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私企，私企！
（一）
过完年，虽然不是每年应届毕业生的毕业月，但克拉玛依人才中心的大门，还是吸引着很多历届毕业生成为这里的常客，不是询问招工信息的，就是询问招聘会时间的。读看看小说网请记住我)
只是在家闲置过年几天，杨壹一就急得不行，心里对自己的未来，越来越没自信，也不和同学朋友联系了，倒是发小儿邓慧儿还惦还记着她的境况，给她打来电话：“壹一，你不要着急着找工作，还是要等等机会的。”
杨壹一言语之间无不透露急色匆匆：“等！等！等！我都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人每活一天在世，都是要张嘴吃饭的。没工开，怎么糊嘴呢？！唉，邓慧儿，你也知道我不可以没工开。”
“其实，比你先找到工作的，他们的工作也未必好啊。”
“那总比闲在家里强吧。”
“其实，每个人的面前都是一片黑暗，深一脚浅一脚的，谁也不知道前方是怎样的状况。”
“这是怎么一说呢？”
“你想想在学校咱们班那几个学习好的先签的单位，不是天利高新就是炼油厂，可是你看看后来签公司的同学里，没有他们学习好的同学，不是也有比他们先签公司的人，签去了更好的单位么？剩下没有在克拉玛依找到工作的，不也去内地发展，去国外发展的都有啊。”
“恩。”杨壹一仍是很忧心的说。
“你要振作点，克拉玛依找不到工作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光是你一个人闲着呐。”
“唉，虽然这么说，可是我还是很愁啊！”
“你别这么消极么，也许你有好机会呢，人生总是无法预测的，明天，谁都说不准呢。。。。。。。。”邓慧儿安慰着几近忧郁的好朋友。
电话那端好朋友关怀无限，这端的杨壹一流着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在她家用了几十的沙发上，确切的地说，杨家任何东西，都用了几十年，从没换过。
“灾妹，你去倒垃圾吧！”杨壹一听到妈妈的打扰声。
杨壹一捂着电话说：“好了，我顶多压力大点，也什么事的，我要倒垃圾去了，下次再聊哦88！”
下午，杨壹一接到人才中心的电话通知，说这在人才交流大厅里有场大型招聘会，她高兴地迅速备齐资料，整装待发。
到了地方，杨壹一环顾参展公司，真的有点不看好自己的运气了，参展公司全部都是私营企业，工资低，工时长，而且就连那种几个人就成立的小公司也来了。
“唉，都是些干不长的工作，怎么办啊？！算了，先随便签一家吧，反正都是私营小企，在哪家干都一样。”杨壹一很失望地流露出心理活动。
失望归失望，她还是拿出“面霸”的劲头，一家挨着一家进行面试，滔滔不绝地推荐自己。
不料，这么多家留不住人的公司，还对应聘者挑剔得不行，首选男生，男生按大小个挑，次选女生，女生按长相气质挑。
杨壹一身处劣势，她急于找到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啥单位也不计较了，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她对公司不挑不拣的，不挑薪酬待遇，不挑工作时间，不挑工作地点，不挑工作行业，这种疯狂式的欲就业学生，在人才中心的交流大厅里，没几人是这样的“瓜皮”种。
先和某家公司签下协议书是杨壹一迫不及待的决定，她不愿意在家吃闲饭，更何况她家也没条件等她吃闲饭。
当杨壹一在招聘会上面试到第十一家公司时终于签到协议，她看也不看协议内容就签了，她知道是不好的公司，早就做好吃苦的准备了，她倒要看看老天还要给她安排多少苦难，才能让她过上安定的生活。
这是一家外地公司，工作地点在石河子郊区，实习期间工资400元，三个月转正后，900元/月工资，解决食宿。
杨壹一觉得天下间的私企都一样的剥削，国企虽然存在剥削，但压榨程度自然要小许多，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克拉玛依本市子女未就业，不会几千人去抢几百个劳务工岗位，不会几千人去抢几十个事业单位岗位。
而私企真是干不长久的营生，先不说居高临下的克拉玛依物价和私企能低则低的待遇，就私企的花花肠子来说也忒多了，想咋整咋整，让人想都想不到，今天给你唱一出“烟雨红楼梦”，明天给你来一出“霹雳空城计”，要不就是说倒闭就倒闭，说叫你走人，你明天就得卷铺盖走人！
这是杨壹一人生中的第一家公司，她抱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决心，等待着领教私企的厉害！
（二）
参加招聘的克拉玛依学生源里，只有杨壹一一个人签了这家公司——石河子民居有限公司。
杨壹一是个敢想敢做，敢作敢为的女生，她只带了简单的行李，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石河子，而她签的这家公司处在当地最偏僻的角落，位于距离市中心很远的郊区，也就是农村。
