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女频小说 > 凤宫之笑宸欢

第113章 锦囊解药

    慕峰低着头,神情依然恭谨,且满是担忧,双眼内敛盯着地上精致的腾龙地毯,光若寒星,眼底压根儿就无半分焦躁,反而漾出浓重的嘲讽。〖就来读 www.9laidu.org〗“陛下,难道您不知,何傲萱武功高强?她不但没被制住,还杀了苏弈的亲随护将逃走了。”

    “朕倒是忘了,何家人个个不简单。修宸的武功都是何老儿教的。”

    可惜,他没有早日防范,总以为何家只是为静柔复仇,复仇……何家杀到了眼前来,他才明白,何家已经不满足于复仇,还想吞并天下。

    想到前几日何良畴还恭敬地跪在自己面前,南宫朔越是怒不可遏二。

    “这些年朕待他们不薄,他们竟然如此对朕?静柔在天有灵,如何能瞑目?”

    慕峰这才抬起头来,“皇上,末将这会儿倒是不担心何家的兵马,最怕……太子会帮着何家!太子殿下用兵如神,就算手上有一千人,也能大败万人兵马,可殿下却不动一天阁的精锐杀手反击,却反而去城外调兵,这……”

    南宫朔震惊,眼神复杂地看向慕峰,先是对他这番话不可置信,随即又不得不怀疑修宸在宫外的举动。

    事实上,笑娆失踪当晚,修宸到御书房来,秘密恳求他迎娶何傲萱,他就已经开始怀疑他的用意鸹。

    何傲萱好端端地去招惹苏辛敏,两个大家闺秀,争得你死我活,其中的原因……归根结底,便是争宠。而引起争宠的原因,自然是修宸。

    修宸与何家借一天阁为静柔复仇,以及复仇计划失败,他都一清二楚,他也一直在等待何家的下一步计划,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修宸,为父还能信你么?”南宫朔心如刀割。

    那天为了寻找笑娆,他把懿鳞宫的锦卫腰牌也给了修宸,修宸却一直没有归还。那些锦卫虽然没有被调动过,腰牌却没有被归还,或许,是那孩子近来太忙,压根儿忘了这件小事,也或许,他是从没有想过归还。

    慕峰见他握住双拳,神情惊疑不定,口气决绝地说道,“皇上,眼下,还是先下手为强。不如,派九皇子和十皇子秘密出宫,去查看太子殿下的动静!太子是重兄弟情义的,若是两位皇子能劝说太子殿下化干戈为玉帛,便能避免一场杀戮。若是太子殿下没有谋逆之心,就再好不过。”

    南宫朔心里堵塞的阴霾散开,忙扶起慕峰,“你去传朕口谕,让九皇子和十皇子秘密出宫去寻太子。”

    慕峰却跪在地上,不肯马上起身,“皇上,万一……”

    “万一什么?”

    “万一太子殿下谋逆,九皇子和十皇子也劝说不动……”

    南宫朔忍痛苦笑,“若是太子无可救药,只能依法处置!”

    “是。”慕峰转身,急奔出殿去。

    丁海与几个小太监继续服侍南宫朔穿衣,犹豫良久,忍不住说道,“皇上,请恕奴才斗胆,奴才是看着太子殿下长大的,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是绝不会置皇上的安危不顾的。”

    “皇族之内,骨肉相残,自古难免,朕也难逃宿命。”南宫朔平展双臂,任由他整理着龙袍,痛心疾首地一叹,“事到如今,朕还能信谁?”

    丁海提醒似地说道,“就在刚才,皇上不是相信了慕峰将军么?但愿,慕峰将军早就忘记了自己也曾姓南宫。”

    南宫朔骇然一惊,狐疑看向殿外,不禁懊悔刚才的命令,却道,“峰儿是明事理的,应该不会做傻事。”

    丁海却把一个腰牌高高举到他面前,“这是太子殿下给奴才的,殿下说,他没有用过这腰牌,让奴才选一个合适的时机还给陛下,奴才想,此时,应该就是合适的时机了。”

    南宫朔看着腰牌摇头一笑,他竟是又让修宸伤心了。

    “马上派人去盯着慕峰,暂不要打草惊蛇。”

    “是,奴才明白。”

    一早还是晴好的天,临近晌午,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天空沉重地压下来,车厢里窒闷地透不上气。

    连日长途跋涉,卓然见笑娆一直在拍抚心口,憋闷地似快要支撑不住,他打起车帘,让风吹进来。

    马车正行至一处繁华小镇,虽然行程紧迫,他却还是忍不住担心笑娆的身体,便命随行护卫去寻客栈落脚暂歇。

    南宫珺一听说可以休息,就像是脱缰的小马驹,从前面的马车上跳下来,直奔到后面笑娆和卓然所在的马车,身轻如燕地跃上来,就挤到卓然身边去,一身男装打扮的她,清秀地像个小书生,却难脱淘气的神态。

    “舅舅,赶了三天的路,您只和她在一起,生怕她被人抢走了似地,是打定主意让她做我的舅母了吗?”

