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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养女儿是个祸害

    何达强和王朝田没想到江信北和杨友宁胆子那么大。

    从厨房拿饭食的那人走了两个转,俩人潜伏在总堂边上,不敢轻举妄动,等俩人来到张黑七所住的木屋,从屋内透出的光线中,正好瞧见杨友宁和江信北蒙住面孔,一前一后推门而入。何达强王朝田只好为江信北杨友宁放风。

    杨友宁推门而入,张黑七没想到有人这么大胆,敢闯自己的住处,刚想呵斥,却见来人黑布蒙面,迅速丢开秦玉秀,伸手抢夺丢放在桌子上的匕首。杨友宁抢先一步,张黑七脚步不停,迅速前窜,闪过杨友宁,扑向挂在对面板壁上的驳壳枪。

    杨友宁拔出匕首一脚跨过横在面前的二人凳,朝张黑七后心刺去。张黑七一个急转身,将将躲过匕首临体之伤,挥拳朝杨友宁脑门砸去。

    张黑七背对门口,时机配合得十分切合,江信北拔出驳壳枪,一个健步飞跃进门,抵住张黑七的后脑勺,“哼”地一声。

    冰冷的枪口,冰冷的哼声,迅速弥漫张黑七全身,心如冰凉。☆万~书~吧~小~说☆~NSb~m

    杨友宁趁势前抓,卸下张黑七的一边肩甲,奔向挂在板壁上的驳壳枪。

    张黑七很光棍,背朝江信北,道:“朋友那条道上的?好像我们并没有过节。”

    “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今天,你的收获不小,这妹子对我们很重要……”

    江信北一边说一边用眼神朝缩在床脚的秦玉秀示意。

    看这俩年轻人的样子也不是什么好货,难说出了虎口,掉进狼窝。秦玉秀终究是个小妹子,哪里见过如此场面?之前的心气早已经荡然无存,根本没有理会江信北,哆嗦地蜷缩得更为嘚瑟。

    杨友宁取下驳壳枪,走近秦玉秀。

    秦玉秀连连向后挪动,似乎要大声喊叫。杨友宁一把捂住秦玉秀嘴巴。秦玉秀趁机一口咬住杨友宁手掌。

    杨友宁吃痛,却不敢松手,身子前扑,几乎压在秦玉秀身上,附耳低语何达强的名字。秦玉秀一时惊愕,松开口齿。杨友宁抽回手掌,一记耳光甩过去。

    秦玉秀被这一耳光给打蒙了,愣愣地望向杨友宁。杨友宁没有任何滞留,右臂一伸,勒住秦玉秀脖子。秦玉秀兴许是吓傻了。兴许也是无力反抗,随着杨友宁的力道,被动地站起,被动地走向门口。

    杨友宁的粗鲁,张黑七看在眼里,如果说这两人是来救秦玉秀的,真的不像。那么,这俩人就可能真的是道上哪个山头尖兵。

    张黑七来不及细想,道:“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走出高埔寨吗?”

    江信北自始至终都在张黑七后背。用枪顶住张黑七的后脑勺,接口道:“能不能走出高埔寨子,是我们的事情。既然来了,我们自有办法。至少你逃不出我手掌心。”

    听出江信北并没有想要自己性命的打算,张黑七更加相信江信北等人是哪个山头的悍将。他们此来的目的虽然不知道,但总有条件可讲,张黑七不觉心思急转起来。

    “你也不用多转心思了。我不妨告诉你……”

    何达强接过秦玉秀,让王朝田先带着隐藏起来,和杨友宁前来接应江信北。江信北正打算吓唬一下张黑七。听得两人的脚步声,转口道:“你不用猜测我们是谁,我们这番前来就是受我们当家的所托,前来告诉高埔一声。以后,各自的地界得确分一下,今天你们高埔到路塘,显然是捞过界了。秦家,我们盯了很久,其他的不用我多说。”…

    张黑七不死心,道:“兄弟,你哪个山头的,这次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

    江信北打断张黑七:“张大当家,兄弟,我可不敢当。要论交情,得你和我们当家的去论。今天的事情,我们欧阳当家的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我不过是来传个话的小喽啰。”

    做戏就得把戏做足,江信北收起手枪。他相信张黑七被杨友宁卸掉一条手臂后,没有能力反击,通过这番话,张黑七应该没有心思反击。

    何达强开始听了江信北一席话,心头醒转。此番前来高埔营救秦玉秀,还得消除隐患,不仅自己不宜在张黑七跟前露面,王朝田更加不宜路面。

    但是,既然已经得手,江信北还在和张黑七罗里吧嗦,何达强不免有些着急。担心夜长梦多,何达强顶了顶杨友宁,让杨友宁进屋去帮江信北处理控制张黑七。尽快离开高埔,才是最安全的。

