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离别前的谈话
寒梅元宵节前就走了，而九龙要等姐的婚礼结束后回学校，所以提前给班主任打电话请了一周的假。。。 按照乡俗，九龙姐出嫁时不能在自己家换嫁衣，这样对家人不吉利。当初她本打算在县城盘完头后找个宾馆开一间房，但那样有些麻烦，邻居龙三听说后主动提出让她到他家里换嫁衣，他说他们老家没有这样的风俗，所以无所谓吉凶。不巧的是，前几天，村里三清的八十二岁的母亲去世了，九龙姐出嫁那天正好是老人去世的第六天，下午和晚上要请歌舞来热闹，舞台就是次日出殡时拉棺材的棺轿车，地点是三清家巷口的大街上。棺轿车上午就停在了大街上，而迎亲的喜车队伍又会经过那里，喜车和棺轿车相遇，这在村人眼里是极其不利的，不说两车同街相遇，就是离远路过，按理说迎亲人都要换一块红色手帕，以此辟邪。九龙母亲叫九龙父亲去跟三清说一下，叫他先把棺轿车开到别的地方避避，等迎亲车返回后再将棺轿车开回来。九龙父亲说身正辟邪，就没有去。九龙母亲便去找三清，她一走出巷子，恰好看见棺轿车正缓缓移走，便回来对九龙父亲说等办完喜事后给三清送包喜烟和喜糖。
那天，天空阴沉沉的。
前来参加婚礼的亲戚朋友们比九龙姐第一次出嫁时少了一半，而陪九龙姐送亲的人多数是她在服装店认识的朋友，以前的朋友多数都没来。正如九龙姐所说，没来的都是利益之交，来了的才是值得珍惜的朋友。九龙负责做杂活儿。他担心一人忙不来，便叫大刚来帮忙。一大早，九龙和大刚拿了一沓红纸，先给自家的地窖和水井口上压了红纸，然后在巷子里挨门挨户给所有的粪坑上压了红纸。回来后，他们抬着一只装满菜馅儿或豆沙红糖类的油糕的铁桶，带了一双筷子和一个瓷盘。按照父母给的名单去给人们送。回来后便在厨房里帮忙，拣菜洗菜，剥鸡蛋皮。倒脏水等等，如果寒梅没有走了，九龙本打算叫她来帮忙的。开席时两人忙着给端盘子上菜，尽管只有五桌人。但已忙得他两昏头转向。有时候分不清哪个桌子究竟上了没上哪个菜。
九龙明天晚上回学校的火车，大刚上午卸煤后来到九龙家，九龙正跟父亲摘过年时挂在屋檐上的大红灯笼，见大刚来了，站在梯子上的九龙掏出口袋里的烟仍给父亲，九龙父亲给大刚散了支烟后说道：“大刚，这么走就又开始卸煤了？”
“拉煤车跑起来了，我们也得跟着动起来！太累了。有钱给我们赚也赚不动，有几个已经被累趴下了。昨天晚上栓子还晕过去了！”大刚说道。
“那小伙儿子是个急性子的，有点儿活儿非要一口气干完，年轻着呢，还能扛得住，感觉不到什么，要是上了岁数，毛病就都出来了。就像我这辈儿子的人，浑身都是毛病，简直是活受罪啊！”九龙父亲叹息道。
“我最多在干一年，然后换个事儿做，唉，没文化不好找工作，九龙毕业后就不用干重活儿，靠笔杆子赚钱。有时候真后悔没有好好读书！”大刚说道。
“大刚，你是有所不知，现在的大学生没有工作的不知道有多少，大学生太多了，所以就不值钱了，说不定还不及你们呢！”九龙说道。
“净瞎说，读大学不好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考大学，而且有的为了考大学差点儿就把命搭上了。读大学还是好处多多的！”大刚微笑着说道。
“大学好比是一处聚集了各门各派武功秘籍的深山老林，本来是那些基本功打好的习武人提升武艺的好地方，但是习武人自以为只要呆在这里，凭着这种氛围，即使每天游手好闲也能自然形成绝世武功，等到下山闯江湖时才发现，连个天天干活儿的农民都打不过，而有些基本功差的人出来后身怀绝技，闯出了一片天地。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也不是竞争激烈，是自己没用，看看大学是怎么度过的就知道结果如何了。只有自己差的的人才会觉得别人优秀！”九龙边下梯子边说道。
“呵呵，你说的太费解了。不谈这个，你知道嘛，昨晚上又有外村人的摩托车不见了！”大刚说道。
“肯定是我们村人干的！”九龙父亲说道。
九龙招呼大刚进屋里坐。九龙母亲正在剁鸡肉，炕上摆着两个大铝盆，一个装着几只白白净净的大肉鸡，另一个装着剁成块儿的鸡肉，见大刚进来，九龙母亲说道：“呦，大刚来了！”
