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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俊到的时候，林栎天正在阳台给一些花花草草浇水。〖微书网 www.103shu.com〗阳光下，林栎天的五官看得比夜晚更加清楚。眼尾隐约可见的鱼尾纹让他的神色多了一份沧桑，面色阴郁，嘴角坚毅，眼光看上去更黑沉，却也多了些成熟男人的味道出来。
阳台很大，临着客厅，足有二十几平方。地上摆满了绿色植物，墙上种着一排排无土蔬菜。“看这散尾葵怎么样？”林栎天边浇水，边漫不经心问了他一句。
韦俊看过去。林栎天指给他的并非是什么散尾葵而是凤尾竹。两者有些相似，却并不难区分。看这阳台里的花草，这林栎天相较于他，定是个培植行家。他都能认得的东西，对方没理由不清楚。不懂这林栎天什么意思，但可以肯定对方绝不会是专门来和他谈论花草的，他心里踌躇犹疑，嘴里却已经老实回答。“这个应该是凤尾竹吧！”
林栎天偏头看了他一眼，看不出表情地继续给那花草浇水。
林洁没在，偌大的房子里似乎也没有旁人。“林局长，今天怎么没在局里？”韦俊问。
“公安局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林栎天说。将水壶放下，开了水龙头洗了洗手，用毛巾擦干，坐回客厅里，抬腕看了看手表，“你别说，时间所剩无几。”他掉过头看着韦俊，直言不讳地问：“你看出来了么？林洁那傻丫头对你有意思？”
韦俊接着他的目光，没言语，但是，刚接到电话时候的那份喜悦却散掉了不少。
“我说的话与工作无关，”林栎天说：“我今天叫你来纯粹是私人理由。”
韦俊直起了腰。林栎天问的直接，他回答的也够直接。“林局长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和林洁交往？”
林栎天去茶几上拿眼，抽了一支点着。吐了一口烟圈出来，透过那烟雾瞄着他，“你的意思呢？”
韦俊未立即回他。对方神色如常，眼中却可以看得出那份傲慢与不屑，那话说的趾高气昂，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似乎他只有同意的份儿再无其他选择。因为琢磨不透这林栎天，他不想贸然说话，控制着情绪等着对方自己往下说。
“我知道你在到处找关系接触我。”林栎天冷眼瞄着他，“这是个好机会。昨晚干嘛不承认和我侄女早就认识？甚至可以承认你们有关系，尚过*，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这事也就过去了。你承认和她只有一面之缘，不是在下她面么？”
“我想这么说来着。”韦俊说：“听闻林局长有个外号，叫林三句。在基层的时候，就已经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再刁钻的嫌疑人在你面前都过不了你问的三句。我自认没那道行，说出的谎话连两分把握都没有，那还不如说真的。男女之间熟不熟，一个细节就看的出来，实在不敢乱攀亲戚。”
林栎天斜睨着他，抽着烟，“你知道，我每天要接触多少像你这种人？以退为进，自以为高明，其实就是个笨蛋，我根本不会吃你这一套。”
韦俊安静看了对方一会儿，忽然间憋不住地乐了。林栎天被他笑的有些恼火。“你笑什么？”
韦俊脸上全是憋不住的笑意。“林局长，佩服，我真是佩服，果然阅人无数，这你都看出来了。我真是以退为进，想让自己变得特有性格。你一年到头，见到逆来顺受，委曲求全，卑躬屈膝的人不知见到多少。我得让自己个性鲜明，否则，怎么能入你的眼，让你记住我？”
他已经没兴趣继续聊了。心里对这个林栎天多出几分反感。“打扰了，林局长。”他站起身，挺直了腰，昂着头，保持着剩下的尊严，不卑不亢撇下林栎天往门口的地方走。心里有份豁出去的决绝。停业整顿，总不至于无期限地整顿下去。一天，两天，大把钞票流出去，那份心慌也远不及这会儿恶心来的明显。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也没看人，去脱那鞋套，嘴里铿锵有声，“堂堂的公安局长，我还以为有多高明呢！华源，你总不至于一辈子让它整顿下去。我得让我的员工回去打醒十二分精神，千万别再行差大错。”
