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女频小说 > 雍正皇后种田记

正文 玉海东青

    等察尔汗护送五公主回到雍正主营时,日头已上三竿。众蒙古臣工连同随驾大臣,都在皇帝营帐前,等候拜见。

    远远地看见那么多人,弘琴不由拉拉身上斗篷:这些个八旗子弟,可都远远看过五公主是何等风采。如今,光天化日的,想溜回皇后营帐,也不是件容易事呢!

    察尔汗呵呵笑笑,伸手替公主压压斗篷风帽,“怎么?公主也有怕的时候?”

    弘琴叹气,“我皇额娘很少跟我提什么女戒之类的,也从不逼我看《女儿经》。是以,我比其他公主都娇悍。可是,当着这么多人,跟你一起回去,就是我——也怕那流言蜚语啊!”

    察尔汗摇头,“只要不故意煽动,没那么多留言!”

    弘琴摇头,“刚才接到粘杆处侍卫密报:昨夜,皇阿玛因为皇额娘私自动用粘杆处,已经去问罪了。如果没人刻意煽动,他怎么会那么快就知道呢?好在皇额娘素来仁厚,才没叫那招落井下石的计谋得逞!”

    察尔汗皱眉,“粘杆处?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弘琴冷笑,“一个纸条,在斗篷里藏着。你怎么会知道?”

    察尔汗伸手摸摸头上冷汗,“皇帝陛下居然在蒙古臣工身边——”

    弘琴嗔怒,“皇阿玛哪来那么多空闲。是你自己非要上赶着答应我娘那什么不碰其他女人,皇阿玛才派人来监视你的!还蒙古臣工?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肖想我皇家公主啊?”

    话一出口,察尔汗便知说错了,听公主生气,急忙赔不是。又问:“如今,只有你自己悄悄进去了。我在外面看着。你带来的侍卫应该都在附近吧?”

    弘琴点头,“放心吧!你自比雄鹰,我再不济,也不是兔子!”说完,双腿一夹马肚,飞一般似的,直冲皇家营门。

    守门侍卫老远就看清是五公主一人一马飞驰而至,急忙上前行礼,“五公主,请下马。”

    弘琴沉着脸,跳下马来,马缰朝侍卫身上一扔,吩咐一句:“回头交给宁贝子。”踢着一双小皮靴,甩着斗篷,便直直地往皇后营帐走去。

    公主回来,雍正坐在帐子里,早就得到信了。听见她去找皇后,便没说什么。只是,有几个文官,不小心又在那里说什么公主如何之类的话。雍正也不理会,皇后说的对:孩子们一天一天长大,该学着自己处理的事情,总是要放手教导他们的。

    对前面文官中煽动留言之事,弘琴自然也知道了。换了衣服,去见皇后,恰巧碰到皇后正在召见蒙古命妇。衲敏本人蒙语不好,以前还有果亲王妃与五公主先后陪着,如今,就剩她一人,只得对着几位蒙古王妃笑着,尽量少说。听到公主回来,急忙叫她进来,好帮衬帮衬。

    好容易送走了蒙古王妃们,弘琴立刻放松下笔挺的小蛮腰,一头钻到皇后怀里。衲敏轻轻摸着闺女头发,静静地,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才听公主闷闷地说了句:“皇额娘,其实,那个察尔汗——也没那么讨厌!”

    衲敏微微一笑,“其实,他怎么样,我并不十分在意。我担心的是你。若是你喜欢,什么都好。只是,他年纪——毕竟太大了些。”说着,从座下取出一个盒子,摸出一块古玉,递给闺女,“这就是他当年定亲所赠之物。你若实在不喜欢,下次见面,还给他就是。”

    弘琴闷头接过来,仔细看看,是块和田白玉,雕的是海东青捕天鹅。摸了摸,扔到腰间荷包里。依旧趴到皇后膝上,半天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不是还有四年吗?咱们再看看就是了!”

    衲敏笑笑,“你呀!好吧,你也大了,凡事,都有了自己主意。我不拦着。只是,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让大人担心,好吗?”

