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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白头

    “九皇子妃是打定主意不肯还了?”凌圣初轻笑笑,他自然明白不能搜身,单不说墨彧轩不会让他对络青衣无礼,就说除了百里梦樱,其他的女人他没兴趣去碰!

    于是乎,络青衣无端被凌大公子嫌弃了。

    “一颗中品九转还魂丹只能起到暂缓的作用,我需要你顺走的那株无水炼出极品九转还魂丹,若你觉得吃亏,便说出你想要什么,我会尽我所能送到你手上。”

    络青衣哼了一声,“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天下又不是只此一株无水,凌大公子干嘛非得揪着我不放?”

    “除了你手里的那一株,天下间的无水已全被大火付之一炬。”凌圣初淡然的说出这番话,缓缓抬眸,如仙出尘的面容上似风无痕,似水无波。

    络青衣满脸的惊讶,无水已近乎绝迹了?怎么会这样!

    “我也未曾想到,在濯天时无水突然起火被毁,如今除了你手里那一株,天下已再找不出第二株无水了。”

    “这么说你岂不是要感谢我?”络青衣勾了勾红唇,心底不免有些唏嘘,可惜那绿油油的菜叶子竟都化作了春泥,但这样一来,九转还魂丹不是就更稀有了吗?刚才她好像听见凌圣初和墨在争执什么银子

    “爷,你刚才是不是做了什么亏本的事情?”络青衣转头看着墨彧轩,这个时候可以尽情的狮子大开口,凌圣初吃进去的让他都吐出来,敢欺负她家墨小贱,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墨彧轩微挑眉,小青衣这是在为他抱不平呢!也是,二两碧羽清茉便是两千两金子,这个钱,该要得要!

    “圣初喜欢爷的茶叶,爷便让奕风送了二两到他府上。”

    “败家!”络青衣啐了他一口,对凌圣初伸手,笑道:“大公子,您若是想要这株无水,便将两千两金子送来,我络青衣除了喜欢抱我的这个男人,还喜欢金子银子等一切华而不实的东西,要不您自己看着办?”

    凌圣初淡淡一笑,看着墨彧轩道:“你娶的女人,会持家。”

    “那是当然!”墨彧轩勾起的嘴角微扬,“爷娶的女人还能差了!”

    凌圣初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除了两千两金子,还有什么要求?一起说了吧!”

    “爷想知道你都瞒了爷什么。”

    “先将无水给我,你想知道什么我便告诉你什么!”凌圣初同样对络青衣伸出手,看来今日这株无水他势必要拿走了!

    老底都能让人掀了,前提是,这株无水一定要还他!

    “想知道什么,便告诉什么。”络青衣微微一笑,“这条件好!”她最喜欢刨根问底,还是往祖坟上刨的那种!

    络青衣念了一句口诀从浅紫色小貔貅空间内拿出那株无水,“记得你的承诺!”她拿着无水在凌圣初面前晃了晃,媚香却在此时笑着开口:“给我吧,多谢九皇子妃。”

    络青衣多看了媚香一眼,这姑娘她本就看着舒心,虽然给她和给凌圣初的意义都一样,但若和凌圣初相比,她还是想给媚香。

    络青衣递给媚香,媚香笑着接过,看着这株无水的颜色绿如碧湖,被养的极好,她忙问道:“这株无水你一直放在哪里?怎么看起来比圣初种在庭院里的那些看起来还要好?”

