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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态度凛然,声调铿锵的吐出这几句话,季雅淑顿觉周身舒畅,就好像突然间找到突破口,即将破茧而出飞向新生,不再理会何以恒又惊又怒的瞪视,拉起何晓佐落落大方走出门。〖就来读 www.9laidu.org

    “妈,谢谢你!”来到僻静的拐角,何晓佐这样跟季雅淑说。

    持续的悸动支撑着季雅淑的决心:“晓佐,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小宛,妈妈就豁出去了。”

    何晓佐不明所以的看着不同往日的季雅淑:“妈,你要干什么?”

    季雅淑抬手轻抚何晓佐日渐消瘦的脸颊:“我会跟你爸离婚,均分夫妻共同财产,然后我那份直接转到你名下由你经营,我知道你比你爸更有能力,只有彻底脱离他的制约,你才能不想娶谁就不娶谁。”

    失魂落魄的何晓佐双眼亮起来,来不及细想脱口而出:“妈,假如我干得比爸爸更好,您会同意我娶莫离么?”

    季雅淑定定的看了何晓佐半晌,眼泪悄无声息涌出来:“为什么一定要是那个女人,换一个不行么?”

    何晓佐替季雅淑擦掉眼泪:“妈,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其实真正的莫离早在七年前就和晓佑一起死了。”

    季雅淑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何晓佐说出自己的看法:“当年我去过事发地,站在晓佑下海的地方想了很久,实在想不透获得过大运会游泳冠军的他怎么会溺死在那里,现在终于明白了,因为他的莫离死了,所以他履行对她的誓言——不会让她一个人孤单的留在海底……”

    那些泪水,越擦越多:“晓佐,你在胡说些什么,那个女人明明没死,她还给别的男人生了两个孩子。”

    何晓佐兀自坚持:“你曾打电话跟我哭诉,说晓佑鬼迷心窍要娶个疯子,还说那个女人疯得很彻底,吃药都没办法控制住病情,可你也见过现在的莫离,她很正常,我爸今天冲进她家把她打昏了,然后本市才调来的那个年轻检察长沈夜就对我爸动枪了,他说这个莫离其实是他的妻子陶夭,她是死去那个莫离的孪生妹妹,机缘巧合被咱们错认成‘莫离’,而真正的莫离,他们把她当陶夭安葬了。”

    季雅淑愣住了:“也是双胞胎?”

    何晓佐肯定的点头:“是。”

    季雅淑在片刻沉默后,忽然拔高嗓音:“不行,假如真是这样,你更该断了跟她在一起的念头。”

    何晓佐没想到季雅淑居然会是这种反应:“为什么啊?”

    季雅淑像怕何晓佐突然消失一样紧紧抓住他手腕,慌乱地说:“假如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想过没有,当初晓佑说要跟莫离同年同月同日死,他就真跟她走了,我决不允许你步你弟弟的后尘。”放柔嗓音,低低哀求:“晓佐,你是妈妈这辈子唯一的希望,你要是有个什么……妈妈也完了。”

    何晓佐挣开季雅淑的手,接着搂住她肩膀:“妈,陶夭不是莫离,我也不是晓佑,我们都很正常,你放心。”

    季雅淑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放得下心,何况你也说了,她是人家的老婆……”

    何晓佐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沈夜娶的是陶夭,‘陶夭’早在七年前就因死亡而注销户籍,沈夜现在的户口本上婚姻状况一栏里肯定是‘丧偶’,一方死亡,夫妻关系自然解除,她现在是莫离,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耗费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思考对策,虽然没有具体证据,但他已经认定现在的莫离就是当年的陶夭,既然她是陶夭,那事情可比她是“莫离”简单多了。

    毕竟,如果她是真正的莫离,于外,过不了他妈那关;于内,心底多少也有道坎——那是晓佑的妻子啊!

    不过是一闪念间,何晓佐被一道蛮力拉开,刚看清拉他的人是他爸,他妈已经被他爸打翻在地,他还踹了她一脚:“贱人,你就是这么教儿子的,本来他就处处跟我作对,现在总算知道认错了,小宛刚醒,让他过去给她陪个不是安抚安抚她,缓和缓和关系,才好继续谈婚事,你倒是好,不推他过去也就算了,还当着小宛的面那么说,这不是有意给小宛难堪么!”

