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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9章 四美女之奇与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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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破秋风身为当朝亚相,霜台御史,不思为民治产,反而挖空心思,百计搜刮百姓。(读看看小说网)残虐至此,实在可恨。”

    涟岚‘啪的’合上帛书,面上现出怒忿之色。

    “诗云: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今连容膝之地也不可得,更别谈庭实了。我为天帝尚居,一字一号皆成虚诓,又安得不病?”居庭实摇头苦笑。

    楚煌淡淡道:“饮食已如彼,居停又如此。可不是食不甘味,居不得安。”

    “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在家之事已是百般厮扰,说到我这尚行,便是天地间一大艰难了。”

    行千里喟叹道:“我字安步,古云:晚食以当肉,安步以当车,无罪以当贵,清静贞正以自虞。本是人生一乐事。又说,父母在,不远游。而今尽成虚话。”

    “当年始皇扫*,统一文字,度量衡,收金铁,筑驰道,陈兵咸阳,驱向边关,可朝发夕至。后来陈涉首难,楚汉争雄,强秦夷灭。驰道之事便只见于古书。今时今日又不然,自泰西诸国跨海越洋而来,交通日益便利。有人便以鼍龙壳造出火云车,驰道废而复兴,一日夜便可从朝歌开到淮阳。此举原也无可厚非,只是巨利一来,倾轧便至。当年运河始兴,便有盐帮,漕帮,现今火云车得势,便有铁擘帮代兴。在七大左道中号称第一。”

    其实这左道之意,原本也只是指不得修仙正法而已。譬如天元正宗,蜉羽门主张修五行,太乙门主张修三垣星象,秋水门主张修八种愿力,龙象门主张修四灵之力,皆是取法自然之意,虽然途径各殊,总是别无后患。七大左道则凭借自己的势力,招览一辈湖海豪客,为其所用。麾下虽然龙蛇混杂,却也好手极多,不可小觑。

    涟岚娥眉微凝,慨叹道:“说起天下仙道门派,皆推尊天元正宗十大道门,下有三千旁门,为其辅翼。八大魔宗素来和正道分庭抗礼,势成水火不必说了。这七大左道虽混迹世俗间,却能勾连权贵,依托势力,自成一体。不但正派魔道对其侧目而视,便是大景朝廷也奈何他们不得。”

    竹谷六友行走江湖,于典故异闻所知甚夥。七大左道名声赫赫,涟岚对其自不陌生。(百度搜索读看看

    “七大左道与朝廷本就是一而二,二而一。汉时大司农、少府同为九卿,一管田赋,供政府开支。一掌山泽之利,供皇室之用。其后,商业渐兴,山泽之利远过田赋,政府财政反而拮据。于是有盐铁之论,议定少府所掌之盐、铁、酒、糖等物收归政府。”

    楚煌又道:“古来盐帮、漕帮虽然与官家有些纠葛,到底不过是些呼啸山野的草莽罢了。如何能跟铁擘帮之流相提并论,铁擘帮的几位帮主和供俸都有官家印信,入朝为官,在野为雄。虽有官诰,却可不受官家节度,几千年来,何曾有过。便是十大道门的掌门宗主也皆有官诰在身,一边修仙得长生,一边坐享人间富贵,天下尽是这等不劳而获之事,安能不出妖异?”

    “大景朝廷原本也只是从盐铁专卖之义,用七大左道掌管其事。谁知这些帮派一经发展,便成尾大不掉之势,便是朝廷也很难拔擢其间。”

    行千里说至此处,顿时颇为感慨,“我们兄妹掌管天帝衣食,也颇经眼了一些人世盛衰,我看九夏之政,多是*亡国。李义山所谓: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敛破由奢,可谓至言。至于外族入侵,不过是内自虚弱,然后外邪侵之。观汉、唐、宋、明之事,岂不显而易见。汉惟吸取亡秦之教训,又相沿诸子百家之精神,故能成一世盛名,征逐匈奴,封狼居胥,至今名我族,岂不宜哉。唐盛时百战百胜,惟不知夷夏之防,衰于安史胡患。一厥不振,五代十国乃成至无文之世。宋世不求制人,勇于制己,有一岳武穆则冤死,数凌于胡虏之手,国君北狩,谁能救他。是以贪腐乃国之毒瘤,官民之产过百倍,必亡其国。晋有一石崇、王恺,败亡可知。今日之世,乃不知国为谁有,人人皆惟知谋利于国,奸邪丛生,危殆已极。”

    “千里先生所言,固然是金石之论。不过,我等闲人也只是徒发议论而已。不管是天下形势,还是世道人心,皆非一朝一夕所至,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数千年来,致力补天者,三数人而已。可叹功皆不成。”

