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午后的天空更加黯淡，先前的那点光亮已经了无踪影。〖就来读 www.9laidu.org〗
韦俊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的人笑靥如花，如沐春风。他始终没转开目光，出神看着。有人敲门进来，他头没转，仍然盯着屏幕沉思未动。
那人进来，站在门口，“韦总，你找我？”
他稍稍转过头，瞄了过去。
方玲从容地站在那儿，与往常神情无异。他把目光重新转回屏幕，开口说：“我已经通知财务部结算了你的工资，多结了半年工资给你，按你辞职处理。广州那边，你也不必去了。”
方玲变了脸色。“为什么？为什么让我辞职？”韦俊把身子转过一些，盯着她看。他的目光深邃，眼里的怒气氤氲起来。方玲被他看的发毛。“怎，怎么了？”
他仍然看着她，“我在想，我是不是低估你了？你这么肆意妄为，是仗着我妈偏袒你，还是认为我根本就不会动你？”
方玲眼珠迅速转动，口舌僵硬地，“什，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么？”他咬着牙关忍着问。“依依和莫宇的事，是你通知娱乐周刊的记者？”
方玲惊了表情，“我没通知记者。”
韦俊仍然冷冷瞧着她，同时把电脑屏幕扭给她，“这里面有几张依依和莫宇在华源门前的照片，是有人发给那个姓杨的记者。从照片角度看应该是华源里面的人拍的。我找那个记者核实过，证实确定是有人把这些照片传给他，并提供了依依家里的地址。他们派人守着，果真拍到料。我根本不用想。拍出这样照片让依依无处藏身，有家不能回，有兴趣将她卖出去的，你是第一人选。”
方玲紧张地站在那儿，有些心虚了，想要强硬地抗辩两句，看过去对方，脸上表情笃定，虽然说的冷静，眉间却可以清楚看见火气缭绕，盯着她的眼睛咄咄逼人露着骇人神色。
她心里的防线坍塌，心虚害怕起来。“韦——总，”她嗫嚅着，往前移动步子，靠着桌子，隔桌对着他，又害怕又祈求地，“我是一时糊涂，没想到反响这么大，没想到她现在回不了家。”
韦俊把电脑转过去，冷静看着，声音努力压制，“很多事并不是你的原因，可是，我心里有火，无处可发，很不幸，你成了我的出气筒。那就算你倒霉，我敢肯定，你如果不马上出去，继续留在这，我下一分钟只会比现在更生气。”他的火气真的漫出来，眼珠泛红死死盯着屏幕，想着那夜雪天，她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往回走，那画面仿佛就在屏幕上。
他心里吃痛，去拿烟，点烟的手指失去平衡，点了几次，没打着火，看见方玲还在桌边胆战心惊地瞅着他，欲言又止，要说不说的模样，他心里火更大，脸色发青，咬牙狠狠说：“马上给我滚出去，我现在真的想杀人了，从来没这么想过。”见对方还迟疑未走，他终于忍无可忍暴怒地吼了一声，“滚出去。”他腾身而起，将所有桌面的东西扑到地上，噼里啪啦什么声音都有。
方玲被吓着了，惶恐跑出去。桌边那盆竹子被他扑到，水顺着桌子洒出去，玻璃花樽在桌子边缘打着转，竹子倾斜而出，眼看要掉到地上，他手疾眼快一把扶住那瓶子，抓回那把竹子，弄好那东西，他怔怔望着，颓然靠回椅子里。
半晌功夫，他动都没动，像坐化的僧人。直到走廊那边传来的脚步声急促混乱，他有些恍惚，那脚步声好像隔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这会儿听过去，完全不确定了。他惊觉地回过神，有些难以自制的心跳。匆忙挂了电话，却见推门风风火火进来的是顾梦莲。他慌忙掐了烟头，收拾情绪，站起身，“妈，你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回来了？”顾梦莲没好气地反问他一句，也不往下说，撂下行李箱，往下解丝巾，一边脱着外套大衣，一边端详办公桌后面的人。脸色憔悴，眉间暗淡。他憔悴，也就是他不好，他不好，也就是他是在意的。
她扫眼看了一眼门外：“依依呢？”
韦俊看了她一眼，不知做何回答，又心慌意乱地坐下抽出烟点着火，“在你脸上写着呢！”
顾梦莲过去将烟拿下来，揉灭在烟盅里，嘴里责备：“两个人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先是浩东，现在那边省心了，就轮到你了。”