    这母女俩说完话,就有高无庸进来传旨,请皇后到皇上帐殿去一趟。

    衲敏猜想是问察尔汗之事,便叫闺女安心等候,自己领着碧荷、谨言等人去见雍正。

    弘琴哪里是坐的住的人,等了一会儿,见皇后还不来,琢磨琢磨,便带着身边侍卫回去。路上,暗暗琢磨,自己昨夜出去,带的都是粘杆处侍卫,怎么居然还有人知道了?到底,这人是谁呢?

    一路上走着,冷不防身后小丫头拉拉她衣角,跟着出言提醒:“奴婢等见过纯贝勒。纯贝勒吉祥!”

    弘琴一抬头,就看见弘历领着一帮蒙古臣工,迎面走来。弘琴眼睛一眯:呵呵,小四子,原来——是你呀!

    再往后看,纯贝勒弘历身后,都是些青年台吉、世子之流,唯独察尔汗,算是中年臣工。面对这么多蒙古男人,弘琴不甘示弱,对着弘历施礼,“四哥好!妹妹给四哥请安了!”

    弘历连声笑说免礼。他身后,诸多蒙古勇士也连忙对着公主施礼。

    弘琴淡淡一笑,“诸位巴图鲁请起。这些日子,辛苦诸位了!”

    弘历一笑,“五妹妹对蒙古似乎很是了解呀?怪不得,今天早上就听说,你还到察尔汗部去看他们那里训鹰呢!”

    弘琴微微一笑,回敬:“四哥果然关心妹妹。妹妹多谢了。”

    弘历也不恼,“不知妹妹看到什么了呢?”

    弘琴摇头,“察尔汗部营帐,不亚于周亚夫细柳营。莫说妹妹,就是四哥去了,也是要赞佩一番的。”能放你进去就怪了!

    察尔汗在后面淡笑,这个弘琴公主,果然嘴上不饶人!

    弘历说了一会儿话,不敢当着蒙古臣工的面,大肆打压一个小姑娘,只好笑意吟吟地放她过去。候着弘琴一行走远了,这才叹口气,“唉,我这个妹妹,从小,就给宠坏了!叫诸位看笑话了!”说着,对众蒙古小爷笑笑,满脸无奈。

    众人急忙说不敢,还说纯贝勒疼爱妹妹,真是位好兄长之类恭维之词。若是别人,必定谦虚一下。然而,眼下这位,心里还以为蒙古僻壤,养出来的汉子必然鲁钝,说出话,必是真心。还真以为大家都把今日之事,看成是他自己如何疼爱妹妹。故而,笑着拱手,“哪里,那也是五公主值得疼爱。如若不然,谁又会怎么宠她呢?”

    众人心里冷笑,嘴上不说什么。唯独察尔汗面无表情,连敷衍都嫌费工夫。

    弘经得了一匹好马,虽然比不上汗血宝马,也称得上日行八百。听闻是弘琴送的,急忙拉上弘纬去找妹妹说话。弘琴一反常态,只骂了句:“有东西还嫌不好?烦人!”从腰里抽出一把火铳,扔给弘纬,“你的!正宗德意志火枪。子弹在察尔汗那儿,自己要去!”

    弘经瞅两眼,嘿嘿一笑,“有妹夫就是好,不用动嘴,就有好东西自己送上门来。”

    弘纬却有些担心,犹豫半日,方说:“你要实在不喜欢,咱们想法子叫察尔汗主动退婚——也不是不可能。横竖,圣祖,也不是没有嫁到满洲的公主。”

    弘琴冷笑,别开脸不说话。弘经拉拉弘纬,乐呵呵凑到弘琴跟前,“妹妹,还生气呢!别气了!你看,我跟弟弟这不正在给你想法子吗?”

    弘琴啪地拍开弘经,“我不是气这个,我是气小四子那头龟孙王八蛋!”

