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世间蝼蚁
从那所破茅草房子走了出来，莫风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复活出生地”，越看越觉得心酸。
不得不承认，金手指这种东西最终只能存在于小说里。
今逢其时，却不逢其身。如今自己重生在这么一个低劣的环境，手不能提，身无分文，就算赶上了好时候又能怎样？
每日三餐都成问题，还谈什么修道？
滑天下之大稽！
一想到这儿，莫风不禁大失所望。
这时，身后忽的传来一阵低低的“呜呜”声，莫风一转身，却见一个毛茸茸的小狗正四仰八叉的靠在他腿上来回蹭动，显然把他当成了解痒的大树。
莫风此时心情正坏，顿时一扬腿，将那小狗摔了个结实，顺口骂道：“小杂毛！”
那小狗被他一摔，嗷的惨叫一声，嗖的一下子藏到了一块青石后头，呜呜哽咽，好像受到了极大委屈。
唉…这世道，连狗都出来装可怜了…
莫风默默叹了口气，最后扫了一眼茅屋。将一身破衣整了整，慢吞吞的向镇里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又掉过头来，眼角一斜，只见之前那小狗正蹑脚跟在不远处，见他回望，急忙后奔，又躲在一块大石后面，瞪着晶圆的眼珠子窥望。
莫风掉头又走了十几步，猛然回头，只见它又跟在后面，但这次四野空旷，小狗没有地方躲，直吓得团团乱转，到处寻找藏身之处。
莫风走上几步将它抱起，说道：“小东西，老跟着我干什么？“
那狗儿见他没有恶意，便在他怀里撒花乱蹭。莫风被它一闹，心情不知为何竟然好了大半，哈哈笑道：“好了，好了，我带着你就是啦。”
索性抱起小狗，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去。
作为一个生活在21世纪的人，莫风深知，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而像他这种流浪汉叫花子一样的人，更不会有人同情。但自己又没有钱，要想生存下去，他的想法只有一个，简单而粗暴。
那就是：吃完就跑。
莫风抱起狗儿，顺着大路一路瞎走，渴了便喝溪水井水，饿了，只看哪里有酒家饭庄，便一头撞入，抓了就吃，有人拦他，撒腿就跑。
刚开始由于力弱，经常被人逮住一顿暴打。几生几死之后，他的身体也有了少许恢复，被抓到的次数从而大大减少，经常在两三个壮汉的围堵下穿大街越小巷。其言其行，可说人嫌鬼厌。
白日里，他面对世人冷眼，从不服软，只有午夜梦回之时，仰望那冷月孤星，方才想起自己从前的那个世界，悲苦难禁，抱着大石枯树痛哭一场。
这般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经过多少地方。这一日，他来到了楚国的另一座城镇，怀洲。
莫风抱了狗儿，到一处屋檐蜷下。一时百无聊赖，只见日光从屋檐前落下来，照着自己黑漆漆的双足，十分暖和。旁边一根三丈高的旗杆上挂着一根三角杏黄旗，上面泼墨似的写着四个大字：客来客往。
莫风特意挑在这间酒楼门口晒太阳是别有用意的，待会等客人上满了，店里一定非常忙碌，到时候客人摩肩接踵，自己趁乱将挂炉上那只肥鹅拽走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都要流口水了。
唉，还是先忍忍吧…还没坐满呢，待会正午了再动手不迟。
闲着无聊，他不由的向店里张望。发现这店里来往的客人非常杂，有羽扇纶巾的书生，有丈八负刀的汉子，还有描眉打鬓的女子，口音南辕北辙，显然来自五湖四海。
这些人全都是修道的人么？莫风心想，数术时代啊…真是难得的机遇。待会不能光想着偷食，有机会一定要问问这术玄之道到底有什么奥秘…
正想着，只见一个小二打扮的青年，端着两个烫碗，从后厨里赶将出来。
“大爷，请让让，请让让…”
那小二一路叫着，准备将手中的热食送上桌。便在此时，不知被甚么东西绊了一下，登时摔了个狗吃屎。那小二忙救住两个碗，没给摔破，但碗中的热汤，却溅了他满身满手。
由于饭食是刚做熟的，那小二双手给烫得又红又肿。众客人见他这幅模样，都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刺耳。
小二回首一望，见一名身穿华服的公子，正大剌剌的把脚伸出桌旁，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一看刚才就是这人使的坏。
小二站起身来，对那公子道：“这位大爷，您可否收起贵足，这般伸在道中，来往客人很是危险哪！”
那公子正与人高声说笑，旁若无人。小二只得轻摇了一下他的胳膊，把话再说了一遍。
