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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冰冷之夜

    “平煤”是个不值钱的词儿,之前在镇上火车站平煤的人,一个月赚不到五百元钱,还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命,不管是吃着饭,还是睡着觉;不管是在田地里,还是在打谷场上;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酷暑严寒,只要接到电话就得赶过去,背着这个词儿的那班人们的日子过得真叫累,且累得不值,所以这个词儿已被村人们尘封了。现如今那个大老板给村子带来了一个叫“卸煤”的新词儿,它很值钱,也很响亮,背着它的人们同样是一个累,但累得值,卸煤的人一天赚五百元也不在话下,所以这个词儿被村人们当成神一样的供奉着,念念不忘,人人敬之!

    煤场里隔三差五就会有上百辆拉煤车同时开进来,等候在煤场的卸煤人就像一大群蚂蚁见到了一只鲜活的蝗虫尸体一样一涌而上,三下五除二地就瓜分抢夺没了。任何一行都有个规矩,卸煤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价格随便定,有的人是按照一辆车多少钱计算,有的人是按照每吨多少钱计算,那些司机们也很会算账,吨数多的就去找按照辆数计算的卸煤人,吨数少的就去找按照吨数计算的卸煤人,卸煤人和司机们讨价还价,挣得面红耳赤,不过,最终的决定权还是掌握在司机手里。有时候卖金的偏撞不着买金的,大车碰上了按吨数计算的卸煤人,小车还得让按辆数计算的卸煤人。不过,这种现象并不多。整体而言,价格的波动不会很大。价格高了肯定没人用,价格低了自己不愿意干。卸煤人多劳多得,少劳少得,卸的快的赚的就多,反之就少。有的人们一夜之间能够卸掉十来车煤,那就是将近五百元钱,有的一个晚上卸不了三车煤。干着急却没力了。

    卸煤的人大多数是涞源村的,少数是外村的,最远有十几里外的。涞源村的人们接到上面在卸煤电话后。走路或骑个自行车,慢悠悠的就来了;而外村的卸煤人必须骑摩托车赶过来,即使这样,他们也会来得晚些。所以他们卸煤时个个都是“拼命三郎”。而且他们的要价都比较低,就是为了通过数量增加收入,可知多卸一车煤,就可以赚到一个星期在摩托车油钱。另外,外村的卸煤人是一律交了钱的,他们每人向宇飞父亲上交一千二百元,然后领到一个编了号的卸煤证,卸煤证上填写着个人的基本信息及贴有照片。这些卸煤证在煤场门卫那里都是备了份的,人们进煤场时是要核对的。不止是外村人。涞源村里有一部分人也都是交了钱的,只是金额是外村人的一半,他们都是没有被占了地的村人,不过,与外村人相比,是有优先权的。被占了地的人家不仅有优先权,而且是免费领证的,不过,他们有的先开始嫌累不愿意卸煤,后来又想加入时也得上交领证钱。

    大刚经常抱怨卸煤累,累得浑身就像被拉煤车压过一样,酸不是酸,麻不是麻,疼不是疼,痛不是痛,说不出的那个滋味儿,呼吸、喝水、吃饭都觉得不自在,就连睡觉都像是睡钉板,翻来覆去,恶梦不断,整个人还不到一个月就瘦了十几斤,这可一点儿都不夸张,有部分胖墩墩的卸煤人现在都变得苗条细杆了,圆脸成了长脸,小眼睛成了大眼睛。即使这样,人们还是没命地要卸煤,而且卸煤时根本感觉不到累,往往是停下来时才开始呻吟。大刚一直跟顺文叔是一组的,两人关系比较好,也都是实干的人,谁也不想着偷懒或占便宜,有时难免暂时吃点亏,但他们各自比较自觉,想方设法找机会弥补回来。

    大刚对自己第一次跟着顺文叔卸煤记忆犹新。那天晚上十点钟左右,正在看电视的大刚接到顺文叔的电话后立刻关掉电视,换了身旧衣服,扛了大板锹来到巷口,顺文叔正在巷口等着。大刚坐在顺文叔在摩托车上,没几分钟就来到煤场。这时,拉煤车正一辆接一辆驶进煤场,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不一会儿煤场里就停了一大片拉煤车。煤场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们正排队进入煤场,进去的人们各自散开去找司机们了。顺文叔和大刚没走多远,顺文叔跟一辆橙色拉煤车的司机打了个招呼。顺文叔说:“还是老价钱,别的就不说了!”