这家私企的办公大楼从外面看起来很豪华，进去之后也就很普通，甚至里面的每一间办公室都没有空调和饮水机，杨壹一想到有句词叫金玉其外用在这里再恰当不过。
公司没有请清洁工，把所有地方的清洁工作，全部划分成卫生区，派给员工们干，像小学生的值日表，领导例外。读看看小说网更新我们速度第一)
杨壹一被人事部安排库房作材料员，看上去她干一份工作，实则还要负责打字复印、端茶倒水、打扫卫生，很多活都发生她下班后的时间里或者上班前的时间里，比如给某位领导复印大量图纸和资料，比如打扫宿舍卫生和领导办公室卫生以及打开水泡茶，比如去公司食堂帮忙端菜盛饭。。。。。。等等琐碎的事，
特别是像她这样的外地女同事，尤其干得多。
干活就埋头干活吧，杨壹一都认命了，反正签了一年合同再苦总会过去，再累都要忍下去，可精神上让她烦心悠悠的事情也来了。
杨壹一刚进办公室就听见同事们在议论。
老李问：“哎？你们听说了没？最近公司去新疆化工学院招来一批学生，郭总很器重他们，今天一大早亲自开车去车站接他们去了。”
陈艺说：“用得着么？每次招人都不见他去接。”
马瑞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怀柔政策，亲民之举，老总想留住这些人呗，特殊对待。”
任萱萱说：“攻心计呀！”
杨壹一平时和这些石河子本地人很少聊，除了繁忙的工作，她有个习惯，在自己还不怎么了解的环境中，她遵守“少说话，多做事”的原则，祸从口出！不是没有道理，她并不理会办公室同僚的八卦，正准备打开电脑录入文件资料，屏幕正在一闪一闪的等待中。
好事的任宣萱问：“杨壹一，听说，这批新进职员和你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是你的学弟学妹哦。”任宣萱的打饶并没有使杨壹一分散注意力。
杨壹一并不理会同事的发问，嘴里含含糊糊地回答：“恩，是呢。”
陈艺说：“既然都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怎么公司招你进来的时候，郭董没有去接你呢。”
马瑞说：“是啊，我也听说你在学校学习很用功的呢。”
杨壹一笑笑不说话，任宣萱还是不放过她，说：“哎，我说你怎么不说话啊，给我们透露透露么。”
杨壹一说：“对不起，无可奉告。我只是一个打工妹，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一切都和我无关。”
任宣萱是个美女，学习很差，凭着父母做生意的关系，进来这家公司，她朝着杨壹一的办公桌方向做出一个鬼脸，然后和其他同事继续窃窃私语。
杨壹一不喜欢理会公司发生的一切状态，她在石河子民居有限公司忍着劳累，连着拿了三个月不满400元的实习工资，她没有去找财务，她知道私企是水深火热之地，到了第四个月她转正了，但还是没有签合同，只有签合同才给转正，
她问公司人事部：“为什么到了转正时期还是不签合同呢？”
公司董事长回答：“我们公司正处于筹建期，等筹建完毕才能跟员工们签合同、交五金。”
杨壹一得到回答，第二天还是继续工作，她倒要看看这家私营企业如何躲避国家三令五申要企业给员工缴纳五金的政策，即便她是最后一个辞职离开的人，她也想看看这家公司究竟会拖到何时跟她签合同，给她交五金，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每天都是一种期盼。
公司的聚丙烯装置厂建好了，那批郭董亲自接来的毕业生也被美其名曰“技术骨干”一样安排进厂，他们走到公司哪里，脸上都带着骄傲，尊称人才。
杨壹一看着这一群和她同校不同届的学生，随便跟几个聊了起来，才知道这一大批应届毕业生里，也仅仅只有两个女学生比她学习好，其他的人，还都不如她呢。
这阵子刮的合同之风很大，公司真的在拟定劳动合同了，大家都在议论着签合同的好事。
杨壹一没有那么多的猜测，她如期转正了，她想看看公司下一步还会玩什么花样，却不料发工资的时候，她拿到的工资，还是不到当初公司允诺的900元，
这家私企经常给员工们灌输的思想就是——你们出来打工的目的为的就是干活赚钱，钱不是赚出来的，钱是省出来的，省下的就是赚到的，几乎所有打工者的思想，已经被“童话”了。
说实话，杨壹一在私企打工，倒不是为了赚钱，她知道私企根本就不是赚钱的地方，但她就是想看看私企有哪些猫腻，像传说之中的那么恐怖。
所以，她去公司财务部打听了一下工资的事情，不问不知道，一问惊一跳。
财务部所有人，全部都是董事长安插进去的亲戚，负责发工资的出纳姐是他的小儿媳妇，笑嘻嘻地操着江西口音，说：“没有给你少发钱呀，你想想你在这里吃住不花钱么，虽然是公司自己盖的宿舍楼，自己办的食堂，但也不是包吃包住的。”
“可是——招聘我进来的时候，公司不是说解决食宿么？”