“还有么多鸡肉，还是养鸡的不缺鸡肉，养羊的不缺羊肉，喂猪的不缺猪肉，今年我也买些小鸡仔，让我妈在家给喂养着，过年时不缺鸡肉吃，平时想吃了也能随时宰杀！”大刚笑着说道。
“你是赚大钱的人，一个晚上赚的钱可以买多少只鸡啊，顿顿光吃鸡肉也能吃半月十天，有钱还缺着肉吃了！”九龙母亲戏说道。
“今年卸煤的人都能过个比以往任何一个年都好的年，手头儿有钱了，买东西时没那么多顾忌了。年前我见李润润去镇里买年货，除了各种肉菜外，还买了苹果和柿子，说实话，我们家还不舍得买呢！”九龙父亲插话道。
“典型的有了一顿，没了不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家！”大刚叹息道。
“也叫‘千日打柴一日烧’，有的时候撑死了，没的时候饿死了，就不知道个细水长流的理！”九龙补充说道。
“他们也有他们的苦衷，穷了那么长时间，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容易赚钱，所以就被冲昏了头，向他那样花钱的多的是了！”大刚说道。
说话间，九龙搬进来两把凳子，端上来些瓜子花生让大刚坐下吃，大刚来九龙家是毫不客气的，想吃的时候就是九龙不让，他也会自己去吃；想说什么说什么，就像一家人一样，偶尔还会跟九龙父母开个玩笑，大家都习惯了，若是他突然不自在了，九龙家人倒是觉得不舒服了！
“逼得个别人赚不到钱也就罢了，现在有人想抢所有人的饭碗！”大刚转移话题说道。
“是不是二小那件事儿？”九龙问道。
“是的，他要买小挖车，用挖车来卸煤，一大车煤几挖子就推完了，又快又省钱，司机们花一份儿钱就能卸两车煤，那时候司机们都会雇佣挖车，我们这些人力就没人用了！”大刚说道。
“他准备几月份儿买挖车回来？”九龙父亲问道。
“听说是三月份儿吧，也不是他一家买，老鑫和三葫芦也入了股，三家平摊的！”大刚说道。
“卸煤的人们肯定不愿意，自己的饭碗被别人打碎了，谁不跟他们急啊！” 九龙父亲说道。
“那么多拉煤车，只有一辆挖车，肯定忙不过来的，人力卸煤还是少不了的，只是要裁员儿吧！”九龙说道。
“谁都不想走，非要裁人也只能先裁外村的，要是我们村儿的人被裁了，肯定会有人闹事的！” 九龙母亲说道。
“估计是买不成，现在人们就开始嚷起来了，有的还放出风声说他们没了饭碗，就会把锅端了，大家谁都别想吃饭！”大刚说道。
“其实挖车也可以用，人力和挖车一起卸煤，一大车煤，先让挖车推几挖子，剩下的叫人工来卸，也好让挖车马上去卸下一车，至于司机们付的钱不能少，挖车司机拿一半，人力拿一半。”九龙母亲说道。
“换做是你，你愿意将一半的钱给别人嘛！”九龙父亲接过话说道。
“少赚点儿钱，省了力也省了时间，几乎是白来的，人们应该会同意的。”九龙母亲反驳道。
“卸煤人就是不缺时间和力气，睁着眼过那么长时间是省不了的，何况卸煤不是长久的活儿，而且这煤场能开多久也还不知道，说不定哪天煤价跌下去了，拉煤车也就不跑了，所以现在能多赚点儿就多赚点儿，到手的肉本来能消化得了，谁愿意让给别人呢！” 大刚说道。
“二得到做得到，就怕你们少不了要争闹一场，那时候你们人多，必须得齐心，不然就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赚大钱了。一车煤按二十元计算，一天平均有数百辆拉煤车，那就是两千多元，一个月就是六万多，一家分两万，一年一家赚二十多万，用不了半年就赚够买挖车的钱了，这在我们村儿也是不得了的事儿了！”九龙父亲说道。
“他们几个也都是聪明人，总不可能跟半个村儿的人结仇吧！”九龙说道。
“为了钱，别说是不怎么来往的村人，就是亲戚又怎么样，我们村儿白海云那不是因为卖地的钱跟亲弟弟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不见面就罢了，见了面儿就打，类似的例子太多了！”大刚说道。
“现在的人为了钱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九龙母亲说道。