“我没想让你操心。”韦俊说。他忽然收住话，目光从那盆竹子转到了电话边上的那盆仙人球。这几日，没细看，球顶上的那花竟然颓废了不少。于是说：“有些事，就像这仙人球一样，本不需要常浇水，你因为心疼，着急她生长，就违背他的自然生长规律强行放上你们自己的意图想法，浇水施肥，天天眼巴巴盯着，瞅着，窥视着，反而让没它了活力。”
顾梦莲怔怔，“我说了什么了，你就一大堆的旁征博引？”她再悄眼看了看他的脸色，放软了口气，“我们给你压力了么？感情这事不同别的，你不喜欢，我们再勉强也没用。我们是看出你在意了，才愿意牵这个线。”
韦俊没答言，仍然看着那盆栽，想起那日依依将它端进来时的模样。她做事从不讨人嫌，前两日，她的电话却没完没了地打过来，他没去接。她再无往常那样的知情识趣。他不接电话，她就一遍遍地发短信过来，“我没喜欢别人，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别人，我就喜欢你一个。”他看了也不回，却可以字字不落地记得上面的内容。
有秘书敲门进来，端进一杯龙井，随后掩上门。
顾梦莲端过来喝了两口，继续往下说：“早前，我们谁都知道柳汝佳喜欢你，怎么，我们就没撮合？还有方玲，谁都能看出来，那丫头对你也一腔热血。方玲人长得也不差，对酒店经营也在行，加上我和她妈妈的关系，正应该撮合你们在一起，怎么不见我做别的？”
“柳汝佳？”韦俊眼睛看着那盆栽，惘然笑笑，“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我怎么想的你们不可能知道，我和依依何去何从，你和雨浠别掺合了，你们只会越帮越忙——。”他突然止住了话，脸上神色纠结无助。
顾梦莲颇为心惊地盯着他看。如此近的距离，她清清楚楚看到韦俊脸上的这份无助，这把她吓住了。
“韦俊，告诉妈，你在想什么？”她坐到韦俊对面，扑过去，她急于想要走近他的内心世界，急于想要弄清楚他的想法，“你不喜欢依依？至少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喜欢对么？那，你别勉强自己，我再不逼你了。依依不行，我们还有别人，不，不，我们不再勉强你做什么，你想交女朋友就交，不想交就不交。”
韦俊盯着顾梦莲，对方的脸色惶急，没了以往镇定。他心里隐隐有份内疚。他既不能说，他现在完全是在借题发挥，他也不能说他实际上是没了自信，他怕了。他怕那种背叛，怕那种失去的空荡感。他一个人躺在*上，不管心里有多想着人，却也有一份轻松，这种轻松，有好久都没有了。他可以像鸵鸟一样埋到被子里，而不必担心，自己的短处被人看到。这样，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像个男人活着。
“妈，”他咬咬牙，“我没那么喜欢她，至少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喜欢。这次莫宇这事只是个引子，我想理清楚头绪。”他越说越痛快，越说压抑许久的情绪如开了窗。“所有的人都把我和她联系到一起，你们所有的人都告诉我和她合适，我真的以为我和她合适，可是，我发现，我和她不合适。她太幼稚，太顽皮，太爱玩，她根本不适合我，她，她——”他胸口气息阻滞，吐字艰难，每个字都像是使劲全身力气挤出来的。“她不是我想要的，她真的不是我想要的。”他闭着眼，用手按住头，脑子里一遍遍地过着她的模样，全身的血管都快裂开了。“求你了，别再逼我了，我快被你们逼疯了。”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依依站在门口的地方，脸色苍白地瞅着他。
他被吓了一跳，生生住了口，心脏狂跳不止，嘴边的话全部都没了踪影。
“依依。”顾梦莲先回过神，扭过身，冲出位置奔到门边，把依依拉到沙发上坐下来，“你怎么才到？”不知道对方听到了多少，她急于想要找个话题掩饰这份尴尬。
依依应了一声，也不多说，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韦俊看。
她那夜是走着回去的？走了多久？风大雪大，加上夜色沉重，那条路灯光暗淡，车辆稀少，她走到哪才打到的车？他想把目光转开，心头懊恼痛楚，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在门口出现的？她又听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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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俊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的人笑靥如花，如沐春风。他始终没转开目光，出神看着。有人敲门进来，他头没转，仍然盯着屏幕沉思未动。
