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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人生冷暖

    当丁月一身疲惫地回到属于自己的家时,已经是她离开这个家的第四天了。(读看看小说网)打开熟悉的院门,打开熟悉的房门,屋里面冰冷而又凌乱。冰冷是自然的,离开几天了,大冬天的,不见烟火,怎会不冷。凌乱大概是因为临走时匆忙翻找衣服和钱给弄的。此时此刻,多么希望家和离开时一样整洁温暖,最好炕上铺着个被子,现在就钻进被窝里暖和暖和,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醒来之后,老公给端上饭菜,热乎乎地吃上一口。“哎------”丁月深深叹了口气,这一切都只能是想象。老公现在远在异国,是指望不上的,屋子更得自己收拾,自己烧暖。其实现在的丁月是身心疲惫,她不仅伤心孤独,几天来一直也都没退烧。但是再疲惫,眼前的一切还得要自己坚强面对,因为没有人可以依靠。“妈虽然不在了,可我还得活着。活着。”丁月含着泪告诉自己。然后开始抱柴火点火,烧水,做饭,收拾屋子。

    “是丁月回来了吗?”随着一声清亮的喊声,林丽从外面冲了进来,“啊------”林丽见了丁月一下子就抱住了她,“该死的你去哪了?是不是被老和尚给拐走了,几天都不见你。不告诉我一声,也打不通你电话。你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急死我了,你知道吗?”林丽捶打着丁月,丁月却感觉自己终于见到了一个亲近的人,她紧紧搂住林丽,放声哭了起来。

    “怎么了?”林丽被丁月的哭声惊呆了,慌乱地扳起她的头帮她擦拭泪水。

    “我妈死了。”丁月的哭声更大了。

    林丽紧紧搂着她,泪也流了下来。不过她不再说什么,就任由丁月这样哭着。过了好久好久,丁月哭累了,渐渐停了下来。林丽把丁月拉去了她家。做好饭菜,陪她吃了饭,又铺好被窝,安顿她躺下休息。老公则被撵去朋友家借宿。丁月还在发烧,林丽给她吃了退烧药,又找来大夫给她打了一针。丁月本是有好多话想和林丽说的,可用了药之后就犯困,加上被窝暖和,人也疲惫,很快便睡了,睡得很沉很沉。

    本以为药也吃了,针也打了,再睡上一觉发发汗,这烧就会退了。可第二天,丁月倒厉害了,怎么打针吃药也不退烧。把丁月折腾得昏昏沉沉没有力气。林丽也忙坏了,把丁月家屋子烧热,给她做饭,给她试体温,喂药,陪她打针。发现丁月家的自来水冻了,费了好些力气帮她烫开。又发现丁月家挨着厨房的小屋的玻璃碎了好几块,就让老公去镇上买来玻璃给镶上。细心的林丽还发现窗台上有脚印,赶忙告诉丁月看看丢没丢什么东西。丁月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起来四处检查,这才意识到屋里的凌乱不堪并不是自己造成的。一番查找,发现首饰不见了,是一条黄金项链和一副黄金耳环,而和首饰在一起的两张存折安好无损。

    “存折还在,首饰怎么没有了呢?”丁月不太敢相信,又继续翻找了一番。

    “傻丁月,别找了,丢了就是丢了,你以为你还能找到啊。”林丽把她拉到炕上,塞进被子里。

    “可是存折怎么没丢啊?”丁月很是困惑。

    “谁偷你存折啊,偷了也取不出来钱,弄不好还得被查出来。(读看看小说网)有病啊。”

    “可小偷怎么能找到我家放钱和首饰的地方呢?”

    “挨牌翻呗,你没看哪个犄角旮旯都被翻找过吗?这贼并不知道你家东西在哪,而是有足够的时间翻找。”

    “有足够的时间,那你是说知道我家人都不在家。”丁月有些恍然。

    “算你聪明一回。”

    “那会是谁呢?”丁月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

    “你离开家时我都不知道,而且四下里打听也没人知道,那你走的时候碰到了谁呢?”林丽引导丁月回忆着。

    “没碰到谁啊。”丁月还是想不起来。

    “那你怎么离开咱村儿的?走着,打车,搭车,还是坐客车?”林丽说得越来越明确了。

    “打车。”丁月的记忆回到了离开时的那天。

    “打谁的车?”林丽紧接着问。

    “大龙。”丁月脱口而出。

    “大龙?大龙是谁啊?”