    “看见这个没有?”络青衣发现如果让她面对媚香,她千百个愿意,自然也什么都愿意说。

    “这不是一条普通的项链,嗯,它是一条空间项链,就是能容下一切有生命物事儿的空间项链。这空间里的东西也不多,几颗丹药,一点种植无水的土壤,还有你拿着的那株无水,就没什么东西了。”

    “空间项链?”媚香万分惊诧,她不是没听说过,也不是没见过,凌圣初身上就有空间项链,同样是空间最高级可容有生命物事儿的,可令她诧异的是络青衣竟然也有一条。

    “墨彧轩给的。”络青衣嘿嘿一笑,隐瞒了前世的一切。关于前世,若不仔细回忆,她都快想不起来了!就算平日用到这条空间项链,她也很少去想前世种种。

    媚香面上的讶异缓缓褪去,如果说是墨彧轩给的她就没那么惊讶了,毕竟那人是墨彧轩,他想要的没什么得不到。

    凌圣初看着媚香将无水收好,才抬头看向墨彧轩,淡淡道:“说吧,你们都想问什么。”

    “就问问你与这位媚香姑娘的关系,还有你方才说了句,苍狼?”墨彧轩如玉的手指扣在桌上,紫眸笑意阑珊的看着他,语调是那么漫不经心。

    凌圣初神色微沉,迟疑了片刻,“媚香就是百里梦樱。”

    “嗯?”墨彧轩拖长了音调,手指连续扣了两下,“然后呢?”

    “媚香的本形是一匹九段玄技的苍狼,我方才所说梦樱还躺在冰椁中也不是假话,因为我也不清楚为何梦樱的神识与魂魄会跑到这匹苍狼的身上。”凌圣初有些无奈,他想让梦樱的魂魄回归本位,可他试了几种办法发现都没成功,所以只能带着梦樱前来雪月。

    络青衣静静的听着,没有出声,她觉得百里梦樱的情况和她差不多,但还是有些区别,一个来自现世,一个来自异世,真没想到现世的人还会发生这种穿越的狗血情节。

    墨彧轩敲着桌面的手指一顿,略微沉吟,“你是说,媚香姑娘就是你所说的百里梦樱,而真正的百里梦樱还在濯天,眼前的人只是由一匹苍狼幻化的人形,不过是她的体内有百里梦樱的神识与魂魄,所以她就是百里梦樱?”

    “嗯。”凌圣初握紧了百里梦樱的手,他怕百里梦樱会太紧张,因为此时揭穿的是她的秘密,他更怕她心里会难过。

    “我很坚强的。”百里梦樱凑近凌圣初,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凌圣初握在她的手缓缓松开,反而十指相牵,淡笑道:“无事,一切有我在。”

    “我知道,所以我很坚强。”百里梦樱笑了笑,主动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又对络青衣眨了眨眼睛,那意思是在说谢谢她肯奉献出那株无水。

    “可需要帮忙?”墨彧轩挑眉,这种事情听着奇妙,可他也明白身为当事人的百里梦樱的心里不一定会好过,既然他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便无需在打破砂锅。

    “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会说话。”他从不跟墨彧轩客气,有着这么好的资源不利用岂不可惜?

    “嗯!”墨彧轩点头,继续问:“凌丞相知道你回来了么?”

    “还不知道,我打算稍后便带着梦樱回府。”凌圣初眉头微蹙,若爷爷问起来,他要如何同爷爷解释梦樱的身份?胡乱编造一个吗?

    墨彧轩啧了一声,轻挑地笑道:“看不出,你还是个多情之人!爷一直以为你这棵铁树没有开花的时候,想不到你的春天也来了。而且,来得不算晚。”

    凌圣初自然听出了墨彧轩这话里的淡淡嘲讽之意,他不在意的低头一笑,淡声道:“铁树开花也不是奇闻,你何需如此惊讶?我倒不认同你的话,多情之人便先无情,我与你不同,我从没无情过。”

    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络青衣看了看墨彧轩,又看了看凌圣初,随后撇了撇嘴角,想着真是两个奇怪的人,净说些奇怪的话。

    百里梦樱也一样得听不懂,但她只看向络青衣,络青衣注意到百里梦樱看过来的视线,她转过头,眸含笑意的对她点点头。

    “九皇子妃”百里梦樱的话还未完,便被络青衣拦住,“叫我青衣。”九皇子妃,多么客气的一个称呼!