    弘纬听她骂到“皇祖父”,脸色一沉,立刻又恢复正常。弘经皱眉,“他又惹你了?我就说,昨天皇阿玛不可能无缘无故从安嫔娘娘那里直奔皇后营帐。原来,是他在背后捣鬼!”

    弘琴撇嘴,“就他?也想扳倒皇额娘?他以为,所有女人都跟他那个娘似的?经不得查问!我呸!”

    弘经听了,一阵恼怒,“本来不想跟他计较,他居然连皇额娘都算计上了?他哪来那么大本事?此人,不能再叫他坐大了!”

    弘纬叹气,“富察家虽然中立,那高氏的父兄,在江南可是大权在握。瓜尔佳氏也算得上是满洲大姓。背后,那些隐藏的势力,总不算少。”

    弘经压低声音,“实在不行,就把他娘以前干的那些事再抖搂几件出来。母妃那里可是有好几个小本子,都记得一清二楚。”

    弘纬听了,还在思考,弘琴就说话了,“不行,你们还太小,不能这么早就给推到风口。小四子虽然讨人厌,但只要有把柄在手,咱们还怕他不成?现在,只要中宫稳固,什么都别做!否则,成了第二位废太子,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说着,挑衅似的瞟弘纬一眼。

    弘纬低头不说话。弘经叹气,“好吧,只是妹妹,你受的委屈,哥早晚给你讨回来!”

    弘琴笑笑,低头伸手探进腰间荷包,摩挲荷包里那块海东青扑天鹅玉佩。弘纬叹气,上来拍拍姐姐肩膀,“还是那句话,不喜欢,可以不嫁。有我在,没有人敢叫你受委屈!”

    弘琴冷笑,“你出生的时候,皇额娘险些因难产而死。这委屈,还不算大吗?”

    弘经刚要呵斥妹妹:这样的话怎么能说。你不知道当初大伯被废之时,最无奈的罪名就是“生而克母”?妹妹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弘纬则对着哥哥摆摆手,“罢了,反正,这也是实话。横竖,是我不对在先。她心里不好受,我不怪她。”说着,留弘经在帐子里,自己带着随从走了。

    弘纬刚出去,弘琴就一头扑到弘经怀里,哇哇大哭,“哥哥,哥哥——”

    弘经无奈,拍着弘琴毛茸茸的小脑袋,“唉,你们俩呀!就不能叫我省会儿心!”罢了,一会儿再去哄小十宝宝吧!

    第二天,雍正依旧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回京。弘经、弘纬骑着马,随侍御辇左右。弘喜身子弱,跟谦嫔一起坐在后面马车里。弘琴则脱下骑装,换上旗袍,端坐皇后銮驾一侧,帮着皇后撑场面。六公主、七公主依旧跟着安嫔,老老实实坐在马车里。

    至于弘历,此次随驾唯一一位成年皇子,扛起在仪仗最前打头阵之重任,责无旁贷。

    头一天还好,第二天,刚行了二三十里,就听见前头一阵喧哗。雍正坐在御辇中皱眉,问:“高无庸,去看看,怎么回事?”

    高无庸答应一声,亲自骑马去看。等到回来时,那脸都成绿的了。没赶到雍正御辇跟前,就摔下马来,膝行至雍正跟前,磕头回话:“回主子,有只玉嘴玉爪海东青,翱翔于仪仗之前,被——”吭哧半天,这才说了句,“被纯贝勒误射下来。如今,履亲王正在命人救治。”

    雍正深吸一口气,“玉嘴玉爪海东青?被射?”

    弘经、弘纬对视一眼,互相暗问:“你干的?”

    “不是。我还以为你干的呢?”

    “开玩笑,我哪有那本事?到底谁干的?”

    后头,众嫔妃也听说了,有些满洲出身的嫔妃就悄声解释:“玉嘴玉爪海东青,乃是满洲神物,国运的象征。轻易动它不得!给射下来——我的天!”

