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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9 大师昏倒

    融雪殿便在太极宫旁边,中间有一条回廊直通太极宫。

    太极宫是帝王的住所,而与它毗邻的,自然是后宫最尊贵男子——凤后的住处,虽然行宫不比在皇宫规矩森严,但是,从行宫建立,和裕凤后没到行宫一次,便是住在融雪殿。

    这些,蒙斯醉未曾询问,只是,忆古却还是一一禀报了,他的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这也是蒙斯醉无法想通的一件事。

    为何她要这样安排?

    若只是想让他待在她近处,大可让他直接住进太极宫。

    偌大的太极宫难道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是恩宠?

    若是恩宠,便不该将他至于这样的风口浪尖之上!

    这件事传回京城,其他人会不会做其他的想法,他不知道,只是他却可以肯定,凤后心里一定不乐意!

    即便他不在乎凤后对他如何,但她可曾替他想过?

    我真的真的很想和你何解,可是我找不到一点理由!

    到了寝殿,蒙斯醉听了一下,借着寒风醒了醒脑子,然后,方才进去。

    一暖一冷,让他的身子产生了不适。

    或许,真如他所说的,他真的老了。

    进了内室,便见冷雾等宫侍正服侍着永熙帝用早膳。

    “陛下今天的气色不错。”蒙斯醉缓步上前,说道,随后,行礼。

    永熙帝看向他,微笑道:“你的气色也挺不错。”

    蒙斯醉上前,接过了冷雾手中的碗,“这便要多些陛下的怜爱,让臣侍好好休息一晚。”

    “融雪殿住得可舒适?”永熙帝继续微笑道。

    蒙斯醉回道:“一切都好,只是,臣侍以为臣侍住在融雪殿有些不合规矩。”

    永熙帝张口吃下了他递过来的粥,“既然不在宫中,规矩什么的便无需这般看重。”

    “既然陛下如此说,那臣侍便继续住着了。”蒙斯醉回道。

    “融雪殿后殿有一温泉池子,朕泡不得温泉,你倒是可以好好泡泡。”永熙帝岔开了话题。

    蒙斯醉笑了笑,却说起了另一件不相干的事情:“臣侍今早起来的时候发现了臣侍的头发白了许多,想来臣侍是老了。”

    “朕比你年长。”永熙帝沉吟会儿,回道。

    蒙斯醉笑道:“没想到陛下还记得,陛下比臣侍年长多少呢?半年?还是一年?陛下可还记得,臣侍的生辰?”

    永熙帝凝注着他,“醉儿……”

    “陛下不记得也是正常。”蒙斯醉打断了她的话,“这些年来,便是凤后的生辰,陛下也未曾有所表示,臣侍的生辰更是微不足道。”话停顿了一下,随后微笑道:“陛下你还记得吧?当年在云州,陛下第一次给臣侍庆贺生辰的事情?那天臣侍生辰,父亲便张罗着给臣侍过,好不容易,臣侍终于找到机会偷出去找你,结果你送给臣侍的生辰礼物便是你亲手烤得一只烤鸡,还是让臣侍来生火的,虽然过程我们都很狼狈,可是,那是臣侍这一辈子过的最开心的生辰!后宫进宫了,开始一两年,陛下无暇给我过,后来几年,虽然每一年臣侍的生辰,陛下都会来流云殿陪我,而每一次,陛下总是送臣侍许多的生辰礼物,可是,却再也没有亲自动手为臣侍做一样,再后来,陛下便是连臣侍的生辰都给忘了。”

    “对不起。”永熙帝在他的话结束了之后,溢出了这三个字。

    蒙斯醉却不为所动,仍旧是没心没肺地微笑着,“陛下这话臣侍如何担当的起?你是君,而臣侍,不过是你的其中一个君侍罢了,有过几年的用心,臣侍已经是很幸运了。”低头看了一眼手中还剩一半的粥,“你看臣侍,尽顾着说话,这粥也凉了,臣侍下去换新的吧。”

    这时,冷雾上前,“奴侍去吧。”

    蒙斯醉没有拒绝,将碗放下,“既然冷总管说去,便去吧,或许,如今也只有冷总管去,陛下方才会安心吃下。”

    “这是下人的活。”永熙帝缓缓开口,似乎听懂了蒙斯醉话中深意。

    蒙斯醉轻笑:“多谢陛下怜惜。”

    冷雾很快便将温热的粥送了进来,蒙斯醉接过了继续喂,“陛下如今还是没有力气自己喝粥?”

    “有些累。”永熙帝回道。

    蒙斯醉点头,随后,便不再说话,安静地喂着永熙帝喝粥,之后,又亲自取来了温毛巾替她擦脸擦手,几乎将她当成了没有任何行动能力的孩子一般照顾。

    永熙帝一直没有说话,眸子一点一点的幽深。

    ……

    京城

    三皇子府

    司以琝这几日的状态很糟糕,整日处于极度的紧张状态,恍恍惚惚的,夜里还时常惊醒,面色呈病态,脸在一日一日的消瘦憔悴。

    甚至在面对李乐的时候,也无法挤出笑容。

    李浮基本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了他身边,不但要守着他,也要安抚李乐,还要隐瞒司予述他的情况,看着他这个样子,她对于自己将真相告知他而懊悔不已。

    “琝儿,只想吃些什么?”

    司以琝很早便起来,几乎是天一亮他便起来了,仿佛,白日的光亮能够驱散他内心的恐惧,此时他坐在了靠墙的暖塌上,面色仍旧是憔悴。

    “琝儿。”李浮柔声继续道,“我让人给你做你最喜欢你的面?”

    司以琝抬起视线,“冷雨可回来了?”