那人顿时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骂道：“操你祖宗，我唐冕吃饭，你也敢来啰唆？”说着更把脚横在路中，狞笑道：“怎样？你祖宗怎么高兴怎么成，你能怎样？
那小二见他蛮横，却也动了气，大声道：“你这人恁也奇怪了，不过要你把脚收起来，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干嘛这般凶神恶煞？”
唐冕见此人不过是个店小二，居然敢出言教训自己，顿时狂怒。
他站起身来，将两只袖子卷起，大声道：“你这下贱东西，敢胆训你爷爷？来来来，爷爷教你些做人道理！”
那小二哼了一声，正要回话，钱掌柜连忙赶来，对那小二便是一掌掴去，骂道：“混帐！打翻了菜饭，还敢往客人身上赖！要不是这几天欠着人手，早轰了你这废物出去！”跟着连忙打躬作揖，向那唐冕致歉。
那唐冕嗤笑一声，迳自坐下喝酒。
旁边几桌客人见仍是迟迟不上菜，纷纷大叫大嚷，掌柜见那小二兀自站立不动，一脸忿忿不平的神色，顿时喝道：“你杵在这儿干么！还不去干活？”
那小二摇了摇头，神情无奈，臊眉耷眼的又进了后厨。
莫风在外面见此情景，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人欺人的事情，真是不管到了什么世界都避免不了，所谓人穷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底层的小人物，向来是没什么尊严的。
这种事情他见的太多了，没什么稀奇。
说话间，那小二又端了热菜出来。眼见唐冕远远冷笑，意识到可能是要有意作弄自己，不由一哆嗦，这次学了个乖，当下避开了他那桌，绕道而行。
正要将菜饭端上，哪知背后一阵猛力传来，竟是有人来推，那小二立足不定，顿时摔了个狗吃屎，手上饭菜尽皆打翻，全倒在一人身上，只弄得那人身上汤汁淋漓，满身油腻，那小二心下慌张，急忙抬头望去，只见眼前那人脸上挂着一幅狞笑，正是唐冕来了。
那小二吓了一跳，不知他有何阴谋，正想往后退开，忽然背后走上几人，已将他牢牢架住。唐冕嘿嘿狞笑，伸手捏住那小二的脸颊，道：“小子，你弄脏老子的衣衫，快快给我赔来吧！”
那小二知道是这帮人设计陷害自己，当下拼命挣扎，叫道：“明明是你往我身上撞来，还要我来赔你，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唐冕哦了一声，奇道：“好小子，到了我手上，居然还敢顶嘴啊！”
两旁手下笑道：“公子，跟他说这么多做啥？先赏他几下子，叫他学个乖。”
唐冕哈哈大笑，道：“说得好！”霎时伸出手去，重重地打了两个耳光。
那小二脸颊一下子就肿了，却仍不服软，大声道：“你们这帮小人！要真有本事，何不去考个数士看看！像你这般行径，只会欺侮弱小，一辈子都是地方的小无赖！”
客人听他一个店小二竟如此大胆，都忍不住一阵唏嘘。但更多地都为他暗暗担忧。
原来这唐冕来历可是不小，唐家是乾宁县最早发达的几大家之一，世代经商。传到他老爹那一辈已经是县里里首屈一指的富绅，拥有东市一整条街的店铺，人称唐一条。虽然不是“数士”，但一身修为也不简单。更厉害的是和怀洲太守是把兄弟。所以他儿子唐冕平时横行乡里根本没人敢管。这小二惹谁不好，偏偏惹他，恐怕便要给当场打死也说不定。
果然那唐冕狂怒不已，他平时霸道惯了，今天谁知竟给一名小厮教训侮辱，却要他如何咽下这口气？当下大声道：“你这张嘴倒是尖利！看老子打烂它！”大吼一声，往那小二腹中就是一拳。
这唐冕虽然也不是数士，但已修道多年，这一拳又快又狠，带着一股青气破空砸来，那小二惨叫一声，弯下腰去，登时呕出一口血沫。
一伙人跳了过来，已将那小二架住，拳拳到肉，猛往他身上招呼。那小二哀号连连，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唐冕打了一阵，怒气这才有所减缓，拽住小二头发一把提起来，笑着说：“也罢，虽然今天打死你就像碾死只臭虫那般容易，但就凭你这一身贱骨头，打死你别人也会笑话小爷仗势欺人，这样，我给你出一道算题，你答得上来，小爷便放了你，怎样？”
那小二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听了这话下意识问道：“什…什么题？”
唐冕轻轻一笑，还没说话，一旁暗自叫苦多时的钱掌柜早已吓破了胆，急忙攒上前来赔笑道：“唐公子，您老人家息怒…凭这兔崽子怎么有资格答您的算题？算了吧算了吧…您老人家息怒啊…”
他越是低眉顺眼，那唐冕越是得意，一把将他拂开，傲视道：“姓钱的，别怪本公子不给你面子，今天这道题你要答不出来，别说这兔崽子性命难保，就是你这破店，老子也一并拆了！哼！”
钱掌柜听了这话，险些哭出声来。