“你真不适合做商人，”林栎天在背后冷冷地说：“商场上，虚意逢迎的交际手段你一点都没学会。这是我的地盘，你打醒十二分精神有屁用。我三天两头找你麻烦，随便个帽子扣给你，你跑得了么？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像你这么拧的人注定被踢出局。”
韦俊恼的不行，生平还没被人这么直截了当地损过，一股火气上来，复又回来重新坐到林栎天对面。“我的确不适合做生意，我这个人心里素质不好，不够自信，看不惯那些阳奉阴违的事。如果这会儿，我用儿女私情做条件摘下那牌子，我就和那刘艳没什么区别。林局长下令扫／黄打／黑，总不会在我这逼良为娼。”
林栎天盯着他，脸色不好看了。“逼良为娼？”他抽了口烟，把烟掐灭，拿眼尾不屑地撩着他，“年轻气盛，说话不经脑子，根本不知道这地方的水有多深？”他再拽出一支烟来，放进嘴里，咬着烟尾巴，拿起那打火机。“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这么卷我面子，当心，华源一年半载都摘不下那牌子。”
韦俊硬压着情绪，多少有些后悔自己是不够沉得住气，嘴上的语气有些软化。“你真直接。”他笑了笑，“你不怕我录了音？就凭你刚刚说的这些话，你头上的乌纱都不保。”
“谅你没这个胆。”林栎天点着了烟。
韦俊看了他一会儿，口气比刚刚硬了不少。“不是我没这个胆，是我不屑于这么做。林栎天也会乘人之危，我没想到，更没准备。不知道下次我有个胆量了，你是不是还有这个胆量说？”
林栎天冷着脸瞅着他，“你多大？”
韦俊已经没心情在这个事上过多纠缠。林洁对他有意思，他从酒会那天就已经看的出来。对方一定不会浪费这个可以接触他的机会。他心里对这叔侄有些厌烦，生怕这两人再生些其他事端，又不甘心这么着走出去。唯恐这林栎天真的上来邪劲，和华源杠上，那以后，他的麻烦只会更多。他心里一横，咬牙说：“林局长是死活都不准备放过我了？”
“你猜对了。”林栎天瞅着那烟头。“林洁很差么？”他抬起眼皮又去看他。“你没结婚，交个女朋友而已，看把你难为的？”
“我有女朋友。”韦俊说。
林栎天哼哼。“你和那个司马依依没处多久，感情应该没多深吧！”
韦俊脸变了颜色，心里又恼又惊动不小。对方这么快就知道了依依，看来背着他做足了文章。“感情深不深不是靠时间的。”他的火越挑越大。“我对你侄女没兴趣。有依依没兴趣，没有依依也没兴趣。她要貌有貌，干嘛非看上我？”他看着那林栎天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好像他十足是一只蚂蚱，徒劳在对方的掌心里蹦跶，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无力感。也知道越是说的多，越显自己幼稚的像个孩子。心乱之下，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林局长既然知道了依依，就应该知道我离过婚。”
“我只对你现在是不是单身感兴趣，对你以前离不离婚不感兴趣。”
“那如果你知道我离婚的理由就不会舍得把你侄女推给我了。”韦俊也点着了一支烟，他点烟的动作有些踉跄，打火机点了三次才把那烟点着。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打击对手的冲动。因为这种冲动，他咬牙硬抗出了一句：“我离婚的理由是我不行，而且，直到现在，我也不行。”
林栎天抬眼瞅着他。
“怎么样？”韦俊迎视着他，第一次，发觉这事除了可以让自己难过还可以让对方变了脸色，不免在心底除了自我讥诮之外忽然有些痛快。“还想把你侄女推给我么？你一查就知道。我前妻现在是我嫂子，我结婚一年多，从来没有动过她。现在这个女朋友，我也没动过。我着急回北京，因为昨晚上是她的生日。”
林栎天仍盯着他，衡量着他话里的真实性。半晌，他说：“你这么说我就信了？”
韦俊笑笑，“我天生就不是做商人的料子，但是，你天生就是一个做警察的料子。你爱信不信，我不是你的罪犯，没必要在你这接受审讯。”他狠抽了两口烟，把剩下半截烟扔到烟盅里，看不出情绪地低声说了一句：“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不行的。”他抬脚往门口走过去，嘴里又说：“林栎天，枉你是个公安局长，假公济私。你打什么黑，扫什么黄？你和那黑道打砸抢的没区别，和夜总会里那些拉皮条的妈咪桑更没两样。”他走到门口，拉开门手，看也不看人，挺着腰往外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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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很大，临着客厅，足有二十几平方。地上摆满了绿色植物，墙上种着一排排无土蔬菜。“看这散尾葵怎么样？”林栎天边浇水，边漫不经心问了他一句。