    “青衣,你怎会戴一条面纱?大夏天的,不热么?”百里梦樱瞅着络青衣,十分想知道那面纱之下是怎样的一副容颜,能令闻名天下的墨彧轩为之倾倒,虽然她知道墨彧轩并非性喜渔色之人,可还是不能忘掉这一路所听到的各种传言,

    记得最清楚的便是络青衣在学院比试中夺下桂冠,一举挫败了四大学院,并亮出其雪月第一召唤师的身份,百里梦樱有些懊恼这样盛大的场面她竟然没凑上热闹,如今看到活的了,她还想知道络青衣是不是像传言那样厉害呢!

    络青衣指尖拂过面上的白纱,轻轻笑道:“只是在学院比试中不小心伤着了。”

    百里梦樱掩唇惊呼,“伤到脸了?严重吗?”她有些后悔自己开口问了,这不是接人伤疤嘛!

    反倒是络青衣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唔了一声:“约摸月底前就能消了,不碍事。”

    凌圣初与墨彧轩停下对话,凌圣初眸光清淡的打量着她,须臾,道:“我听无妙叫你姐姐,你们是亲姐弟?”

    络青衣下意识的往窗户那里瞥了一眼,却发现无妙那小子早就开溜了,她轻哼,点了点头,不愿地开口:“是亲姐弟,还是相爱相杀的亲姐弟。”

    “此话怎讲?貌似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凌圣初勾唇,他与百里梦樱踏上翾曜大陆的土地时,便听说了关于络青衣的各种言论,其中不乏有人大骂络青衣是妖女,其实对于那人的话他还是比较认同的,毕竟,某个女人方才可是坑了他二两金子!坑的还是他自己的东西!

    “无奈啊”络青衣叹气,“是半路杀出了个亲弟弟!谁会料到无妙是忘赟的皇子,谁又能想到我还是他走失多年的亲姐姐!说实话,忘赟公主这身份之前我还觉得挺累赘,可当我快被京都内百姓的口水淹死时,反倒是这个头衔令我侥幸逃过一劫。”

    “你的家乡在忘赟是么?”凌圣初突然有此一问,却令络青衣瞬间起了防备,“你跟眠月一族也有仇怨?”

    凌圣初呵的一笑,仅回了四个字,“你想多了!”

    他只是听说忘赟盛产可以炼制中品以上阶级丹药的药材,也只对那些药材感兴趣,若真有,去走一趟倒也无妨。至于眠月一族,与他有半点关系么?

    络青衣心底松了一口气,出了清流那件事情后她现在怕的很,就怕这姓氏再给她招致其他的祸端,到时可别弄得翾曜大陆的大门还没出去,便被讨债的乱剑砍死。

    “小青衣,你今日进宫,父皇怎么说?”墨彧轩突然想到此事,他抱着络青衣换了个方向,偷着掀开她的面纱在那红润的唇瓣啄了一口。

    络青衣瞪了他一眼,还有外人在他便如此大胆,当真是半点脸面都不要了?

    墨彧轩笑吟吟的握住她的小手,“你我夫妻,不像他们还未成婚,你羞什么?”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急着成亲了!”络青衣磨了磨牙,她的脸色是红,可那不是害羞,而是被某个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气的!

    “是啊!”墨彧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点头:“小青衣终于开窍了啊!这样爷就可以对你做一切爷想做的事情了!再也不用憋着了!”

    说的还真明目张胆!就不怕她咬死他?要么阉了他,雄风不振的男人谈何横行霸道?

    “皇上问我何时回门。”

    “回门,回忘赟?”墨彧轩紫眸内的浓浓笑意愈发的幽冷起来,看起来父皇是不想小青衣在雪月多留,他这么着急赶小青衣离开是有什么目的?