    笑娆听得出,南宫珺仍是没有认出她,否则,又岂会如此客套?她之前可是一口一个敌国公主地叫她。

    她从旁淡然无惊,心里却忍不住憎恶卓然擅自改变她的容貌。

    如此服药改变容貌,她也精通

    tang,却或多或少会损伤身体,更何况她还有孕在身,万一伤及孩子……而且,解药都是域外奇药,她就算医术高明,也制不出。

    她并未就容貌改变一事与他争执,这会儿远离京城,南宫修宸就算认出她,也不曾追来,可见已经没有易容的必要。

    卓然若有分寸,应该给她解药,可他……不但迟迟不给,还愣是拿她当傻子,对这件事只字不提便罢,竟和离开皇宫那晚在小院中一样,每天不允许她照镜子。

    她昨天在河边洗脸时,无意中看到水中陌生的脸,又惊又怒,只恨不能一掌拍死卓然。一张易容面具就能完成,为何他要这样对她?如果这就是他所谓的爱,真叫人不敢恭维。

    笑娆手上的医书翻过一页,修长的睫羽低垂,佯装专注,任由南宫珺与卓然从旁拿她玩笑。

    离开京城之后,她本想前往西夏的,但因南宫修宸已经认出自己,不敢再冒然独行。自己这个模样,也无法去见母后。母后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便是,她遗传了她的倾世之貌,若是见了她这个样子定会伤心。

    这一路上绕着山中小路走,却不但没有遭遇朝廷拦截,却连个山贼都没有看到,顺利地有些诡异。

    就算南宫修宸巴不得她离开,南宫朔断然不会放过玉妃与南宫珺,而塔拉亲王未经允许便擅自离开,更是重罪!

    这些问题,她思忖一路,彻夜失眠,却没有想通。

    手上的医书突然被一只大手夺走,她无奈抬眸,就见卓然把她的宝贝医书丢到了车内的矮桌上,“你夺我的书干什么?”

    “在车里坐得快发霉了,起风了,我们下车走走。”

    他一站起身,健硕高大的身躯,让车内顿时显得有些拥挤。他一把将碍事的南宫珺拂开,像是拂掉一只粘在身上的宠物猫,不费吹灰之力,随手又握住笑娆的手,拉着她起身。“想吃点什么?买给你。”

    笑娆忙从他手中抽手,“不是要投宿么?到了客栈点菜吧,我有些累,不想逛街,再说,就快下雨了……”

    街上叫卖声络绎不绝,丝毫未被阴沉的天气影响,南宫珺从另一边麻利地跳下马车,兴奋地对卓然说,“我要棉花糖和冰糖葫芦,舅舅,她不去,我们去吧!”

    卓然无奈地看了眼笑娆,只得带南宫珺去逛集市。

    笑娆见他们走远,忙从马车上下来,追上最前面的马车。

    车夫见是她,忙伸手拉她上车,并掀了车帘,示意她进去。

    塔拉正坐在车内研看行军地图,笑娆进来,就见他在地图上标注写画,识趣地移开视线,被他标注地几处,却意外地深深刻在了脑子里。

    “坐吧。”塔拉收起地图,示意她坐在桌旁的软垫上。

    这辆马车宽大如房,仿佛一座书房,敞亮舒适,布置简洁。

    笑娆没有坐,恭敬地双膝跪在矮桌旁的软垫上,“王爷,笑娆是来辞行的,还请王爷高抬贵手,给笑娆解药,让笑娆回去母亲和哥哥身边。”

    “你如此道别倒是干脆,卓然恐怕会伤心。”塔拉端起茶盅浅饮一口,“再说,你兄长能否与我们一起发兵,尚难预料,所以……”话说到这里,他搁下茶盅,深沉的虎目盯着笑娆,却没有再说下去。

    笑娆愣了愣,赫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却从容低下头,脸上更无半分惊讶。卓然以药给她改变容貌,而非易容,她早就猜到,他们另有目的。

    “王爷,我哥哥顶天立地,光明磊落,一言九鼎,绝不会做出任何悖逆誓言之事。若是他答应了与你们一起发兵,定然会说到做到!还请王爷相信他。”

    “你哥哥同意最好,如果他不同意……你这张脸,怕是也保不住了。你也不要怪卓然,卓然只知道这‘焕颜’,只使得容貌改变,却不知,药效仅仅能维持这样的容貌一个月,一个月后,你这张脸将会溃烂。卓”

    笑娆摇头苦笑,“笑娆一直以为,塔拉亲王是知恩图报的血性男子……”

    塔拉惭愧叹了口气,“本王的确知恩图报。若你是普通人,本王定不会伤你,无奈,本王是西北之王,你也不是寻常的女子,本王不能拿子民性命冒险,所以,只能利用你。”

    他把纸笔备好,搁在她面前,“本王知道,你对南宫修宸有情,你哥哥为你,也有所顾忌,如果他看到你的亲笔信,一定所向披靡,杀得轩辽片甲不留!”