    江信北撇了一眼跨进房门的杨友宁,知道外面已经准备妥当,道:“张大当家,不是我不相信你,得先委屈你一下。”

    杨友宁找来绳索把张黑七手脚捆住,再把他捆绑在床脚坊上。江信北把棉被撕下一块,胡乱地塞进张黑七嘴里,道:“今天的事情,我们也不为已甚,到哪里为捞过界,我家欧阳当家的没说,我不好乱说,想必你心中应该有数。或许,我们还会有下次交道,对不起之处,下次,我再给你赔礼道歉。”

    说着,江信北把被窝线扯出长长的两截,一条系在张黑七脚上的绳索上,一条系在张黑七手上的绳索上,把线牵引到桌子上,点燃一根蜡烛,将线头系在蜡烛底部。找找没找到煤油之类的灯油,江信北将张黑七的棉被搭到桌子边。

    江信北临走时的布置,张黑七连最后一丝侥幸都放弃了。

    一根蜡烛,在无风的情况下至少一个时辰。张黑七双脚双手都被捆住,嘴里塞满被面,固定在床头脚坊上,动弹不得。更要命的是,只要稍稍动弹必定会拉倒蜡烛,点燃棉被,手脚不能动,嘴巴不能喊,胡乱动弹,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看着江信北和杨友宁掩门而去,张黑七唯有苦笑,自顾去整理自己的心思。

    江信北说了这么多。张黑七听进去的不多,但欧阳这两个字是听进耳里去了。

    张黑七不断地推到之前的猜想,又不断地捡起来,问自己,江信北几个人是哪个山头的人。姓欧阳的,据张黑七所知,周边几个山头都没有欧阳这个姓氏,莫非是鸽山那边的?路塘离鸽山不过三四十里,如果有小路之类的,二三十里路。对于常出没山林的人来说,根本不是距离。近两个月,共党游击队在鸽山出没的风闻不断,方圆三四十里的范围,游击确实是恰到好处。如果鸽山真要和高埔过不去,张黑七也不惧怕,不说相距六十来里路,大不了,打不赢就和他们蔸圈子。在自己的地盘,张黑七不相信兜圈子还蔸不赢鸽山那些人。

    问题是,那些人和**兜圈子,弄得**里外不是人。如果这几个人真是鸽山方面的人,这样出了名的难缠,张黑七觉得自己真的要好好想想,犯不着着急和鸽山的人对冲。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大家都是土匪,但他们那种土匪好像又不是正正经经的土匪,不同在哪里。张黑七自己也说不清楚,但起码那些人比真正的土匪更不要命。刚才这俩小子,无论是身手,还是胆量,甚或还得加上心思细腻,这么年轻,除了鸽山那边的人,张黑七还没听说过那个山头有这么出色的人手。

    仅靠火折子微弱的亮光辨别山路,江信北和杨友宁还勉强可行,毕竟猎户出身,即便路途不熟,总归基本素质在。但对于秦玉秀来说就是前所未有的挑战。弄得在前面带路的王朝田要不断地停下来等,在后面警戒的何达强又不断地催促。

    也不完全是崴了脚踝的原因,事实上,崴了脚踝,如果不是走急路,经过一天,基本影响不大。问题在于秦玉秀基本没有夜间走过山路,女子本身胆量较小,稍有风吹草动,根本就没能集中注意力去辨别脚下的坑坑洼洼,弯弯曲曲。

    月黑风高,终于走上山梁,何达强和王朝田砍来枞膏,点燃火把。可即便如此,秦玉秀仍然快不了多少。虽说张黑七脱困起码得一个时辰,等土匪出动追击,起码得一个时辰之后,但照秦玉秀这个速度,只怕一个时辰后仍然到不了安全距离。

    江信北心下一急,把火把交给杨友宁,二话不说,一把抓住秦玉秀往肩上一扛。秦玉秀吓了一跳,不过还算知道山下就是匪寨,没有大喊大叫,双手却不停地捶打江信北。

    江信北不甚其烦,沉声威胁道:“还闹,就把你扔下,你信不信?”

