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病婴》之二非典
“**”的突如其来，叫新柳村人不平静了许久，小卖部里的绿豆的价格涨到比猪肉还贵；县城的警察下村子专找大门上贴了纸公鸡的人家；大多人家进城疯狂地购买白面、大米、鸡蛋、咸盐等生活品。新柳村除了北面的路没封外，其余进村的路口都用两个坚固的水泥台封了，昔日从村子经过的大型拉煤车不得不绕道而行，没封的路口也只许本村人进出，日夜有戴着口罩手套，背着消毒液的人把守，前不久他们还跟外村进来拉树的司机打了一架。村子的小学也停课放假了，只是务农的人们还照常早出晚归。有些人家突然开始供佛拜观音了，财叔买不起观世音雕像，就在屋子的正中挂了一副观音画，画前摆了盛满小米的瓷酒杯来插香，但他每次烧过香后总会回过头看看站在身后的凤儿；顺文买了一尊观世音石膏雕像，当时小叶不同意，觉得是瞎折腾，邻居王大嫂为了发财，已经烧了几十年的高香，逢佛就拜，遇观音就跪，可还不是跟过去一样，想要的还没有，没有的照样还没有。但顺文执意要这样做，她也没办法。顺文还说不仅是要保佑家人安康，还要向观世音求子。原来，他们还想要个儿子，但由于当时大队对超生家庭查的严罚的重，而且他们为了盖房子几乎花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所以一直没敢再生。几年后，家里多少又有了一笔存款，他们就决定再生一胎，若是女孩就送人，若是男孩，就留下。
“**”来前，顺文的一位战友替他揽了一笔大生意，有人要建一个大型养殖场，要盖很多间房子，可顺文不敢也不能够把整个工程都包下来，所以就请战友在大酒店吃了顿饭，总算包揽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却也已经超出了他的意料，足够他大半年在忙。自从顺文单干后，小叶就放弃了所有的荒地，仅仅才荒了一年的时间，那些荒地都快变成野草地了，有些因地少而想租种的人家只能望而却步，所以那些地至今还荒着，恰好赶上七女上门问地，便以每亩地一百元的租金租给了外来户老贾。
“**”的到来，使得他做了两个月的工程不得不中断。他呆在家里除了吃就是睡，转眼间半个多月过去了，顺文听红云说过几天要开学了，便认为“**”即将过去，因为他向来就很相信有文化人的话。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红云正要背着书包去上学，村里的大喇叭突然响起，说是由于受“**”的影响，校方决定再放一个月的假，上学的事一个月后再说。可把红云高兴的，她在院子里手舞足蹈了半天，而顺文险心把含在嘴里的一大口鸡蛋汤吐出来！那天他无所事事地走到大街上的树荫下乘凉聊天。
“顺文怎么不开工啊？”有人问他。
“‘**’还没过，所以还不能开工。”他心事重重地说道。
“我见李木匠这几天开始忙活起来了，这玩意谁也说不了什么时候才能过去，那要是一年不过去，你们还真等着喝西北风啊！”那人说道。
顺文晚上回家跟小叶商量了一番，然后决定去找战友，跟他说一下开工。他在战友身上造费了几百元钱，总算又开工了。他为了能够把那段时间耽误了的进度补回来，就跟小工们带来铺盖，顺便把油烟酱醋和锅碗瓢盆也都带来了，决定吃住在工地里，白天加速干活，晚上加班干活，直到夜深人静筋疲力尽才休息，争取赶在入冬前完工。他走的时候还交待给小叶，若是需要浇地，就花钱雇人，他在工地上一天赚的钱可以雇两个人来浇一天地。