“对不起，请你搞清楚包吃包住和解决食宿的定义，我们公司在招你进来的时候是说解决食宿，那只是说我们公司位处郊区，会给员工提供吃饭住宿的地方，但并不是免费。”
“哦，好，谢谢你，我就是了解一下这方面的疑惑。”杨壹一今天算是长了见识。
自从厂房装置建好之后，杨壹一发现各个领导笑容满面，但在开生产会时，总会说公司亏损了多少多少百万，她无从知晓，也不想知道，她只是很清楚这家公司的工资分配比例，整个公司从上到下，只有两个划分界限，一种是经理领导层4000元/月的工资，另一种是但凡在经理领导层以下的员工，管你是应、历届本科、大中专学生，还是石河子本地有田务农的农民工兄弟，管你是当地的下岗再就业人员，还是从外地农村千里迢迢而来打工者，在这家私企全部都是一个工资标准900元/月。
但在开会时提及到的某些制度，杨壹一也会认真地听，比如说每个月会考核员工，考核不过的人会被扣工资；比如说最近谁谁谁做错什么事情，要被扣钱等等，都是她很感兴趣的话题。
有一次，开生产会的时候，她听到这些，忍不住噗-哧-噗-哧地笑出声，令很多在场的领导很不悦，旁人更疑惑她的笑源。
会后，杨壹一被办公室主任兼后勤部经理刘靖楠找去谈话。
刘主任是军人领导出身，在当地也是出道的人物，虽近些年退居二线，但仍有一些关系网，所以被这家公司返聘回来，私企最喜欢聘用这样的人，当公司各方面出现什么问题时，可以找得到门路，哪怕投石问路的门。
杨壹一敲门而进。
刘主任问：“你刚才在开会的时候为什么那么不正经，你对领导讲的话有什么异议么，我知道你是克拉玛依人，可是你没有留在那边，而是选择出来打工，其实我也疑惑你为什么不在克拉玛依找工作呢，来这里打工显然不是你的初衷，你图的究竟是什么呢？”
“刘主任——我选择在这里打工，的确不是为了赚钱，但是目前克拉玛依就业形式不好，暂时还没有好的机遇出现，我在那边打工和比在这里打工稍微好点，但相差并不多，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家，所以选择出来打工。”
“其实——我挺不了解克拉玛依，不清楚你们那边的工资状况，要是你在那边找到工作，一月收入能拿多少钱？”
“大约年收入不低于四万。”
“那不是和我们经理层拿的全年工资一样。”
“也不是，你们另有年薪。”
“你们那边的工资会有那么高么？你吹牛吧？”
“怎么不会有这么高，就连炼油厂里的一个普通员工或者是油田公司里的一个普通员工，月收入也有六万呐，我爸爸是职工，退休工资每个月也有三千多。”
“呵呵，你就继续吹吧，反正我是不信。好了，不谈收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在开生产会的时候，几乎忍不住快要爆笑出来了？”
“因为——因为——”杨壹一吞吞吐吐地不说话了。
刘主任说：“其实找你谈话，我只想了解一下你具体是怎么想的，我在这家公司也是打工的，说不定哪天要走，也辞职走了，说不定哪天你也和我一样走了，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外传。”
杨壹一笑笑说：“你有没有听到那天郭总说——月考核不及格的人和做错事的人都要受罚，接受经济罚款。”
“听到了，说的没错呀？这有什么可笑的？”
“郭总这么说当然没错，可是你也不想想每个员工一个月也就900元，扣去吃饭住宿费，再扣去三金，还剩下多少，公司还东考核西考核，还要以防自己犯错，承受经济罚款，对了，听说公司还要搞啥子末尾淘汰制，那一个普通一个月累死累活干下来，没准还是负收入呢。”
“你说的没错，可是大型生产企业包括你说的炼油厂和采油厂，也都有月考核和季考核以及末位淘汰制呢，公司也是从大型企业学过来的。”
“哎，这能有得学嘛，咱公司一月开900元工资，就是把青春耗费这里干十年，也赶不上人家普通员工干两三年的收入。”
“你分析的很对，这就是私企和国企的差别。我也不提倡年轻人在这里耗费青春，有好的机会，你也快离开这里吧。但是以后开会你再不要笑了，影响不好。”
杨壹一说：“恩，以后我会注意的！”
不知不觉，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圆，明晃晃地看着杨壹一，转眼八月十五中秋节到了，公司给每个员工发了一箱苹果和四小块月饼，同事们高兴坏了。
可是在杨壹一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欢愉的符号，这令大家觉得她高傲，她并不是这种人，她只是忧心自己的未来发展而愁眉不展。
最忍不住的是任宣萱，她直接冲到杨壹一的办公桌跟前，说：“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克拉玛依人么？大家拿到公司发的东西都高兴，只有你不高兴，你凭什么不高兴啊！？”
杨壹一一边干着自己的工作，一边说：“我没有什么了不起啊，我现在只是干好自己的工作罢了，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呀？任宣萱大小姐——”