    “嗯!”络青衣点头,“这个问题还没讨论完,秦不楚就来了。”

    “嗯?然后呢?”墨彧轩扬眉,眸中冷意弥漫,碍着国师的面子他不能对秦不楚做什么,可她别得寸进尺!若敢伤害络青衣,他第一个覆了这雪月皇室!

    “皇上让我同意你迎娶秦不楚进门。”

    “还有吗?”

    “秦不楚也劝我同意你接她进门。”

    “最后呢?”

    “我把你父皇气晕了。”

    “”

    凌圣初不由得讶异的看着络青衣,她把皇帝气晕了?墨彧轩没做到的事情她做到了?不愧有些能耐!

    墨彧轩像是捡到宝一样看着她,情不自禁的亲着络青衣戴有面纱的小脸,喟叹着:“爷从小就想将父皇气晕,可惜一直没成功,想不到小青衣刚嫁给爷便给了爷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络青衣翻了个白眼,什么叫从小就想气晕他?这混蛋从小立下的志愿够伟大的啊!真是有些令人无语。

    墨彧轩意识到有两个人还在这里碍着他的事,不悦的瞥了眼凌圣初,“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还不走?”

    凌圣初将这两人的甜蜜看在眼里,淡淡的点着头,“今晚我来蹭饭。”

    “丞相府穷的养不起你了吗?”

    “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啃老,又刚被你女人坑去两千两金子,来你这里吃一顿饭应该不算什么。”

    “等等!”络青衣推开墨彧轩,站在地上,对要走出去的凌圣初的笑道:“凌大公子,我记得您方才可是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凌圣初没转身,牵着百里梦樱说道。

    问她什么话,是想不认账?

    络青衣勾唇一笑,“你可是说了我若将无水给你,问什么,答什么。”

    “嗯!”凌圣初淡淡点头,“我以为你不想问了,有什么问题,说吧。”

    那她可就不客气了哦!

    络青衣歪着头看了眼墨彧轩,明亮的眸底划过一抹狡黠的清光,开始八卦,“你与梦樱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天佑年十月。”

    “你的玄技突破多少段了?”

    “玄巅之境的玄黄之境。”

    “几个月前在皇宫,当时如果我没有扶起那些无水,你会不会杀了我?”

    “会。”

    “在遇见梦樱之前你的心里有没有过别的女人?”

    “啰嗦!”

    “你成天装圣人拒人于千里之外心不累吗?”

    “幼稚!”

    “你就从来没有控制不住的时候上青楼找花娘吗?”

    “麻烦!”

    “你就不能正经回答我的问题吗?”

    “我很正经。”

    凌圣初缓缓转身,眸光清清淡淡,如风如云,似乎是

    “天玄之境都不是他的对手么?”

    “爷不敢轻易尝试。”墨彧轩低声轻叹,“要知道,天玄之境也并非是玄技中的最高等级,其实国师早已年过天命,可他看起来甚至比父皇还要年轻,除了驻颜蛊,也与他自身的功力少不了干系。爷虽然是天玄之境,可却都不敢保证可以在国师那个年龄维持自己弱冠时的容颜。”

    “他特么的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爷也不清楚。”墨彧轩叹着气重新将络青衣抱进怀中,手指捋着她黑亮的青丝,递到唇边轻轻一吻,低声道:“等父皇清醒了爷就进宫,爷会向父皇禀明心

    “青姑娘的意思可是不同意?”明月元戎问的直接,刚稍霁的面色又沉了下来,心里觉得络青衣不识抬举,一个女人而已,给她三分颜色还真就开染坊了!

    “不想同意。”络青衣说的也直白,她微微一笑,笑脸迎向明月元戎,大方迎视,使得明月元戎心里有再大的火也得压下去。

    明月元戎眸色一暗,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络青衣正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想大动肝火却也无可奈何,更何况此时气的他的这女子还是墨彧轩最爱的女人,若是别人他早就拍着桌子将人赶出去了,可惜这女人不好对付呀!