那人进来，站在门口，“韦总，你找我？”
他稍稍转过头，瞄了过去。
方玲从容地站在那儿，与往常神情无异。他把目光重新转回屏幕，开口说：“我已经通知财务部结算了你的工资，多结了半年工资给你，按你辞职处理。广州那边，你也不必去了。”
方玲变了脸色。“为什么？为什么让我辞职？”韦俊把身子转过一些，盯着她看。他的目光深邃，眼里的怒气氤氲起来。方玲被他看的发毛。“怎，怎么了？”
他仍然看着她，“我在想，我是不是低估你了？你这么肆意妄为，是仗着我妈偏袒你，还是认为我根本就不会动你？”
方玲眼珠迅速转动，口舌僵硬地，“什，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么？”他咬着牙关忍着问。“依依和莫宇的事，是你通知娱乐周刊的记者？”
方玲惊了表情，“我没通知记者。”
韦俊仍然冷冷瞧着她，同时把电脑屏幕扭给她，“这里面有几张依依和莫宇在华源门前的照片，是有人发给那个姓杨的记者。从照片角度看应该是华源里面的人拍的。我找那个记者核实过，证实确定是有人把这些照片传给他，并提供了依依家里的地址。他们派人守着，果真拍到料。我根本不用想。拍出这样照片让依依无处藏身，有家不能回，有兴趣将她卖出去的，你是第一人选。”
方玲紧张地站在那儿，有些心虚了，想要强硬地抗辩两句，看过去对方，脸上表情笃定，虽然说的冷静，眉间却可以清楚看见火气缭绕，盯着她的眼睛咄咄逼人露着骇人神色。
她心里的防线坍塌，心虚害怕起来。“韦——总，”她嗫嚅着，往前移动步子，靠着桌子，隔桌对着他，又害怕又祈求地，“我是一时糊涂，没想到反响这么大，没想到她现在回不了家。”
韦俊把电脑转过去，冷静看着，声音努力压制，“很多事并不是你的原因，可是，我心里有火，无处可发，很不幸，你成了我的出气筒。那就算你倒霉，我敢肯定，你如果不马上出去，继续留在这，我下一分钟只会比现在更生气。”他的火气真的漫出来，眼珠泛红死死盯着屏幕，想着那夜雪天，她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往回走，那画面仿佛就在屏幕上。
他心里吃痛，去拿烟，点烟的手指失去平衡，点了几次，没打着火，看见方玲还在桌边胆战心惊地瞅着他，欲言又止，要说不说的模样，他心里火更大，脸色发青，咬牙狠狠说：“马上给我滚出去，我现在真的想杀人了，从来没这么想过。”见对方还迟疑未走，他终于忍无可忍暴怒地吼了一声，“滚出去。”他腾身而起，将所有桌面的东西扑到地上，噼里啪啦什么声音都有。
方玲被吓着了，惶恐跑出去。桌边那盆竹子被他扑到，水顺着桌子洒出去，玻璃花樽在桌子边缘打着转，竹子倾斜而出，眼看要掉到地上，他手疾眼快一把扶住那瓶子，抓回那把竹子，弄好那东西，他怔怔望着，颓然靠回椅子里。
半晌功夫，他动都没动，像坐化的僧人。直到走廊那边传来的脚步声急促混乱，他有些恍惚，那脚步声好像隔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这会儿听过去，完全不确定了。他惊觉地回过神，有些难以自制的心跳。匆忙挂了电话，却见推门风风火火进来的是顾梦莲。他慌忙掐了烟头，收拾情绪，站起身，“妈，你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回来了？”顾梦莲没好气地反问他一句，也不往下说，撂下行李箱，往下解丝巾，一边脱着外套大衣，一边端详办公桌后面的人。脸色憔悴，眉间暗淡。他憔悴，也就是他不好，他不好，也就是他是在意的。
她扫眼看了一眼门外：“依依呢？”
韦俊看了她一眼，不知做何回答，又心慌意乱地坐下抽出烟点着火，“在你脸上写着呢！”
顾梦莲过去将烟拿下来，揉灭在烟盅里，嘴里责备：“两个人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先是浩东，现在那边省心了，就轮到你了。”
“我没想让你操心。”韦俊说。他忽然收住话，目光从那盆竹子转到了电话边上的那盆仙人球。这几日，没细看，球顶上的那花竟然颓废了不少。于是说：“有些事，就像这仙人球一样，本不需要常浇水，你因为心疼，着急她生长，就违背他的自然生长规律强行放上你们自己的意图想法，浇水施肥，天天眼巴巴盯着，瞅着，窥视着，反而让没它了活力。”
