们会听到歪鹏在村西边悲痛的呼喊着“明明——明明回来吧!”一把屎一把尿看大的孩子说没就没了,令人心碎不已。朱庆鹏兄妹三人,他上面一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这五年里,亲朋好友们报案,发广告,登寻人启事,足迹踏遍了孩子打工的地方,朱祥明依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四年后,有人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们夫妇再要个孩子,不能没个后啊。伤心欲绝的朱庆鹏夫妇无奈中一合计也是,孩子要找,可万一孩子不在了呢?虽然无法忍受残酷的现实,可是日子总得过下去啊!这四年里,为了找孩子,给老人治病,家里是入不敷出,亏空巨大。

    朱庆鹏便找刘广河帮忙找镇里再申请批一个孩子。刘广河痛快的答应着,只是说没有五千块钱不好办,因为托关系找人请客不容易办。朱庆鹏哪里拿得出五千?无奈中便找了刘广元借钱。刘广元听明白了原由,奇怪刘广河为何要这么多的钱,便让朱庆鹏等等,他找人问问再说。等刘广元找熟人问明白了才对朱庆鹏说,用不了那些钱的,不过是委托律师向法院申请,由利害人提供失踪人员失踪四年的证据,法院公布判决公示一年后就可以生效,当地派出所才可以注销户口。这一切完毕后才可以再申请生育孩子。所有的费用算下来,不过两千。

    朱庆鹏一听就火了,咒骂着刘广河,要拿着刀子找刘广河算账,被刘广元说服了,毕竟开生育证明还要村里出具的,得罪了他们就麻烦了。冷静下来的朱庆鹏在刘广元的帮助下,经过一番周折,终于把准生证拿到了手。但是此事传到了刘广河的耳朵里,这不是明摆着拆他的台吗?从此,刘广河跟刘广元成了仇家,断绝了兄弟情分。

    1999年底,朱庆鹏的老婆居然给他生了双胞胎儿子!这让朱庆鹏又笑又哭,笑的是丢了一个儿子,换来俩,哭的是俩儿子咋养活呢?为了给父母减轻负担,大闺女的婚事都一拖再拖,帮着父母照顾年幼的弟弟。幸亏歪鹏兄妹三人感情不错,在这次磨难中更是团结了,相互帮着,日子也就勉强过下来了。只是歪鹏更苦了,他再也没下过棋,人们常常见到他赶集馒头就咸菜,喝几口开水就算是一顿饭。有人劝他吃点好的,歪鹏却笑道:“晚上吃得好着呢!”其实,除了给两个孩子吃得好,一家人平常是连豆腐都难得吃上。

    因为感激刘广元的好心帮助和平时的救济,歪鹏也是死心塌地的跟着刘广元他们查账上访,积极到农户家里签字的,就有他歪鹏。刘广元他们知道歪鹏的难处,极少让歪鹏跟着查账上访。可歪鹏不让,尽可能的抽出时间来一起共同谋划做事。

    从县城上访回来,歪鹏继续早出晚归的贩卖他的旱烟。一个刮着呼呼西北风的中午,他正在镇集市上跟人讨价还价的卖烟。刘广元突然骑着摩托车出现在他的面前。

    刘广元打住车,悲哀的看着寒风中哆嗦的歪鹏,鼻子酸酸的。歪鹏没注意刘广元,点头含笑的送走了一个买旱烟的老头,把几张整的零的票子再数过一边,正要往兜里塞,却错眼看到了望着他的刘广元,吓了一跳笑道:“大叔,你咋来了?赶集?”

    “嗯——”刘广元不知说什么好,叹口气道,“庆鹏,收拾一下摊子,回家吧。”

    歪鹏觉得刘广元神情不对,心里登时咯噔一下,暗道:“家里!家里?又出事了?”他脑中一片空白,眨巴眨巴眼,冷汗都滚下来了。

    刘广元痛心的看着脸色惨白的歪鹏,勉强笑道:“他们娘四个都很好,你老爹也没事——祥明,祥明回来了!——”

    歪鹏听得恍惚了,怀疑自己在做梦,他摇摇头,定神看看刘广元道:“大叔,你说啥?”

    “祥明回来了,孩子在家呢。”刘广元叹着气把头扭在一旁忍忍泪水,这才转回脸来,怔怔眼道,“走吧。”

    歪鹏这才如梦初醒,感觉到风刀地冰凉,他哆嗦的更厉害了,以至于无法把摆开的旱烟收起来。刘广元便让他先走,自己收拾好了,捆在他的摩托车上。歪鹏没有走,却怔怔的看着刘广元,一直到刘广元收拾好,自己便骑着自行车飞快的跟着。刘广元怕累着他,刻意放慢了速度,可是歪鹏居然渐渐骑到前面去了,热得他满头大汗,解开了棉袄扣子,敞着怀,一直到家才停下。他的院子外停着一辆警车,外面也是呆望着他的乡亲们。他也没打住车子,随手丢开径直往屋里走去。院里屋里,早就挤满了人,还有两个民警,人们悲哀的看着木然的歪鹏,让开一条道。屋里早已是哭声一片。

    歪鹏仿佛没听见哭声,瞪大了眼睛满屋里寻找他的儿子,他的心肝。哪里有呢?却只见一个光头、枯瘦黧黑的人坐在炕上,同样怔怔的双眼望着他。歪鹏极力的辨认着这个神情呆滞的人,那眉眼有些新的旧的伤痕,渐渐地,似乎像,可是没这么瘦弱,却见他缓缓僵硬的抬起左手,蠕动着干裂的嘴唇,终于发出干涩的呼喊:“爹,爹啊!我可回来了!”泪如泉涌一般。

    是儿子,儿子!“儿啊!——”歪鹏大叫一声,几乎是两步就跨过去,抱住那个人嚎啕大哭。屋里,朱祥明的老妈正坐在地上闭眼干嚎,姐姐搂着两个1岁多的忽闪着大眼睛的弟弟落泪,其他陆续赶来的亲朋,屋里屋外的邻居们无不陪着落泪。

    抱着朱祥明哭了半天的歪鹏突然觉得儿子的右臂没有了,他马上抬起儿子的右臂袖管,果然是空空的,“你的胳膊呢?”他这才注意到闻到儿子身上还有一股浓浓的酸臭味,脸上似乎还有些血污的味道。

    “连腿也没了!天杀的谁这么作孽啊!奶奶个X的!你害俺孩子干嘛啊!好好的孩子给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呜啊——俺的胳膊腿啊——”歪鹏的老婆哭的脸都走样了,边哭边骂,却早已是有气无力。

    歪鹏赶紧看看儿子的双腿,掀被子一摸,果然,儿子的双腿只留着两截,膝盖以下都没了!

    “啊——啊——”歪鹏仰天大吼道,他双手握拳,咬牙切齿,双眼血红,面目狰狞,令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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