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名导师将手伸进长袍的口袋里,拿出一枚蓝色宝石形状的铭牌,将它抛给煌翼。〖就来读 www.9laidu.org〗
煌翼连忙伸手接住,他再抬起头看向导师时,导师的背影已经快要消失在林荫里。他有点吃惊,用目光询问朱赤儿,朱赤儿无奈地耸耸肩。
在昏暗的林荫里,导师确认了背后的奥术队离开后,他双手插进长袍的口袋中,低声笑道:“好了,终于将铭牌这个麻烦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我就要去边界线拿那些胆敢闯进三级赛区的可怜魔兽们练练手了。当然,如果能抓到几个闯进别的赛区的学生,那就更有趣了。”
奥术队计划寻找一个别人难以找到的地方停驻,用来渡过第一天,当来到了第二天以后才是他们需要努力的时候。
第一天是几乎所有奥术队努力搜寻铭牌,抢夺铭牌的时间,因为携带铭牌的导师是孤军奋战的缘故,半数以上的导师都会在第一天被夺走了铭牌。第二天大多数奥术队会继续搜寻漏网的铭牌,最后是第三天,那些自觉夺得铭牌较少的奥术队会将目光放在其他的奥术队上,这时才是奥术队与奥术队之间最激烈的斗争之日。
所以煌翼奥术队这次铭牌争夺大赛最重要的时间是在奥术队与奥术队之间竞争程度不大的第二天,那一天的收获几乎差不多可以代表了奥术队这一次的成绩。他们第一天不出手的原因,用朱赤儿的话说,“要放任他们自己吃肥,第二天我们收割的时候,收获才能最多。”
第一天晚上他们用枝叶搭成了一个隐蔽的营地,为了保险起见他们甚至没有生火,只用从学院带来的干粮果腹。这样做的原因是赛区里不禁止夜晚奥术队向另一个奥术队偷袭,经过他们的了解,赛区里的规则很少,唯一一个绝对不可违反的只是不能伤及学生的性命。
在全部人黑灯瞎火啃干粮,几乎没人说话时,影子含糊不清地问朱赤儿一个问题,“对了,我刚想起来一个问题,你还记不记得那名导师将手放在了你用奥术形成的土墙上,结果土墙的表面出现了一些形变,伸出几根土柱成功将煌翼阻碍的事情?这应该可以算是窃取别人的奥术吧,我实在记不得有这样一个可以窃取他人奥术的奥术。”
“那是天赋奥术。”朱赤儿直接说。
“天赋奥术?”影子和柳毅同时喊出声来,影子的声音带着惊讶,柳毅的声音带着一无所知的疑惑。
柳毅喊了出来后,自觉现在伸手不见五指,胆子壮了起来,问道:“天赋奥术……是什么?”
“前四个月,兰德导师的第二十一节奥术理论课曾经粗略讲过这个点,柳毅你当时没听课。”朱赤儿面无表情地用精准的数据指出柳毅的无知,幸好柳毅此刻看不见她的一张冷脸,继续厚着脸皮问道:“那时候我很困嘛,兰德导师的课都很无聊,现在你说说给我听行吗。”
“照你这么说,什么老师的课不无聊,你什么时候没有困过?”朱赤儿尖讽地反问,但还是说出了天赋奥术的定义,“我现在告诉你,你可听好了,所谓天赋奥术,就是一种只有奥术的创造者才能使用的奥术。”
“什么意思?”柳毅继续苦着脸说,他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煌羽接过话头:“意思是,一个人创造了一种奥术,而他创造的这种奥术别人都不能释放出来,只有那个创造了奥术的人才能释放,那种奥术就是天赋奥术。”
“我说的这么明白你还不明白,你真的能找得出活在这世上的理由吗?”朱赤儿气呼呼地说。
柳毅直接无视了朱赤儿的讽刺,厚着脸皮哈哈一笑,继续问:“这种天赋奥术很罕见的吗,怎么在之前我都没有听说过。”
“不,事实上……”煌羽顿了顿,“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所谓的天赋奥术,大多数人的天赋奥术,都是无关紧要或者毫不显眼的,比如我已经发现的我的天赋奥术,在我刚刚习得闪电球奥术时,我就发现我能将普通的闪电球奥术连续不断地释放出来,也就是所谓的连续快速释放奥术,可是我只对闪电球奥术这一个普通的奥术有这样的能力,所以说我的天赋奥术是个毫不显眼的天赋奥术,它在战斗中所起的作用可能不是很大,这样的一个天赋奥术就没有将它说出去和频加练习的必要了。”
“咦,这样说的话我也有天赋奥术了!”柳毅兴奋的说。
朱赤儿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打击道:“你连最基本的奥术都还没能成功释放出来,就去理会天赋奥术这样的事,你是不想通过学院期末的实践评级了吧。”
柳毅倍觉不爽,使出对付朱赤儿的最佳利器,那就是在语言上挑衅朱赤儿,“你看,煌羽给我解释,我一下就明白了,你嘛……”
“那是你自己脑子笨!你再说一个问题,我这次肯定能说明白!”
煌翼、影子和拟械相视一笑,柳毅和朱赤儿的拌嘴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差不多每一次柳毅提问问题不久之后就会想起他们两个的争论声。
柳毅问:“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我要是还不懂,那就是你的表达能力远远不如煌羽了。我这次的问题是,为什么,会有天赋奥术这种东西。”
“你有资格给我机会吗?”朱赤儿瞪了瞪眼,“你可竖起耳朵听好了,这次听不懂就是你自己脑子笨,不要怪到我头上来。普通的奥术,来自于奥术创造者们对某种事物的感觉,再通过奥术咒文将这种感觉表达出来,比如阴雨天的那种阴郁的感觉,一位奥术先驱通过这种感觉创造出了一段奥术咒文,从而创造了一个奥术,这便是普通我们能学习到的奥术的由来。”
她吸了口气,停顿了一会说:“而刚才说到的天赋奥术,便是奥术创造者经历一次别人体会不到的感觉,比如说阴雨天大家都感到稍微有点阴郁,可对于某个人来说那时候会有一种喜悦的感觉,那种感觉只有奥术创造者才能体会到,然后奥术创造者依据了这样的一个感觉创造了一段奥术咒文,从而创造出来的一个奥术,这种奥术除了创造者只有极少人能够感受到这种感觉,将奥术释放出来,所以天赋奥术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奥术创造者的专属奥术,也就是天赋奥术。”
柳毅这一次倒是明白了,他也不敢特意说谎惹火朱赤儿,气呼呼地说了句:“这次你赢了”后没有再问。接下来奥术队的人安静地面面相觑了一会,陆续进了帐篷,留下第一个值夜的人坐在帐篷旁。明天将是他们十分努力的时间,他们必须要抓好这样一个休息的机会。
第二天不知何时下起了大暴雨,雨势有种持续不停的感觉。柳毅他们大眼瞪小眼地站在树荫下,无奈地望着汹涌的雨水从树枝间流下。他们并不是惧怕淋雨作战,而是在这种天气里森林中能见度无疑会大大降低,其他奥术队的活动程度会明显下降,他们寻找其他奥术队会十分困难。甚至有些第一天收获丰富的战队因此会在这暴雨期间歇息,柳毅他们想要找到这样的战队有着极大的难度。
奥术队淋着雨沿通往赛区中心的小路走去,他们身旁是一条第一天走过的小溪,这时小溪已经称得上是一条野马脱缰般的河流,滚滚浊浪浸没灌木,将枝条梳向河流奔涌的方向。
“沿着这条小溪再往前不远估计就是各种奥术队比较聚集的地方了,如今这种天气我们也不可能对奥术队挑三拣四了,见到一个奥术队我们便全力出手,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对方。”煌翼对后面所有人大声说。
“咦,听你们刚才的话说,你们便是少见的那种专门对其他奥术队下手的猎人队吧。”声音忽然从雨帘上的树梢间传来。
奥术队所有人警觉起来,各位马上以树干为掩体站好了阵型。一位身穿学院标准大长袍的中年清瘦导师从树梢间落下,更准确的说,是像一张树叶一般轻盈的飘落到雨水横流的泥土地上。
他目光扫过整只奥术队,脸上带起微笑,“你们好,可能你们还不知道我这样光明正大的出来,是什么意思,我现在便事先告诉你们,我是经过学院方面专门特许的猎人导师,通俗点说,就是我可以拿出全身百分百的实力,来击溃你们。而学院这样安排的目的,就是通过塑造这样不可战胜的敌人,来教会你们面对这些敌人的应对方法,你们可以夺命而逃,也可以与我正面对抗,但是被我击败的奥术队,要被没收现有的全部铭牌,你们要做好全力以赴的准备了,不要……”
他略带轻蔑地微微抬起头,说:“连一分钟都支撑不了便被我击溃了。”
柳毅想起他们如今只有一块铭牌,觉得就算就此交出去也没有关系。他余光一瞟,看见朱赤儿的拳头悄悄紧握起来,暗自叫苦不已。通过这几个月他对朱赤儿的了解,一旦她被莫名挑衅,就会各种上头起来,到时候任谁都改变不了她的主意,现在她无疑处于上头的节奏中。
果然朱赤儿冷哼一声,大声说道:“那么如果,我们轻易击溃了你,我们又会得到什么奖励呢?”
