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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节:只如初见(六)

    决斗的那几日,黑狱就如阿鼻地狱一般,鲜血纵横。(请记住读看看小说网赛抬上到处都是断肢残骸,黑紫色的血还没干固又混进了鲜红,一起流淌着。血河之中漂浮着白色的物体,那是被打碎的骨头;那一丝丝的乳黄,是脑髓。

    离开身体的手臂还在颤抖,还没看够世界的双眼不甘地睁大着,毒怨地看着杀死自己的对手。倚画绝望地闭上双眼,不去看,不去听,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寒玉坐在看台上,不忍地看向挽歌,问道:“真要如此?他们不过是跟我们一般大的孩子”

    挽歌修长食指轻敲玉笛,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我们走的路不会比他们容易多少。见血的痛是可以看到的,可是那个地方,杀人却是不见半滴血的!只有足够的残忍,才可以生存。想要活着,必须弃情绝爱!这个道理你不懂?”

    寒玉长叹一声,低低呢喃一句:“我懂。。。”侧目看着那个眉目如画的男子,清澈的双眼是怎么能容下这残忍污祟的?他用自己的观念训练这些半大的孩童,让他们明白在性命面前,任何情感都是可以抛却的,只要活着。

    挽歌啊,若你能活得简单一些,若你能抛却那些勾心斗角,你的人生,你的心境是否会平和一些?快乐一些?

    寒玉是知道的,在挽歌冷漠的外表下,其实也渴望着被疼爱,被理解。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呵。

    只是,这个孩子的天真无邪,纯真善良的心,早在七岁时被慕容听雪逼着杀死第一个人的就已泯灭。

    慕容皇后训练挽歌的手法是残忍的,所以挽歌训练暗卫的手法也是如此。只有最强的人,才能留下,才能为他所用。皇后灌输的思想在挽歌的身上得到了确实的执行。

    血染的江山,白骨堆上的王座,而这些不甘的灵魂便是基垫。

    倚画呆滞地站在赛台上,面上带着决绝。手中的刀刃还滴着鲜血,蕴成一个小池,浸湿了漆黑的靴子。

    “爷从不信,人性本善!有的只是软弱之人的借口!”挽歌的笑容是嗜血的,淡淡的一句话带些些失望。

    他本以为一个千方百计出逃的人是足够坚强的,不谓艰苦,能忍毒刑,现在看来似乎错了?

    倚画的脑中闪过妓院打手们狰狞的面孔,老鸨龟gong恶毒鄙夷的眼神,那些嫖客们淫祟猥琐的笑容,还有院里的姑娘们强颜欢笑的面容。。。猛地睁开双眼,锋利的刀刃刺入了身后之人的腹中。

    叮!是兵刃落地的清脆声响,削落了倚画耳边的一缕发丝。(读看看小说网)倚画慢慢地转过身,拔出了插在那人腹中的刀。

    曾经的同伴倒在地上抽搐,腹上的伤口突突地冒着殷红,蕴开了黑色锦衣在掌中散开,流向四面八方。

    原来放下屠刀并不能成佛,而是死亡。

    当倚画满身鲜血,跪在挽歌面前时,他“啪啪啪”拍了三下手掌,亲自扶起了她。

    她听到挽歌说“爷不会看错人的”

    自此,倚画挨过了残酷的训练,通过了挽歌的各种测试,堂堂正正地站在了他的身后,成了他最得力的暗卫。

    听完倚画的回忆,碧落对挽歌有了重新的认识。这个看似淡漠的男子,竟然有着如此的铁血手腕。

    早只他有野心,却不知他从多年以前便开始筹划。大概,自己也是他手中的棋子,只是沾了娘亲的光,不必经历那般可怕的训练。

    碧落觉得自己和倚画没什么两样,先施以恩惠,再欲擒故纵,让自己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事,跟随着他。

    抬首望着绚丽无比的日光,碧落不知此刻的惬意还能享受多久?不!娘的仇还没报,自己怎可松懈!就算不能亲自手刃仇人,也绝不能拖挽歌的后腿!毕竟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挽歌踏入院子,便看见碧落在和倚画对招。碧落为攻,倚画为守。碧落有些心浮气躁,剑气凌乱,没有章节,都被倚画轻松地躲了过去。

    拾起一颗石子屈指一弹,碧落手里的剑就被打落。

    “你!”碧落脚一跺,恶狠狠地瞪向石子飞来的方向。

    树后的人影缓步而来,优雅绝尘,清贵若仙神,比月柔,比玉润。是好久没有来过的傅挽歌!碧落一时不知该是进是退。

    挽歌踱步到两人面前,对倚画道:“你就是这么教碧落的?”