正要求饶，只听店外一个年轻声音说道：“区区算题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来替他答好了！”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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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逢其时，却不逢其身。如今自己重生在这么一个低劣的环境，手不能提，身无分文，就算赶上了好时候又能怎样？
每日三餐都成问题，还谈什么修道？
滑天下之大稽！
一想到这儿，莫风不禁大失所望。
这时，身后忽的传来一阵低低的“呜呜”声，莫风一转身，却见一个毛茸茸的小狗正四仰八叉的靠在他腿上来回蹭动，显然把他当成了解痒的大树。
莫风此时心情正坏，顿时一扬腿，将那小狗摔了个结实，顺口骂道：“小杂毛！”
那小狗被他一摔，嗷的惨叫一声，嗖的一下子藏到了一块青石后头，呜呜哽咽，好像受到了极大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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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风默默叹了口气，最后扫了一眼茅屋。将一身破衣整了整，慢吞吞的向镇里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又掉过头来，眼角一斜，只见之前那小狗正蹑脚跟在不远处，见他回望，急忙后奔，又躲在一块大石后面，瞪着晶圆的眼珠子窥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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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狗儿见他没有恶意，便在他怀里撒花乱蹭。莫风被它一闹，心情不知为何竟然好了大半，哈哈笑道：“好了，好了，我带着你就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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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风抱起狗儿，顺着大路一路瞎走，渴了便喝溪水井水，饿了，只看哪里有酒家饭庄，便一头撞入，抓了就吃，有人拦他，撒腿就跑。
刚开始由于力弱，经常被人逮住一顿暴打。几生几死之后，他的身体也有了少许恢复，被抓到的次数从而大大减少，经常在两三个壮汉的围堵下穿大街越小巷。其言其行，可说人嫌鬼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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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风特意挑在这间酒楼门口晒太阳是别有用意的，待会等客人上满了，店里一定非常忙碌，到时候客人摩肩接踵，自己趁乱将挂炉上那只肥鹅拽走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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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请让让，请让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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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回首一望，见一名身穿华服的公子，正大剌剌的把脚伸出桌旁，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一看刚才就是这人使的坏。
小二站起身来，对那公子道：“这位大爷，您可否收起贵足，这般伸在道中，来往客人很是危险哪！”
那公子正与人高声说笑，旁若无人。小二只得轻摇了一下他的胳膊，把话再说了一遍。