    皇后銮驾中,弘琴公主则捏着手中纸条暗笑:看来,有个会训鹰的额驸——也不是什么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防抽防盗:129章

    察尔汗看着弘琴,这位公主,十一年前见她,不过是个躺在皇后怀中吃奶的婴儿。如今,已然隐隐有了天朝公主风范。不愧是天神为他指定的妻子,这样的女子,值得他用十五年青春时光去等待。

    驱马上前,察尔汗右手握拳,放在胸前,“奴才察尔汗多尔济,参见公主殿下。”

    弘琴冷眼瞅着,依旧一副居高临下模样。

    瞧这小丫头一副不服气,又竭力忍住不开口的娇憨模样,察尔汗咧嘴一笑,不由向弘琴伸出手来,“公主,我带你去看手下众兄弟。”

    弘琴垂眸,瞄瞄察尔汗手掌上的硬茧,犹犹豫豫伸出手去。

    察尔汗微笑,刚要接住握紧。眼前一道鞭影,唰的一声从鼻尖上甩过。察尔汗急忙往后一挺,胯下战马立刻向后退开。眨眼间,距公主已在十步开外。察尔汗勒紧马缰,冲公主望去,不喜不怒。

    弘琴公主哈哈大笑,掉转马头,拍马而去。察尔汗只听一女孩儿笑着大喊:“想娶我,先打赢我手中鞭子!”

    等弘琴领着一帮侍卫回到皇后帐内,安嫔、谦嫔已经领着两个妹妹、十二弟弟回去休息了。皇后坐在雍正身边,神情悲切;雍正握着皇后的手,貌似是在安慰;下首坐着弘经、弘纬,脸色都不好看。

    弘琴奇怪了,对着帝后施礼。皇后抬头看她一眼,立刻就回避似地低下头去。雍正只好说:“宝贝回来了。天色不早了,快回去歇着吧。”

    弘琴一肚子疑惑,冲帝后蹲个福身,给弘经打个眼色,领着人回自己帐篷。弘经又跟帝后说了些话,便领着弘纬告退。出了皇后帐,弘纬看左右都是自己人,跨步上前,一把抓住弘经,“哥,你跟姐姐到底在搞什么鬼?”

    弘经皱眉,“今天的事,可是额娘说的。妹妹都不知道呢!”

    弘纬无奈,“皇额娘?她成天读书写字,会管这些?是不是你串通太医,说姐姐将来可能不会生育?好叫那察尔汗知难而退?”

    弘纬一面说,跟弘经兄弟俩就一面笑起来。弘琴才十一岁,太医再厉害,没有上头授意,也不敢随意说公主如何。这件事,除了帝后,似乎无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而雍正——不可能是他。没见六公主、七公主都随驾来木兰围场了吗?其与蒙古联姻目的,十分明显。若五公主真有这毛病,雍正死活都得捂着。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平日里什么事都不管的皇后了。

    弘纬一笑,“没想到,皇后居然还有这招!”

    弘经叹气,“你小声点儿。这事,少说为妙。依我看,额娘估计是想,慢慢打消阿玛跟察尔汗结亲的念头。横竖,现在还有其他事要办。实在不行,到时候,叫妹妹私奔。额娘早就把东西安排好了,只要妹妹点头。”

    弘纬张张嘴,半天没说话。说心里话,这个,皇后确实有经验。

    这兄弟俩悄悄说着回去。弘琴公主从一边草堆后露出头来,望着兄弟俩背影,叹口气。身边小宫女小心问:“主子,咱回去吧?外头露水重。”

    弘琴点头,“嗯,你去把我那块老虎褥子给皇后送去。叫她好好用着,小心别冻着了。”

    小宫女答应下来,扶公主回去。

    那天,弘琴一夜未眠。接下来几天,她就是再泼辣彪悍,也知道雍正忙着跟蒙古臣工切磋交流,无论如何,不能在这个时候找察尔汗麻烦。否则,事态就会由男女婚嫁上升到国家治安。难得静下心来,天天陪着皇后接见蒙古王妃诰命。