韦俊看过去。林栎天指给他的并非是什么散尾葵而是凤尾竹。两者有些相似，却并不难区分。看这阳台里的花草，这林栎天相较于他，定是个培植行家。他都能认得的东西，对方没理由不清楚。不懂这林栎天什么意思，但可以肯定对方绝不会是专门来和他谈论花草的，他心里踌躇犹疑，嘴里却已经老实回答。“这个应该是凤尾竹吧！”
林栎天偏头看了他一眼，看不出表情地继续给那花草浇水。
林洁没在，偌大的房子里似乎也没有旁人。“林局长，今天怎么没在局里？”韦俊问。
“公安局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林栎天说。将水壶放下，开了水龙头洗了洗手，用毛巾擦干，坐回客厅里，抬腕看了看手表，“你别说，时间所剩无几。”他掉过头看着韦俊，直言不讳地问：“你看出来了么？林洁那傻丫头对你有意思？”
韦俊接着他的目光，没言语，但是，刚接到电话时候的那份喜悦却散掉了不少。
“我说的话与工作无关，”林栎天说：“我今天叫你来纯粹是私人理由。”
韦俊直起了腰。林栎天问的直接，他回答的也够直接。“林局长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和林洁交往？”
林栎天去茶几上拿眼，抽了一支点着。吐了一口烟圈出来，透过那烟雾瞄着他，“你的意思呢？”
韦俊未立即回他。对方神色如常，眼中却可以看得出那份傲慢与不屑，那话说的趾高气昂，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似乎他只有同意的份儿再无其他选择。因为琢磨不透这林栎天，他不想贸然说话，控制着情绪等着对方自己往下说。
“我知道你在到处找关系接触我。”林栎天冷眼瞄着他，“这是个好机会。昨晚干嘛不承认和我侄女早就认识？甚至可以承认你们有关系，尚过*，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这事也就过去了。你承认和她只有一面之缘，不是在下她面么？”
“我想这么说来着。”韦俊说：“听闻林局长有个外号，叫林三句。在基层的时候，就已经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再刁钻的嫌疑人在你面前都过不了你问的三句。我自认没那道行，说出的谎话连两分把握都没有，那还不如说真的。男女之间熟不熟，一个细节就看的出来，实在不敢乱攀亲戚。”
林栎天斜睨着他，抽着烟，“你知道，我每天要接触多少像你这种人？以退为进，自以为高明，其实就是个笨蛋，我根本不会吃你这一套。”
韦俊安静看了对方一会儿，忽然间憋不住地乐了。林栎天被他笑的有些恼火。“你笑什么？”
韦俊脸上全是憋不住的笑意。“林局长，佩服，我真是佩服，果然阅人无数，这你都看出来了。我真是以退为进，想让自己变得特有性格。你一年到头，见到逆来顺受，委曲求全，卑躬屈膝的人不知见到多少。我得让自己个性鲜明，否则，怎么能入你的眼，让你记住我？”
他已经没兴趣继续聊了。心里对这个林栎天多出几分反感。“打扰了，林局长。”他站起身，挺直了腰，昂着头，保持着剩下的尊严，不卑不亢撇下林栎天往门口的地方走。心里有份豁出去的决绝。停业整顿，总不至于无期限地整顿下去。一天，两天，大把钞票流出去，那份心慌也远不及这会儿恶心来的明显。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也没看人，去脱那鞋套，嘴里铿锵有声，“堂堂的公安局长，我还以为有多高明呢！华源，你总不至于一辈子让它整顿下去。我得让我的员工回去打醒十二分精神，千万别再行差大错。”
“你真不适合做商人，”林栎天在背后冷冷地说：“商场上，虚意逢迎的交际手段你一点都没学会。这是我的地盘，你打醒十二分精神有屁用。我三天两头找你麻烦，随便个帽子扣给你，你跑得了么？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像你这么拧的人注定被踢出局。”