“要是真的那天跟他们三个闹起来了，谁是那个出头的人呢！”大刚叹息道。
“有人出了头，真的能一呼百应吗！”九龙也叹息道。
聊着聊着就快到午饭点儿了，大刚要走，九龙拦住他，叫他留下吃顿便饭，大刚哪里肯，一溜烟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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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天空阴沉沉的。
前来参加婚礼的亲戚朋友们比九龙姐第一次出嫁时少了一半，而陪九龙姐送亲的人多数是她在服装店认识的朋友，以前的朋友多数都没来。正如九龙姐所说，没来的都是利益之交，来了的才是值得珍惜的朋友。九龙负责做杂活儿。他担心一人忙不来，便叫大刚来帮忙。一大早，九龙和大刚拿了一沓红纸，先给自家的地窖和水井口上压了红纸，然后在巷子里挨门挨户给所有的粪坑上压了红纸。回来后，他们抬着一只装满菜馅儿或豆沙红糖类的油糕的铁桶，带了一双筷子和一个瓷盘。按照父母给的名单去给人们送。回来后便在厨房里帮忙，拣菜洗菜，剥鸡蛋皮。倒脏水等等，如果寒梅没有走了，九龙本打算叫她来帮忙的。开席时两人忙着给端盘子上菜，尽管只有五桌人。但已忙得他两昏头转向。有时候分不清哪个桌子究竟上了没上哪个菜。
九龙明天晚上回学校的火车，大刚上午卸煤后来到九龙家，九龙正跟父亲摘过年时挂在屋檐上的大红灯笼，见大刚来了，站在梯子上的九龙掏出口袋里的烟仍给父亲，九龙父亲给大刚散了支烟后说道：“大刚，这么走就又开始卸煤了？”
“拉煤车跑起来了，我们也得跟着动起来！太累了。有钱给我们赚也赚不动，有几个已经被累趴下了。昨天晚上栓子还晕过去了！”大刚说道。
“那小伙儿子是个急性子的，有点儿活儿非要一口气干完，年轻着呢，还能扛得住，感觉不到什么，要是上了岁数，毛病就都出来了。就像我这辈儿子的人，浑身都是毛病，简直是活受罪啊！”九龙父亲叹息道。
“我最多在干一年，然后换个事儿做，唉，没文化不好找工作，九龙毕业后就不用干重活儿，靠笔杆子赚钱。有时候真后悔没有好好读书！”大刚说道。
“大刚，你是有所不知，现在的大学生没有工作的不知道有多少，大学生太多了，所以就不值钱了，说不定还不及你们呢！”九龙说道。
“净瞎说，读大学不好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考大学，而且有的为了考大学差点儿就把命搭上了。读大学还是好处多多的！”大刚微笑着说道。
“大学好比是一处聚集了各门各派武功秘籍的深山老林，本来是那些基本功打好的习武人提升武艺的好地方，但是习武人自以为只要呆在这里，凭着这种氛围，即使每天游手好闲也能自然形成绝世武功，等到下山闯江湖时才发现，连个天天干活儿的农民都打不过，而有些基本功差的人出来后身怀绝技，闯出了一片天地。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也不是竞争激烈，是自己没用，看看大学是怎么度过的就知道结果如何了。只有自己差的的人才会觉得别人优秀！”九龙边下梯子边说道。
“呵呵，你说的太费解了。不谈这个，你知道嘛，昨晚上又有外村人的摩托车不见了！”大刚说道。
“肯定是我们村人干的！”九龙父亲说道。
九龙招呼大刚进屋里坐。九龙母亲正在剁鸡肉，炕上摆着两个大铝盆，一个装着几只白白净净的大肉鸡，另一个装着剁成块儿的鸡肉，见大刚进来，九龙母亲说道：“呦，大刚来了！”
“还有么多鸡肉，还是养鸡的不缺鸡肉，养羊的不缺羊肉，喂猪的不缺猪肉，今年我也买些小鸡仔，让我妈在家给喂养着，过年时不缺鸡肉吃，平时想吃了也能随时宰杀！”大刚笑着说道。
“你是赚大钱的人，一个晚上赚的钱可以买多少只鸡啊，顿顿光吃鸡肉也能吃半月十天，有钱还缺着肉吃了！”九龙母亲戏说道。
“今年卸煤的人都能过个比以往任何一个年都好的年，手头儿有钱了，买东西时没那么多顾忌了。年前我见李润润去镇里买年货，除了各种肉菜外，还买了苹果和柿子，说实话，我们家还不舍得买呢！”九龙父亲插话道。
