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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战时体制(二)

    第二百四十七章战时体制(二)

    东是真的认为大宋应该建立某种、相对于这个时代的战时体制,因为他知道蒙古帝国从草原上崛起,乃至于横扫欧亚大陆的原因。

    自古以来,作为部落首领的“汗”,过去草原上是很多的。他们中的最强者,无论是过去匈奴的单于、还是突厥的可汗,均没有真正做到一统草原大漠。只有一人做到了,这就是铁木真。

    成吉思汗的蒙古帝国之所以能强横一时,最主要的原因之一,是他打破了草原上传统的部族管理模式、建立了一种可以说是“兵牧合一”的举**事体制。

    在他统治下的草原牧民,最重要的管理者不再是过去大大小小的“汗”,而是帝国大汗分封或指派的“千户那颜”。“那颜”之下,还有“百户”、“十户”;而再往上,则为帝国“万户”高级将领及贵戚。

    “千户”这个名称,后世的明代仍然采用,足见其留下来的影响。

    “那颜”除了所辖牧民,还有帝国大汗指定的草地、牧场。他们通常管管一般事务,战时则领兵出征。这就是蒙古帝国独特的“那颜”管理制度。

    与此相应的是,草原牧民中的成年男子,平日放牧,一旦大汗有令,则立即随“千户那颜”出征为兵。

    如此体制下的社会,说它基本上就是一个军事社会,这是不过分的。

    由此,蒙古帝国拥有了相对当时世界各地、一种更高效、更快速的战争动员能力。

    后人评价成吉思汗是军事天才,客观地讲,并没有夸张。

    东说道:“老师,文相,我大宋的对手,是历代以来前所未有之大敌,要想彻底击败它,并不容易。”

    陆秀夫和文天祥微微一怔。这可是这个似乎对任何事都满不在乎的帝国陛下、第一次对对手表示了极大的慎重。

    “历代以来,无论是狄戎,还是匈奴,甚至是突厥,它们都没能在统一草原大漠,而北朝则完全不同。从杜浒将军提供的军情可以看出,过去的塞外之地,他们现在已全然掌控。”

    东一边想着史书上的记述,一边与陆秀夫、文天祥接着说道:“老师、文相,《汉书》中曾有载:匈奴‘士力能弯弓,尽为甲骑。’这就是他们口不过百万,但可聚十万以上之军的原因。”

    《汉书匈奴传》第一段当中的这句话,它一告诉我们,自古以来草原部族的一个特点,就是只要能拉开弓的,全部为兵;二揭示了蒙古帝国举**事体制的根源和由来。

    游牧民族过去的此种特性,主要是由于人丁的稀少,它迫使各部落在争斗中必须要投入它所有能上阵的人力。这实际上也反映了人类族群的某些早期特征。

    草原上过去也是争斗不断,铁木真他自己就是在这种争斗的环境中长大。

    如果从战争的角度来解释,就是所有草原帝国在战争中采用的,其实都是一种举国动员体制。这无论是他们在草原上争霸时,还是在向外扩张中,均如此。

    “在这点上,我大宋实在是不如远甚。”帝国陛下叹曰。

    东其实就认为,如果抛开其它因素,这种因习俗而形成的体制差异,是人口、经济、生产能力、技术均远超周边的煌煌大宋,甚至是每一个中原王朝,在与游牧民族的博弈当中,多半处于被动状态的原因之一。

    宋瑞听了陛下的话,还在沉思。陆秀夫则瞪直了眼,骇然地看着他的“好学生”。

    东赶紧摆了摆手:“老师您不要误解,朕不是要天下人都去打仗。”

    俺的好老师哎,您的学生还没疯狂到要让天下之人全当兵。只要这个帝国处于大一统的状态,就凭它相对世界其它地方庞大的人口基数,就根本不可能出现让所有人全上阵的情况。

    “朕之所言,只是要佐证一点,当别人在倾国而战时,我大宋远没有将自己的全部力量都投入到双方的对决当中去。”

    陆秀夫喃喃地语道:“陛下此言,臣以为值得商榷。过去朝廷在养兵上的花费,始终巨大。”

    东翻了他一眼:“老师,光将钱花出去了,这是远远不够的。更重要的,是朝廷要将所有的心思、精力全用到战事上。”

    见陆夫子还没有转过弯来,东接着说道:“远的讲,靖康之难中,金人围城前后有两次。如果朝廷当时在金人第一次退走之后,能积极准备,靖康大难还会不会发生?而不久之前的北兵南下,朝廷如果又能早有准备,我等还会沦落到海上吗?”

    关于靖康之难中的第一次围城,宋人自己都说:“金人既出境,朝廷措置多不急之务,……”至于南宋的末期,只能形容为手足无措。

    说当时的朝廷众人在思想上根本没有处于战争状态的认识,冤枉他们了?