    笑娆讽刺扬起唇角,“王爷想让笑娆写什么?”

    “就写近来发生的事,南宫修宸喜新厌旧,迎娶何傲萱,对怀有身孕的你,弃如敝履,你被卓然所救,已经离开皇宫,让你皇兄亲手杀了南宫修宸,为你出气!”

    “我哥哥知道,我武功高强,又擅施毒,而且,我也不是失去男人就痛不欲生的女子。”

    “那就加一句,南宫修宸废了你的武功,这也曾发生过。”

    笑娆没有动笔,她站起身来,对塔拉亲王清浅一笑,“王爷,恐怕得让您失望了!笑娆宁愿满面毒

    疮,全身溃烂而死。”

    塔拉亲王见她起身就要离开,忙开口,“笑娆……天下女子,莫不想要倾城之貌,从前的你,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儿,不过一封信就能回到从前,你何苦折磨自己?”

    “王爷,如果你和我哥哥盟约既定,哥哥是不会违约的。笑娆就此告辞,还请王爷多保重!”笑娆掀开车帘,跳下马车,见玉妃掀开车帘对她招手,她疑惑走过去。

    “你要走了?”

    “是!”

    “你对父王的救命之恩,对珺儿的教导,我一直都记着。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这几日绣了一个荷包,送给你!”玉妃从车窗里递出荷包,紫色云锦上,是两朵淡雅的银白兰花,栩栩如生,似能随风摆动。

    笑娆接过来,却捏到荷包里有颗药丸。

    她惊讶地看玉妃,玉妃却笑道,“紫宸宫的宫苑里有不少兰花,不知道太子妃知不知道那些兰花是怎么来的?”

    嫁入紫宸宫那晚,她记得院子里是光秃秃的,听梧桐说过,南宫修宸谨慎,怕被人施毒,连花草都不养。

    成婚之后,她便是昏迷的,后来走出寝殿,就见宫廊下兰花成排,院子里种了栀子花树,还用青花瓷缸养了几缸睡莲,整个院子顿时变得如诗如画。

    见她神情怔然,玉妃手肘搭在车窗上,闲话家常似地,一双眼睛却关注着街头巷尾和过往的人。“兰花不好养,在轩辽这等贫瘠之地,更是难以养活。可我养的兰花却很好,不但长势好,一株摆出去,还能价值连城。那是你们刚成婚不久,从不来我寝宫的太子竟然亲自登门,问我要几盆兰花。我不给,他竟带着护卫强行搬走了十几盆,给我留下一叠银票,说是买了我的兰花。我一怒之下,状告到皇上面前,皇上当日就把太子罚进了祭坛,他在祭坛里跪了一个时辰,随后就又派人给我送了一叠银票,我的兰花却再也没有要回来。”

    笑娆听得心口怆痛,她的心明明已经死了,为何还会痛呢?“娘娘为何告诉我这些?”

    “皇上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从没有为我做过任何事,反而年年向我父王索要巨额钱财。太子殿下看似绝情,却不但救过你的命,还总在你大祸临头时挡在你前面,更为你能大病初愈之后有个好心情而一掷万金,只为你摆个好景致让你看。笑娆,你可知,你幸福得叫人妒忌?”

    “我……不知道。”从前的美好,都是假的,无人知晓,她与南宫修宸之间是有交易的。

    玉妃怅然一叹,朝着南宫珺和卓然刚才离开的方向看去,“将来,我不求女儿富贵,只期望她能如笑娆你一样,嫁一个能给她摆个好景致的男子。”

    马车远去,笑娆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雨点落下,街上的人忙碌地收拾货摊,有父母唤着孩子回家,不过片刻,路上水流纵横,汇合成溪,她吞掉药丸,四周仍是雨声哗哗,雨滴却没有落在身上。

    她疑惑抬头,看到四大美人笑颜如花的油纸伞。

    她视线沿着伞柄下移,身侧,是一个腆着笑的灰衣男子,瘦小的个头儿,精明的眼睛,一开口却是熟悉的声音。“姑娘,住店么?”

    “小福子?你怎么在这儿?”

    “主子,奴才这易容面具贴了一个时辰才弄好,您好歹给奴才点演戏的时间呀!”

    “殿下也来了?”

    “没有,苏良媛被萱庶妃害死了,苏家和何家前儿为此大动干戈,打了一仗,何家还借机逼宫谋反,这会儿仗还没有打完呢!”小福子避重就轻地说着,心虚地抬眼偷觑她苍白的脸。

    笑娆胸口越是窒闷,心莫名地往下沉,似要沉到地狱的渊里。“殿下在打仗?”

    “没有。”

    “发生这样的事,殿下不打仗,在做什么?”

    “坐牢。”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