“典型的有了一顿，没了不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家！”大刚叹息道。
“也叫‘千日打柴一日烧’，有的时候撑死了，没的时候饿死了，就不知道个细水长流的理！”九龙补充说道。
“他们也有他们的苦衷，穷了那么长时间，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容易赚钱，所以就被冲昏了头，向他那样花钱的多的是了！”大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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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要买小挖车，用挖车来卸煤，一大车煤几挖子就推完了，又快又省钱，司机们花一份儿钱就能卸两车煤，那时候司机们都会雇佣挖车，我们这些人力就没人用了！”大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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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三月份儿吧，也不是他一家买，老鑫和三葫芦也入了股，三家平摊的！”大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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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挖车也可以用，人力和挖车一起卸煤，一大车煤，先让挖车推几挖子，剩下的叫人工来卸，也好让挖车马上去卸下一车，至于司机们付的钱不能少，挖车司机拿一半，人力拿一半。”九龙母亲说道。
“换做是你，你愿意将一半的钱给别人嘛！”九龙父亲接过话说道。
“少赚点儿钱，省了力也省了时间，几乎是白来的，人们应该会同意的。”九龙母亲反驳道。
“卸煤人就是不缺时间和力气，睁着眼过那么长时间是省不了的，何况卸煤不是长久的活儿，而且这煤场能开多久也还不知道，说不定哪天煤价跌下去了，拉煤车也就不跑了，所以现在能多赚点儿就多赚点儿，到手的肉本来能消化得了，谁愿意让给别人呢！” 大刚说道。
“二得到做得到，就怕你们少不了要争闹一场，那时候你们人多，必须得齐心，不然就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赚大钱了。一车煤按二十元计算，一天平均有数百辆拉煤车，那就是两千多元，一个月就是六万多，一家分两万，一年一家赚二十多万，用不了半年就赚够买挖车的钱了，这在我们村儿也是不得了的事儿了！”九龙父亲说道。
“他们几个也都是聪明人，总不可能跟半个村儿的人结仇吧！”九龙说道。
“为了钱，别说是不怎么来往的村人，就是亲戚又怎么样，我们村儿白海云那不是因为卖地的钱跟亲弟弟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不见面就罢了，见了面儿就打，类似的例子太多了！”大刚说道。
“现在的人为了钱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九龙母亲说道。
“要是真的那天跟他们三个闹起来了，谁是那个出头的人呢！”大刚叹息道。
“有人出了头，真的能一呼百应吗！”九龙也叹息道。
聊着聊着就快到午饭点儿了，大刚要走，九龙拦住他，叫他留下吃顿便饭，大刚哪里肯，一溜烟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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