任宣萱说：“我告诉你，你是大专生毕业又怎样，你比我学习好又怎样？你在这里还不是和我拿的待遇一样？”
杨壹一说：“你说的对啊，我们每个人的今天都一样，可是我们每个人的明天都是不一样的。”
任宣萱被办公室其他人同事拉走时，嘀咕一句：“九年义务教育制的败类。”
同事们都出去了，办公室里还剩下老李，他坦诚地说：“杨壹一你是否觉得自己在这家公司很不适合？”
对于这个近乎他兄长年龄的男同事，杨壹一还是比较尊重的，她也坦诚地说：“不管合适不合适，我目前都要呆下去，我不知道任宣萱为什么这么说我，但是我的确有自己的打算，看机遇了。”
“看得出来，你很有思想，也受到排挤。”
“可是你——这样总好引起公愤也不行啊！”
“公愤里？也包括引起你的愤怒么？”
“不包括。因为我吃的盐比较多，所以见的也多了。”
“你在这家公司工作多久了，我看领导还挺器重你的。”
“十年。”
“啊——十年，在这样廉价劳动力的单位里。”杨壹一的脑袋里出现了无数个感叹号。
杨壹一回到宿舍接到爸爸打给她的电话：“你最近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这么先干着吧。”
“你实在不想干了就不要干了，反正那么点钱，在咱这边也赚得到。”
“我知道啊，可是就是体验生活一下也好么，以后要是我稳定下来，就没有机会打工了，人生之中数十年，打工也是应该必须经历的一堂课，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那看你自己了。”
“爸，最近克拉玛依有没有招工的消息？”
“没有，不过你回来肯定是有机会的，现在有些大型生产企业也在招人呢，待遇不错，你不妨来试试。”
“好，我抽空去试试。”杨壹一和家人唠完嗑，舒心地睡觉了。
一周后，杨壹一从机关调去厂车间，和那些与她师出同门的学弟、学妹们，一起搬运材料，一起打扫卫生，她依旧不爱说话，只是这些学生出身的同事总爱问：“你为什么不回克拉玛依找工作啊，我要是你，我早就回克拉玛依找工作了。”
整个公司，几乎上至公司董事长，下至公司看大门的都问过她这个问题，可她又不想对外人解释清楚自己的安排，她认为那是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告诉别人。
而她在下苦力的时候，遇到没有素质的同事，则会说她：“你看你，比我们读书多，会的多，有什么用，还不是和那些农民工一样，一个月900元。”
诸如此类的言语，杨壹一早就听了几千遍，心里烦死了！——“烦烦烦！”到后来，她面对人家说这些，自己就只是笑笑，啥都不说了。
恰巧有一天，与杨壹一同班的同事有事请假，要和她换班，她算了一下时间当天有招聘会，随即，她立刻包“的”连夜赶回克拉玛依，她面试得很成功，这家克拉玛依华翔股份有限公司，是三产改制单位，收入待遇福利，相对来说，要比纯纯的私企要好很多，但唯一不好的是，需要她离开克拉玛依出野外，什么苦杨壹一都能忍受，但这“出野外”这一条，是她万万接受不了的，毕竟家里需要她照顾，父母需要她照顾，所以，她考虑之后还是拒绝了。
杨壹一像没有发生这茬事一样，她若无其事地赶回石河子，继续留在私企打工，回来之后，也没有人问她这两天跑哪里去了，因为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今天公司召开的庆功大会上，郭总今年给每一个干满十年的员工，每个人奖励了一万元钱。
下班时，杨壹一和女同事李清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李清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说：“哎，听说没？郭总给每个干满十年的员工，每个人发了一万元。”
杨壹一说：“今天上班刚刚听说，怎么啦。”
李清说：“你不羡慕吗？这可是一万啊！”
杨壹一平淡地得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干了十年才奖励一万。”
李清说：“那你还没有呢！也没见奖励你呀！”
“我——”杨壹一张了张嘴，没话说了。
心说，哼！不要说一万，就是五万，我想赚，只要换个公司，吃点苦也赚得回来，只是自己定的打工体验还没完呢，况且华翔公司要出野外也并不符合她的心意。
远处，她们看到一辆小面包车，车上下来几个人，正是刚刚从市里受奖归来有十年工龄的四个同事，神采飞扬地走在她俩前方。
李清见杨壹一不说话，就奔向其中一个得到奖励的同事，说“哎呦，你们才回来啊。郭总留你们在豪宅吃饭呢吧。”
“没有，一开完会，我们就回来了。”
“给你们发了那么多钱都抱不动了吧。”
“还好，还好！呵呵。。。。”
一阵笑声算是委婉地终结了李清刚才对一万元奖励的捧杀之词。
杨壹一走在这些同事的后面，她只觉得自己耳朵里听进去一堆废话！
