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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密议

    这艘渔船上,渔夫戴着竹笠,握着鱼竿一甩,投钩入水,盘坐着。

    他左脸颊拉着一条蜈蚣似的长疤,淡淡的八字胡,目光清明,持竿盘坐神色静谧,轻语道:“相对于你,我更看重你大哥,他是个将才,可惜了呀。”

    三虎也觉得自己大哥有本事,双亲病逝后,硬是靠着一双拳头抢来的剩饭,将他们兄弟两个养活,拉扯大。

    一提起大虎,他僵着的面容泛着悲戚,握拳轻砸船板,狞声道:“不杀朱延平,我誓不为人。”

    “杀?怎么杀?他那武技,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多有防备,手里握着兵马,你孤身一人能耐他何?”

    原来的弟兄都散了,三虎没有大虎的号召力,那些人不出卖他,已经是念情谊了。

    将望远镜收好,三虎躲在船篷里看向渔夫打扮的掌灯,双膝跪下:“先生应有良策教我。”

    掌灯拿起一旁竹筒,饮一口水,眺望着营区,悠悠道:“如今你是贼,他是官,你杀他与造反无异。”

    “先生!”

    三虎加重语气,神情恳切道:“我们兄弟曾猜测先生是有大来头的,还请先生教我报仇良策。如今,我只想为家兄报仇,千刀万剐之事也能做的。”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有些话我就了。”

    掌灯一抖鱼竿,一条鱼咬饵,收入竹笼泡在水里,缓缓:“我姓范,郓城飞集镇人。听过没有?”

    三虎抬头,茫然摇头。

    轻叹一声,掌灯道:“你不知也正常,当年族长范晓斋参与闻香教。当时的会主,也是日后建国大乘兴盛,号中兴福烈皇帝的徐鸿儒。族长为郓城县舵主,我范氏子弟多有参与。教中谋算三方同举,教主王好贤胆怕事,另一个会主于宏志组织不力,导致大事泄密。”

    “唉,原本定在天启二年八月十五的时间,也不得不提前于五月,未能通报另外两部,导致我山东教中兄弟武备不足仓促而发,孤军奋战独力难支,最后陛下被叛徒侯武出卖,战败。”

    “陛下被擒后,各部多有归降,不愿降的,想杀出一番温饱生活的弟兄汇集在飞集镇。梁山上的家眷也赶到飞集镇,只愿同生共死。”

    咬着牙,掌灯道:“我飞集镇万余弟兄姐妹被官军层层围困,朝廷再三劝降,其他各部变节投降官军后,朝廷并未追究。但族长是讲忠义的,我们飞集镇儿郎是讲气节的,为了杀尽贪官污吏还天下太平,弟兄们不怕千刀万剐。”

    “我飞集镇儿郎不降,变节的降军为前驱攻打营寨,万余弟兄尽数战死。官军挖的万人坑土浅,最后我还是从土里爬出来,这才保了一条性命。”

    三虎看着浑身轻颤的掌灯,有些难以置信道:“未,未曾想先生是闻香教里的英雄。”

    缓缓回头,掌灯一张脸扭曲着,目绽凶光:“如今教众弟兄有复起的念头,我本打算带着诸位好汉或在苏州起事响应山东,或者回山东,与昔日的弟兄一起,杀出一个新天下来。可世事难料,大哥身遭不测,就剩了你一个。现在,给我一个答复,你若愿跟着我为陛下与教中弟兄报仇,我助你杀朱三郎;若不愿,我回山东。”

    闻香教的名头非常的大,前年时差将山东打破。甚至一度封锁运河,造成当年漕粮阻断,京中物价飞涨,人心惶惶。

    而在江湖上,闻香教的名头更是无比的响亮。闻香教最鼎盛时,教众二百万,遍布各省就连一向封闭的巴蜀也有他们的人。

    教众中,又以运河上的水手、漕丁为主,因为这些人日子非常苦。

    运河上发财的人很多,但都是船上的,而不是装卸货物,拉船纤夫之类的苦力人。

    三虎握紧了拳头,咬着牙道:“朱三郎是官,我杀他就是贼,是叛逆,跟着先生又如何?败了大不了千刀万剐,胜了不得还能做个从龙开国重臣!”

    掌灯露出笑容,脸色依旧透着狰狞:“很好,我已想到了对付朱三郎的法子,等着的,就是三虎兄弟这番心里话。”

    重重磕头,三虎瞪目盯着船板,寒声道:“愿听先生驱使。”

    渔船收网,缓缓顺着河水向东漂去。

    日头转移,正中时,朱延平的军帐里,刘高旭的前哨,朱延平本人亲领的中哨十位甲长到来,还有一些卫里胆子大,敢打敢拼又交情不浅的人,总共三十余人挤在一起。

    帐外,何家兄弟二人守着。

    帐内,朱延平坐在主位,面前桌上摆着一袋米,他目光环视,见人到齐了,看着帐中知道的,不知道的弟兄道:“诸位弟兄,今日的大白米,好吃不好吃?”

    刘高旭开口:“这还用,哪个会不好?”