“我之前搜集到的铭牌都可以给你们。”他伸手到口袋里一掏,五指张开手心朝上呈给他们看,他手心里有着七八枚铭牌,雨水顺着铭牌蓝色的表面淌下。“我之前总共击溃了五支奥术队,名牌加起来应该有十四枚吧,只要你们击败了我,这十四枚铭牌就是你们的了。”
柳毅看见煌翼转头偷偷对他们道:“即使我们输了,也只是失去一枚铭牌,我们赢了,马上可以拥有十五枚铭牌,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战斗吧。”
柳毅心里大骂,这要看这个战斗他们是不是真的能赢,如果他们胜率是百分之零,就算赢了会有一万枚铭牌,那也跟他们毫无关系。更何况跟眼前这个导师拼命会大量消耗他们的体力,这对以后的战斗极为不利,就算他们赢了导师说不定第三天铭牌又会被其他养精蓄锐的奥术队抢走,柳毅觉得煌翼一向沉着稳重,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个问题。
煌翼接下来说的话向柳毅说明了他宁愿让奥术队消耗大量体力也要正面迎战这个导师的理由,“更何况,在这个没有生命危险的比赛赛区里,我们还这么畏畏缩缩不敢与强敌交战的话,我们就不配成为真正强大的奥术队。我们必须战胜他!”
他最后说那句话音量大到可以被导师轻易听见,导师面上微微带起了笑意,那是一种轻蔑的笑。
他缓缓说:“很不幸的是,在我们遇到的五支奥术队里,有四支跟你说了差不多一样的话,也用尽了他们的全部实力去抵抗,可结果,那四支奥术队支撑的时间远远不如第五支拼命逃窜的队伍。”
导师轻轻吸了口气,又缓缓把气吐出。大雨磅礴,森林中无数枝桠黑影压弯得像是成千上万毕恭毕敬对着国王鞠躬的臣民,溪流般的水流从各个枝叶间淌下,汇集到地面上夹杂着数不尽的枯枝落叶流向那条怒号的小河。雨滴击中树叶劈里啪啦的震响仿佛盖住了世间一切的声响,导师站在这无尽的喧闹中,任凭积水漫过膝盖,岿然不动像是屹立了千年的雕像。
过了好长一会,导师才继续说:“只有将你们的实力狠狠地甩在敌人的脸上,让他们震惊万分,让他们惊恐畏惧,你们那时候再将这些豪情壮志的话说出口也不迟。这是我对你们的忠告,可惜,你们似乎没有听得进去……”
哗哗的水声大响,三抹人影从不同角度从地面逼近导师,在导师上方的树梢上,拟械右手扶着左手,左手上抬再下拍。巨大的金属手从导师上方砸落,锐利的风压夹杂着成吨的雨水轰落,简直像是天空崩塌。
导师的周围,三抹人影已经接近,拔出的刀与剑明晃晃的横斩而过,与上方的巨手一齐成为了一个完美的包围圈,仿佛片刻之后这位口出狂言的导师便要被奥术队瞬间击败!
导师依然不动,如果有人贴近导师的脸观察,会发现导师的瞳孔在仅仅一瞬间转动了数圈,像是瞬间观察思索了整个场地的所有情况。
然后马上导师动了!他当机立断的朝三个人影的其中一个方向冲去,快如闪电都难以描述他的速度。那个方向上的那个人影俨然是柳毅,他双手持着钝剑往前冲锋,吃惊地凝望着导师朝他冲来,却忘记了做任何的举动。
导师冲到柳毅身旁,伸手轻轻往柳毅肩上一按,肉眼可见的空气波动在他掌心涌动,柳毅整个人仿佛被重击了一般往后倒飞。同一时间金属手重重地按在地面之上,暴烈的水浪扩散,震动感连远在百米外的朱赤儿他们都感到一清二楚。
“柳毅又被风属性奥术击飞,相同的剧本啊。”在后方的树干后影子略带怜悯地说,在他身边朱赤儿语速急促地低声吟唱,她身旁的奥术能量飞快的转换成各种各样的能量。
煌翼大喝一声,没有持剑的另一只手五指紧握,一枚金色的巨盾被他握在手中,盾牌的底部重重的砸在薄薄的水层上,水花飞溅。
一枚巨大的水球击中了煌翼的盾牌,煌翼没有被冲击力击退哪怕一步。同样冲刺的最后一个人影是煌羽,虽然她没有召唤出金盾的能力,但是随着她的低吟结束,她手持的细长尖刀刀锋上淡淡的光痕覆盖而上。
她举起尖刀挥斩,一枚同样巨大的水弹在她面前一分为二,哗啦啦的化成水流回到地面的水层中。
水球同样被拟械轻易化解,而柳毅那边根本没有水球瞄准他射去。导师在脱离包围圈的一瞬间便将三枚水球射向其他的三个人,使他们没有成功再一次包围上来。
这种水球奥术只是最简单的奥术之一,每一个学生可能在初级学院就已经接触过这种奥术,导师只是用了这样的一种简单而消耗极低的奥术,便成功的化解了可能是最危险的一次进攻。原因一个方面是导师把握住了转瞬即逝的极佳机会,另一方面这种水球的威力绝对比正常的水球奥术强上不止一星半点。
导师面无表情的走到柳毅的身旁,居高临下地俯视躺在地上的柳毅,眼中嘲讽之意渐浓。忽然他身边狂风呼啸而起,浅浅的水面分开一道粗大的水壑,金属手扑到柳毅身上,五指握住柳毅,如同一条巨蛇般蜿蜒后撤。
与拟克格之手同步行动的还有在前排的煌翼和煌羽,他们兄妹二人分别在巨手的两侧朝导师冲去。煌翼左手持金色大盾右手紧握钝剑,而煌羽手上的尖刀不知何时不见影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宽一掌的厚重大剑,剑身金辉璀璨,仿佛流淌着刺眼的熔金!