    “京城去陇县快马加鞭至少也要两日,更何况如今下着雪,冷雨即便习过武,但是总是男子。”李浮柔声道,“你放心,他一回来,我便立即让他来见你。”

    “母皇……”司以琝低喃道,“她会让我去吗?”

    李浮沉吟会儿,“琝儿,即使陛下不同意你去,也并不能代表她便不原谅你,这段时间京城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陛下每做一个决定都会引发一连串的反应,陛下不让你去行宫,或许是想保护你,或许还有其他很多可能,而不仅仅只是因为她不肯原谅你。”说罢,伸手握着他的肩,“琝儿,你相信我,陛下没有在意乐儿的事情,若是陛下在意,便不会一直什么也不做了。”

    司以琝盯着她半晌,然后,缓缓道:“我恨你,你知道吗?”

    李浮心中一痛,“我知道。”

    “我恨你当日骗我,我恨你当日在西北那般对待我,我恨你跟着我回京,我恨你居然让我为了报复嫁给你,我恨你不阻止我犯下这个无法弥补的错,我恨你为何到了现在才告诉我母皇早便知情,我恨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我恨你——我真的好恨好恨你!”司以琝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着。

    李浮凝视着他半晌,“琝儿……”

    司以琝闭上了眼睛,“李浮,我们当真正的夫妻吧。”

    李浮浑身一颤,面色惊愕。

    司以琝睁开眼睛,“母皇希望我忘了宗哲景遥,她希望我好好和你过下去,我做了太多太多伤害母皇的事情,做了太多太多的错事,既然你不是宗哲景遥的人,既然母皇相信你,那我便也相信你,我将我的下半辈子交给你,将我的一切都给你,我们永远永远不分开,永远……”

    “陛下想要的是你能够过得幸福!”李浮松开了他的肩膀,站起身来,双拳攥紧,面色坚定,“琝儿,若是你做出的这个决定只是为了赎罪,而没有一丝的幸福,对陛下,便又是另一种的背叛!”

    司以琝憔悴的脸上滑落了两道泪痕,“我只是想弥补自己所犯的错误而已!既然你并不厌恶我,既然你娶了我,既然你说乐儿是你的女儿,为何不能让我这样做?你不是说你会不惜一切给我幸福吗?!”

    “我想要的只是你幸福!”李浮声音有些颤抖,“只要你能幸福,即便让我去将宗哲景遥……”

    “不要再跟我替她!”司以琝忽然喝道,有些歇斯底里,捂着耳朵,蜷缩成了一团,“我不想再听到她的名字,不想,永远都不想——”

    李浮忙安抚,“不说了,我不说了,琝儿,你冷静一些,我再也不提了……”

    司以琝低着头,啜泣了起来。

    一步错,步步错。

    他的人生,便是在一个有一个的错误当中形成,可,明明犯错的人是他,为何最终受到伤害的人,却是他身边最亲的人?

    以前是父君,现在,是母皇,是皇姐,还有乐儿……

    都是他至亲至爱的人啊!

    为什么,他会走出了这样的一个人生?!

    “李浮——”他抬头看着眼前满目焦急以及忧虑的女子,“不要让皇姐知道……不要……”

    李浮点头,“我不会的!”

    “还有……”司以琝继续道,“即便你不愿意……也请,不要离开……我不能让真相暴露,不能——”

    李浮浑身紧绷了一下,然后,伸手,将眼前这满目无助的男子拥入怀中,“我不会离开,也不会让你所担心的事情发生!我发誓!”

    为此,她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

    ……

    随着冬日的寒风越来越冷冽,京城之内的新年气氛也越来越浓。

    永熙帝离京之后的京城,并没有出现任何的乱子,太女安安分分地监国,而东南一案的后续处置,也在刑部的安排之下,根据靖王所提供的线索以及证据有条不紊地进行,在新年前的两日,基本的审查结果出来,牵涉在内的东南官员数目不小,单单是被判了斩立决的便有十个,其他的各种刑罚的,更是量大。

    这般折腾下来,东南便腾出了许多的空缺。

    无论对谁来说,这都是一个极好安插自己人的机会。

    然而,太女在这件事上面,却没有动心思,而是直接交给了吏部处理。

    因为新年将近,所以新的安排只能延迟在年后,而空缺下来的位子,由下一级官员暂代。

    朝和殿

    在永熙帝离京之后,司予述仍旧是和永熙帝病重之时一样,将朝堂上的事情禀报水墨笑,虽然没有之前的频繁,但是三两日来一样却还是有的。

    “快过年了,朝堂上的事情本宫也没有精力去管了。”这一日,水墨笑不等司予述开口说起朝堂的事情,便道,“既然陛下将朝堂交给你,你便安心管着吧。”

    司予述也没有客气,领了下话,“是。”

    水墨笑凝视了她半晌,“太女,或许你心里会觉得难受,觉得委屈,但是请你相信,在陛下的心里,你仍旧是第一位,作为一个储君,有些事情能够做,而有些事情,却不能太过于心急,你母皇,只是想你多些历练罢了。”

    “儿臣明白。”司予述低头道。

    水墨笑沉吟会儿,“看着现在的你,本宫便想起了当年你母皇还是先帝皇女的时候,当年,你母皇对先帝也是有诸多的不理解,最后,方才明白先帝的良苦用心,太女,本宫不希望你也等到最后的一刻方才明白。”

    “儿臣明白。”司予述仍旧是那句话。

    水墨笑见状,叹息一声,正欲继续开口,却见一宫侍匆匆忙忙进来。

    “凤后……佛堂来人禀报,大师晕倒了……”

    水墨笑倏然起身,惊愕道:“什么?!”

    司予述抬起头,眼底也是诧异,同时,还有一丝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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