那几天，村人们很少在谈关于“**”的事了，而更关心的是老天爷好久滴雨未下，地面焊的开了小裂，玉米叶也卷起来了，甚至有的开始变黄，用不了多久，这些玉米叶就能被火点着了。小叶去看过自家的玉米地，情况不容乐观。等了几天还是不见半滴雨，她再三考虑后，不管老天下不下雨都要浇地。浇地是件很辛苦的事，一旦开始了，无论白天黑夜，还是刮风下雨，除非是停电，否则必须直到浇完为止。浇地特别消耗体力，特别是不会浇地和力气小的人，眼看着自己花钱买来的哗哗的水流到了别人家的地里，把地挖出大坑了还没挡住外流的肥水，恨不得一头栽进自己挖的坑里淹死算了。另外，现在村子里的大水井里的水是越来越小，而水价在年年增加，直到有一口大水井突然不出水和包井人的纯种狼狗突然被毒死后，大水井里的水泵才被下移了几米，放出的水流还勉强说得过去。
小叶还是不舍得花钱雇人浇地，便在一天黄昏，她叫红云在家看门，自己垮了一大篮子自家院子里种的几样蔬菜来到大哥家。文文的院子本来不算小，可被家禽牲口的棚圈窝巢占去了多半，从大门到屋门有一条数米宽的石头路，两边到处都是零散的粪屎，就屋子前面清扫出一片略微干净的地面，毕竟那是人住的地方，也是水井所在地。小叶一进院门，牛粪猪羊鸡狗屎的味瞬间一并扑鼻而来，她不由自主地就摒住了呼吸捂住了嘴，左跳右闪地走在石头路上，周围叫的、跳的、吼的、飞的混乱成一片，好像地震来时的前兆。大哥大嫂正提了水桶从牛棚里灰头灰脑地忙完出来，都笑眯眯地叫小叶进屋。
“你家还不多，还要年年给我们送，真有些不好意思！”桂兰边擦手边客气地说道。
“嫂子说的哪里话，别的值钱的东西没有，自家院里的菜要不值钱！”小叶把篮子搁在炕上又说道，“大哥大嫂，你们家的玉米地怎么样了？”
“荒地就不管它了。要是过些日子还不下雨，就把水浇地浇一下。”文文说道。
“我是等不及老天下雨了，再不浇水就会生红蜘蛛了。你们后天有空没有，帮我浇一下地。”小叶腼腆地说道。
“叫你大哥去帮你吧，家里有这么多牲口要人照料，而且那头母猪有可能要下娃了！”桂兰说道。
“那好吧，后天我再过来，麻烦大哥提前准备好。”小叶说道。
又聊了一会儿，小叶回家摘了半篮子菜去了财叔家。财叔正在院子里用粪水浇菜，黑乎乎的烟囱里冒着滚滚黄烟，她知道风儿在屋里，听说她学会了生火和熬稀饭。聊天当中，风儿突然从屋子里跑出来，看到小叶时只是愣着了一下，她似乎不认识眼前这位给了她生命的女人。她跑到财叔面前，笑嘻嘻地拿出藏在手里的一颗捡来的玻璃球，然后又跑回屋里。如今的凤儿除了身子消瘦外，她的相貌不亚于村里任何一个同龄的姑娘，清秀而水嫩，越看越好看，可惜的是……
“您后天把凤儿也带到我家去吃饭吧！”小叶走的时候对财叔说道。
小叶病倒了！浇地那天遇上了雷阵雨，他们都被大雨湿透了。她回来后就得了感冒高烧，用了些土办法仍不见好转，却更加严重了，浑身的骨头疼痛酥麻，一点力气都没有，额头烫得就像刚出笼的馒头，于是不得不叫赤脚医生小白来给输液打针。好几天她都没做饭，几天没烧火的炕板如同冰板一样冰凉，小叶不得不挪到床上躺着，母女俩只能凑合着在小卖部买点什么吃点什么。有天将近晚饭时，红云出去买方便面回来时见大门口放着一个袋子，袋子里是一个饭盒，她直接带回屋里给小叶看.