“哦,之前我看到那面金色的大盾时我就觉得有些眼熟,现在看到这金色的大剑,我想起了这两种武器的来历了。”导师摊开双手,无数雨滴在他面前汇聚成两枚一人高的水球,“来自陨落城的‘旭日陨落’家族,相传那里的核心家族成员可以通过奥术召唤出祖先由辉金煅铸而成的传奇装备,‘旭日陨落’中的各个部分,那是核心家族成员必备的天赋奥术。”
导师双手一握,两枚水球激射而出。煌翼依然举盾试图抵抗,煌羽微微看了水球一眼后,竟往侧面一跃,试图躲避水球。
一枚水球首先砸到煌翼的盾牌上,出乎煌翼的预料水球根本没有多少冲击力,轻易地在盾面上涣散开来。那一滩水并没有顺着盾面流下,如同粘稠的液体般粘在盾上,煌翼感到手上一重,竟有种不能举起盾牌的感觉。
射向煌羽的水球在空中转了一个弯,精准的跟踪煌羽所躲避的方向。煌羽脸色一变,想举起金色大剑格挡,又马上想起了煌翼盾牌上的诡异一幕,下意识地放下剑吟唱起来,试图用奥术阻挡水球。可是水球已经极为接近,煌羽可以清楚看到它波动粘稠的表面,单凭煌羽现在的吟唱速度根本不可能释放出奥术击散水球。
红色的火光照亮昏暗的森林,灼热的气浪掀起瞬间蒸发了无数的雨滴,在这一时间整片战斗区域的空气中竟然没有一滴雨。这突然爆发的奥术仅凭余波就将这片区域所有的雨滴强行蒸发,简直就像是王者来临一切喽啰地痞瞬间扫荡而空!
一股亮红的洪流奔袭在森林的半空中,仔细看去构成洪流的是难以计数的细小火凤,清脆的凤鸣汇聚一起形成尖锐的刺鸣。在洪流的路径上树木焚毁,焦木坠落,而在洪流附近的大树上繁茂的树叶一片片碎裂开,仿佛单凭这个奥术的鸣声就能将树叶震碎开来!
火凤的洪流正面击中射向煌羽的水球,水球仿佛泡沫般幻灭,在这奥术之下水球连瞬间的抵抗能力都没有!
洪流去势不减,在空中划过一道弯弧,浩浩汤汤朝导师射去。导师早已低声吟唱,当火焰洪流逼近将前方染成一片残红时,吟唱声戛然而止,奥术能量在他面前转换凝聚,透明的水流交缠在一起,前后拉伸。前端变得尖利,后端拉直,片刻之后一支巨大的水流箭矢悬浮在导师的面前,箭尖直指洪流。
这也是基础的奥术之一,穿透水箭,可任谁都看出这种奥术在导师手上的威力强了何止十倍!
煌翼将剑别在腰间,任凭巨盾插到水中,单手吃力地从拟克格之手的掌心托起柳毅,柳毅满脸泥泞,虽然全身没有一处伤口,可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刚才导师的那一按使重重的风压灌注在了柳毅的全身肌肉上,无异于全身肌肉都被钢棍重重击中,如果是煌翼的素质还可以顶住,而柳毅则彻底垮了。
时雨已经在煌翼的身边,她接过柳毅,双手扶着他慢慢朝朱赤儿的那个方向前进。她的双眉紧锁,脸上淌着雨水,面部少有的紧绷着,表情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伤心。
煌翼刚要一手持剑一手持盾冲出去,看到时雨脸上的表情,却缓缓停了下来。他无奈地对时雨笑了笑,像是要安慰,又像是对自己说:“柳毅他,做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对他的期待可能都太多了,毕竟他只上过八个月的课,在之前的日子里他都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我们要相信他总有一天能够赶上整只队伍的实力,但这需要时间。”
时雨回了一下头,再次把头转向前方,轻轻地点了点。煌翼望着时雨搀扶着柳毅的背影,将目光集中在了那个需要有人搀扶着的佝偻着的身影上。刚才他说的话柳毅肯定听见了,但是柳毅什么都没说,什么也不辩解。刚才柳毅一直低着头,雨水顺着他低垂的头发流下,他的脸藏在头发后的阴影中。
“煌翼!”煌羽大声呼喊他的名字。煌羽已经站到了拟克格之手的掌心上,金色大剑背负在身后,双手抱紧巨手的两根手指,以此固定自己的身躯,狂风和着雨水将她的发丝往后梳去。在她的前方火焰洪流遇到了阻碍,刺眼的火光四散开来,隐约可见水箭和火焰洪流撞击到了一起。
煌翼也顾不上后方的情况了,点点头对上方的拟械喊道:“可以投掷!”
拟克格之手扬起高处,五指紧抓住煌羽,如同将一枚铁球狠狠掷出般扔出煌羽,煌羽的身影越过耀眼的一片火光上方,直接朝导师的方向飞去。
导师冷冷的盯着前方,瞳孔映着火光,嘴唇微动,吟唱着维持水箭的奥术咒文。在导师的身旁雨滴横飞,在火焰洪流的附近空气扭曲,空气干燥异常,朦胧的雨幕和扭曲的空气之间泾渭分明,俨然是火与水之间宿命的对抗。与火焰洪流直接碰撞的水箭尖端兹兹地响,白色蒸汽升起又马上消失在雨幕中,周围的雨滴毫不间断的融入水箭当中,水箭表面潺潺流动,这种有序的补充方式使得水箭完美的抵抗住了火焰的洪流。
导师忽然吟唱一顿,冷冷地目光抬起,他的上方煌羽从天空落下愈来愈近,双手高高地举到头顶上,两手之间握着灿金色的大剑。她身上的战斗服紧紧地贴在她的肌肤上,发丝逸散在夜空中,带有古典美的脸庞铺满了放手一搏的决绝。
火焰的洪流刚好在此时往两侧一分,任凭水箭穿透洪流的中央,而分开的洪流前进一段路程后再次合拢,汇聚成同样的火焰洪流滚滚前行。水箭穿过火焰洪流激射向朱赤儿的方向,一面金色的巨盾挡在了水箭的必经之路上,金光绽放,旭日陨落的族徽纹路完美的呈现在盾面之上。在盾牌的后方,煌翼双手持着盾牌身体压低略往前倾,刚才的时间他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破解盾牌上粘稠的液体上,成功了之后,刚好赶上水箭突破洪流的时间。
水箭击中盾牌,居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般没入盾牌。盾牌并没有被水箭穿透,水箭像是被盾牌吸收了一般,融入了盾面上的纹路中。
煌羽的身躯在半空中有力地旋转一周,手中的大剑接着旋转的冲劲狠狠地斩落,在半空中挥出一片刺眼的金影。剑身上旭日陨落的族徽同样大放光芒。导师举起一只手,五指张开掌心朝着斩来的巨剑,一层薄薄的水幕挡在了中间。
基础奥术之一,水幕阻碍,导师身前的这一层水幕的厚度甚至比正常的水幕阻碍形成的水层还要小。
“旭日陨落的斩首式!”导师以极快的语速大声叫道,“我倒要看看这曾经斩落无数头颅的剑式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金色巨剑劈斩在水幕表面上,一条笔直的凹纹瞬间出现,水幕剧烈颤抖,变得极为不稳。
煌羽落回地面,秀气的双手紧握着剑柄将巨剑下压,甚至使得水幕微微弯曲起来,她的双手也因用力过度而开始颤抖。
他们两个的交锋只是在一瞬之间,火焰的洪流在朱赤儿的操纵下奔袭而来,火光映红了他们两个的身影。导师一边吟唱,一边眉头大皱地望着越来越近的火焰洪流。他缓缓后退了一步,脸色忽然一变,前方水幕破碎,星星点点的水滴纷落至他的脸上。
他心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因为在巨剑斩落水幕之后他便精准算出巨剑的分量还有其上依附煌羽的力量大小,特意释放出强度抵抗煌羽的斩击绰绰有余的水幕抵抗。可是水幕竟然支撑不过数秒就被巨剑斩碎开来,这要么是他的计算出现了巨大的失误,要么煌羽的力量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增强,前一种是他所绝对不能接受的!