    楚煌拂了拂衣袖,淡笑道:“其一为新莽,亦是当时硕儒,可叹泥古太甚,想要一蹴即靖全功,卒至天下大乱,兵败身死。其一为王荆公,亦是过于自信,被小人所卖,功亦不成。此二王,要之皆非奸邪小人,而谤名遍身后。新莽俭德过隋文,后世指以为伪。若炀帝之前俭后奢,其伪亦显矣。若是始终如一,伪又何在。新莽之败,虽由其措置不力,衰世之积弊亦难返矣。至于荆公留心变法数十年,也知实证其效,可谓是吸取新莽之教训了,而新法仍败。大约人力有时而穷,扭转乾坤之事非一人之力所能成。假如当时王荆公能择善而从,或许能行其一二也说不定。其一为康长素,也是往史有名之人。”

    “肉食者鄙,由来已久。世事如此,议论也可废。”涟岚浅浅一笑。

    楚煌自己安慰道:“饮食,居停,行走之事,确已不惬人意。衣裳之事,总还能得保暖。”

    “衣冠之事,让人痛哭。”云霓裳淡淡一语,让人心头一凉。

    “愿闻其详。”

    “八大宝卷,你可知道?”

    “传闻是八极图,太极图,周天云图和璇玑图。”楚煌想了想道。

    “八极图是开辟之宝,太极图是先天之宝,周天云图是定云之宝,璇玑图是定海之宝。我问的却不是这四件。”云霓裳淡淡一笑。

    “另外四件,我却不得而知了。”

    “其一为【四美人图】,我闻东都公子作【四美人传】,传唱天下,单道这四女子的奇与悲,举世以为知人。”

    “哦,却不知何奇?何悲?”涟岚听闻此事,大感有趣。

    “自文五岳创为游侠之书,天下津津乐道,又有翡玉继西厢、红楼之体,发为言情。数十年间,龙城、翡玉之文盈天下。恰值人文大凋丧之后,百姓腹下空虚,乃被此辈乘虚而入。也不知起于何时,此辈游侠书但逢汉人必为机诈,说到无文之族则美其率真,至于龙城,因其笔下颇有造诣,发为此论乃至其极,浸染人心实亦良多,根要不过以康、雍、乾为圣主而已。若要观瞧此辈,只须知道称扬圣主者,必是好奴才便可。至于翡玉尤是空腹无文,声嘶力竭者不过是一不知所谓之情爱,观其对心无城府之理解仅限于拿无知当有趣,亦可知其人。今龙城、翡玉虽老,后继之人却循此路鼓噪求进,九夏沉疴益重。”

    云霓裳美眸流转,不慌不忙地接着说道:“观九夏女子,声名之盛,无过于四大美女,而称引四美者往往限于皮相,而忽其志业。若论往史美女,无逾千万,四美独为特出,可不思哉!观其事迹,亦奇女子而矣。后世仅称其美,所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云云,岂知言哉?”

    涟岚微微一愕,轻笑道:“云小姐这般口才,也有评书的机趣,原来还须先有一段称引评论,我可非要听个仔细不可了。”

    “呵呵,”云霓裳笑道:“东都公子作四美人传,一时都下竞为传唱,真可谓有功于四美者。”

    “当汉室倾危,董卓乱朝纲,关东十八路诸侯结盟进击而不能胜,反自戕害。吕布以虎狼之姿,为其羽翼,刘、关、张三英战之不能下。皇帝任废立,大臣被其害。貂婵受计于王允,离间董卓父子,使吕布杀卓,以安汉室。千载以下,亦属仅尔。”

    涟岚点头道:“貂婵做成这般大事,确实可称为奇女子。可惜古史向来不重女子,观其作为岂非赫赫一女将军。只不知悲又何在?”

    “貂婵行此离间之计,必已抱必死之心。当此家国危亡之时,岂暇有他念哉?后世却以为貂婵对吕布动了儿女私情,此实貂婵之悲。”

    “此言有理。”涟岚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想了想道:“西施之事和貂婵倒有几分相似,王摩诘有【西施咏】‘君宠益娇态,君怜无是非。当时浣纱伴,莫得同车归。’虽是别有寄托之作,也可见后人单重其美艳搏宠,不重其志业所在了。这想必也是西施之悲。”

    “西施之结局,有说和范蠡相携归隐,所谓‘五湖西子,一舸弄烟雨。’也有说被勾践所害,不知是否从文种之死而来,若此说实,功成之日反被君王所害,西施之悲正同文种一般,只是千古之下,几人将此二人合看?”

    两人相对感慨片刻,涟岚笑道:“昭君自请远嫁,自然是奇女所为了,却不知悲又何在?”

    “古来吟咏明妃者也是数不胜数。倒是东都公子极称马东篱之【汉宫秋】,此作虽与史实不甚相符,却极有节慨,让人拍案。”

    “胡虏临城,献妃请和,中途殉难,死杀祸首。”涟岚叹道:“马东篱当遍地膻腥之时,发为此作,确为寄托遥深。”

    云霓裳微微点头,“后世却以为和亲能带来太平,这却是昭君之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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