韦俊恼的不行，生平还没被人这么直截了当地损过，一股火气上来，复又回来重新坐到林栎天对面。“我的确不适合做生意，我这个人心里素质不好，不够自信，看不惯那些阳奉阴违的事。如果这会儿，我用儿女私情做条件摘下那牌子，我就和那刘艳没什么区别。林局长下令扫／黄打／黑，总不会在我这逼良为娼。”
林栎天盯着他，脸色不好看了。“逼良为娼？”他抽了口烟，把烟掐灭，拿眼尾不屑地撩着他，“年轻气盛，说话不经脑子，根本不知道这地方的水有多深？”他再拽出一支烟来，放进嘴里，咬着烟尾巴，拿起那打火机。“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这么卷我面子，当心，华源一年半载都摘不下那牌子。”
韦俊硬压着情绪，多少有些后悔自己是不够沉得住气，嘴上的语气有些软化。“你真直接。”他笑了笑，“你不怕我录了音？就凭你刚刚说的这些话，你头上的乌纱都不保。”
“谅你没这个胆。”林栎天点着了烟。
韦俊看了他一会儿，口气比刚刚硬了不少。“不是我没这个胆，是我不屑于这么做。林栎天也会乘人之危，我没想到，更没准备。不知道下次我有个胆量了，你是不是还有这个胆量说？”
林栎天冷着脸瞅着他，“你多大？”
韦俊已经没心情在这个事上过多纠缠。林洁对他有意思，他从酒会那天就已经看的出来。对方一定不会浪费这个可以接触他的机会。他心里对这叔侄有些厌烦，生怕这两人再生些其他事端，又不甘心这么着走出去。唯恐这林栎天真的上来邪劲，和华源杠上，那以后，他的麻烦只会更多。他心里一横，咬牙说：“林局长是死活都不准备放过我了？”
“你猜对了。”林栎天瞅着那烟头。“林洁很差么？”他抬起眼皮又去看他。“你没结婚，交个女朋友而已，看把你难为的？”
“我有女朋友。”韦俊说。
林栎天哼哼。“你和那个司马依依没处多久，感情应该没多深吧！”
韦俊脸变了颜色，心里又恼又惊动不小。对方这么快就知道了依依，看来背着他做足了文章。“感情深不深不是靠时间的。”他的火越挑越大。“我对你侄女没兴趣。有依依没兴趣，没有依依也没兴趣。她要貌有貌，干嘛非看上我？”他看着那林栎天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好像他十足是一只蚂蚱，徒劳在对方的掌心里蹦跶，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无力感。也知道越是说的多，越显自己幼稚的像个孩子。心乱之下，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林局长既然知道了依依，就应该知道我离过婚。”
“我只对你现在是不是单身感兴趣，对你以前离不离婚不感兴趣。”
“那如果你知道我离婚的理由就不会舍得把你侄女推给我了。”韦俊也点着了一支烟，他点烟的动作有些踉跄，打火机点了三次才把那烟点着。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打击对手的冲动。因为这种冲动，他咬牙硬抗出了一句：“我离婚的理由是我不行，而且，直到现在，我也不行。”
林栎天抬眼瞅着他。
“怎么样？”韦俊迎视着他，第一次，发觉这事除了可以让自己难过还可以让对方变了脸色，不免在心底除了自我讥诮之外忽然有些痛快。“还想把你侄女推给我么？你一查就知道。我前妻现在是我嫂子，我结婚一年多，从来没有动过她。现在这个女朋友，我也没动过。我着急回北京，因为昨晚上是她的生日。”
林栎天仍盯着他，衡量着他话里的真实性。半晌，他说：“你这么说我就信了？”
韦俊笑笑，“我天生就不是做商人的料子，但是，你天生就是一个做警察的料子。你爱信不信，我不是你的罪犯，没必要在你这接受审讯。”他狠抽了两口烟，把剩下半截烟扔到烟盅里，看不出情绪地低声说了一句：“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不行的。”他抬脚往门口走过去，嘴里又说：“林栎天，枉你是个公安局长，假公济私。你打什么黑，扫什么黄？你和那黑道打砸抢的没区别，和夜总会里那些拉皮条的妈咪桑更没两样。”他走到门口，拉开门手，看也不看人，挺着腰往外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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