“是你爷爷家的饭盒！”小叶挣扎着坐起来有气无力地说道。
“爷爷为什么把饭盒放在大门口呢？”红云不惑地问道。
“应该不是你爷爷送来的。”
小叶说着打开了还热乎乎的饭盒，满满的一盒大烩菜，有豆角、土豆和西红柿，瞬间散发着酥油的香气。红云突然朝着饭盒做出一副呕吐的样子，并恶狠狠地说道：“你吃吧，我就算饿死了也绝对不会吃的！”
“你……”
小叶没再说下去，挪动着下了床，在碗柜里拿了双筷子，将一大饭盒的菜吃了个精光，然后又躺下了。
第二天下午，小叶觉得好多了，勉强能烧火做饭，她背着红云给了邻居家的小二蛋几元钱，叫他买三根雪糕，两根放在饭盒里，自己拿一根吃，然后快速把饭盒送到财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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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前，顺文的一位战友替他揽了一笔大生意，有人要建一个大型养殖场，要盖很多间房子，可顺文不敢也不能够把整个工程都包下来，所以就请战友在大酒店吃了顿饭，总算包揽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却也已经超出了他的意料，足够他大半年在忙。自从顺文单干后，小叶就放弃了所有的荒地，仅仅才荒了一年的时间，那些荒地都快变成野草地了，有些因地少而想租种的人家只能望而却步，所以那些地至今还荒着，恰好赶上七女上门问地，便以每亩地一百元的租金租给了外来户老贾。
“**”的到来，使得他做了两个月的工程不得不中断。他呆在家里除了吃就是睡，转眼间半个多月过去了，顺文听红云说过几天要开学了，便认为“**”即将过去，因为他向来就很相信有文化人的话。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红云正要背着书包去上学，村里的大喇叭突然响起，说是由于受“**”的影响，校方决定再放一个月的假，上学的事一个月后再说。可把红云高兴的，她在院子里手舞足蹈了半天，而顺文险心把含在嘴里的一大口鸡蛋汤吐出来！那天他无所事事地走到大街上的树荫下乘凉聊天。
“顺文怎么不开工啊？”有人问他。
“‘**’还没过，所以还不能开工。”他心事重重地说道。
“我见李木匠这几天开始忙活起来了，这玩意谁也说不了什么时候才能过去，那要是一年不过去，你们还真等着喝西北风啊！”那人说道。
顺文晚上回家跟小叶商量了一番，然后决定去找战友，跟他说一下开工。他在战友身上造费了几百元钱，总算又开工了。他为了能够把那段时间耽误了的进度补回来，就跟小工们带来铺盖，顺便把油烟酱醋和锅碗瓢盆也都带来了，决定吃住在工地里，白天加速干活，晚上加班干活，直到夜深人静筋疲力尽才休息，争取赶在入冬前完工。他走的时候还交待给小叶，若是需要浇地，就花钱雇人，他在工地上一天赚的钱可以雇两个人来浇一天地。
那几天，村人们很少在谈关于“**”的事了，而更关心的是老天爷好久滴雨未下，地面焊的开了小裂，玉米叶也卷起来了，甚至有的开始变黄，用不了多久，这些玉米叶就能被火点着了。小叶去看过自家的玉米地，情况不容乐观。等了几天还是不见半滴雨，她再三考虑后，不管老天下不下雨都要浇地。浇地是件很辛苦的事，一旦开始了，无论白天黑夜，还是刮风下雨，除非是停电，否则必须直到浇完为止。浇地特别消耗体力，特别是不会浇地和力气小的人，眼看着自己花钱买来的哗哗的水流到了别人家的地里，把地挖出大坑了还没挡住外流的肥水，恨不得一头栽进自己挖的坑里淹死算了。另外，现在村子里的大水井里的水是越来越小，而水价在年年增加，直到有一口大水井突然不出水和包井人的纯种狼狗突然被毒死后，大水井里的水泵才被下移了几米，放出的水流还勉强说得过去。