巨剑挥落,他也无心再思索下去,朝侧面一让避开巨剑。接着他伸出手轻轻地按在巨剑的表面,故技重施的扭曲波动喷薄,当的一声巨响。巨剑弹开,拖动着煌羽往另一个侧面飞退,剑尖在水面上划出一道细细的水壑。导师没有乘胜追击,他抬起头望着逼近的赤红火光,满脸的无奈。
带着尖锐的凤鸣,成千上万计数的火凤如期而至,化成浩浩汤汤的洪流倾泻到导师所在的位置。火焰浪潮掩盖住了导师,以该处为中心朝四周散开,薄薄的水层剧烈沸腾,顷刻之间蒸发干净,裸露而出的土地干枯焦黑。一秒钟前还在雨幕中湿漉漉的树干在烈焰中扭曲燃烧,劈里啪啦的爆鸣声夹杂着沸腾声大作,这种场面连壮观都不能用以形容!
影子在远处张大嘴巴,呆愣地遥望火光冲天,结结巴巴地说:“朱……朱赤儿你下手也太狠了吧,对面的那个导师虽然挑衅了你,但也罪不至死吧。”
朱赤儿咬紧牙,轻声道:“不,并不是我要报复他,而是我,根本就不敢手下留情……他绝对没有败下阵来,甚至他有没有受伤我都没有确定,你们没有发现吗?从开始到现在他都只是在使用最基础的奥术,虽然我观察出来了,他的天赋奥术就是加强奥术,使奥术的威力比原来的更胜一筹。”
她站起来,一边眺望一边说:“就算他因为在这个天赋奥术上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导致学习其他奥术的时间不足,可是他是学院里承认的正式导师诶,你们真的以为他就只会这些基础的奥术,而不会那些更高级的奥术吗,那种奥术经过他的天赋奥术增强以后又会到什么程度?”
影子的脸刷的一白,看来也完全明白了朱赤儿说的话。时雨跪在地上吟唱着奥术咒文,柳毅平躺在她的面前,一道道柔和的白光随着时雨的吟唱声从半空中出现,轻飘飘地渗入柳毅的身体各处,快速修复着柳毅受损严重的肌肉。听到朱赤儿说的话,时雨也咒文一停,略带着担忧地说:“那样的话,煌翼他们不就很有危险?毕竟他们只有两个人面对着导师。”
“恐怕现在危险的是我们了。”朱赤儿苦笑着环顾四周。
此刻雨声渐微,铺天盖地的雨幕渐渐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水滴断断续续地从枝叶间滴落,一缕缕阳光透过间隙开始投射下来,透过薄薄的水层,照耀着森林的土地。
整座森林变得静谧迷人,只有雨声淅淅,但这样却让朱赤儿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
影子飞快地站了起来,从腰间拔出剑,双眉紧皱表情紧张。通过远处煌翼兄妹二人不停扫视四周可以知道他们两个还不知道导师的行踪,影子明白现在近距离抵抗导师靠的只有他一个人了,朱赤儿和时雨近战没有一点优势,近身战斗稍微好一点的人只有他。
朱赤儿马上开始以极快的语速吟唱,时雨停止对柳毅的治疗,吟唱一个攻击性的奥术。
朱赤儿身边的树叶丛沙沙的抖动,朱赤儿条件反射地远离树叶丛,一枚火球激射而出,将树叶丛化为一堆烈火。时雨被吓得脸色一白,口中吟唱的奥术咒文不知不觉停止下来。
“影子!”朱赤儿带着命令地喊道,手忽然指向影子的上方。影子反应慢了半拍,一身长袍的导师衣衫飘舞地落到了他的背后,伸手一掌按到他的背后。影子惨叫着往前飞去,在潮湿的泥土上拖行了一段距离后停下。
时雨吓得脸色苍白,不知不觉脚尖移动着到了朱赤儿的背后。远处煌翼两人马上发现这里的情况,以最快的速度奔来,但是要抵达朱赤儿这里起码要十秒以上的时间。
而朱赤儿必须撑过这十秒的时间!撑过这十秒后煌翼他们赶来,奥术队阵型不乱,那么击败导师的成功率很高,如果朱赤儿在这十秒里被导师制服,那没有了进攻核心的奥术队无疑会溃败下来。这十秒里是他们两位奥术师的一对一对抗,坚持下来朱赤儿便是胜利,坚持不了那就是导师的胜利!
导师第一个开始有所动作,他朝朱赤儿遥遥一点,涟漪般的波动在他指尖荡漾开来。朱赤儿背后同样的涟漪波动出现,迅疾的狂风从涟漪中涌出,形成龙卷般的气浪,仿佛厉鬼尖啸的声音回荡在这片森林里。
可是朱赤儿还在吟唱,她丝毫没有料到导师在这么短的时间便可以使出奥术,显然导师在用奥术击飞影子的同时就已经开始吟唱。
这时,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涟漪和朱赤儿之间,双手紧握钝剑,口中发出一声大喝。那个人影是影子,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地上爬起,狂奔到这里,履行他最后的职责。
朱赤儿继续吟唱,却转过头焦急地望向影子。影子的前方许许多多被刮落的树叶铺天盖地而来,浅浅的水面卷起浑浊的浪花,仿佛有无形的巨人带着尖啸声逼近了影子。虽然狂风无形无影,但是所经之处全是它留下的痕迹。
朱赤儿忽然细心地发现,有一个一直低不可闻的吟唱声在此时戛然而止,吟唱声传来的方向赫然是影子所在的地方。一道表面球形凸起的土壁在影子前方拔地而起,碎石土屑从土壁表面震落。导师的奥术击中了影子的土壁,土壁四周的空气一阵扭曲,强大的气流绕开土壁,划开地面上的水层。
影子双手持剑的姿势不过是作为壮胆的动作,真正抵挡住导师攻势的是影子精准的奥术,还有他对导师奥术的完美分析,就连朱赤儿也为影子这个奥术的选择而感到赞叹!
