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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争分夺秒倾母爱(3)

    说罢,走进厨房,端上了菜盘,再盛了两碗饭,拿了筷子。小石岩见了鱼,撕裂开嘴巴,大笑,举筷就先搛鱼。然而,他停了手,收了笑容,不敢下筷子。裴芹问:“怎么啦?”小石岩嗫嚅着不敢说,忽又笑逐颜开的说:“没什么。”说了,伸筷向鱼碗,搛了鱼直往嘴巴里塞,突然大叫:“好鲜,不苦,好好吃啊!”裴芹笑说:“我晓得了,你刚才是怕又象上回,苦,不能进嘴,是吧?老眼光看妈妈,你天天进步,妈妈就不进步啊?”小石岩问:“你怎么猜出的呀?”裴芹望着儿子吃鱼的馋相说:“知子莫如父母嘛!”小石岩笑说:“妈妈你也吃呀!”裴芹嗯着点头,仍旧目不转睛的望着儿子。

    这般的近在咫尺,又若远在遥不可及的天边,黯然神伤。

    吃罢晚饭,小石岩丢了饭碗,就要帮着妈妈收拾洗刷。裴芹制止说:“你歇着,妈妈来弄。”小石岩坚持收拾,抢着洗,而后进房间做课业。裴芹收回晾晒的衣被,折进儿子的房间,坐在**沿边,折迭衣服,一沓一沓的码得整整齐齐,然后放进衣橱里。之后,她拿了本书,坐儿子一旁,陪着。

    现在,她珍惜与儿子相处的宝贵时间,每一分每一秒。她望着儿子自觉的认真劲,何其懂事的孩子呵,只是母子命当永隔,不信命的裴芹也信命了。未曾感觉时间迅速的裴芹,现在真正体验了“逝者如斯夫”的古训,感到了一分一秒跑得飞快。而且,她又突然意识了前此未曾有过的意识,与儿子相处的时间太少。上午下午在学校,中午回家吃了饭便罚他午休,仅晚上几个小时的相聚,却也不能打扰他的功课,而且也仅仅是最近两天才呆呆的一旁陪伴。她不知道史小虎何时何地鬼一样的从阴暗里冒出,反正日子不多了,所以与儿子相处的分分秒秒格外的珍贵。但见儿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伸了懒腰,又伏案写作业。裴芹一看钟,短针已指向了“11”,忙嘱:“快快,睡觉了。”说着,她收起儿子的作业,不许他再做。

    裴芹替儿子脱了衣服,催道:“快上**,当心着凉了。”小石岩一跳,尚了**,钻进被窝,刚一闭眼,便睡着了,好快呀!裴芹洗了脸脚,也尚了**,与儿子同睡一头,半倚着靠背,斜身面对着儿子。自石磊走后,懂事的小石岩为了陪伴母亲,同睡一**,总是偎紧母亲的怀里。母子相依,无限的慰藉。可是,裴芹走不出一直悲痛欲绝的阴霾,要么以泪洗面,要么想着心事,倦怠之极才迷糊一会儿,除了儿子的气息对她的亲情安慰,还没有体会儿子对她的依赖。只是决定了以死与史小虎相拼,儿子才突然占据了本来由丈夫占有的心中地位,才对儿子有了那般的须臾不可分离的依恋。此时,她盯着熟睡的儿子:圆乎乎的润滑脸蛋,稚嫩里过早地浸了几缕忧伤,那么的纯洁,那样的简单,从而凸现了孩子睡眠固有的甜美味儿,好叫人疼啊!裴芹反思了:这样的决定是否太不近人伦,太不合常理,难道不可再忍辱负重么?退一步海阔天空,为了儿子不应该做出更大的牺牲,退让,退让,再退让么?一位母亲怎能如此残忍,割舍骨肉呢!肝肠寸断,五脏俱碎呀!一滴热泪滴落儿子的面颊上,她轻轻的抚摸,又滴下一滴,又抚摸……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非她能力能够自保自存呵!她已经落入被别人设计的一条死角巷子,欲回头而不可了!