    络青衣素指划过茶壶,淡笑道:“若真是没人了,师傅自己上或许也能赢个第二回来。”

    明月元戎气的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努力压下住想掀桌的冲动,片刻,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姑娘当真以为仗着九皇子的宠爱便可以如此嚣张么?”

    络青衣大感讶异,红唇微张,吃惊道:“师傅这话错了,我何时仗着爷的宠爱了?”

    “此时不是么?”

    “是吗?”络青衣咋舌,抚平衣袖,笑了笑,“真的是师傅错了,我没有仗着爷的宠爱,我只是仗着打赢您最看重的三才,面上有些骄傲罢了!”

    明月元戎手掌握拳,力道大的几乎爆出了青筋,他额头突出的青筋也跳了跳,“打赢我最喜欢的学生便能使青姑娘不将他人看在眼里了?老夫竟不知道原来九皇子喜欢的人也是个踩高捧低的主儿!”

    络青衣失笑,“明月师傅将我说的这么恶毒,但你看我可真是那样的人?”

    明月元戎不予正面回应,哼道:“老话说最毒妇人心,难不成是老夫意会错了?”

    你什么时候意会对过?络青衣挑了挑眉,拂着袖口站起身,将茶壶往前一推,道:“这话倒是没错,只怕是师傅说错了人!青衣等了半天,这杯敬师茶您也不肯动一下,莫非怕我下毒不成?我若下了毒岂不是真成了您嘴里的毒妇了?青衣不同意是因爷不喜争闹与掺杂纷争的性子,我这个女人自然也是能避则避,要是一不小心玩丢了命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呦!”

    “扮猪吃老虎,伤我学院子弟,身负九段玄技,却隐藏的如海深,姑娘这般也会玩丢了命?那老夫岂非更要日日担心自己脖子上的那颗脑袋?!”明月元戎也随之站起,一双含着精光与戾气的眼睛盯着淡笑依旧的络青衣,仔细看这女人倒是与九皇子有几分相似,不将世俗放在眼里,万事也觉得漫不经心,嘴上说着怕,实则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她若真怕了,又岂会来这明月学院?!

    “明月院长劳苦功高,您的那颗脑袋可是金贵着呢!就是您觉得不值钱,可有人觉得值钱那就是值钱!要不这学院的子弟由谁来带?虽说年年被凌志学院的人欺压,可毕竟他们也捞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不是?若不是今年战胜的人能拿到一株来自濯天大陆的碧幽草,你们可还会准备独占鳌头?”络青衣将眸光瞥向门外,瞥见负手站在院内那抹白衣卓然的背影,白色衣角随风轻曳,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她嘴角不禁弯了弯,墨彧轩等着也有些不耐烦了吧!

    明月元戎的神色突然变得慌忙,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一步,一手扶着桌边,声音有点颤抖的问:“你是如何得知的?”

    络青衣侧头笑了笑,些许阳光映在她清滟灿华的容颜上,看起来有几分柔和,她轻声说道:“总要打听得清楚些才敢入虎穴,踏狼窝,总要知道你们明月学院打了什么主意才敢放心的住在南苑,总要明白您身后的靠山究竟厉害到了什么程度才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雪隐暗卫的视线之内,才敢欺压您眼中最看重的三才呀!”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明月元戎扶着桌边的手掌不住的颤着,桌脚随之不稳的晃荡,他瞳孔紧锁,看着络青衣的神色中多了几分惧意,若她知道便也意味着九皇子更是清楚,却纵容着她做一切?

    那真是太可怕了!

    可怕的是九皇子对络青衣的宠爱几乎到了逆天的地步!

    原还想着九皇子落榻青桐城,他能借机分开二人,却不曾想…他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派不上不用场了!