    尽管知道江信北是威胁,秦玉秀虽然不会听江信北的,但闹腾的幅度无疑小了许多。

    一开始,江信北没想多的,走了一段路,忽然觉得好像占了杨友宁的什么便宜,把秦玉秀放下,道:“友宁,还是你来。你老婆,我帮你这么长的路,够意思了。”

    杨友宁倒是千肯万肯,秦玉秀却不干了,趁杨友宁交火把给江信北,忽然上前,抓住江信北一只手,张口就咬。

    江信北自然不能入秦玉秀所愿,手臂伸缩之间摆脱秦玉秀,“你属狗的呀,什么人都咬,要咬,你咬你男人好了。”

    江信北说的越来越不像话,秦玉秀气恼憋屈,却又无可奈何,在火光下脸色更显红晕。杨友宁千肯万肯,好像又担心秦玉秀不情愿,尴尬地注视着秦玉秀,完全没有甩秦玉秀那一耳光的干脆。

    江信北撂下那话,正眼都没瞧俩人一眼,径直超前走。秦玉秀赌气往前走了几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杨友宁一横心,在秦玉秀蹲下,不管秦玉秀愿不愿意,将她背起。秦玉秀挣扎一下,感受到杨友宁强劲有力的臂力,放弃挣扎。这个时候,不是小女儿作态的时候,但心里不忿,在杨友宁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算是对杨友宁拿一耳光的报答。

    杨友宁憋着气,忍受着疼痛,不过也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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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员外拗不过王氏才请何达强去解救秦玉秀,本身没有一丁点信心,纯粹是尽人力来安心的无奈之举。至于何达强和江信北杨友宁三人是不是会陷入土匪窝里,这一点,秦员外倒是没担心,出发前就说好了的,有机会就出手,如果没有机会,那也不必强求。但是何达强三人真正行动了,不论是王氏还是秦员外又都心存一份期盼。

    一切都不能假手于人,否则会不灵验。王氏患得患失,何达强江信北和杨友宁走后,赶紧清理神龛,摆上香案,虔诚地给祖宗上香,惟愿祖宗保佑女儿平安归来。

    想起丈夫的话,王氏不时把眼光投向外面清冷的天空。往好处去想,即便这次何大能把女儿解救回来,难保土匪再来。丈夫说得不是没有道理,抢劫一个村庄和绑架一个人完全不在同一难度上。谁都不知道土匪什么时候来,万一女儿再被土匪抓了去,恐怕就只能眼睁睁地掉进火坑,无能为力。

    悉悉索索,其实没多少事情,上香而已。实在没有再动手脚的事情,王氏拿着一根小凳子,坐在院子里,眼睛盯着大门方向,心中不停地祷告。秦玉秀的丫鬟伫立一边,王氏什么事情都没让她插手,又不敢独自走开,此时更是显得手足无措。

    兴许头天消耗精力过甚,天色大亮王氏还没有起床的迹象。又是女儿那丫鬟,被女儿惯的,总是冒冒失失的,不等王氏张嘴训斥,那丫鬟便叽叽咋咋地说开起来。

    王氏听丫鬟说女儿回来了,顿时浑浑噩噩,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玉秀在哪里?这没良心的,回来也不来告诉我一声……”

    “二娘,小姐昨晚赶了一夜的夜路,走路都走不稳,一回来就回房睡去了。”

    王氏没耐心再听丫鬟啰嗦,让丫鬟打来洗脸水,稍稍整装,便奔秦玉秀房间。管家早已等候多时,告知一声,秦老爷有话要跟王氏说。

    王氏没理会管家,去看了女儿一眼,才走向秦员外的病房。

    清早,何达强来见秦员外,这让秦员外意外惊喜。何达强对江信北和杨友宁的印象极好,对江信北消除隐患的做法很赞赏。从何达强的言辞中,秦员外感受这一点特别强烈。虽然何达强也说了,江信北和杨友宁消除隐患的手法到底能起多大的作用不好说,但有总比没有好。

    不过,何达强的叙述倒是坚定了秦员外履行和江信北杨友宁约定的决心,此外还多了点想法。何达强和江信北杨友宁连番赶路,也是疲惫不堪,安排三人补觉后,秦员外就让管家去叫王氏。

    王氏没起床,管家不好叫唤,等候多时,遇见秦玉秀的丫鬟,便只好让其代劳。

    听了丈夫的一番言语,王氏不由愣神。人不可貌相,想着不由对杨友宁和江信北的观感大为改善。

    房间里两夫妻似乎都在消化女儿被救回的震撼,或许还有其他,一时之间,俩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得出奇。

    良久,秦员外道:“养女就是一个祸害,这次能把女儿救回来,全靠祖宗保佑。我看玉秀也不小了,要不趁早找个人家嫁了,要不送到城里读书去。你的女儿,你拿个主意。”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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