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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堪回首(3)

    之后,家里来了一些人,有安慰的,有帮忙的,有绊藤的,有搅骚的,……,大多是来添绊子的,韩晓妈硬撑着。

    在韩晓的印象中,那几天,只有姨和凤凰村的大妈在这里。凤凰村的大妈和母亲在凤凰村就是紧邻家,关系比较好。牡丹姨端来一大盆饭,说她家剩下的,看谁吃?却没有人动,便劝娃吃,不要把娃也饿了!韩晓趴在箱盖上混混沌沌,醒来后,最后只吃了一点点……

    村里便有一些闲人开始捏造谣言,那些人说,是韩晓妈把韩晓爸给害死咧,说头一天的下午,两个人吵过架!但造谣归造谣,没有人敢当面说,也不会在当面说,可还是有人将话传到耳朵里。听言,韩晓妈说,爷(yè)!咋给我背那么大个黑锅!他爸跟我拌嘴是实事,咋成咧我把哖(他,人家)害死咧?!他说那话都遭了罪咧,都造咧孽咧!爷(yè)!都不害怕遭报应,把我婆娘少整些子,那村里人死咧都是我把人家塞到车轱辘底下去咧!说话那么昧心的……那个下午,韩晓看见母亲红着眼不说话,却不知为了啥。后来才听说,原来是余英姐学车,将家里唯一的“大加重”摔坏了,需修理,父亲上夜班,为此发脾气!那是一辆很沉的自行车,人称“大加重”或“二八大驴”,余英站在跟前也只能勉强扶住。韩晓见过,在村里的闲场畔边儿,姐摇晃着骑了车子,左脚踏下去,右脚赶紧去勾,右脚踏下去,左脚赶紧去勾……她的同学说:“够不着?够不着赶紧把猪蹄蹄给你弥(接)上!”那是村里的一个哈(坏)娃。要学车子,不摔车子是很难的。

    除了舆论上给制造压力,各方人物开始逐渐绞尽脑汁想尽法子制造麻烦,处处刁难,妄图从中获得点儿什么。先是韩晓大伯来说,说上班从他家借的车子是他大儿的,他儿不好意思出面……虽是一辆旧的,韩晓妈给人家出了一辆新车子钱,而那辆出事的大伯家竟也弄回去卖了!他又说,出事后都么有他难过!韩晓妈问,那大哥,我大嫂再殁了,那是你难过还是我难过?!韩晓大伯哑语!紧接着韩晓碎大在大房脚地给韩晓妈指天对地举掌吐唾沫盟愿起誓说他照管韩晓娘儿们几个,意图在于那四千块钱的抚恤费,韩晓妈说,对咧,对咧,快对咧!你连你屋里人都不一定能养好,还照管我一家子!碎兄弟又说,屋里原先盖房用的是他的椽,还有他的一半呢!韩晓妈回击,那当初我进门的时候咋么见有人给我说呢?你是有啥契约呢?那当初给我事先说了,我来不来还是两回事!咋么见你哥给我说过?!现在给我说?我娶到这屋里就是我的!你哥就那么可怜的,盖个房还要借你的,还有你的一半?!你咋不见把大人养一个,说你还没出钱呢?!韩晓碎大哑口无言,眼瞪得老大!问咋?灭寡妇门呀?!新社会,不是旧社会!杀妻卖儿呀!……他媳妇乔红坐在门道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嚎啕,韩亮我再也不养啦……再也不管了……城市里消费大……我也不活……啦!韩晓妈说,你养不养管不管给我说不着,不是我来了把人家娃给你硬架上、硬绑上咧,你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给我说不上!屋里遭了难、出了事,你都像发忙悖,等不及咧,一个个儿像急咧!等嫂子忙里忙外不在时,韩晓碎大就从兜里掏出串儿钥匙,和大哥手急脚忙翻箱倒柜……可惜没有什么值钱的,就将一点儿粮票卷走了!后来发现了,韩晓妈说从死人身上掏钥匙,他做那事都损了阴德咧,迟早会遭报应的!韩晓的三伯很少闪面,舅家爷曾说过“老三是个阴谋家!”这话或许对。韩晓的两个姑虽没有直接参与,但指使了两个女儿在村口的灵堂跟前哭嚎。村里的习惯,但凡发生车祸这种横死的人的棺椁尸首一般是不进家进村的,这在前面有先例:村里的周敢他爸夜里浇地回来,被车撞了,灵棚就搭建在东村口;草花姨的灵棚也搭在西堡子西口土壕内,从市里看眼病回来不成想刚下车就碰上那桩事,过公路时后面一辆车跟了过来……之前韩晓大伯也跑来说过,说要将灵棚放在门前,韩晓妈说你要放就放在你屋门前,不要往我门儿放,放得好咧罢了,放得不好了,村里人能把我骂一辈子!又说起村里的例子,那些人人家自家人屋里人都不瓜么!俩姑的俩女子在村口不是一般的,而是拖长声说叨,说,舅呀!你让人害死咧!好过活让人家耧完咧……可怜个你呀!……有人给说了,也跟着来,韩晓妈从家里急匆匆跑了过来,说,谁他娘的卖肶(pi)在这儿作贱我呢,给我头上扣屎(si)盆子呢?!她娘把肶给卖给我咧!埋不成!算咧,把我一块儿埋了!说罢,坐到了即将往坟里去的蹦蹦车头前边!看热闹的人像逛皇会,一拨儿多过一拨儿,越聚越多!生怕闹出了大事,韩晓的碎姑一个劲儿拉三哥衣角,三哥却没有说话。韩晓二伯说,打!把这往死里打!过活都让这耧完咧!首当其冲跳扑了出来,扑向韩晓妈,其他人没有动。韩晓妈也动了手,二伯个头低,伸手要打韩晓妈的头,却够不着——韩晓妈手一擭,韩晓二伯一个趔趄……众人一看,赶紧往开拉!俩人仍在那儿嚎着,碎姑跑了过去,给一人一个嘴巴,这才住了声!