    “哦,不是。”丁月的眼前闪过了那个身影,心底掠过一丝怅然。她好像都已经忘记了的,怎么又突然想起,而且还是错误的记忆,起初坐的也不是他的车啊。可是想起了那个人,也想起了那段记忆,她还欠他的人情,一路的陪伴照顾,好像还为她付过车钱,该还的。

    “那是谁啊?瞧你这般冥思苦想的。”

    “啊,是,是懂五。”

    “懂五?”

    “嗯。”丁月肯定地点点头。

    “再没见过别人?”

    “嗯。”

    “那就是他了,报案吧。”

    “我们可不能妄下断言冤枉了人家啊。”丁月紧张得抓住了林丽的手。这样的妄自猜测让丁月很是害怕,她不敢相信一个村子里住了这么久的人会干这样的事。如果是真的,那不仅仅是恐惧,失望,伤心,还让人与人之间怎样再有信任和相处啊。

    “不怕冤枉了他,就怕查不出来啊。”林丽也不敢张罗报案了。

    “是啊,其实报案也找不到,首饰嘛,是会变样的。那样反倒弄僵了关系。”

    “是,不过,以后我们注意着他点,如果让我发现是他,看我怎么整他。”林丽咬牙切齿的样子让丁月更加紧张,也让她深知眼前的这个好姐妹对她的好。

    首饰丢了很是可惜,虽然这些年丁月一直没戴,并不是她不喜欢那首饰,只是有种莫名的原因让她不想戴上。老公回来也定会不高兴。可丁月真的不想追究,不敢追究。这事就这样暂时搁浅了。

    丁月的烧老也不退,前屋李大娘说或许是吓着了,林丽便带她去村东张大仙那里看邪病。丁月不愿意去,林丽硬拉了她。说来也怪,这张大仙给叨咕叨咕,写了两道符喝了,这烧就退了呢。

    屋子烧暖了,病也好了,丁月说什么也不和林丽一起睡了,这几日林丽老是陪她都冷落老公了,丁月实在不忍,生生地把林丽撵了回去。第二日,儿子从学校回来了,忙着给他洗衣服,做好吃的,询问他在学校的学习生活情况。丁月告诉儿子外婆去世了,儿子并不在意,也许是男孩子心粗吧,也许是离得太远不常见面没什么感情吧,丁月不怪他。儿子在家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周一儿子又去上学了。送走儿子,丁月就去了林丽家,一待就是一天,晚上又在那吃的饭,宝山也在,吃的打卤面,吃过饭,宝山去玩儿了,丁月又待到很晚才回家睡觉。

    睡到半夜的时候,丁月感觉身体被重物压着几乎窒息,挣扎着醒来,她差点被吓晕了,一个人,一个男人压在她的身上,气喘吁吁的,正在摸索着准备对她施暴。

    “啊------”丁月发疯般地叫起来。

    或许是丁月的叫声太大了,吓得那人停了手,可只是一个瞬间,那人接着又动起手来,还用一只手捂住了丁月的嘴,不让她叫出来。人急了真的会发疯的,丁月怎么甘心忍受这样的凌辱,她平时是杀只鸡都不敢看的,见人打架都会发抖的,可现在她杀人的心都有。她伸手就摸到了炕头的剪刀,睡觉前她绣十字绣顺手放在那里的。手起刀落,剪刀扎在了那人的 后背上 。

    “啊------”一声惨叫,那从丁月的身上滚了下去。

    “你?”丁月似乎听出了那人的声音,刚刚的胆子骤然没了,手脚软起来,身上抖个不停。若此时那人故技重施,甚或杀了丁月,丁月也是断然没了力气反抗了。

    可幸好那人 没再继续,而是夺门逃了,带走了丁月的剪刀。好久好久,丁月才稳了些,硬撑着下了地,门开着一条缝,她锁好了,还是不放心又在门上钉钉子,栓绳子,一道道的绑起来。从外屋门到里屋门都弄好了,把菜刀又放到了被窝旁才再次躺下来。可如何睡得着啊。点着灯,呆呆地望着天棚出神,直至天亮。