    何晓佐一把推开何以恒,上前搀扶起季雅淑。

    季雅淑失声痛哭:“小宛小宛,你就知道小宛,为了个叶小宛,你把晓佑搭进去了,现在又要来祸害我的晓佐,何以恒我告诉你,从今往后,除非我死了,不然我绝不允许晓佐娶叶小宛,你如果真那么想让叶小宛嫁进何家,那好,我成全你,我们离婚,你自己去娶她吧!”

    何以恒气得不轻,指着季雅淑的手都是颤抖的,一连说了几个“你”字,却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何晓佐沉着脸,他没有跳出来充当父母的和事老,之前他爸因为叶小宛而差点打死莫离,这会儿又因为那个叶小宛而对他妈拳打脚踢,但凡是人,都会有逆反心理,何况他原本就不喜欢叶小宛:“爸,你这么偏向叶小宛,当真是为了报恩么?”

    这话不但让季雅淑一脸莫名,更让何以恒脸色丕变:“你想说什么?”

    何晓佐涩然一笑:“叶伯父是你的救命恩人,这点很多人都知道,但他为了救你落下什么隐疾,知道的人却很少。”

    何以恒微微战栗:“你胡说些什么?”

    “爸,你真以为叶伯父丧失生育能力这种事只有你们几个人知情?呵——早在我出生多年前叶伯父就没办法拥有亲生骨肉,那么比我还小的小宛就不可能是他的直系血亲,既然如此,报恩的说法也不成立了,可爸爸明知道这些还执意让我娶她,总该给个能叫我信服的理由吧?”

    何以恒只是怒目圆睁,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季雅淑深吸一口气,倚靠何晓佐勉力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有点绝望:“何以恒,要么协议离婚,要么起诉离婚,随便你选,我奉陪到底。”又对何晓佐说:“晓佐,我们走。”

    于是母子俩人,谁都不再看何以恒一眼,相携离去。

    同一家医院不同楼层,最早进来的米夏,因为只是磕破额头,伤得不算太严重,处理好伤口打过消炎针也就没什么事了,她自觉和陶赫瑄不熟,哪里好意思总麻烦人家,而且为避免因此欠下人情债,她还主动开口提出邀约,打算请他吃顿饭算作报答。

    陶赫瑄性格爽朗,自然不会拒绝,关键还是因为米夏和莫离的关系,他想通过这个机会更进一步了解莫离这七年来是怎么熬过来的,但事不凑巧,电话一通接一通打进来——全都是在他匆匆回国后,接手工作的助理打过来的,貌似合约方面出了点问题,亟待解决,陶赫瑄很尴尬。

    米夏也觉得不好意思,约定哪天陶赫瑄不忙了,她一定请他喝酒,陶赫瑄笑着说到时候他请她,然后和她分开。

    近来医院里的床位很紧张,就凭额头上那么一个小窟窿自然没办法占据医疗资源,门诊吊完盐水,米夏就被人家客客气气的清理出去,不过迈出门诊楼后,突然不知能去哪里,无意识的顺着人行道晃荡,直到饿得胃难受才想起来忘记吃早饭——她原本想得那么美,打包两份回家和潘良良一起吃,结果家被陌生女人侵占,潘良良忙着吃那女人没空搭理她,而面对这种局面的她,哪还顾得上吃饭?

    抬头环顾一周才发现,自己走了这么久,居然还在医院附近,她一直顺着医院外围,左转左转左转再左转,原地绕圈子……涩然一笑,最后随便选了一家小店,叫碗馄饨先填饱肚皮,肚皮虽饱心却更加空荡,快走走慢走走,最后竟又走进医院,坐在门诊楼大厅入口的椅子上,静静的发呆。

    明知道潘良良不会来了,还在傻傻的期待着——万一他真来了呢?

    天色渐晚,大厅点亮了灯,米夏茫然的抬头看看窗外,是真黑了,这个时间潘良良早该去点荡上工了,还能不死心么?

    徒步走在街头,抬眼有万家灯火,低头看情侣携手,回想她的十年,除了最初两年的悸动,余下的八年,究竟是怎么度过的?

    也怨不得莫离那么反感潘良良,一个管自己女人要钱去包养情妇的男人,试问有几个女人会有好感呢!