顾梦莲怔怔，“我说了什么了，你就一大堆的旁征博引？”她再悄眼看了看他的脸色，放软了口气，“我们给你压力了么？感情这事不同别的，你不喜欢，我们再勉强也没用。我们是看出你在意了，才愿意牵这个线。”
韦俊没答言，仍然看着那盆栽，想起那日依依将它端进来时的模样。她做事从不讨人嫌，前两日，她的电话却没完没了地打过来，他没去接。她再无往常那样的知情识趣。他不接电话，她就一遍遍地发短信过来，“我没喜欢别人，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别人，我就喜欢你一个。”他看了也不回，却可以字字不落地记得上面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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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梦莲端过来喝了两口，继续往下说：“早前，我们谁都知道柳汝佳喜欢你，怎么，我们就没撮合？还有方玲，谁都能看出来，那丫头对你也一腔热血。方玲人长得也不差，对酒店经营也在行，加上我和她妈妈的关系，正应该撮合你们在一起，怎么不见我做别的？”
“柳汝佳？”韦俊眼睛看着那盆栽，惘然笑笑，“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我怎么想的你们不可能知道，我和依依何去何从，你和雨浠别掺合了，你们只会越帮越忙——。”他突然止住了话，脸上神色纠结无助。
顾梦莲颇为心惊地盯着他看。如此近的距离，她清清楚楚看到韦俊脸上的这份无助，这把她吓住了。
“韦俊，告诉妈，你在想什么？”她坐到韦俊对面，扑过去，她急于想要走近他的内心世界，急于想要弄清楚他的想法，“你不喜欢依依？至少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喜欢对么？那，你别勉强自己，我再不逼你了。依依不行，我们还有别人，不，不，我们不再勉强你做什么，你想交女朋友就交，不想交就不交。”
韦俊盯着顾梦莲，对方的脸色惶急，没了以往镇定。他心里隐隐有份内疚。他既不能说，他现在完全是在借题发挥，他也不能说他实际上是没了自信，他怕了。他怕那种背叛，怕那种失去的空荡感。他一个人躺在*上，不管心里有多想着人，却也有一份轻松，这种轻松，有好久都没有了。他可以像鸵鸟一样埋到被子里，而不必担心，自己的短处被人看到。这样，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像个男人活着。
“妈，”他咬咬牙，“我没那么喜欢她，至少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喜欢。这次莫宇这事只是个引子，我想理清楚头绪。”他越说越痛快，越说压抑许久的情绪如开了窗。“所有的人都把我和她联系到一起，你们所有的人都告诉我和她合适，我真的以为我和她合适，可是，我发现，我和她不合适。她太幼稚，太顽皮，太爱玩，她根本不适合我，她，她——”他胸口气息阻滞，吐字艰难，每个字都像是使劲全身力气挤出来的。“她不是我想要的，她真的不是我想要的。”他闭着眼，用手按住头，脑子里一遍遍地过着她的模样，全身的血管都快裂开了。“求你了，别再逼我了，我快被你们逼疯了。”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依依站在门口的地方，脸色苍白地瞅着他。
他被吓了一跳，生生住了口，心脏狂跳不止，嘴边的话全部都没了踪影。
“依依。”顾梦莲先回过神，扭过身，冲出位置奔到门边，把依依拉到沙发上坐下来，“你怎么才到？”不知道对方听到了多少，她急于想要找个话题掩饰这份尴尬。
依依应了一声，也不多说，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韦俊看。
她那夜是走着回去的？走了多久？风大雪大，加上夜色沉重，那条路灯光暗淡，车辆稀少，她走到哪才打到的车？他想把目光转开，心头懊恼痛楚，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在门口出现的？她又听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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