影子的身躯晃了晃,出人意料的往后倒下,时雨连忙从背后扶起了他。
朱赤儿略带愤怒的转身,全身四周奥术能量剧烈波动,四种完全不同的能量聚集在她周围的四个方向上。四环光晕绽放,不同颜色的光接连映在朱赤儿的脸庞上。她此时眉头紧皱,如玉光洁的脸蛋紧绷,口中低语吟唱戛然而止,森林中一片寂静。
煌翼连忙伸手接住,他再抬起头看向导师时,导师的背影已经快要消失在林荫里。他有点吃惊,用目光询问朱赤儿,朱赤儿无奈地耸耸肩。
在昏暗的林荫里,导师确认了背后的奥术队离开后,他双手插进长袍的口袋中,低声笑道:“好了,终于将铭牌这个麻烦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我就要去边界线拿那些胆敢闯进三级赛区的可怜魔兽们练练手了。当然,如果能抓到几个闯进别的赛区的学生,那就更有趣了。”
奥术队计划寻找一个别人难以找到的地方停驻,用来渡过第一天,当来到了第二天以后才是他们需要努力的时候。
第一天是几乎所有奥术队努力搜寻铭牌,抢夺铭牌的时间,因为携带铭牌的导师是孤军奋战的缘故,半数以上的导师都会在第一天被夺走了铭牌。第二天大多数奥术队会继续搜寻漏网的铭牌,最后是第三天,那些自觉夺得铭牌较少的奥术队会将目光放在其他的奥术队上,这时才是奥术队与奥术队之间最激烈的斗争之日。
所以煌翼奥术队这次铭牌争夺大赛最重要的时间是在奥术队与奥术队之间竞争程度不大的第二天,那一天的收获几乎差不多可以代表了奥术队这一次的成绩。他们第一天不出手的原因,用朱赤儿的话说,“要放任他们自己吃肥,第二天我们收割的时候,收获才能最多。”
第一天晚上他们用枝叶搭成了一个隐蔽的营地,为了保险起见他们甚至没有生火,只用从学院带来的干粮果腹。这样做的原因是赛区里不禁止夜晚奥术队向另一个奥术队偷袭,经过他们的了解,赛区里的规则很少,唯一一个绝对不可违反的只是不能伤及学生的性命。
在全部人黑灯瞎火啃干粮,几乎没人说话时,影子含糊不清地问朱赤儿一个问题,“对了,我刚想起来一个问题,你还记不记得那名导师将手放在了你用奥术形成的土墙上,结果土墙的表面出现了一些形变,伸出几根土柱成功将煌翼阻碍的事情?这应该可以算是窃取别人的奥术吧,我实在记不得有这样一个可以窃取他人奥术的奥术。”
“那是天赋奥术。”朱赤儿直接说。
“天赋奥术?”影子和柳毅同时喊出声来,影子的声音带着惊讶,柳毅的声音带着一无所知的疑惑。
柳毅喊了出来后,自觉现在伸手不见五指,胆子壮了起来,问道:“天赋奥术……是什么?”
“前四个月,兰德导师的第二十一节奥术理论课曾经粗略讲过这个点,柳毅你当时没听课。”朱赤儿面无表情地用精准的数据指出柳毅的无知,幸好柳毅此刻看不见她的一张冷脸,继续厚着脸皮问道:“那时候我很困嘛,兰德导师的课都很无聊,现在你说说给我听行吗。”
“照你这么说,什么老师的课不无聊,你什么时候没有困过?”朱赤儿尖讽地反问,但还是说出了天赋奥术的定义,“我现在告诉你,你可听好了,所谓天赋奥术,就是一种只有奥术的创造者才能使用的奥术。”
“什么意思?”柳毅继续苦着脸说,他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煌羽接过话头:“意思是,一个人创造了一种奥术,而他创造的这种奥术别人都不能释放出来,只有那个创造了奥术的人才能释放,那种奥术就是天赋奥术。”
“我说的这么明白你还不明白,你真的能找得出活在这世上的理由吗?”朱赤儿气呼呼地说。
柳毅直接无视了朱赤儿的讽刺,厚着脸皮哈哈一笑,继续问:“这种天赋奥术很罕见的吗,怎么在之前我都没有听说过。”
“不,事实上……”煌羽顿了顿,“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所谓的天赋奥术,大多数人的天赋奥术,都是无关紧要或者毫不显眼的,比如我已经发现的我的天赋奥术,在我刚刚习得闪电球奥术时,我就发现我能将普通的闪电球奥术连续不断地释放出来,也就是所谓的连续快速释放奥术,可是我只对闪电球奥术这一个普通的奥术有这样的能力,所以说我的天赋奥术是个毫不显眼的天赋奥术,它在战斗中所起的作用可能不是很大,这样的一个天赋奥术就没有将它说出去和频加练习的必要了。”
“咦,这样说的话我也有天赋奥术了!”柳毅兴奋的说。
朱赤儿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打击道:“你连最基本的奥术都还没能成功释放出来,就去理会天赋奥术这样的事,你是不想通过学院期末的实践评级了吧。”
柳毅倍觉不爽,使出对付朱赤儿的最佳利器,那就是在语言上挑衅朱赤儿,“你看,煌羽给我解释,我一下就明白了,你嘛……”
“那是你自己脑子笨!你再说一个问题,我这次肯定能说明白!”
煌翼、影子和拟械相视一笑,柳毅和朱赤儿的拌嘴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差不多每一次柳毅提问问题不久之后就会想起他们两个的争论声。
柳毅问:“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我要是还不懂,那就是你的表达能力远远不如煌羽了。我这次的问题是,为什么,会有天赋奥术这种东西。”
“你有资格给我机会吗?”朱赤儿瞪了瞪眼,“你可竖起耳朵听好了,这次听不懂就是你自己脑子笨,不要怪到我头上来。普通的奥术,来自于奥术创造者们对某种事物的感觉,再通过奥术咒文将这种感觉表达出来,比如阴雨天的那种阴郁的感觉,一位奥术先驱通过这种感觉创造出了一段奥术咒文,从而创造了一个奥术,这便是普通我们能学习到的奥术的由来。”
她吸了口气,停顿了一会说:“而刚才说到的天赋奥术,便是奥术创造者经历一次别人体会不到的感觉,比如说阴雨天大家都感到稍微有点阴郁,可对于某个人来说那时候会有一种喜悦的感觉,那种感觉只有奥术创造者才能体会到,然后奥术创造者依据了这样的一个感觉创造了一段奥术咒文,从而创造出来的一个奥术,这种奥术除了创造者只有极少人能够感受到这种感觉,将奥术释放出来,所以天赋奥术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奥术创造者的专属奥术,也就是天赋奥术。”
柳毅这一次倒是明白了,他也不敢特意说谎惹火朱赤儿,气呼呼地说了句:“这次你赢了”后没有再问。接下来奥术队的人安静地面面相觑了一会,陆续进了帐篷,留下第一个值夜的人坐在帐篷旁。明天将是他们十分努力的时间,他们必须要抓好这样一个休息的机会。
第二天不知何时下起了大暴雨,雨势有种持续不停的感觉。柳毅他们大眼瞪小眼地站在树荫下,无奈地望着汹涌的雨水从树枝间流下。他们并不是惧怕淋雨作战,而是在这种天气里森林中能见度无疑会大大降低,其他奥术队的活动程度会明显下降,他们寻找其他奥术队会十分困难。甚至有些第一天收获丰富的战队因此会在这暴雨期间歇息,柳毅他们想要找到这样的战队有着极大的难度。
奥术队淋着雨沿通往赛区中心的小路走去,他们身旁是一条第一天走过的小溪,这时小溪已经称得上是一条野马脱缰般的河流,滚滚浊浪浸没灌木,将枝条梳向河流奔涌的方向。
“沿着这条小溪再往前不远估计就是各种奥术队比较聚集的地方了,如今这种天气我们也不可能对奥术队挑三拣四了,见到一个奥术队我们便全力出手,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对方。”煌翼对后面所有人大声说。
“咦,听你们刚才的话说,你们便是少见的那种专门对其他奥术队下手的猎人队吧。”声音忽然从雨帘上的树梢间传来。
奥术队所有人警觉起来,各位马上以树干为掩体站好了阵型。一位身穿学院标准大长袍的中年清瘦导师从树梢间落下,更准确的说,是像一张树叶一般轻盈的飘落到雨水横流的泥土地上。
他目光扫过整只奥术队,脸上带起微笑,“你们好,可能你们还不知道我这样光明正大的出来,是什么意思,我现在便事先告诉你们,我是经过学院方面专门特许的猎人导师,通俗点说,就是我可以拿出全身百分百的实力,来击溃你们。而学院这样安排的目的,就是通过塑造这样不可战胜的敌人,来教会你们面对这些敌人的应对方法,你们可以夺命而逃,也可以与我正面对抗,但是被我击败的奥术队,要被没收现有的全部铭牌,你们要做好全力以赴的准备了,不要……”
他略带轻蔑地微微抬起头,说:“连一分钟都支撑不了便被我击溃了。”
柳毅想起他们如今只有一块铭牌,觉得就算就此交出去也没有关系。他余光一瞟,看见朱赤儿的拳头悄悄紧握起来,暗自叫苦不已。通过这几个月他对朱赤儿的了解,一旦她被莫名挑衅,就会各种上头起来,到时候任谁都改变不了她的主意,现在她无疑处于上头的节奏中。
果然朱赤儿冷哼一声,大声说道:“那么如果,我们轻易击溃了你,我们又会得到什么奖励呢?”