    到自家楼下,抬头看上去,心一揪,她家的窗口竟亮着灯,难道那个女人还在她家?

    这是她的家,她怕什么,上去——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潘良良要是真有那个魄力就把她打死,不然,她一定把那个女人赶出她的房子,连潘良良一起赶出去!

    拿钥匙开了门,一眼就看见坐在电视前地板上的潘良良,光着上身,穿着大花裤衩,左手夹着烟,右手边零散的倒着七八个捏瘪的易拉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视。

    他竟然没去点荡,难道言休离开了,所以他放心大胆给自己放假?还有,连她进门都没发现,看得真够认真的,什么节目那么精彩?

    “疼,出去,出去……”这是?女人的哭喊声。是在看a字头动作片?不对,声音有点熟悉,米夏走进来终于看清楚,大屏幕上播放的当真是高清□□的男女肉搏战。

    只是上面的男主角竟是潘良良他本人——他居然把自己和那个女人滚在一起的过程全部录下来,不去上班,坐在这里回味,米夏忍不住颤抖起来。

    直到米夏来到他身后,潘良良才发现她回来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伸手去抓遥控器。

    可遥控器早被米夏抓在手里,潘良良没能抢到,讪笑:“夏夏,这么早就回来了?”

    米夏的目光转到窗外,这么黑了,还早?是啊,在点荡里,这个时间可不早着,客人都还没上满呢!

    “好疼,你滚开……”电视上,那个秀美的女人又是拔高的一声哭喊,潘良良听到这一声,目光从米夏脸上转回屏幕,正对上活~塞运动的特写镜头,透明的体~液混杂着血色,从两个人相交的区域扩散开来。

    这一会儿是脸一会儿是屁股的,在没有第三者参与的情况下,肯定不是一部摄像机就能搞定的。

    很明显,这些画面是经过后期剪辑加工的,这种东西肯定不会拿出去找人帮忙处理,那即是说,让他忙到没时间去医院看她的要紧事,就是在搞这玩意?

    潘良良完全没注意到米夏苍白的脸上木然的表情,看得兴奋起来,把身边的空易拉罐随手一划拉,抱住米夏的腰,顺势把她压在地板上,顾不上理会指间的半截烟是否会烫到她,更没心思问问她头上的伤情如何,浓浓的酒气喷在她脸上,没掐掉的半截烟落在她腰后的地板上,被她用身体压灭。

    潘良良二话不说就来扒她裤子,米夏感觉到他的迫切,抬眼默不作声的看他满面红光,视线一直往电视上飘,因为太过兴奋而忘乎所以,急于找人分享的炫耀着:“我他妈憋屈这么多年总算熬出头了,这次撞上大运被我捡到个真宝,哈——昨天晚上在点荡包厢里无意间发现她,看见没,还是个雏儿,当然啦,从前也捡到过不少雏儿,可那些加起来也没这一个够劲儿,啧啧,你看看,快看看那脸蛋那身材,哈哈——最关键的是,这可是叶厅长的掌上明珠,只要我娶了她,今后还用得着看人脸色过日子么!”边说边动手,扒掉她裤子后又掏自己的工具,接着就要作案。

    米夏不敢置信的看着潘良良,他的视线一直黏在电视屏幕上,她没有听错,他确实跟她说要娶那个女人,那她怎么办?他的目光痴痴的盯着屏幕上那个女人哭泣的脸,此刻的她算什么,那个女人的替身?他压着她,幻想是压在那个女人身上,当她是什么,泄~欲的充气娃娃?

    感觉到他兵临城门口,她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他,撑坐起身:“潘良良,我跟了你十年,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娶别人,那我怎么办,你说说看,你想怎么安置我?”

    被推开的潘良良刚开始有点懵,等到听清米夏的诘责后,有点不耐烦的出声:“我又没说不要你,这年头哪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外头不养几个小的,你放心,我娶她和跟你在一起并不冲突,我最爱的还是你,只是她的家世可以让我少奋斗几十年,别人盼都盼不来的机会,我没理由放弃不是么?只要你乖乖听话,等我结婚后,每个礼拜都会过来这里陪你一两天的,其实这还跟从前差不多不是么,你也不用再去教人跳舞,就在家里享享清福,我每个月会往你户头里固定的存好钱。”

    米夏看着潘良良,默默的告诉自己,不要哭,可眼泪太不争气,大颗大颗的滚下来:“我跟了你十年,到头来,你却让我给你当情妇,潘良良,你从前怎么跟我说的,都忘了?”

