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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一样重要,日久生情的踏实

    此次西漠之行,各家派来的都不是家族中的顶尖力量,唯独南风家劳动五个长老亲自出马,他们这一路上的神态似乎有些反常。

    南风世家,南风离……

    孩子……

    想起自己那个没出世的孩子,千秋的心刹那间便冷了。这才过去一年多的时间,每每想起,依旧心如刀割,她做不到若无其事蠹。

    “顾卿似乎心不在焉。”

    “我在想,今天之后,恐怕天下间无人不知殿下与军师是断袖了”

    西陵御勒住了马,紫眸阴晴难测地盯着怀中之人:“怎么,你怕?”

    “怕?”千秋扭头仰视着他,四目相对,良久,粲然一笑,“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人顶着,殿下九五之尊都不在乎,我一介草民,怕什么?髹”

    可再次转头背对西陵御时,她放眼望着前方,却是满目怆然。

    殿下,我不怕他人流言蜚语,不后悔与你并肩逐鹿,相依策马,我只怕

    时间过得太快了

    西陵御低低地谑笑了一声:“也对,军师摇唇鼓舌便能杀人于无形,还有什么可怕的?”

    千秋知道他指的是刚才的事情,也忍不住笑了。

    “那么,殿下先前说的五万大军又是如何?”

    “呵,瞒得过那些人,却还是瞒不过顾卿五万大军,自然是虚张声势。眼下北宇战事正是最关键的时候,本宫岂会轻易抽调五万大军来?”

    千秋赞同地点头,“嗯,杀鸡焉用牛刀那么,殿下又何须亲自前来?”

    明知故问得了便宜还卖乖

    西陵御压了压嘴角,“哼,君臣一场,本宫原本是来给你收尸的不想顾卿命大,没死成”

    不远处亦步亦趋跟着的军士们个个摇头,心道:殿下就是嘴硬,明明就是担心军师的安危

    快到西漠的大本营时,西陵御眸色幽深地盯着怀中人看了许久,似乎在思考着一件相当慎重的事情,忽然,他调转了马头。

    “殿下?”

    “闭上嘴,本宫带你去一个地方”

    千秋疑惑地回头看了看,那些军士个个都杵在原地,没有跟上来的意思,似乎已经习惯了。

    “那个地方除了本宫,任何人不准踏足”

    西陵御难得好心地给她做了解释,千秋也越发的好奇了,难道这荒凉的大漠里还藏了什么秘密基地?

    一路上,只听得见马蹄扬沙的声音,西陵御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个字。他对那个即将要去的地方很在乎,这一点,千秋看出来了。

    万里大漠,风烟杳渺,独拥着中心一片青葱。

    望着前方忽然出现的绿洲,千秋挑了挑眉。

    在绿洲入口处,西陵御很慎重地下了马,好像不愿意马蹄声惊扰到这片奇迹般的青葱之地。千秋也很自觉地下了马,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她很好奇,此刻西陵御看着这片土地的神情,就像……就像是在吊唁着什么人对,就是吊唁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西陵御才仿佛回到现实,也是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去找千秋的身影。眼角余光微瞥,一小截素雅的白衣恬静地飘入视线,安心之余,他不由得怔了一下。

    迟疑地转身

    眼前的人,记忆中的人,两两重合,晃似转生与前世。

    千秋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轻声道:“殿下?”

    西陵御尽力收敛着复杂的思绪,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走吧”

    常青树,冰水湖,小木屋,这里的一切对于千秋来说都是陌生的,可对于西陵御来说,明明很熟悉,却像一场梦。

    “本宫十八岁时,带着第一支组建好的紫旌军来到了西漠,国仇家恨在身,本宫从不敢有片刻的放松,每日只要一睁开眼,心里便只有一个念头,强大,复仇”

    这些话他只怕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如今肯这样说出来,千秋心里明白,殿下的心离她更近了。

    “西漠环境恶劣,独木难支,殿下那些年必定过得十分艰难。”

    “为振奋军心,本宫不能在人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但本宫每一日都活得很累”

    即便是此刻说起,西陵御的神色语气都显得很疲惫,那种重担在负一个人苦苦支撑的艰辛千秋再清楚不过了。尤其,心中再苦再累都得挺直腰板,不能让其他人看出来,更累

    西陵御看着前方的焦土,满目怅然,“这片绿洲是本宫偶然发现的,自那以后便不准任何人踏入,这里原本有一间木屋,是本宫亲手建的。你看到旁边那丛白花了吗?本宫之所以会流连此地,就是因为它们,每次看到它们,总让本宫想起一个人,在西漠的这些年,若非那个人,本宫根本支撑不到现在。每次心中郁结,感到疲惫,本宫便会来这里看看,看着它们,就像看到了那个人。”