“我之前搜集到的铭牌都可以给你们。”他伸手到口袋里一掏,五指张开手心朝上呈给他们看,他手心里有着七八枚铭牌,雨水顺着铭牌蓝色的表面淌下。“我之前总共击溃了五支奥术队,名牌加起来应该有十四枚吧,只要你们击败了我,这十四枚铭牌就是你们的了。”
柳毅看见煌翼转头偷偷对他们道:“即使我们输了,也只是失去一枚铭牌,我们赢了,马上可以拥有十五枚铭牌,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战斗吧。”
柳毅心里大骂,这要看这个战斗他们是不是真的能赢,如果他们胜率是百分之零,就算赢了会有一万枚铭牌,那也跟他们毫无关系。更何况跟眼前这个导师拼命会大量消耗他们的体力,这对以后的战斗极为不利,就算他们赢了导师说不定第三天铭牌又会被其他养精蓄锐的奥术队抢走,柳毅觉得煌翼一向沉着稳重,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个问题。
煌翼接下来说的话向柳毅说明了他宁愿让奥术队消耗大量体力也要正面迎战这个导师的理由,“更何况,在这个没有生命危险的比赛赛区里,我们还这么畏畏缩缩不敢与强敌交战的话,我们就不配成为真正强大的奥术队。我们必须战胜他!”
他最后说那句话音量大到可以被导师轻易听见,导师面上微微带起了笑意,那是一种轻蔑的笑。
他缓缓说:“很不幸的是,在我们遇到的五支奥术队里,有四支跟你说了差不多一样的话,也用尽了他们的全部实力去抵抗,可结果,那四支奥术队支撑的时间远远不如第五支拼命逃窜的队伍。”
导师轻轻吸了口气,又缓缓把气吐出。大雨磅礴,森林中无数枝桠黑影压弯得像是成千上万毕恭毕敬对着国王鞠躬的臣民,溪流般的水流从各个枝叶间淌下,汇集到地面上夹杂着数不尽的枯枝落叶流向那条怒号的小河。雨滴击中树叶劈里啪啦的震响仿佛盖住了世间一切的声响,导师站在这无尽的喧闹中,任凭积水漫过膝盖,岿然不动像是屹立了千年的雕像。
过了好长一会,导师才继续说:“只有将你们的实力狠狠地甩在敌人的脸上,让他们震惊万分,让他们惊恐畏惧,你们那时候再将这些豪情壮志的话说出口也不迟。这是我对你们的忠告,可惜,你们似乎没有听得进去……”
哗哗的水声大响,三抹人影从不同角度从地面逼近导师,在导师上方的树梢上,拟械右手扶着左手,左手上抬再下拍。巨大的金属手从导师上方砸落,锐利的风压夹杂着成吨的雨水轰落,简直像是天空崩塌。
导师的周围,三抹人影已经接近,拔出的刀与剑明晃晃的横斩而过,与上方的巨手一齐成为了一个完美的包围圈,仿佛片刻之后这位口出狂言的导师便要被奥术队瞬间击败!
导师依然不动,如果有人贴近导师的脸观察,会发现导师的瞳孔在仅仅一瞬间转动了数圈,像是瞬间观察思索了整个场地的所有情况。
然后马上导师动了!他当机立断的朝三个人影的其中一个方向冲去,快如闪电都难以描述他的速度。那个方向上的那个人影俨然是柳毅,他双手持着钝剑往前冲锋,吃惊地凝望着导师朝他冲来,却忘记了做任何的举动。
导师冲到柳毅身旁,伸手轻轻往柳毅肩上一按,肉眼可见的空气波动在他掌心涌动,柳毅整个人仿佛被重击了一般往后倒飞。同一时间金属手重重地按在地面之上,暴烈的水浪扩散,震动感连远在百米外的朱赤儿他们都感到一清二楚。
“柳毅又被风属性奥术击飞,相同的剧本啊。”在后方的树干后影子略带怜悯地说,在他身边朱赤儿语速急促地低声吟唱,她身旁的奥术能量飞快的转换成各种各样的能量。
煌翼大喝一声,没有持剑的另一只手五指紧握,一枚金色的巨盾被他握在手中,盾牌的底部重重的砸在薄薄的水层上,水花飞溅。
一枚巨大的水球击中了煌翼的盾牌,煌翼没有被冲击力击退哪怕一步。同样冲刺的最后一个人影是煌羽,虽然她没有召唤出金盾的能力,但是随着她的低吟结束,她手持的细长尖刀刀锋上淡淡的光痕覆盖而上。
她举起尖刀挥斩,一枚同样巨大的水弹在她面前一分为二,哗啦啦的化成水流回到地面的水层中。
水球同样被拟械轻易化解,而柳毅那边根本没有水球瞄准他射去。导师在脱离包围圈的一瞬间便将三枚水球射向其他的三个人,使他们没有成功再一次包围上来。
这种水球奥术只是最简单的奥术之一,每一个学生可能在初级学院就已经接触过这种奥术,导师只是用了这样的一种简单而消耗极低的奥术,便成功的化解了可能是最危险的一次进攻。原因一个方面是导师把握住了转瞬即逝的极佳机会,另一方面这种水球的威力绝对比正常的水球奥术强上不止一星半点。
导师面无表情的走到柳毅的身旁,居高临下地俯视躺在地上的柳毅,眼中嘲讽之意渐浓。忽然他身边狂风呼啸而起,浅浅的水面分开一道粗大的水壑,金属手扑到柳毅身上,五指握住柳毅,如同一条巨蛇般蜿蜒后撤。
与拟克格之手同步行动的还有在前排的煌翼和煌羽,他们兄妹二人分别在巨手的两侧朝导师冲去。煌翼左手持金色大盾右手紧握钝剑,而煌羽手上的尖刀不知何时不见影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宽一掌的厚重大剑,剑身金辉璀璨,仿佛流淌着刺眼的熔金!