小叶还是不舍得花钱雇人浇地，便在一天黄昏，她叫红云在家看门，自己垮了一大篮子自家院子里种的几样蔬菜来到大哥家。文文的院子本来不算小，可被家禽牲口的棚圈窝巢占去了多半，从大门到屋门有一条数米宽的石头路，两边到处都是零散的粪屎，就屋子前面清扫出一片略微干净的地面，毕竟那是人住的地方，也是水井所在地。小叶一进院门，牛粪猪羊鸡狗屎的味瞬间一并扑鼻而来，她不由自主地就摒住了呼吸捂住了嘴，左跳右闪地走在石头路上，周围叫的、跳的、吼的、飞的混乱成一片，好像地震来时的前兆。大哥大嫂正提了水桶从牛棚里灰头灰脑地忙完出来，都笑眯眯地叫小叶进屋。
“你家还不多，还要年年给我们送，真有些不好意思！”桂兰边擦手边客气地说道。
“嫂子说的哪里话，别的值钱的东西没有，自家院里的菜要不值钱！”小叶把篮子搁在炕上又说道，“大哥大嫂，你们家的玉米地怎么样了？”
“荒地就不管它了。要是过些日子还不下雨，就把水浇地浇一下。”文文说道。
“我是等不及老天下雨了，再不浇水就会生红蜘蛛了。你们后天有空没有，帮我浇一下地。”小叶腼腆地说道。
“叫你大哥去帮你吧，家里有这么多牲口要人照料，而且那头母猪有可能要下娃了！”桂兰说道。
“那好吧，后天我再过来，麻烦大哥提前准备好。”小叶说道。
又聊了一会儿，小叶回家摘了半篮子菜去了财叔家。财叔正在院子里用粪水浇菜，黑乎乎的烟囱里冒着滚滚黄烟，她知道风儿在屋里，听说她学会了生火和熬稀饭。聊天当中，风儿突然从屋子里跑出来，看到小叶时只是愣着了一下，她似乎不认识眼前这位给了她生命的女人。她跑到财叔面前，笑嘻嘻地拿出藏在手里的一颗捡来的玻璃球，然后又跑回屋里。如今的凤儿除了身子消瘦外，她的相貌不亚于村里任何一个同龄的姑娘，清秀而水嫩，越看越好看，可惜的是……
“您后天把凤儿也带到我家去吃饭吧！”小叶走的时候对财叔说道。
小叶病倒了！浇地那天遇上了雷阵雨，他们都被大雨湿透了。她回来后就得了感冒高烧，用了些土办法仍不见好转，却更加严重了，浑身的骨头疼痛酥麻，一点力气都没有，额头烫得就像刚出笼的馒头，于是不得不叫赤脚医生小白来给输液打针。好几天她都没做饭，几天没烧火的炕板如同冰板一样冰凉，小叶不得不挪到床上躺着，母女俩只能凑合着在小卖部买点什么吃点什么。有天将近晚饭时，红云出去买方便面回来时见大门口放着一个袋子，袋子里是一个饭盒，她直接带回屋里给小叶看.
“是你爷爷家的饭盒！”小叶挣扎着坐起来有气无力地说道。
“爷爷为什么把饭盒放在大门口呢？”红云不惑地问道。
“应该不是你爷爷送来的。”
小叶说着打开了还热乎乎的饭盒，满满的一盒大烩菜，有豆角、土豆和西红柿，瞬间散发着酥油的香气。红云突然朝着饭盒做出一副呕吐的样子，并恶狠狠地说道：“你吃吧，我就算饿死了也绝对不会吃的！”
“你……”
小叶没再说下去，挪动着下了床，在碗柜里拿了双筷子，将一大饭盒的菜吃了个精光，然后又躺下了。
第二天下午，小叶觉得好多了，勉强能烧火做饭，她背着红云给了邻居家的小二蛋几元钱，叫他买三根雪糕，两根放在饭盒里，自己拿一根吃，然后快速把饭盒送到财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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