    宋人林升在诗中又是如何写的?“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当别人已经全力以赴之时,你仍然还在醉生梦死,国又岂能不亡?

    宋瑞看了陆君实一眼,淡淡地说道:“陛下,昔日汉武,曾举全国之力与匈奴一战,然其导致天下百姓疲敝。”

    东看了看他,同样淡淡地说道:“汉武帝固然使天下百姓疲敝,但其与五胡乱华,以及金人、元人对中原的入侵所带来的生灵涂炭,文相以为,孰轻孰重?”

    兄弟我知道,文帅哥您这是在为咱好,是在规劝咱,怕咱在邪恶的道路上越滑越远。

    因为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就评讲到:“孝武穷奢极欲,繁刑重敛,内侈宫室,外事四夷,信惑神怪,巡游无度,使百姓疲敝,起为盗贼,其所以异于秦始皇者无几矣。”

    在他老夫子的眼里,汉武帝和秦始皇这个暴君几乎相差无几。

    汉武帝的确有过,别的不讲,他在当时严厉打击商人就很值得商榷,因为无论如何,这种做法导致了帝国商业的一种倒退。至于史书上的其它指责,咱也没必要否认。

    但是,在反击匈奴这件事上,兄弟我却绝对认同汉武帝。作为一个史学家,如果没有五胡乱华、甚至是五代十国在前,司马光这样写都可以理解。而有了比较之后,就完全不应该。

    后世的一些人以汉武帝为例的什么“劳民伤财”、“穷兵黩武”的言论,早就应该休已,因为历史已经设立了反问,可他们却将历史的双项选择题改成了单选题。

    如果一定要加一个选项,咱还是老话,让他们去劝说别人不要来弱肉强食如何?

    陆秀夫和文天祥再度相互看了一眼。

    帝国陛下提出来的一些问题、一些的观点,对这两夫子来说,有时候真的很难回答或反驳。但他们很明白一点,这个狡诈的帝国陛下又早就开始玩手脚。因为在帝国新的土地赋税政策中,已经有了战争税。显然,它将是陛下嘴里所谓的战时体制中的政策之一。

    事实上,他们的内心里很难说没有抵触,至少是不对味。因为陛下的“所言”,再加上以前他的“所行”,很有点将来要“穷兵黩武”的倾向。而“穷兵黩武”对帝国士大夫的影响,除了负面还是负面。

    如果不是陛下有言在先,朝廷应设立两种体制,他们会不会再度联起手来给这小子“上课”,你真的不好说。可他们现在都真的很想知道,这个“战时体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臣愿闻战时体制之详。”这两夫子异口同声地说道。

    东其实也明白,他所谓的战时体制论调,仅仅是一个提示,大宋要完全建立这种制度,还有很多事今后要做。因为在后世战时体制的背后,是政府对治下百姓更强的控制力、以及百姓对国家更高的认同。换句话,也就是有远超这个中古时代的国家凝聚力。

    从某种程度上讲,成吉思汗做到了第一步,他远没有做到第二步,这就是他身后庞大的帝国很快瓦解的原因之一。

    可他也认为,虽然完全建立这种体制的条件还不具备,在帝国应对战争的能力上进行一些改进,则现在就必须着手进行。而要做到这点,首先就必须改变一些过去的观念。

    这是由于,观念不改变,再好的体制,它也会流于形式,起不到真正的作用。就像这个堂堂大宋朝,钱花出去了,而且还不少,可真的达到了它应当有的效果了吗?

    况且他现在拿出来的,很多就是后世的战时体制,真的来解释,实在是太复杂了点,根本不是几句话就能解说。但他决定,先将大的原则定下来。

    “老师,文相,所谓的战时体制,就是朝廷面临战事之时所要采取的种种举措,它应当事先就有规制,但只有当帝国处于战争的情况下才能实施。而什么情况表明帝国已经进入战争状态?朕认为,一是别人对我大宋已开战入侵,二就是宣战。”

    别人都打进来了,你难道还要自欺欺人地说自己不处于战争状态?严格来说,整个大宋就始终处于战争状态。

    而全面宣战,这个时代也不是没有。就像虽然忽必烈早已动手,但他在至元十一年正式下诏伐宋之时,它就相当于后世的正式宣战书了。

    “这些规制的目的就一个,集中帝国的全力投入到战争中去,击败帝国的敌人,早日结束战争。”

    “至于具体的举措,朕认为应分为民政和军事两个方面。而这些,就有劳两位爱卿了。”

    兄弟我之所以当初将文帅哥给“顶”到兵部,真正的原因就在这里,因为他要做的事,更需要远见卓识。整个朝廷能有这样眼光的,只有他一人。至于这对他个人,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哪就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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