“哦,之前我看到那面金色的大盾时我就觉得有些眼熟,现在看到这金色的大剑,我想起了这两种武器的来历了。”导师摊开双手,无数雨滴在他面前汇聚成两枚一人高的水球,“来自陨落城的‘旭日陨落’家族,相传那里的核心家族成员可以通过奥术召唤出祖先由辉金煅铸而成的传奇装备,‘旭日陨落’中的各个部分,那是核心家族成员必备的天赋奥术。”
导师双手一握,两枚水球激射而出。煌翼依然举盾试图抵抗,煌羽微微看了水球一眼后,竟往侧面一跃,试图躲避水球。
一枚水球首先砸到煌翼的盾牌上,出乎煌翼的预料水球根本没有多少冲击力,轻易地在盾面上涣散开来。那一滩水并没有顺着盾面流下,如同粘稠的液体般粘在盾上,煌翼感到手上一重,竟有种不能举起盾牌的感觉。
射向煌羽的水球在空中转了一个弯,精准的跟踪煌羽所躲避的方向。煌羽脸色一变,想举起金色大剑格挡,又马上想起了煌翼盾牌上的诡异一幕,下意识地放下剑吟唱起来,试图用奥术阻挡水球。可是水球已经极为接近,煌羽可以清楚看到它波动粘稠的表面,单凭煌羽现在的吟唱速度根本不可能释放出奥术击散水球。
红色的火光照亮昏暗的森林,灼热的气浪掀起瞬间蒸发了无数的雨滴,在这一时间整片战斗区域的空气中竟然没有一滴雨。这突然爆发的奥术仅凭余波就将这片区域所有的雨滴强行蒸发,简直就像是王者来临一切喽啰地痞瞬间扫荡而空!
一股亮红的洪流奔袭在森林的半空中,仔细看去构成洪流的是难以计数的细小火凤,清脆的凤鸣汇聚一起形成尖锐的刺鸣。在洪流的路径上树木焚毁,焦木坠落,而在洪流附近的大树上繁茂的树叶一片片碎裂开,仿佛单凭这个奥术的鸣声就能将树叶震碎开来!
火凤的洪流正面击中射向煌羽的水球,水球仿佛泡沫般幻灭,在这奥术之下水球连瞬间的抵抗能力都没有!
洪流去势不减,在空中划过一道弯弧,浩浩汤汤朝导师射去。导师早已低声吟唱,当火焰洪流逼近将前方染成一片残红时,吟唱声戛然而止,奥术能量在他面前转换凝聚,透明的水流交缠在一起,前后拉伸。前端变得尖利,后端拉直,片刻之后一支巨大的水流箭矢悬浮在导师的面前,箭尖直指洪流。
这也是基础的奥术之一,穿透水箭,可任谁都看出这种奥术在导师手上的威力强了何止十倍!
煌翼将剑别在腰间,任凭巨盾插到水中,单手吃力地从拟克格之手的掌心托起柳毅,柳毅满脸泥泞,虽然全身没有一处伤口,可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刚才导师的那一按使重重的风压灌注在了柳毅的全身肌肉上,无异于全身肌肉都被钢棍重重击中,如果是煌翼的素质还可以顶住,而柳毅则彻底垮了。
时雨已经在煌翼的身边,她接过柳毅,双手扶着他慢慢朝朱赤儿的那个方向前进。她的双眉紧锁,脸上淌着雨水,面部少有的紧绷着,表情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伤心。
煌翼刚要一手持剑一手持盾冲出去,看到时雨脸上的表情,却缓缓停了下来。他无奈地对时雨笑了笑,像是要安慰,又像是对自己说:“柳毅他,做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对他的期待可能都太多了,毕竟他只上过八个月的课,在之前的日子里他都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我们要相信他总有一天能够赶上整只队伍的实力,但这需要时间。”
时雨回了一下头,再次把头转向前方,轻轻地点了点。煌翼望着时雨搀扶着柳毅的背影,将目光集中在了那个需要有人搀扶着的佝偻着的身影上。刚才他说的话柳毅肯定听见了,但是柳毅什么都没说,什么也不辩解。刚才柳毅一直低着头,雨水顺着他低垂的头发流下,他的脸藏在头发后的阴影中。
“煌翼!”煌羽大声呼喊他的名字。煌羽已经站到了拟克格之手的掌心上,金色大剑背负在身后,双手抱紧巨手的两根手指,以此固定自己的身躯,狂风和着雨水将她的发丝往后梳去。在她的前方火焰洪流遇到了阻碍,刺眼的火光四散开来,隐约可见水箭和火焰洪流撞击到了一起。
煌翼也顾不上后方的情况了,点点头对上方的拟械喊道:“可以投掷!”
拟克格之手扬起高处,五指紧抓住煌羽,如同将一枚铁球狠狠掷出般扔出煌羽,煌羽的身影越过耀眼的一片火光上方,直接朝导师的方向飞去。
导师冷冷的盯着前方,瞳孔映着火光,嘴唇微动,吟唱着维持水箭的奥术咒文。在导师的身旁雨滴横飞,在火焰洪流的附近空气扭曲,空气干燥异常,朦胧的雨幕和扭曲的空气之间泾渭分明,俨然是火与水之间宿命的对抗。与火焰洪流直接碰撞的水箭尖端兹兹地响,白色蒸汽升起又马上消失在雨幕中,周围的雨滴毫不间断的融入水箭当中,水箭表面潺潺流动,这种有序的补充方式使得水箭完美的抵抗住了火焰的洪流。
导师忽然吟唱一顿,冷冷地目光抬起,他的上方煌羽从天空落下愈来愈近,双手高高地举到头顶上,两手之间握着灿金色的大剑。她身上的战斗服紧紧地贴在她的肌肤上,发丝逸散在夜空中,带有古典美的脸庞铺满了放手一搏的决绝。
火焰的洪流刚好在此时往两侧一分,任凭水箭穿透洪流的中央,而分开的洪流前进一段路程后再次合拢,汇聚成同样的火焰洪流滚滚前行。水箭穿过火焰洪流激射向朱赤儿的方向,一面金色的巨盾挡在了水箭的必经之路上,金光绽放,旭日陨落的族徽纹路完美的呈现在盾面之上。在盾牌的后方,煌翼双手持着盾牌身体压低略往前倾,刚才的时间他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破解盾牌上粘稠的液体上,成功了之后,刚好赶上水箭突破洪流的时间。
水箭击中盾牌,居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般没入盾牌。盾牌并没有被水箭穿透,水箭像是被盾牌吸收了一般,融入了盾面上的纹路中。
煌羽的身躯在半空中有力地旋转一周,手中的大剑接着旋转的冲劲狠狠地斩落,在半空中挥出一片刺眼的金影。剑身上旭日陨落的族徽同样大放光芒。导师举起一只手,五指张开掌心朝着斩来的巨剑,一层薄薄的水幕挡在了中间。
基础奥术之一,水幕阻碍,导师身前的这一层水幕的厚度甚至比正常的水幕阻碍形成的水层还要小。
“旭日陨落的斩首式!”导师以极快的语速大声叫道,“我倒要看看这曾经斩落无数头颅的剑式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金色巨剑劈斩在水幕表面上,一条笔直的凹纹瞬间出现,水幕剧烈颤抖,变得极为不稳。
煌羽落回地面,秀气的双手紧握着剑柄将巨剑下压,甚至使得水幕微微弯曲起来,她的双手也因用力过度而开始颤抖。
他们两个的交锋只是在一瞬之间,火焰的洪流在朱赤儿的操纵下奔袭而来,火光映红了他们两个的身影。导师一边吟唱,一边眉头大皱地望着越来越近的火焰洪流。他缓缓后退了一步,脸色忽然一变,前方水幕破碎,星星点点的水滴纷落至他的脸上。
他心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因为在巨剑斩落水幕之后他便精准算出巨剑的分量还有其上依附煌羽的力量大小,特意释放出强度抵抗煌羽的斩击绰绰有余的水幕抵抗。可是水幕竟然支撑不过数秒就被巨剑斩碎开来,这要么是他的计算出现了巨大的失误,要么煌羽的力量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增强,前一种是他所绝对不能接受的!