过完年，虽然不是每年应届毕业生的毕业月，但克拉玛依人才中心的大门，还是吸引着很多历届毕业生成为这里的常客，不是询问招工信息的，就是询问招聘会时间的。读看看小说网请记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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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壹一言语之间无不透露急色匆匆：“等！等！等！我都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人每活一天在世，都是要张嘴吃饭的。没工开，怎么糊嘴呢？！唉，邓慧儿，你也知道我不可以没工开。”
“其实，比你先找到工作的，他们的工作也未必好啊。”
“那总比闲在家里强吧。”
“其实，每个人的面前都是一片黑暗，深一脚浅一脚的，谁也不知道前方是怎样的状况。”
“这是怎么一说呢？”
“你想想在学校咱们班那几个学习好的先签的单位，不是天利高新就是炼油厂，可是你看看后来签公司的同学里，没有他们学习好的同学，不是也有比他们先签公司的人，签去了更好的单位么？剩下没有在克拉玛依找到工作的，不也去内地发展，去国外发展的都有啊。”
“恩。”杨壹一仍是很忧心的说。
“你要振作点，克拉玛依找不到工作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光是你一个人闲着呐。”
“唉，虽然这么说，可是我还是很愁啊！”
“你别这么消极么，也许你有好机会呢，人生总是无法预测的，明天，谁都说不准呢。。。。。。。。”邓慧儿安慰着几近忧郁的好朋友。
电话那端好朋友关怀无限，这端的杨壹一流着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在她家用了几十的沙发上，确切的地说，杨家任何东西，都用了几十年，从没换过。
“灾妹，你去倒垃圾吧！”杨壹一听到妈妈的打扰声。
杨壹一捂着电话说：“好了，我顶多压力大点，也什么事的，我要倒垃圾去了，下次再聊哦88！”
下午，杨壹一接到人才中心的电话通知，说这在人才交流大厅里有场大型招聘会，她高兴地迅速备齐资料，整装待发。
到了地方，杨壹一环顾参展公司，真的有点不看好自己的运气了，参展公司全部都是私营企业，工资低，工时长，而且就连那种几个人就成立的小公司也来了。
“唉，都是些干不长的工作，怎么办啊？！算了，先随便签一家吧，反正都是私营小企，在哪家干都一样。”杨壹一很失望地流露出心理活动。
失望归失望，她还是拿出“面霸”的劲头，一家挨着一家进行面试，滔滔不绝地推荐自己。
不料，这么多家留不住人的公司，还对应聘者挑剔得不行，首选男生，男生按大小个挑，次选女生，女生按长相气质挑。
杨壹一身处劣势，她急于找到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啥单位也不计较了，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她对公司不挑不拣的，不挑薪酬待遇，不挑工作时间，不挑工作地点，不挑工作行业，这种疯狂式的欲就业学生，在人才中心的交流大厅里，没几人是这样的“瓜皮”种。
先和某家公司签下协议书是杨壹一迫不及待的决定，她不愿意在家吃闲饭，更何况她家也没条件等她吃闲饭。
当杨壹一在招聘会上面试到第十一家公司时终于签到协议，她看也不看协议内容就签了，她知道是不好的公司，早就做好吃苦的准备了，她倒要看看老天还要给她安排多少苦难，才能让她过上安定的生活。
这是一家外地公司，工作地点在石河子郊区，实习期间工资400元，三个月转正后，900元/月工资，解决食宿。
杨壹一觉得天下间的私企都一样的剥削，国企虽然存在剥削，但压榨程度自然要小许多，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克拉玛依本市子女未就业，不会几千人去抢几百个劳务工岗位，不会几千人去抢几十个事业单位岗位。
而私企真是干不长久的营生，先不说居高临下的克拉玛依物价和私企能低则低的待遇，就私企的花花肠子来说也忒多了，想咋整咋整，让人想都想不到，今天给你唱一出“烟雨红楼梦”，明天给你来一出“霹雳空城计”，要不就是说倒闭就倒闭，说叫你走人，你明天就得卷铺盖走人！
这是杨壹一人生中的第一家公司，她抱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决心，等待着领教私企的厉害！
（二）
参加招聘的克拉玛依学生源里，只有杨壹一一个人签了这家公司——石河子民居有限公司。
杨壹一是个敢想敢做，敢作敢为的女生，她只带了简单的行李，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石河子，而她签的这家公司处在当地最偏僻的角落，位于距离市中心很远的郊区，也就是农村。