    欲~望不得发泄,潘良良憋得难受,而且在他兴奋的构思美好未来的时候,从前一直很体谅他的女人却跟他纠缠什么情妇不情妇的问题,他心烦意乱,觉得米夏不如从前可爱了,他又没说要跟她分手不是么,不过是生活中多了个女人,再说他从前女人也不少啊,又不会影响到她什么,反正现在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远不如分开的时间多。

    “没忘行了吧,赶紧躺下,不然以后就别想我再跟你有这事。”

    米夏伸手整理被褪下的裤子,爬起来:“没有就没有吧。”就要往外走。

    潘良良看着她:“你干什么去?”

    米夏头也不回:“我去点荡,也找个家里有权有势的男人,然后嫁给他……”

    潘良良涨红了脸,一跃而起,三步并两步冲过来,死死抓住米夏的手腕,甩上被她拉开的房门,回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给脸不要了,姓米的我告诉你,只有我甩你的份,我还没玩够,你想蹬了我,没门!”

    连拉带拽把米夏拖回电视前,狠狠的摔下去,然后跨坐在她身上,牢牢的压住她极力挣扎的身体,动手撕她棉质衬衫,她的手推搡着他,他索性用撕开的布条结成绳子,缠住她的手,另一端绑在电视下的装饰铁架子上。

    米夏的手被束缚住,腿被他坐压住,嘴是唯一可以动的了,刺耳的咒骂交织着痛苦的哀嚎令潘良良厌烦,索性把余下的衣服碎片团成一个团,毫不温柔的塞进她嘴里,封堵住她制造出的“噪音”,坐在她身上往下挪,压住她的腿开始解她刚刚整理好的裤子,她挣扎的厉害了,他褪不下,干脆一并撕开。

    坐压住她,伸手去摸遥控器,倒退进程,从强行扒掉那个雏儿的内~裤开始看,然后逐步复制画面上的动作,毫不怜惜的在她干涸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米夏痛苦地蜷缩着,摇头想要让他出去,本就受伤的额头不知磕碰到了什么,感觉伤口一痛,似乎是裂开了,有温热的液体缓缓的淌下来,想要尖叫,嘴却被塞得紧紧的,下巴脱臼般痛苦,身体随着潘良良的不断进攻一阵阵的痉挛,没有一丝的快~感。

    视觉上的冲击和*上的享受令潘良良那颗被酒精泡过的脑瓜子兴奋到无以复加,完全找不到北,他又开始胡言乱语,却不再喊她的名字,而是口齿不清的叫着:“宝贝——你太迷人了——我一定要娶到你——小宛……”

    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让米夏不堪忍受,眼睛已看不清疯狂冲撞的潘良良的脸。

    “夏夏,看着挺精明的,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他配不上你,你值得好男人怜惜。”

    “夏夏,他又跟女人鬼混去了,你要是再原谅他,我就跟你友尽。”

    “夏夏,我承认我打他了,可你别妄想让我去跟他道歉,我不但不会跟他道歉,而且还要你转告他,如果他再敢得寸进尺,继续伤害你,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夏夏,你等着看,总有一天我要宰了潘良良那货!”

    “夏夏,算我求你,醒醒吧,他不是你的良人……”

    离离,我错了——潘良良,他的的确确不是我的良人,那我的良人此刻在哪里?

    新的泪水沿着旧的痕迹滑落,终究,堕入无边的黑暗。

    原来天都这么亮了,可是心底未照进一丝光明。

    疼啊,由内到外,没有不疼的地方——这么的疼!

    缓缓睁开眼,她被安放在床上,身体被仔细清理过,并用绒毯严密盖好,床头柜上摆着给她准备的早点,还有一瓶牛奶,奶瓶下压着张便笺,是潘良良的道歉信。

    卧室里不见潘良良,扶着墙走出来,昨晚狼藉的客厅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他已多久不曾这么勤快过了?是真的知道自己犯了错。

    每次被他伤害得狠了,痛了,哭过,下决心要和他分手,但他又百般讨好,千般保证,那些温柔抚慰,叫她难以割舍。

    她了解他风流成性,她也听过那么个说法——年轻时风流的男人,等他倦了,会比婚前老实敦厚的男人更安于家室……所以她等他,等着他玩够,和她细水长流的过日子。

    其实,他也不是不爱她,只是比起爱她来说,他更爱他自己!