    脱了上衣,熄了灯,躺下,任凭眼泪的流淌,却紧紧的搂了儿子,仿佛他人要夺走似的不肯松手。石磊一死,裴芹立即陷入失魂落魄的人间地狱般的黑暗里,继而恐惧失常,天旋地转,六神无主,稍一清醒过来,又滑进了悔恨与自责的情境,不能自拔。她痛恨自己只图承受与享受,典型的爱情自私主义者,承爱的多,享受的多,回报的少,付出的少,没有对用生命来爱自己的丈夫尽妻子应尽的起码的细心关注。如果发现了丈夫卖血,她能够果断地阻止;如果她心在丈夫,便能及时发现他遭电棒重击,从而坚决的阻拦他兼一份额外的“挑码头”的重活;如果她承担了家务劳动,减轻他的劳累,诸如此类都是她不关心丈夫的不争事实,从而招致丈夫的暴死。她的悔恨想法,她的自责程度,走到了极端,竟认为自己是杀死丈夫的刽子手。旧的悔恨未去,新的悔恨又来,大不该整天的悲悲惨惨戚戚,导致儿子阴郁的心理重压,扭曲了儿子正常的健康心理,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暗印痕,带给儿子的负面影响怎么估算也不为过,遗患无穷啊!幸好,认识了这一点,虽然恶果种下了,但塞翁失马,亡羊补牢,不算太晚。必须装成若无其事,一切如平常,要装快乐,摆笑脸。问题在于:裴芹是个不会做戏的本色人,有什么样的心情,自然流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正则正,反则反,做不来强按牛头逼喝水,演不好这出戏,要演好,难,很难!极不自然,做作的痕迹太重,乃至儿子也发现了,竟然问:“妈妈,你怎么啦?”裴芹哭笑不得,发恨要演得天衣无缝,为了儿子,必须这么做。这么迷迷糊糊的想着,念着,已听见街上车水马龙的响声,又一天来临了。

    惊醒了裴芹,穿衣起**,走进厨房,打了两个汤心蛋,下了碗面条,然后喊醒儿子,替他快速的穿了衣服,打水帮他洗了脸说:“快吃,乘热。”小石岩说:“妈妈,我会做的,你多睡会儿嘛。”裴芹笑说:“这是妈妈应做的,我是妈妈呀?”小石岩吃了早饭,

    又剩下一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现在,裴芹的孤独、寂寞、忧愁、哀怨,统统让位了如何倾泻母爱的思索。

    她在想:还应该为儿子做些什么呢?衣服、被子洗了,叠了;房间打扫了,整理了;做他喜欢吃的饭菜,陪他读书做作业;搂着他睡觉,还有什么能够体现母爱的呢?忽然眼前一亮:对呀,下岗以后的数年间,从未带他去玩耍,明天正是双休日,带他去公园玩。

    当晚,待小石岩做完功课,裴芹说:“儿子,听讲滨江公园建的很漂亮,是吗?”小石岩回道:“是。都讲喷泉喷七八十米,好高好高呵,抬头看,帽子都掉了。我还没去过呢。”裴芹说:“那好呀,妈妈也没去过,这个星期六,妈妈带你去。”小石岩一听,喜出望外,往上一蹿,纵上了母亲的肩膀,双手勾勒了裴芹的脖子,两腿夹了她们腰,紧紧的搂着母亲,把头伏着母亲的胸口,激动得哭了起来:“妈妈真好!我心里早就这么想着,同学们笑话我,象个乡巴佬。老师也叫我们抽空去看看,回来好写一篇作文。”

    这么一个大小子猴在虚弱的裴芹身上,她的体力不支,可她竭力抱住儿子,坚持支撑着,拍着他的后背不断的说:“那就好,那就好。”小石岩突然意识了母亲吃不消,马上从母亲身上滑了下来,抱紧了她的腰。母子相偎,无声的爱在母子间默默地流淌,共同享受着这一无限幸福的时刻。忽而小石岩说:“妈妈,不去玩了吧。我要补习,我想跳级。”裴芹劝说:“一弛一张,劳逸结合,才有工作和学习的效率。读死书,死读书,结果怎样呢,那就是读书死,哪来效率啊!妈妈要的是健健康康的儿子,不要病病歪歪的神童。懂么?”小石岩喜忧参半地答应:“那好吧。”

    (20141001王圣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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