那人顿时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骂道：“操你祖宗，我唐冕吃饭，你也敢来啰唆？”说着更把脚横在路中，狞笑道：“怎样？你祖宗怎么高兴怎么成，你能怎样？
那小二见他蛮横，却也动了气，大声道：“你这人恁也奇怪了，不过要你把脚收起来，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干嘛这般凶神恶煞？”
唐冕见此人不过是个店小二，居然敢出言教训自己，顿时狂怒。
他站起身来，将两只袖子卷起，大声道：“你这下贱东西，敢胆训你爷爷？来来来，爷爷教你些做人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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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他见的太多了，没什么稀奇。
说话间，那小二又端了热菜出来。眼见唐冕远远冷笑，意识到可能是要有意作弄自己，不由一哆嗦，这次学了个乖，当下避开了他那桌，绕道而行。
正要将菜饭端上，哪知背后一阵猛力传来，竟是有人来推，那小二立足不定，顿时摔了个狗吃屎，手上饭菜尽皆打翻，全倒在一人身上，只弄得那人身上汤汁淋漓，满身油腻，那小二心下慌张，急忙抬头望去，只见眼前那人脸上挂着一幅狞笑，正是唐冕来了。
那小二吓了一跳，不知他有何阴谋，正想往后退开，忽然背后走上几人，已将他牢牢架住。唐冕嘿嘿狞笑，伸手捏住那小二的脸颊，道：“小子，你弄脏老子的衣衫，快快给我赔来吧！”
那小二知道是这帮人设计陷害自己，当下拼命挣扎，叫道：“明明是你往我身上撞来，还要我来赔你，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唐冕哦了一声，奇道：“好小子，到了我手上，居然还敢顶嘴啊！”
两旁手下笑道：“公子，跟他说这么多做啥？先赏他几下子，叫他学个乖。”
唐冕哈哈大笑，道：“说得好！”霎时伸出手去，重重地打了两个耳光。
那小二脸颊一下子就肿了，却仍不服软，大声道：“你们这帮小人！要真有本事，何不去考个数士看看！像你这般行径，只会欺侮弱小，一辈子都是地方的小无赖！”
客人听他一个店小二竟如此大胆，都忍不住一阵唏嘘。但更多地都为他暗暗担忧。
原来这唐冕来历可是不小，唐家是乾宁县最早发达的几大家之一，世代经商。传到他老爹那一辈已经是县里里首屈一指的富绅，拥有东市一整条街的店铺，人称唐一条。虽然不是“数士”，但一身修为也不简单。更厉害的是和怀洲太守是把兄弟。所以他儿子唐冕平时横行乡里根本没人敢管。这小二惹谁不好，偏偏惹他，恐怕便要给当场打死也说不定。
果然那唐冕狂怒不已，他平时霸道惯了，今天谁知竟给一名小厮教训侮辱，却要他如何咽下这口气？当下大声道：“你这张嘴倒是尖利！看老子打烂它！”大吼一声，往那小二腹中就是一拳。
这唐冕虽然也不是数士，但已修道多年，这一拳又快又狠，带着一股青气破空砸来，那小二惨叫一声，弯下腰去，登时呕出一口血沫。
一伙人跳了过来，已将那小二架住，拳拳到肉，猛往他身上招呼。那小二哀号连连，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唐冕打了一阵，怒气这才有所减缓，拽住小二头发一把提起来，笑着说：“也罢，虽然今天打死你就像碾死只臭虫那般容易，但就凭你这一身贱骨头，打死你别人也会笑话小爷仗势欺人，这样，我给你出一道算题，你答得上来，小爷便放了你，怎样？”
那小二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听了这话下意识问道：“什…什么题？”
唐冕轻轻一笑，还没说话，一旁暗自叫苦多时的钱掌柜早已吓破了胆，急忙攒上前来赔笑道：“唐公子，您老人家息怒…凭这兔崽子怎么有资格答您的算题？算了吧算了吧…您老人家息怒啊…”
他越是低眉顺眼，那唐冕越是得意，一把将他拂开，傲视道：“姓钱的，别怪本公子不给你面子，今天这道题你要答不出来，别说这兔崽子性命难保，就是你这破店，老子也一并拆了！哼！”
钱掌柜听了这话，险些哭出声来。
正要求饶，只听店外一个年轻声音说道：“区区算题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来替他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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