    只一夜之间,不,是半个夜晚,丁月似乎顿悟了好多好多。那声音明明是林丽老公的。他和自己老公是同学,这么多年的邻居,他们这些年虽不大在家,但最近几天丁月和他们接触颇多,都快朝夕相处了,怎么会不熟悉呢。是太熟悉了,只叫了一声,她就听出来了。可她不敢相信,不,是不愿意相信,她只想这若是一场梦就好了。他是怎么进来的呢,屋门是锁着的啊。对了,丁月想起来,早上离开时,自己把钥匙给了林丽一把,嘱咐她若自己回来晚让她帮忙烧烧炕。回来她也没有要回钥匙。一定是林丽不在意的时候,她老公偷拿了钥匙。真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丁月欲哭无泪。她刚刚得到了林丽  这个知心朋友,这么快就要失去了吗?不,她舍不得。再说,这不是林丽的错,林丽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老公会干出这样的勾当呢。可以后再如何相处,如何面对啊。丁月的脑子乱极了,她不敢往下想  。或许她只能和林丽他们疏远了,一切再回到从前,没有个可以说话的知心朋友,所有的寂寞伤痛独自承受。  或许当做什么都未曾发生,依旧如昨地相处 ,只是再怎样也会有阴影了。

    一直到天亮,丁月也没合眼,早早地起来,点火,做饭,日子似乎如往常一样,出门抱柴火,倒脏水时丁月都会偷偷朝林丽家那院瞥瞥,却不见动静。丁月多想那院的门突然开了,林丽笑着对她嚷,“好饭了吗?”或是“过来一起吃啊。”可没有,一直都没有。丁月一直在想林丽的出现,她甚至想在林丽两口子面前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就让他们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哪怕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是真的不想失去和林丽的友情。婚后十多年丁月一直锁着自己的心,没交过一个朋友,当然更多原因是没遇到可以交往的人和可交往的机会。婆家人都不大与人来往,丁月进了这个家也随了这个家的氛围。知道这家人的习性,外人自然也不愿主动和他们交往。和林丽的结交像是上天的一种安排,若不是一个人在家,若不是断了保险丝,若不是丁月需要求助时主动走进林丽的家,若不是林丽是那么热心爽快的一个人,和丁月说了那么多的话,给了丁月那么多的帮助,她们或许也还只是见面打声招呼的邻居。

    时值中午,林丽家那边还是没动静,丁月的心里打起了鼓,可还是没有勇气主动去那院看看。找了个借口,丁月去前屋李大娘家一趟,假意随口问了句怎么今天没见林丽家人。李大娘说老早就见他们两口子打车走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丁月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林丽一定是陪老公出去看病了,那一剪刀不知扎了有多深,清早才走,一定把他折腾坏了。哎呀,怎么还会这样想,他是伤害自己的人啊。林丽知道老公是怎么受的伤吗?她不知道,一定不知道,若知道了,她才不会陪他去看病呢。她定会痛骂他,痛打他,让他来给我赔礼。哎呀也不会,所谓家丑不外扬,即便林丽知道了,也只能背后教训老公,而在我以及任何人面前都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么林丽在面对我的时候也会不自然,也或许她会自此避开我,再不与我交往。毕竟,和老公的关系要比和我近得多。人生总会遇到取舍,但也总有孰轻孰重啊。 ”想着想着,丁月觉着自己的心空了,什么都没有了。

    屋外刮起了北风,卷起漫天的尘埃杂物  。丁月痴痴地附在窗口看着。“等风止了,那些被风卷起的所有便会尘埃落定,但不再会是原处,一场风总会改变许多。”

    风也撤凉了屋子,丁月冷得抖起来,可她却不愿挪开脚步离开窗口,只几日的功夫,就经历了那么多的人生冷暖,这心口里凉了热,热了凉的,让她感触太多。不知道该怎样想,不知道该怎样说,不知道该怎样做。也许就像那被风卷起的落叶一样,吹到哪里任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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