这家私企的办公大楼从外面看起来很豪华，进去之后也就很普通，甚至里面的每一间办公室都没有空调和饮水机，杨壹一想到有句词叫金玉其外用在这里再恰当不过。
公司没有请清洁工，把所有地方的清洁工作，全部划分成卫生区，派给员工们干，像小学生的值日表，领导例外。读看看小说网更新我们速度第一)
杨壹一被人事部安排库房作材料员，看上去她干一份工作，实则还要负责打字复印、端茶倒水、打扫卫生，很多活都发生她下班后的时间里或者上班前的时间里，比如给某位领导复印大量图纸和资料，比如打扫宿舍卫生和领导办公室卫生以及打开水泡茶，比如去公司食堂帮忙端菜盛饭。。。。。。等等琐碎的事，
特别是像她这样的外地女同事，尤其干得多。
干活就埋头干活吧，杨壹一都认命了，反正签了一年合同再苦总会过去，再累都要忍下去，可精神上让她烦心悠悠的事情也来了。
杨壹一刚进办公室就听见同事们在议论。
老李问：“哎？你们听说了没？最近公司去新疆化工学院招来一批学生，郭总很器重他们，今天一大早亲自开车去车站接他们去了。”
陈艺说：“用得着么？每次招人都不见他去接。”
马瑞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怀柔政策，亲民之举，老总想留住这些人呗，特殊对待。”
任萱萱说：“攻心计呀！”
杨壹一平时和这些石河子本地人很少聊，除了繁忙的工作，她有个习惯，在自己还不怎么了解的环境中，她遵守“少说话，多做事”的原则，祸从口出！不是没有道理，她并不理会办公室同僚的八卦，正准备打开电脑录入文件资料，屏幕正在一闪一闪的等待中。
好事的任宣萱问：“杨壹一，听说，这批新进职员和你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是你的学弟学妹哦。”任宣萱的打饶并没有使杨壹一分散注意力。
杨壹一并不理会同事的发问，嘴里含含糊糊地回答：“恩，是呢。”
陈艺说：“既然都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怎么公司招你进来的时候，郭董没有去接你呢。”
马瑞说：“是啊，我也听说你在学校学习很用功的呢。”
杨壹一笑笑不说话，任宣萱还是不放过她，说：“哎，我说你怎么不说话啊，给我们透露透露么。”
杨壹一说：“对不起，无可奉告。我只是一个打工妹，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一切都和我无关。”
任宣萱是个美女，学习很差，凭着父母做生意的关系，进来这家公司，她朝着杨壹一的办公桌方向做出一个鬼脸，然后和其他同事继续窃窃私语。
杨壹一不喜欢理会公司发生的一切状态，她在石河子民居有限公司忍着劳累，连着拿了三个月不满400元的实习工资，她没有去找财务，她知道私企是水深火热之地，到了第四个月她转正了，但还是没有签合同，只有签合同才给转正，
她问公司人事部：“为什么到了转正时期还是不签合同呢？”
公司董事长回答：“我们公司正处于筹建期，等筹建完毕才能跟员工们签合同、交五金。”
杨壹一得到回答，第二天还是继续工作，她倒要看看这家私营企业如何躲避国家三令五申要企业给员工缴纳五金的政策，即便她是最后一个辞职离开的人，她也想看看这家公司究竟会拖到何时跟她签合同，给她交五金，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每天都是一种期盼。
公司的聚丙烯装置厂建好了，那批郭董亲自接来的毕业生也被美其名曰“技术骨干”一样安排进厂，他们走到公司哪里，脸上都带着骄傲，尊称人才。
杨壹一看着这一群和她同校不同届的学生，随便跟几个聊了起来，才知道这一大批应届毕业生里，也仅仅只有两个女学生比她学习好，其他的人，还都不如她呢。
这阵子刮的合同之风很大，公司真的在拟定劳动合同了，大家都在议论着签合同的好事。
杨壹一没有那么多的猜测，她如期转正了，她想看看公司下一步还会玩什么花样，却不料发工资的时候，她拿到的工资，还是不到当初公司允诺的900元，
这家私企经常给员工们灌输的思想就是——你们出来打工的目的为的就是干活赚钱，钱不是赚出来的，钱是省出来的，省下的就是赚到的，几乎所有打工者的思想，已经被“童话”了。
说实话，杨壹一在私企打工，倒不是为了赚钱，她知道私企根本就不是赚钱的地方，但她就是想看看私企有哪些猫腻，像传说之中的那么恐怖。
所以，她去公司财务部打听了一下工资的事情，不问不知道，一问惊一跳。
财务部所有人，全部都是董事长安插进去的亲戚，负责发工资的出纳姐是他的小儿媳妇，笑嘻嘻地操着江西口音，说：“没有给你少发钱呀，你想想你在这里吃住不花钱么，虽然是公司自己盖的宿舍楼，自己办的食堂，但也不是包吃包住的。”
“可是——招聘我进来的时候，公司不是说解决食宿么？”
“对不起，请你搞清楚包吃包住和解决食宿的定义，我们公司在招你进来的时候是说解决食宿，那只是说我们公司位处郊区，会给员工提供吃饭住宿的地方，但并不是免费。”