    光着身子走到穿衣镜前,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白,双眼红肿,他能洗掉体~液,却擦不掉淤青,伸手扪住心口,这里旧伤未愈再添新愁。

    “潘良良,我累了,实在是太累了……”

    因为风起,所以云来,这段时间大家的日子都不怎么好过,不但何晓佐家和米夏家艰难,莫离家也很难熬,昨天晚上洛邈如常看着浅尝和辄止做作业,为他们准备晚饭,哄着他们入睡,一切都是那么的淡定自然,就好像莫离只是出了趟门,没办法及时赶回,一觉醒来,她就会站在眼前,微笑着为他们张罗早饭。

    只是睡下前,浅尝揉着眼睛跟洛邈说:“洛叔叔,我想妈妈了,她怎么还不回来,要不咱们打个电话给她,提醒她别忘了咱们,让她早点回来,好不好?”

    洛邈伸手揉了揉她的软发。

    浅尝想起洛邈的“客观因素”,马上改口:“你给她打,我跟她说。”

    辄止出声替洛邈解围:“你再闹洛叔叔不好好睡觉,等妈妈回来,一定会狠狠揍你的。”

    浅尝瘪瘪小嘴,翻转过肉呼呼的小身子,拉起被子蒙住头,一副再也不要搭理辄止的模样,不多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蒙头睡,空气不畅通,对身体不好,洛邈替她重新盖好被子。

    “洛叔叔,我妈妈呢?”

    絮叨的刚睡下,难缠的补上来,洛邈看着辄止,这个孩子拥有超越年龄的智商,可不好诓,想了想,拿起摆在床头柜上的纸笔,刷刷几划,画了幅简单的四格漫画。

    第一帧:妈妈有了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出门,只好把孩子交托别人照看;

    第二帧:孩子回家后,发现妈妈不见了,到处找妈妈;

    第三帧:孩子想妈妈,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瘦的小脸蛋都凹陷进去了;

    第四帧:妈妈回来,看见自己的孩子这样了,抱着孩子哭得非常非常伤心。

    辄止看完漫画,又看了看洛邈,抿着小嘴:“我知道了。”又说:“洛叔叔晚安。”

    洛邈像莫离那样,一边搂着浅尝一边抱着辄止,可他了无睡意,竖着耳朵,仔细聆听外面的情况,不停的告诉自己:有沈夜守护,她一定不会有事的,那么个有手段的男人……

    洛邈怎么也不会想到,天刚擦黑何晓佐就晃进他们小区,只是仰头看着他们窗口的灯光,想上来又不敢,就蹲他们楼下一根接一根抽烟,抽了一整夜,后来被下夜班回来的业主当成前来踩点的小偷,扭送进派出所。

    就在何晓佐被送进派出所的同时,去旅店休息的叶厅长匆匆赶到医院。

    关于叶小宛自杀这种事,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而且也不是多严重,不过就是跳进那条据环保局长说“污染物稍微有点超标,但照比造纸厂、化工厂排污口好太多”的臭河沟,恰好被卷进漩涡,喝了半肚子臭水,呛昏过去而已。

    对了,当初何晓佐也被莫离踹下去过,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也就何以恒把它看成天大的一桩事,在所有人都去休息的时候,独自留下来守护,当然,他的紧张也不无道理,因他看出叶小宛这次的神情明显不同以往。

    叶厅长看到何以恒,上来就问:“以恒,你手机是关了还是没电了?”

    何以恒如实回话:“会吵到小宛休息,所以关了。”

    叶厅长一脸凝重:“你特助找了你一晚上,最后没办法,把电话打我这来了。”

    何以恒皱眉:“有急事?”

    叶厅长点头:“何氏总酒店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几位重量级人物在那儿临时搞了个聚餐,结果有人在一盘凉菜里吃出了根类似‘阴~毛’的东西,已经被送去鉴定,随后又有两位闹肚子进了医院。”

    何以恒怒斥:“荒谬,我何氏对员工的管理要求绝对严格,哪来的‘阴~毛’——何况还是总店?”