    “看来那个人对殿下意义非凡。”

    千秋移步到那片杂乱的野花前,一朵朵小花洁白纤弱,能在西漠这种地方生存,确实能让人感到一股振奋的力量。

    “那个人,是本宫此生挚爱惊世风华,这世间无人能及得上他万分之一。”

    千秋睫毛颤了颤,须臾之后,她讪讪道:“是吗?那……殿下又是因何将这些花连根拔起?”

    虽然这花又长出来不少,可旁边一大堆的花枝连根拔起,扔得遍地都是,时间太久,已经全都成了枯草。

    “前年入冬,那个人……死了……”西陵御低沉的声音隐约含着哽咽,被他使劲强忍着,“是他告诉我要活下去,可他自己却死了他活着,这里是本宫唯一的支撑,可他死了,这里便成了本宫最深的痛人都死了,花留着又有何用?”

    紫眸中泪光凝聚,他合上眼睛,良久才又缓缓睁开。

    “得知他死讯的那天,本宫在这里守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把火烧掉了木屋,本宫发誓,将来定要提着那些害他之人的首级,祭他在天亡灵”

    殿下……

    千秋怔怔地看着他,看着夕阳的余晖温柔地落在他的脸上,胸臆间藏着千言万语,无以倾吐。

    她垂下眼帘,默默地清理着枯枝。在曾经的岁月里,有一个男人在这里思念着她,为她的死而心痛,把她当作活下去的支撑,当作一生的挚爱……

    很久,很久。

    西陵御疑惑地瞥向千秋:“你为何不说话?”

    千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些花,起身拍去身上的泥沙,直视向他:“殿下刚才一直活在你与那个人的世界里,我想,那个世界不需要我。”

    西陵御用一种相当奇异的眼神注视着她,“顾卿,你在吃醋?”

    “……”

    一瞬间,在两人之间出现一种诡异的沉默,四目相对,倏地,千秋猛地侧身咳了起来。

    “咳咳……咳……”

    好不容易等喉咙呛的那口气顺了,千秋涨红着脸看向他,一双黑瞳水莹莹的,格外动人。

    “殿下若要这么说,我也不得不问了,既然这里是殿下对那人的情感寄托,殿下今日又为何带我来?既然那人是殿下此生挚爱,那……殿下与顾云影之间,是君臣?还是露水风流?”

    她半开玩笑半是真,西陵御却阴沉了脸,缓缓说道:“你可知道?本宫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

    明明心里难过,却非要装作若无其事,让人看了难受。

    可这回千秋还真是冤枉的,她实在是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气来说这句话了,按理说,西陵御着实有点把顾云影当成连城千秋的替身的嫌疑,想到自己只是个替身,她有点难过,可再一想到这吃的原本就是她自个儿的醋,又实在觉得哭笑不得了。

    她轻叹了口气,“殿下,往者已矣,我没有必要与一位故去者计较什么,我只想问殿下一句,在殿下心中,对我,可是真心?”

    西陵御定定地凝视着她,迈步走到了她面前,二话不说直接揽入怀中拥吻。

    “本宫不是对谁都会如此”

    千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喘息着,竟然主动抱住了他,在他怀中呢喃:“如此,我明白了。”

    那些年殿下在山上送过她花,她也在暗中帮过殿下,可两人面对面相处的机会几乎寥寥无几,所以,尽管殿下表现得对连城千秋情深如斯,但那份感情来得太莫名,让她觉得不踏实,不真实,她甚至觉得,殿下对连城千秋只是一种对理想对象的憧憬,向往。

    但是如今不同,殿下与顾云影之间,言语冲撞过,也并肩作战过,互相撕咬伤害过,也在鲜血面前互相扶持过。这样一路磨砺出来的感情才让她觉得踏实。

    “你也没有必要与任何人比较,今日本宫带你来这里,告诉你这一切,只是想让你知道,本宫虽忘不了他,但如今在本宫心里,你已与他一样重要,本宫不希望你日后因此胡思乱想。”

    她不胡搅蛮缠,不胡乱吃醋,不恶语诋毁情敌,这让西陵御心里很舒服,可同时,又总觉有些愧疚感。

    千秋莞尔,“殿下待我的这份心意,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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