“哦，好，谢谢你，我就是了解一下这方面的疑惑。”杨壹一今天算是长了见识。
自从厂房装置建好之后，杨壹一发现各个领导笑容满面，但在开生产会时，总会说公司亏损了多少多少百万，她无从知晓，也不想知道，她只是很清楚这家公司的工资分配比例，整个公司从上到下，只有两个划分界限，一种是经理领导层4000元/月的工资，另一种是但凡在经理领导层以下的员工，管你是应、历届本科、大中专学生，还是石河子本地有田务农的农民工兄弟，管你是当地的下岗再就业人员，还是从外地农村千里迢迢而来打工者，在这家私企全部都是一个工资标准900元/月。
但在开会时提及到的某些制度，杨壹一也会认真地听，比如说每个月会考核员工，考核不过的人会被扣工资；比如说最近谁谁谁做错什么事情，要被扣钱等等，都是她很感兴趣的话题。
有一次，开生产会的时候，她听到这些，忍不住噗-哧-噗-哧地笑出声，令很多在场的领导很不悦，旁人更疑惑她的笑源。
会后，杨壹一被办公室主任兼后勤部经理刘靖楠找去谈话。
刘主任是军人领导出身，在当地也是出道的人物，虽近些年退居二线，但仍有一些关系网，所以被这家公司返聘回来，私企最喜欢聘用这样的人，当公司各方面出现什么问题时，可以找得到门路，哪怕投石问路的门。
杨壹一敲门而进。
刘主任问：“你刚才在开会的时候为什么那么不正经，你对领导讲的话有什么异议么，我知道你是克拉玛依人，可是你没有留在那边，而是选择出来打工，其实我也疑惑你为什么不在克拉玛依找工作呢，来这里打工显然不是你的初衷，你图的究竟是什么呢？”
“刘主任——我选择在这里打工，的确不是为了赚钱，但是目前克拉玛依就业形式不好，暂时还没有好的机遇出现，我在那边打工和比在这里打工稍微好点，但相差并不多，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家，所以选择出来打工。”
“其实——我挺不了解克拉玛依，不清楚你们那边的工资状况，要是你在那边找到工作，一月收入能拿多少钱？”
“大约年收入不低于四万。”
“那不是和我们经理层拿的全年工资一样。”
“也不是，你们另有年薪。”
“你们那边的工资会有那么高么？你吹牛吧？”
“怎么不会有这么高，就连炼油厂里的一个普通员工或者是油田公司里的一个普通员工，月收入也有六万呐，我爸爸是职工，退休工资每个月也有三千多。”
“呵呵，你就继续吹吧，反正我是不信。好了，不谈收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在开生产会的时候，几乎忍不住快要爆笑出来了？”
“因为——因为——”杨壹一吞吞吐吐地不说话了。
刘主任说：“其实找你谈话，我只想了解一下你具体是怎么想的，我在这家公司也是打工的，说不定哪天要走，也辞职走了，说不定哪天你也和我一样走了，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外传。”
杨壹一笑笑说：“你有没有听到那天郭总说——月考核不及格的人和做错事的人都要受罚，接受经济罚款。”
“听到了，说的没错呀？这有什么可笑的？”
“郭总这么说当然没错，可是你也不想想每个员工一个月也就900元，扣去吃饭住宿费，再扣去三金，还剩下多少，公司还东考核西考核，还要以防自己犯错，承受经济罚款，对了，听说公司还要搞啥子末尾淘汰制，那一个普通一个月累死累活干下来，没准还是负收入呢。”
“你说的没错，可是大型生产企业包括你说的炼油厂和采油厂，也都有月考核和季考核以及末位淘汰制呢，公司也是从大型企业学过来的。”
“哎，这能有得学嘛，咱公司一月开900元工资，就是把青春耗费这里干十年，也赶不上人家普通员工干两三年的收入。”
“你分析的很对，这就是私企和国企的差别。我也不提倡年轻人在这里耗费青春，有好的机会，你也快离开这里吧。但是以后开会你再不要笑了，影响不好。”
杨壹一说：“恩，以后我会注意的！”
不知不觉，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圆，明晃晃地看着杨壹一，转眼八月十五中秋节到了，公司给每个员工发了一箱苹果和四小块月饼，同事们高兴坏了。
可是在杨壹一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欢愉的符号，这令大家觉得她高傲，她并不是这种人，她只是忧心自己的未来发展而愁眉不展。
最忍不住的是任宣萱，她直接冲到杨壹一的办公桌跟前，说：“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克拉玛依人么？大家拿到公司发的东西都高兴，只有你不高兴，你凭什么不高兴啊！？”
杨壹一一边干着自己的工作，一边说：“我没有什么了不起啊，我现在只是干好自己的工作罢了，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呀？任宣萱大小姐——”