    那司机点了点头。

    他们一起帮那司机蒋车厢的马槽全部打开,至少溜掉了车厢里五分之一的煤炭,然后司机到车前面的骄子里休息去了,顺文叔肯大刚爬上车厢,开始卸起来。顺文叔悄悄跟大刚说过,他是按煤炭在吨数算钱,尽管每吨煤的价格跟其他人定的差不多,但他私下里是有优惠的,每十吨煤就白给他们卸一吨,所以有些司机们有时候宁可多等一会儿,也要等他来給卸。卸了不一会儿时,顺文叔将外面的棉衣脱掉,只穿着个秋衣和毛背心。

    “九龙,趁着身子发热还没出汗,赶紧把外面的棉衣脱了吧。要不等一会儿出汗了再脱,就会很容易感冒的!”顺文叔对大刚说道。

    “我不脱,我怕冷呢!”大刚摇摇头说道。

    “行,随便你,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不吃大亏你就不长记心!”顺文叔说道。

    一车煤将要卸完了,大刚已是满身大汗,隐约还能看见身上冒出的白气。他觉得腰有些酸,便直起腰环视一下四周,人们正不知疲倦地忙活着,被冷风刮起的煤尘弥漫了煤场的整个上空,使得煤场四周的大灯也变暗了。嚓嚓的铲煤声如同万马奔腾时的马蹄声那样惊心动魄,放眼望去,煤场远处一片漆黑。暖和的被窝里的人们正做着美梦。

    “一车完了,下去收账后开始卸下一车!”顺文叔拍了大刚的肩膀说道。

    一连卸了四车后,大刚觉得腰不酸了。手掌也不疼了,就是里里外外的衣服被汗水湿完了,感觉自己在蒸笼里一样,浑身冒着白气。这时候进入煤场的拉煤车几乎被卸完了,一辆辆空车有序地驶出煤场,卸煤人也都蹲在路边休息起来,抽烟的。聊天的,不时发出粗狂的笑声。顺文叔和大刚蹲在墙根下抽着烟。

    “顺文叔,是不是等会儿回去呀?”大刚问道。

    “回去。还早着呢,今晚还有一批拉煤车要来!”顺文叔瞪大眼睛说道。

    大刚看看手表,已是凌晨一点多了,问道:“下一批拉煤车什么时候过来?”

    “不知道。可能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过来了。可能还得好几个道。

    “既然不确定下一批拉煤车什么时候过来,那人们为什么不先回去休息,然后等拉煤车来了,大家再过来?”大刚问道。

    “这个问题就很复杂了,首先是没人愿意一个人在这里受罪,别人在暖炕头上睡觉,他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受冷熬夜;其次是回去的人们未必信得过留下的。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车少的时候就不通知回去的人。车多的时候自己先卸几辆车才通知回去的人,人们知道后很生气,但一个村子里的人,打不能打,骂不能骂;最后是卸煤本身就是件很脏很累的活儿,卸完煤的人们的脑袋跟炭块一样黑,回到家里想休息就得洗漱一番,还得换衣服,很麻烦的,另外,卸煤的人们一旦休息下来,特别是晚上,就很难再进入状态,一冷一热的极容易感冒犯病,所以现在的人们都不愿意回去,外村人就更不必说了,肯定是不会回去的!”顺文叔说道。

    “是这样,照这么看,迟早有一天,我们村人和外村人会打起来的!”大刚想了想说道。

    “还真被你给猜中了,前几天就擦出了点火花,差点打起来,最后被人们劝解开了,不过,有这么一回就有下一回,虽然这次没打起来,但人们都憋了气藏了火,迟早还会爆发的!”顺文叔说道。

    等到凌晨两点多了,还不见远处有个车灯,有些卸煤人开始不耐烦了,发着牢骚,说什么话的人都有,嚷的嚷,骂的骂,有的在路上走来走去,有的背靠着背打起盹儿来,有的一个劲儿地说着要回去,但还是没回去。大刚冷得缩成一团,看看顺文叔,他倒是紧裹着棉衣,靠在墙壁上打起盹儿来。大刚的棉衣硬邦邦凉冰冰的,除了不保暖,还倒吸着身上的热气。热汗成了冷汗,大刚不得不站起来跺脚暖身子。偶尔刮来一股冷风,直叫大刚冻得想喊天喊地。现在他明白顺文叔为什么叫他趁着热身子还没出汗将棉衣脱掉的原因了。

    “是不是很冷啊?”顺文叔眯着眼睛问道。

    “我现在冷得想哭了!”大刚说话时上下牙齿还在嘣嘣嘣打架。

    “今晚上的天气还算可以了,我有时候要穿两件棉衣,摩托车后备箱里还备着一件,你就凑合着穿吧!”

    顺文叔说着站起来,和大刚一起来到停摩托车是地方,从后备箱里拿出件还散发着一股霉臭味儿的黄棉衣,大刚二话没说脱掉自己的棉衣,换上黄棉衣,不一会儿就没那么冷了。

    “来车啦!”有人突然喊道。

    人们纷纷站起来,朝着远处的泊油路望去,一辆辆拉煤车紧跟着,拉成了很长的一条线,犹如一条闪光的巨龙缓缓爬走。不一会儿,最前头的拉煤车已经走到煤场大门口,人们在路边等候着,搓手跺脚,寻看着合适的拉煤车,心里暗暗数着有多少辆,自己大概能抢到几辆。(未完待续。。)

    ps:  “卸煤”是一块肥肉,人皆爱之,究竟花落谁家呢?请大家继续关注!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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