    “我不知道。”络青衣淡淡摇头,笑道:“我只知道您故意放纵明月雪来炎狱寻墨彧轩,并揣摩我一定会带着墨彧轩来的心思,于是早早做好准备,便有了在城门迎接那日您来的很是及时,这是不是能说明我们之间有给您传话的人?嗯,让我好好想想,就算清流再不待见我也不会做出危害到墨彧轩的事儿,奕风浅忆浅葱更不可能了,我弟弟无妙与我同气连枝,我还没传呢,他自然也老老实实的,再就剩下从铸剑山庄带走的那两名男宠,一个叫楚云,一个叫修怀。您说,这两个哪个是你们的人?”

    络青衣看着神色灰败,跌坐回座椅上的明月元戎笑出声,如银铃般的笑声传出房间,墨彧轩缓缓转身,紫眸落在屋内站在桌边的络青衣,此时的她勾着薄薄红唇,活脱脱的像只小狐狸,那狡诈的模样偏偏就是令他舍不得移开眼,刹那间眸色温柔了几许,柔到似乎腻出了水,见者皆沉醉。

    明月元戎睁大了眼睛,眼底满是惊骇,他想不到络青衣是如何知道的,也想不到她竟不顾及后果便将这一切说了出来,怪不得皇上不容她,若是他,也势必不会容!

    “想必明月师傅很好奇我为何会知道?那好,我便说说!您说楚云和修怀也是赶巧了,当时被墨彧轩抓到偷听,想必他们心里也是做了两手准备,要么被直接处死,要么被带回处死,总之离不开一个死字,可要是回了京,能不能死,会不会死可就说不准了!这中间有太多的变故,不得不联想到扶庄主是否是故意将他们送来的!再说了,有关于我身份的消息怎么偏偏就在我出了炎狱后才散播出来?之前那么多时候,那么多机会怎么就没个人站出来指着我的鼻子大骂我是祸水蛊惑皇子动摇国之根本?怎么就没个人戳着我的脊梁骨议论我是妖妇毒蝎惑乱雪月万民?”说到此处,络青衣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条消息不仅是想毁了我,更是想毁了他墨泓最爱的儿子!怎么?师傅您想说我竟敢直呼皇上名讳?你们不是说我是异世的魂魄不是说我是别生的妖魔?既然我是魂魄我是妖魔,那我为什么不敢?我敢极了!不过青衣也佩服您被凌志学院欺压隐忍多年,这份耐性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正因如此,才更好的将明月学院隐于市吧?我是雪月国的太监总管,我有什么没见过?雪月皇室的图腾更是眼熟的很!好歹宫里半年我可不是白混的!”

    明月元戎被惊的张着嘴巴,呆呆的说不出话,听着络青衣的这番话,就如同雷电敲击,似乎击碎了他的神智,又像是巨浪滔天,一直在他的心里翻滚叫嚣,怒吼不断。

    “络…”明月元戎的嘴巴一开一合,艰难的吐出三个字,“络青衣…”

    络青衣平静的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笑意幽幽,“师傅您说,我没走呢!再说了,没拿到碧幽草,我也舍不得走。”

    “你…你要…碧幽草?”明月元戎说一句话似乎都很费力,拼拼凑凑的说了完这句话,他已经粗喘了好几口气。

    络青衣眸底划过一抹精光,扬起眉头,语气中多了几分散漫,“若非知道此次几大学院比试赢的人便可得到那株碧幽草,我便不会拉着墨彧轩来什么青桐城了,您说,我要是不要?”