    叶厅长点头:“事情确实有些蹊跷,我专门托人打听过,那些个老首长是临时起意,原本已经没有位置了,总店的经理接到通知,特意给腾出个了高间,可他们坐下没多久就吃出了问题。”

    不得不说,唐铨能爬到这个位置,行事能力岂能弱了?这么拙劣的陷害手段,但耍出它的却是各个位高权重,拿出去说给旁人听:这么多老首长扎堆来陷害你个铜臭商人,理由呢?

    这边小宛还虚弱的躺在病床上,那边老婆儿子合起伙来跟他闹分家,现在生意又遭遇麻烦,无异于大火上泼汽油,刚开机,就有电话打进来,却不是将电话打到了叶厅长那里的特助,而是何氏娱乐的负责人,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带着哭腔说话:“何董,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你慢点说。”

    “网络上有人爆料,我们在卫视台排期播出的那部新剧,是逼着戏中几位主要女演员去陪广电领导睡觉才通过审核的,为此触怒领导,要求我们尽快澄清此事,新剧就先放放,等什么时候把事情搞清楚再说;还有,公司旗下的签约女演员,明码标价陪喝陪~睡,并配有照片,还有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另外,我们公司对外声称组织的赈灾义演,可事实上却是演职人员从‘义演’筹款中分得高额出场费,还有什么以合作投拍新剧之名,诈得投资商过亿资金,可所谓的新剧,却连基本的拍摄计划都没拿出来。”

    何以恒揉着太阳穴:“赶快找人,□□,封锁消息。”

    那爷们当真哭出来了:“我已经找人了,可等网站回应时,原帖已经被各大论坛顶到首页了,封不住了。”

    何以恒吩咐召开董事会,无力的挂断电话。

    叶厅长担心的问他:“以恒,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何以恒看了一眼叶厅长,突然想起昨天某个自称睚眦必报的小子,说打了他女人,他不跟他算完,可仅仅一晚上,就搞出这么多事来,可能么?

    “晓佑栽在那个叫莫离的女人身上,时隔七年,晓佐又为那个叫莫离的女人悔婚,把小宛害成这样,我心疼小宛,一时气不过就去把莫离打了,正打着呢,刚调来的那个检察长沈夜就冲了进来,他说我打了他老婆,这事跟我没完。”

    一听见沈夜两个字,叶厅长的脸色彻底变了:“沈夜——那可是第二宗的独子,你说你怎么得罪那么个活祖宗,这回事情是不好处理了。”又语重心长的:“以恒,关于小宛这个事,我跟你都快把嘴皮子磨破了,你就是不听,小宛现在闹成这样,别总怪儿子,主要责任还在你,小宛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我也疼她,可假如换我是晓佐,肯定也不会接受她,她那性子,当妹妹可以,当老婆就实在太累了,她这样也是被你惯的。”

    何以恒虽然垂着头,可叶厅长知道他不认同自己的说法,那也得说。

    “你不能把当年的遗憾寄托在儿子身上,你和小宛她妈妈有缘无分,那是你们的事情,何必一定要赔上晓佐一辈子的幸福,虽然我这话对你来说很不中听,可这是事实,当年晓佑执意跟小宛退婚,要娶莫离,你就去骂莫离出身低贱,不配和‘出身高贵’的小宛比,你想过没有,假如没有你的怜惜,小宛的出身又能比莫离好多少,至少莫离的妈妈一辈子只跟了一个男人,而小宛的亲妈呢,她能一晚上跟七八个男人滚在一起,直到现在你都没搞清楚小宛的生父到底是谁,不是么?”

    不等何以恒反驳,就见季雅淑从墙后走出来,痛心疾首的看着何以恒:“报恩、报恩——好一个报恩,何以恒,我告诉你,这辈子你休想把那破~鞋的孽种塞给我儿子,这个婚该怎么离,也不用你拿意见了,我回去就让律师向法院递交诉讼,从今往后,我跟我儿子走远点,不碍你的眼,你就跟那个孽种过吧!”