    在丧事前后,除了亲弟兄们自身起事外,还煽动韩军、韩娜来和韩晓妈闹事。韩军说他给他爸要弄热闹,唱大戏呀!韩晓妈问,这是谁说的?韩军说他大伯说的。韩晓妈就问,那你大伯咋不来呢?又问,那你有钱呢?韩军说和自家人凑。韩晓妈说,那你们凑么,给我说啥呢?!等你凑好了、凑够了,爱把人民剧团或者大众剧团请来,想咋唱就咋唱!想咋热闹就咋热闹!我双手赞成!——你都不害怕村里人唾到脸上!说偓他一家子羞他先儿的,他爸殁了,还当是遇见啥高兴事!你爸是活到七十咧还是八十咧,嗯?!你大伯他咋不来问我呢?韩军没词儿了。等大伯领着韩娜来,韩晓妈就问那事是谁的主意,韩晓大伯没话了,嘴里胡打呜啦,说,这娃,我叫你回来跟你妈好好商量一哈,谁叫你跟你妈吵唻!

    这还不算什么,连其他不沾边儿的也想进来搀和!韩晓舅来了,是大学生,德兴大将其跟前跟后;连咸阳叔他妈都跟着在一旁说韩晓妈脾气不好……为此,韩晓妈憋了一肚子火,每当回忆就恨说,那老锤子日的都跟上瞎掺和!我“脾气不好”把他娘的肶抠咧!

    嚼舌头的人太多了,好多人都说韩晓妈手里有四千块钱,不打算在这个村子里过了,就要走了!韩晓的大妈说,二妈说,大妈的大儿说,二儿说,二妈的儿女说……就包括后来同样死于车祸的正娃哥。韩晓妈经过,她从机井边过,正娃正说着不说了;她从城后边拾了柴禾树枝硬股,从爷(yè)庙门口过,二妈正给旁人说着突然哑嘴不说了……多年后,等娃稍微大些,村里人方说,韩晓他妈,那时我不敢说,现在才敢在你跟前说——你不知道,当时都说你要走呀!村里都在传,说你不在这儿守了!韩晓妈说,人做事把心要放到中间,千万不敢再害人了!他各人做的事,天知道,地知道,爷(yè)知道!

    自从韩晓爸过世以后,亲不再亲,彻底下葬以后,更是成了陌生人——人在,关系就在,人不在,就彻底不认识了!韩晓妈曾愤恨地说,估计你婆你爷当初就生了你爸一个,其他的都是野的!很少有来帮忙的,自家人反倒不如外姓村里人,要不是有韩晓姨常年看望帮持着,恐怕很难熬持到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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