    其余人轻笑应和:“好吃。”

    “可衙门给的米,只够军里的弟兄们吃,现在卫里乡亲来帮闲,咱们掏不起工钱,总要管顿饭对不?可这好米只够一千人吃十天,我朱延平请乡亲们来干活,就不能让父老吃稀的,可这没粮食,怎么办?”

    抓出一把洁白大米,晶莹圆润的米粒从指间滑落汇成一线,朱延平左右看着,道:“或许有弟兄,可以拿精米出去换些陈米,糙米来吃。我明确的告诉诸位弟兄,这个路子走不通,太仓不比他处,粮商可以从官仓里倒粮,何必要来我们这做不赚钱的买卖?”

    “而且,消息若被人传出去,州里询问起来,我镇海军脸上也无光。没有足够的粮食,难道让乡亲们每日跑个三四十里地,白干活?”

    一名壮年汉子拱手道:“三郎有话就吩咐,在座的都是左屯的弟兄,家家有亲,不会有人出卖三郎。”

    其他人先后表态,这里的人依靠血缘关系,还真能拼成一张网。

    朱延平抬起双臂压了压,清静了,站起来手掌按在米袋上,神色决然:“好,为了吃这大白米,天天吃,与家人一起吃,我们兄弟干一票大的。”

    “等的就是三郎这番话!”

    “对对,三郎尽管吩咐就是……”

    米袋一旁,鲁衍孟取出地图铺展,朱延平手指着道:“这里是娄江,东二十里这里是刘家港。正月十五一过,卫里的弟兄都会去这里做工,而我看中了这里的粮食。凭什么那些粮商能拿坏米换成新米?凭什么仓吏能偷拿,弟兄们就拿不得?”

    “我已买了四条渔船,陈佥事那里也好话,到时候再买通仓吏,弟兄们要做的就是搬米,搬够足够弟兄们吃的米。”

    一名与朱延平有亲的青年,也读了书,起身拱手:“三郎,这是搬米,不拿陈米上去,其中缺额如何处理?”

    卫里人也盗米,不是白拿,拿多少就要拿同等的陈米进去。然后将盗来的新米换成糙米、陈米再吃。

    从正月到九月,一年可以去十次,这才让卫里的人,相对于其他卫的人,壮实不少。

    “其他的米,族兄不如问问鲁先生。”

    这位与朱延平同族,却姓苏,叫苏成。因为苏家绝嗣,卫里勾不上军户,而且也有一些产业,就从嫁到朱家军余的苏家女儿子中选了一个过继到苏家。

    鲁衍孟抬头看向苏成,笑道:“弟兄们手脚慢,那米就是被麻雀吃了;若弟兄们手脚快,这粮仓就会失火。其中要害,可懂了?”

    苏成眉头轻皱头,却:“这样的缺额,向来是州里人吃的,我们兄弟横插一刀,恐怕瞒不过州里,到时候三郎该怎么办?”

    苏成姓苏,依旧是朱家人,他不得不为朱延平的前程考虑。朱延平爬到了高位,他们这些宗族才能跟着沾光过好日子。

    “州里询问起来,如何应对那是我的事情;而能不能弄到米让弟兄们、乡亲们吃饱,是我们大家的事情。这事就这么定了,只要我们兄弟齐心,州里也奈何不得我等。”

    朱延平起身,余下诸人纷纷起身,看向朱延平的目光有些不同了。

    鲁衍孟轻咳两声:“此事还需保密,事情弟兄们可以做的,却不得。了就是口实,就是把柄。”

    “先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只要弟兄们不张扬,州里那边,我也是好话的。”

    苏成、张二等人抱拳应下,鱼贯而出。

    帐内,鲁衍孟伸出两根指头:“想要安安稳稳从库里拿粮,陈世清这一关不足为虑。我所虑者,只有两处。第一是库吏,第二是巡检司。若库吏不头,里面的粮食烂掉,弟兄们也拿不出一粒;漕船装粮时,会有巡检司参与治安、值守,巡检司这一关过不去,粮食搬出来,也上不了船。”

    巡检司的人,在卫里人看来,是一群坏的要遭雷劈的人。

    每次去码头装卸粮食,巡检司的人也知道军户、军余们会做些什么,也会乘火打劫分润一番。

    朱延平摸着米袋子,低头沉吟,他想着由他镇海军的人来负责娄江周围的治安巡检事务,抬头问:“若我向知州大人要些差事,将刘家港这一片收过来,来个监守自盗如何?”

    见朱延平不愿意与巡检司的人打交道,根本没有给巡检司分润好处的想法,鲁衍孟也没管这茬,而是:“六个港口,镇海军拿走两个也不算过分。只是监守自盗的话,以后就不好与州里衙门打交道了。”

    至于能不能收买仓吏,两个人都不觉得有问题,一个是银子开路开出习惯了,一个是见多了。若能碰到一个海瑞一般的仓吏……可这可能吗?那么多人围着粮库发财,会让一个海瑞一般的人去管粮库?

    这时候何进拉开帐帘,探头道:“大人,楼捕头带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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