巨剑挥落,他也无心再思索下去,朝侧面一让避开巨剑。接着他伸出手轻轻地按在巨剑的表面,故技重施的扭曲波动喷薄,当的一声巨响。巨剑弹开,拖动着煌羽往另一个侧面飞退,剑尖在水面上划出一道细细的水壑。导师没有乘胜追击,他抬起头望着逼近的赤红火光,满脸的无奈。
带着尖锐的凤鸣,成千上万计数的火凤如期而至,化成浩浩汤汤的洪流倾泻到导师所在的位置。火焰浪潮掩盖住了导师,以该处为中心朝四周散开,薄薄的水层剧烈沸腾,顷刻之间蒸发干净,裸露而出的土地干枯焦黑。一秒钟前还在雨幕中湿漉漉的树干在烈焰中扭曲燃烧,劈里啪啦的爆鸣声夹杂着沸腾声大作,这种场面连壮观都不能用以形容!
影子在远处张大嘴巴,呆愣地遥望火光冲天,结结巴巴地说:“朱……朱赤儿你下手也太狠了吧,对面的那个导师虽然挑衅了你,但也罪不至死吧。”
朱赤儿咬紧牙,轻声道:“不,并不是我要报复他,而是我,根本就不敢手下留情……他绝对没有败下阵来,甚至他有没有受伤我都没有确定,你们没有发现吗?从开始到现在他都只是在使用最基础的奥术,虽然我观察出来了,他的天赋奥术就是加强奥术,使奥术的威力比原来的更胜一筹。”
她站起来,一边眺望一边说:“就算他因为在这个天赋奥术上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导致学习其他奥术的时间不足,可是他是学院里承认的正式导师诶,你们真的以为他就只会这些基础的奥术,而不会那些更高级的奥术吗,那种奥术经过他的天赋奥术增强以后又会到什么程度?”
影子的脸刷的一白,看来也完全明白了朱赤儿说的话。时雨跪在地上吟唱着奥术咒文,柳毅平躺在她的面前,一道道柔和的白光随着时雨的吟唱声从半空中出现,轻飘飘地渗入柳毅的身体各处,快速修复着柳毅受损严重的肌肉。听到朱赤儿说的话,时雨也咒文一停,略带着担忧地说:“那样的话,煌翼他们不就很有危险?毕竟他们只有两个人面对着导师。”
“恐怕现在危险的是我们了。”朱赤儿苦笑着环顾四周。
此刻雨声渐微,铺天盖地的雨幕渐渐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水滴断断续续地从枝叶间滴落,一缕缕阳光透过间隙开始投射下来,透过薄薄的水层,照耀着森林的土地。
整座森林变得静谧迷人,只有雨声淅淅,但这样却让朱赤儿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
影子飞快地站了起来,从腰间拔出剑,双眉紧皱表情紧张。通过远处煌翼兄妹二人不停扫视四周可以知道他们两个还不知道导师的行踪,影子明白现在近距离抵抗导师靠的只有他一个人了,朱赤儿和时雨近战没有一点优势,近身战斗稍微好一点的人只有他。
朱赤儿马上开始以极快的语速吟唱,时雨停止对柳毅的治疗,吟唱一个攻击性的奥术。
朱赤儿身边的树叶丛沙沙的抖动,朱赤儿条件反射地远离树叶丛,一枚火球激射而出,将树叶丛化为一堆烈火。时雨被吓得脸色一白,口中吟唱的奥术咒文不知不觉停止下来。
“影子!”朱赤儿带着命令地喊道,手忽然指向影子的上方。影子反应慢了半拍,一身长袍的导师衣衫飘舞地落到了他的背后,伸手一掌按到他的背后。影子惨叫着往前飞去,在潮湿的泥土上拖行了一段距离后停下。
时雨吓得脸色苍白,不知不觉脚尖移动着到了朱赤儿的背后。远处煌翼两人马上发现这里的情况,以最快的速度奔来,但是要抵达朱赤儿这里起码要十秒以上的时间。
而朱赤儿必须撑过这十秒的时间!撑过这十秒后煌翼他们赶来,奥术队阵型不乱,那么击败导师的成功率很高,如果朱赤儿在这十秒里被导师制服,那没有了进攻核心的奥术队无疑会溃败下来。这十秒里是他们两位奥术师的一对一对抗,坚持下来朱赤儿便是胜利,坚持不了那就是导师的胜利!
导师第一个开始有所动作,他朝朱赤儿遥遥一点,涟漪般的波动在他指尖荡漾开来。朱赤儿背后同样的涟漪波动出现,迅疾的狂风从涟漪中涌出,形成龙卷般的气浪,仿佛厉鬼尖啸的声音回荡在这片森林里。
可是朱赤儿还在吟唱,她丝毫没有料到导师在这么短的时间便可以使出奥术,显然导师在用奥术击飞影子的同时就已经开始吟唱。
这时,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涟漪和朱赤儿之间,双手紧握钝剑,口中发出一声大喝。那个人影是影子,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地上爬起,狂奔到这里,履行他最后的职责。
朱赤儿继续吟唱,却转过头焦急地望向影子。影子的前方许许多多被刮落的树叶铺天盖地而来,浅浅的水面卷起浑浊的浪花,仿佛有无形的巨人带着尖啸声逼近了影子。虽然狂风无形无影,但是所经之处全是它留下的痕迹。
朱赤儿忽然细心地发现,有一个一直低不可闻的吟唱声在此时戛然而止,吟唱声传来的方向赫然是影子所在的地方。一道表面球形凸起的土壁在影子前方拔地而起,碎石土屑从土壁表面震落。导师的奥术击中了影子的土壁,土壁四周的空气一阵扭曲,强大的气流绕开土壁,划开地面上的水层。
影子双手持剑的姿势不过是作为壮胆的动作,真正抵挡住导师攻势的是影子精准的奥术,还有他对导师奥术的完美分析,就连朱赤儿也为影子这个奥术的选择而感到赞叹!
影子的身躯晃了晃,出人意料的往后倒下,时雨连忙从背后扶起了他。
朱赤儿略带愤怒的转身,全身四周奥术能量剧烈波动,四种完全不同的能量聚集在她周围的四个方向上。四环光晕绽放,不同颜色的光接连映在朱赤儿的脸庞上。她此时眉头紧皱,如玉光洁的脸蛋紧绷,口中低语吟唱戛然而止,森林中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