    时间还早,叶厅长是真没料到季雅淑会突然来医院,虽背着叶小宛说话,可没防备从外头过来的人。

    “弟妹,以恒现在正乱着,咱们有什么事,过了这道坎再说行不行?”叶厅长追着季雅淑出去了。

    何以恒慢了半拍,但随即也跟着追了出去——依他现在的境况,实在闹不起离婚,那些负面新闻一出,他这一天不知要蒸发掉多少资产,再加上离婚分财产,再想站住市场的支配地位可就难了。

    楼层不高,等电梯实在费时,顺着楼梯往下跑,却在二楼的楼梯口跟沈夜打了个照面。

    略带倦容的沈夜看见何以恒,脸色立刻沉下来,不等何以恒开口,他先问出来:“怎么你也在这?”

    何以恒不知该拿什么表情面对沈夜,见识过沈夜的手段后,他对这个只比他儿子大两三岁的年轻后生真是又恨又怕,一时无言以对。

    沈夜也懒得等他回答,接着说:“我不想看见你,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叫人‘请’你走?”

    何以恒感觉自己连脸上的肌肉都绷紧了:“多大的事儿,何必干的这么绝,做人——最好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沈夜冷笑:“哦,那你打我老婆的时候,可有想过该给自己留条后路?”

    何以恒又没话说了。

    “沈夜,夭夭呢?”瞿让刚把莫离受伤昏迷的事情告诉陶赫瑄,陶赫瑄就去找陶甯,陶甯得知消息后,一时都没耽搁,急匆匆赶来。

    都是商界巨贾,何以恒当然认识陶赫瑄,陶甯一直都是驻外商务参赞,何以恒不认识她,可陶甯的气质摆那呢,一眼便知身份不凡。

    不过,他二人眼里这个时候可是看不到他何以恒,他们全部心思都系在莫离身上,陶甯的眼圈都红了:“我那天看她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这么两天就搞进医院来了,不行,这次说什么我也要带夭夭离开这个鬼地方,沈夜我告诉你,别以为真能只手遮天,就算你不放她,我照样能把她带走。”

    诚然,沈夜绝非信口开河——他的心胸确实不够宽广,也像陶赫瑄点评的那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很乐意看见大家共同挤兑何以恒,管它挑拨离间是不是很卑鄙呢,只要能坑死何以恒的,都是妙招。

    “姑姑该庆幸,幸好我和夭夭住对门,听到响动及时赶到,不然,她可就被何董事长给活活打死了。”视线特特往何以恒身上飘了飘。

    陶甯愣了一下,顺着沈夜目光看过去,这才注意到何以恒,拧紧秀气的眉:“夭夭入院是被他打的?”

    沈夜已不再绕着这个话题上打转:“我出来的够久,要回去守着夭夭。”又极轻的:“她醒过来的时候我一定要在的。”不知她什么时候能醒来,何以恒下手太狠,怨不得他恨他。

    迫于沈夜的施压,何以恒到底还是给叶小宛转院了,而且貌似叶小宛也很害怕留在这里,听到转院的消息,竟松了口气,不过何以恒实在没心思关心这些细节,他被内忧外患搞得焦头烂额,又一晚上没睡,整个脑子都糊了,哪还能注意到那些,更没想到,刚转到另一家医院,他就被记者包围了,“长枪短炮”齐齐包围他。

    “何董事长,可以谈一下何氏酒店的卫生问题么?”

    “何董事长,关于网上流传的‘性~贿赂’和商业欺诈,您能解释一下么?”

    “何董事长,可以谈谈您对包办婚姻的看法么?”

    “何董事长,您对叶厅长家的千金如此爱戴,可是有什么内情?”

    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犀利,个个往肉里叮,也不知是听到了风声,还是主观臆测。

    何以恒是没那心力再亲自看护叶小宛了,而且有他在,那么多记者唧唧喳喳,叶小宛想好好休息休息都不行,想通之后,何以恒亲自回去主持会议,想办法应对。

    沈夜一直守在莫离床头,陶甯拉了椅子坐在床尾,看着额头缠着纱布,身体裹得像个木乃伊的莫离,这个心疼。

    “他怎么下得去手,这样的小夭夭,他怎么舍得——这个事,我们跟他没完。”陶甯从前就一门心思维护着陶夭,而今失而复得,更是珍惜的不得了。

    又想到:“夭夭的孩子谁照看着呢?”

    沈夜默了好一会儿:“洛邈。”

    陶甯端出努力回忆的形容,喃喃自语:“怎么这么耳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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