    “你要…”

    “对啊!我要!”络青衣点头,不等明月元戎说完,便径自道:“这株碧幽草我寻了很久呢!滟姐姐身中火毒,这碧幽草便是其中的一味药,所以我势必要拿到!我络青衣不喜欢欠谁人情,也最讨厌不信守承诺的人,既然我答应了滟姐姐要替她解了火毒,便一定会做到!若做不到,即便是以命换命,我也不在乎。哦,不对!那是从前,现在有了墨彧轩,我很在乎,不能以命换命,所以便更要炼制出解了火毒的丹药,不能失信滟姐姐。”

    络青衣看着明月元戎愈发破败的神色,愈发灰暗的眸色,笑了笑,弯了弯腰,俯身而视,“师傅您还不知道吧?我是一名炼丹师,就是雪月百年来封杀迫害的那个职位,不要这么看着我,既然我选择说出来便没有怕的念头!九段玄技其实不算什么,可能打败你们便算得了许多!以前我还觉得当个普通人没什么不好,或许可以一世无忧,可后来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果然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你们逼一步,我就退一步,当我身处万丈悬崖边上退无可退时便会进一步,再进一步!弱者永远都只有被欺负的份儿,雪月以强者为尊,天下又何尝不是一样!只有我强大,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才能不给我爱的人带来无尽麻烦,因为,我有能力处理麻烦!师傅,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好?我不需要谁见了我便俯首称臣,可我需要你们从今儿个起见着我络青衣便知道我惹不得,碰不得,更是欺压不得!络青衣不是软柿子,任由你们拿捏不得!络青衣的命运也掌握在自己手里,任由你们掌控不得!我想,终有一日,我会告诉你们什么叫以强者为尊!”

    一语落,使人惊。

    明月元戎惊的忘了呼吸,忘了墨泓的交代,忘了拍桌反驳,忘了一切一切。

    此时天地寂静,除了风吹树叶的唰唰声便再不闻其他,似乎,时间也可以为她静止。不是墨彧轩那招可以使得时间静止的术法,而是,甘愿为她沉寂。

    不知何时,墨彧轩已经站在了络青衣的身后,只是依旧隔着一道门,隔着几米的距离,可他就那样站在她身后,似乎也是静止的,嘴角勾起的那抹微笑逐渐加深,紫眸内划过一闪而逝的波澜,白衣随风漾起,甚至宽大的袖口被风吹起时挡住了他半个脸颊,也不为所动。

    他在想什么呢?他在想原来这才是他的小青衣啊!他一直不曾真正的了解她,到今天,算是知道她骨子里是什么性子了!

    我爱的人啊…

    墨彧轩扬起唇角,俊颜上带着一抹满足,小青衣肯当着明月元戎的面承认她的爱,承认她的心,他心里涌起的那种感动简直无以言说,若能哭,若四下无人,他便当场给小青衣哭个!什么皇子尊严,什么男子颜面,加在一起都不如一个小青衣重要,没准小青衣一个高兴就把她自己给他了,他真恨不得此时将小青衣揉碎了然后融为一体,可他要尊重小青衣的意思啊,还是等着小青衣首肯的那天吧……

    “师傅?”络青衣察觉到墨彧轩就站在她身后却没回头,反而对着明月元戎继续说道:“我这个徒弟怎样?一直配合你们的计划,您面前的这杯茶当真不想喝吗?容青衣提醒您一句,不喝后悔哦!”

    明月元戎缓缓回神,呆滞的眸光划过门口,当他看见墨彧轩那笑意盈盈,神采飞扬的模样神色突地一震,似乎多了些元气,颤抖的手慢慢伸向那杯放在桌上的茶水。

    若他喝了,便要承认络青衣这个徒弟,她便有理由取得她想要的东西。

    若他不喝,他怎么能不喝?

    明月元戎深呼吸了一口气,握住精致的茶杯,突然仰头将茶杯内的茶水饮尽,一滴不剩,随后放下茶杯,用袖子抹了嘴巴,颤巍的从椅中站起来,对络青衣身后的墨彧轩行了一礼,恭敬道:“九皇子。”

    墨彧轩衣袖轻抬,清柔慵懒的声线也随之响起,“师傅不必多礼!”喝了茶,便是同意做了小青衣明面上的师傅,他与小青衣本就不分你我,这个时候谁叫师傅都是一样的!