    倚画低着头,咬紧了唇瓣便不辩解。碧落见挽歌责怪倚画,急忙解释道:“倚画师父教得很好,是落儿太着急了”

    “欲速则不达。我无意让你成为绝世高手,只想你有一技傍生。就算有什么危险也能自救”挽歌面色缓和一些,伸手摸摸碧落的头。

    “我只是想快点学成快点为娘报仇”碧落顺从地倚上挽歌的手臂,小声嘀咕着。

    “我说过了,我会帮你,你无需这样”

    碧落垂下眼,应了一声。

    “给你带了些小玩意,在房里。不去看看?”挽歌对碧落的依赖似乎颇为高兴,连带着语气都轻柔了许多。

    目送欣喜的小人儿跑进房里,挽歌隐去了笑容。理理被碧落扯得有些皱的衣袍,神色淡然,八风不动,不带一丝波澜:“可有发现什么?”

    “公子。。。”倚画欲言又止,寻思着是否该将怀疑之事禀告。

    “说”

    “倚画发现落儿有些武学基础,而且招式和幽冥有些相像”倚画权衡着,试图降低心中的怀疑、

    “嗯?有些相像?倚画,你和幽冥交手数次,难道还不清楚他们的路数?”挽歌嗤笑一声,面带笑意,眼中却是满目的冷色。

    “属下知错!”倚画低下头,不敢去看挽歌。确实什么都瞒不过公子。

    明明是旭日,倚画却觉得背后冷风凛凛,心中觉得有些对不起碧落。

    碧落正在房中摆弄挽歌带给他的小玩意——几个小泥人。惟妙惟肖的小人儿可爱极了,有爹有娘还有两个孩子,一家四口幸福地生活着。。。

    头顶出现一片阴影,碧落不用抬头就知道是挽歌。嗯,他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不似花香般甜腻,也不像龙延香般庄严,似乎是清晨清新的竹叶的味道。

    “可喜欢?”

    “嗯!”碧落重重地点点头,扬起笑脸道:“挽歌,谢谢你”

    挽歌的心一动,玉液池初见时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不自然地在一边坐下,开口道:“算起来,你该叫我皇叔”

    碧落撅起了嘴,不满道:“不,我就要叫挽歌。。。挽歌挽歌挽歌。。。”

    本是玩笑话,却让挽歌沉了脸挥袖而去。碧落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出神,心中似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抓不住,补不回,疼得窒息。可惜碧落还不懂,那种感觉叫心疼。

    午膳时挽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依旧温和地往碧落的碗里夹菜。

    “你不生气了?”碧落试探地问道

    “今后你爱叫什么便叫什么吧”挽歌说这话的时候颇为无奈,却是对谁都没有过的宠溺。

    碧落再度扬起甜美的笑脸,使劲扒着碗里的菜。

    “你在御宁学过武?”

    “啊?哦,我跟碧玺哥哥学过一些”碧落含糊了一句,双眼瞟向了门外。她其实不知道梦涵为何要自己隐瞒她会武功这事,可是她请求自己,便也答应了下来。只是,挽歌今天这般问,像是怀疑了什么。

    “嗯。。。吃鱼。。。”挽歌没什么反应,点了点头,神情依旧淡淡的。

    碧落盯着碗里的鱼,小声嘀咕着:“以前娘亲都帮我挑去鱼刺的。。。梦涵。。。”

    还没等梦涵有所动作,挽歌已夹走了鱼肉,放在盘子里细细挑起了刺。

    倚画不动声色地吃饭,唇边的笑容勾起又强压着抚平。

    梁伯带着一个小厮走了进来,对挽歌禀报:“老爷,玉公子那边来人了”

    小厮上前几步,在挽歌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即退了开来,恭敬地站在一边。

    碧落只隐约听见“慕容小姐”,“大闹”等字眼。

    挽歌的眉眼动了动,额头有青筋突突地在跳。想了想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让她闹,砸坏多少爷会赔!”

    小厮的鬓角流下一滴冷汗,赔笑着:“爷,主子的琉音阁怕是要被小姐拆了呢。主子吩咐小的一定要请了爷去一趟”

    “哼,你家主子的地方是这么好拆的?要真是这样,我看也别做生意了!”

    小厮为难地看着挽歌,一个两个都是难伺候的主,得罪不起啊!

    挽歌神色缓了缓,道:“等爷吃完了再说”

    小厮立即喜笑颜开,退到门外候着了。

    碧落看向倚画:慕容小姐是谁?

    倚画无奈地摇摇头表示:是个难伺候的主,公子这次麻烦了。

    挽歌重重地将盘子推到碧落面前,冷冷地说道:“吃饭!”

    碧落也不管那位难缠的小姐是谁了,专心对付起眼前堆积如山的菜。不知为何,没了刺的鱼肉吃起来特别的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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