任宣萱说：“我告诉你，你是大专生毕业又怎样，你比我学习好又怎样？你在这里还不是和我拿的待遇一样？”
杨壹一说：“你说的对啊，我们每个人的今天都一样，可是我们每个人的明天都是不一样的。”
任宣萱被办公室其他人同事拉走时，嘀咕一句：“九年义务教育制的败类。”
同事们都出去了，办公室里还剩下老李，他坦诚地说：“杨壹一你是否觉得自己在这家公司很不适合？”
对于这个近乎他兄长年龄的男同事，杨壹一还是比较尊重的，她也坦诚地说：“不管合适不合适，我目前都要呆下去，我不知道任宣萱为什么这么说我，但是我的确有自己的打算，看机遇了。”
“看得出来，你很有思想，也受到排挤。”
“可是你——这样总好引起公愤也不行啊！”
“公愤里？也包括引起你的愤怒么？”
“不包括。因为我吃的盐比较多，所以见的也多了。”
“你在这家公司工作多久了，我看领导还挺器重你的。”
“十年。”
“啊——十年，在这样廉价劳动力的单位里。”杨壹一的脑袋里出现了无数个感叹号。
杨壹一回到宿舍接到爸爸打给她的电话：“你最近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这么先干着吧。”
“你实在不想干了就不要干了，反正那么点钱，在咱这边也赚得到。”
“我知道啊，可是就是体验生活一下也好么，以后要是我稳定下来，就没有机会打工了，人生之中数十年，打工也是应该必须经历的一堂课，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那看你自己了。”
“爸，最近克拉玛依有没有招工的消息？”
“没有，不过你回来肯定是有机会的，现在有些大型生产企业也在招人呢，待遇不错，你不妨来试试。”
“好，我抽空去试试。”杨壹一和家人唠完嗑，舒心地睡觉了。
一周后，杨壹一从机关调去厂车间，和那些与她师出同门的学弟、学妹们，一起搬运材料，一起打扫卫生，她依旧不爱说话，只是这些学生出身的同事总爱问：“你为什么不回克拉玛依找工作啊，我要是你，我早就回克拉玛依找工作了。”
整个公司，几乎上至公司董事长，下至公司看大门的都问过她这个问题，可她又不想对外人解释清楚自己的安排，她认为那是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告诉别人。
而她在下苦力的时候，遇到没有素质的同事，则会说她：“你看你，比我们读书多，会的多，有什么用，还不是和那些农民工一样，一个月900元。”
诸如此类的言语，杨壹一早就听了几千遍，心里烦死了！——“烦烦烦！”到后来，她面对人家说这些，自己就只是笑笑，啥都不说了。
恰巧有一天，与杨壹一同班的同事有事请假，要和她换班，她算了一下时间当天有招聘会，随即，她立刻包“的”连夜赶回克拉玛依，她面试得很成功，这家克拉玛依华翔股份有限公司，是三产改制单位，收入待遇福利，相对来说，要比纯纯的私企要好很多，但唯一不好的是，需要她离开克拉玛依出野外，什么苦杨壹一都能忍受，但这“出野外”这一条，是她万万接受不了的，毕竟家里需要她照顾，父母需要她照顾，所以，她考虑之后还是拒绝了。
杨壹一像没有发生这茬事一样，她若无其事地赶回石河子，继续留在私企打工，回来之后，也没有人问她这两天跑哪里去了，因为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今天公司召开的庆功大会上，郭总今年给每一个干满十年的员工，每个人奖励了一万元钱。
下班时，杨壹一和女同事李清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李清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说：“哎，听说没？郭总给每个干满十年的员工，每个人发了一万元。”
杨壹一说：“今天上班刚刚听说，怎么啦。”
李清说：“你不羡慕吗？这可是一万啊！”
杨壹一平淡地得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干了十年才奖励一万。”
李清说：“那你还没有呢！也没见奖励你呀！”
“我——”杨壹一张了张嘴，没话说了。
心说，哼！不要说一万，就是五万，我想赚，只要换个公司，吃点苦也赚得回来，只是自己定的打工体验还没完呢，况且华翔公司要出野外也并不符合她的心意。
远处，她们看到一辆小面包车，车上下来几个人，正是刚刚从市里受奖归来有十年工龄的四个同事，神采飞扬地走在她俩前方。
李清见杨壹一不说话，就奔向其中一个得到奖励的同事，说“哎呦，你们才回来啊。郭总留你们在豪宅吃饭呢吧。”
“没有，一开完会，我们就回来了。”
“给你们发了那么多钱都抱不动了吧。”
“还好，还好！呵呵。。。。”
一阵笑声算是委婉地终结了李清刚才对一万元奖励的捧杀之词。
杨壹一走在这些同事的后面，她只觉得自己耳朵里听进去一堆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