    只是…小青衣这非要认明月元戎作师傅的手段很令他刮目相看!拜师如此,想必她是古来今往第一人!

    真让人气不得、打不得、也骂不得,只能听得。

    明月元戎愕然,眼睛瞪的更大了,要是早知道认作络青衣为徒弟便能得墨彧轩一句师傅,他早便喝了!苦苦等了十几年,终是让他等到了!果然不负啊,不负被络青衣这小丫头胁迫着收了徒弟!

    明月元戎眼底涌上一股浓浓的欣喜,笑着道:“等了多年,终于听见想听见的,心里还真是舒服!”

    “那您不生青衣的气了?”络青衣笑着插了一句话,话刚落,便被人从身后抱进怀里,那人的手掌握住她的手心,十指缓缓相握,像是两颗滚烫炙热的心缓缓相贴。

    明月元戎看着他俩亲密的举动,眉头一皱,不悦的斥道:“身为徒弟便要有徒弟的样子,当着师傅的面卿卿我我像什么话!”

    络青衣挑眉,可以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老头子便学会以师傅的身份压她了,看来的确是被她气的不轻呐!

    “师傅您可知道卿卿我我是什么意思?”络青衣勾着红唇,在明月元戎没开口的时候迅速扭头在墨彧轩的薄唇的上吧唧了一口,随后抹抹嘴角,笑着看向脸色黑沉的明月元戎,“这才跟卿卿我我搭点边,看来在这方面,您可认我为师了呢!”

    “光天化日!你真是…不知廉耻!”明月元戎一甩袖子,想半天却也只能说出这句话来,当着他的面便你侬我侬,这私下里还指不定怎么腻乎。

    “天气的确明媚啊!”络青衣特意看了眼天上的灿阳,咂咂舌道:“廉耻这种东西我弟弟都知道我没有,可能当初生我的时候就没随这根儿,导致了现在见着我的爷就想扑上去压倒在压倒。”

    “真的?”墨彧轩低头,对着她的耳畔吹了一口热气,语气清柔,带着几分期待。

    “可是你一直不让我压倒呀!”络青衣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理会明月元戎黑沉似浓浓黑色的面色,继续道:“我就说我喜欢女上男下,你偏不干,既然这样,我只能忍住了,不然被你压倒了可是违背了我的初衷!”

    墨彧轩的脸色也不免的黑了,不是因为小青衣当着别人的面说他们的闺房秘话,反而他更愿意听,只是到了今日他才知道为什么小青衣始终不同意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女人,原来打从一开始她便是这个心思!若是他考虑考虑…嗯,他还是要考虑考虑,为了小登科,为了花烛夜,为了良辰宵,考虑下让小青衣做一回主?

    “你还是个女人不是?”明月元戎摇头,重重的叹气,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女子,有些颠覆他的世界观啊!

    “还不是。”络青衣实话实说,“来了月事,也顶多算是半个。”

    明月元戎干脆气的甩着袖子走了,心里十分懊悔,他怎么就喝了那杯茶呢?这样没下限的女人是谁家的谁赶紧领回去,他见了心烦,这多年不犯的病症一时间又复发了。谁要是和络青衣作对,那不是痛彻心扉后大彻大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而是…折寿啊!

    “师傅!”络青衣见他走了,连忙拽着墨彧轩小跑上去,笑问,“那过几日的比试您可是同意我出战了?”

    “老夫若说不同意你还不是一样会去?”明月元戎算是摸清了她的脾性,也算是知道了她说的话九皇子一定的听,可要是九皇子说的话,想必络青衣表面上会听……

    “嘿嘿。”络青衣讪笑着,步伐跟着明月元戎的步调几乎一致,明眸提溜一转,声音一低,“师傅,您能给我说说这些年是怎么养出来您女儿的吗?”

    “做什么?”明月元戎脚步一停,狐疑的打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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