    皇后亲切随和,公主明丽大气。各个蒙古诰命回去,都跟自家爷面前赞不绝口。甚至有人开始打听六公主、七公主。衲敏听说了,对着安嫔一笑,“你也多留意留意,横竖,早晚要忙的。”

    安嫔打心眼儿里不想把女儿嫁到蒙古。可是,眼看五公主都开始接触蒙古命妇,六公主、七公主更是不可能有别的去处。只好忍着心里酸楚,为自家女儿好好谋划,争取寻个漠南小台吉,最好是次子或是庶子,不用继承王位,将来可以求了恩典留京。那她辛劳一辈子,也不至于孤苦终老了。

    十四带着年羹尧等人千挑万选的精锐营、火器营干将,跟察尔汗等人率领的蒙古勇士们,本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精神,较量的差不多了。之后,再由雍正主持些个“总结大会”,此次木兰之行,也快结束了。

    还有两天,就要回去了。可是,弘琴跟弘经的“大计”还未实施。弘琴抓来弘经,逼问:“东西都筹备齐了?”

    弘经皱眉,“额娘都开始给你铺路了,你怎么还惦记着?额娘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弘琴一把抓住弘经,“你嘴里说的轻巧,把你嫁给察尔汗试试!一天不‘办’他,我就一天睡不好觉。再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干嘛非要麻烦皇额娘?”

    弘经无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偷偷递给她,“记住,按你吩咐,男女不忌。你这回可小心点儿,别再弄个什么贵女,便宜了小四子。”

    弘琴一把抢过来,塞到腰里,“放心。要不是怕重蹈覆辙,我才不会专门提醒你‘男女不忌’呢!”嘿嘿,要是察尔汗跟个小倌……会是什么样呢?

    弘经坐在自己帐篷里,听下人汇报五公主与宁贝子说的那些个混话,不由叹气:好吧,既然这俩人想玩,就让他们玩一回吧。只要皇后不生气就好。

    雍正这里,衲敏第一次不经雍正同意,暗中动了粘杆处所有与察尔汗有关密折。对碧荷下完令,衲敏叹气,闺女啊,就这一次机会,你可得抓牢哇!

    夜深无风。弘琴一身黑衣,周围众侍卫护着,“神不知鬼不觉”进了察尔汗营地。一行人找到藏身之处后,身后一个身体纤瘦少年诺诺地对公主求情:“主子,奴才——奴才喜欢妹子!”

    弘琴公主呸地一口啐到地上草叶中,“滚一边儿去。个没出息的。今夜事成之后,赐你八个妹子!”

    那少年这才闭口,稍微颤抖着琢磨,等会儿该如何按照公主要求,对那察尔汗展现男子的“妩媚”。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等到过了子时,正是人最放松的时候。弘琴轻轻挥手,一条黑影从黑地里蹿出来,蹦跶到察尔汗所住帐外,从怀里掏出一个仙鹤细嘴喷香铜壶。趁巡逻侍卫不备,拉开仙鹤两只翅膀,细嘴对着帐内缝隙,扑腾扑腾几下呼扇,一股甜香就充满帐子。黑影见顺利得逞,立刻潜回公主身边,比划一下。

    弘琴点头,掏出胸前怀表接着星光看了看,一、二、三、四、五,好五分钟了,冲身后打个招呼,低声催促:“小白,上!记住,八个妹子!”

    那名叫小白的少年硬是拿出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站起来,脱了外头衣服,露出一身蒙古士兵装束,雄赳赳地就往察尔汗帐子大步走去。

    弘琴扶额,暗自叹息,到底不是自己亲手教导的哇!

    这小白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巡逻侍卫大声喝问:“谁?站住?”

    小白好歹也是粘杆处出身,当即用纯正的蒙古语回答:“我是来找察尔汗台吉睡觉的!”

    弘琴在暗处听了,恨不得一个箭步上去拍死这个小白。心里把粘杆处那些个头头骂了几百遍: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小白”!心眼儿可真“白”呀!

    一看今夜是没戏了,身边资深侍卫耳语:“主子,回去吧。以后还有机会!”

    弘琴无奈,“撤!”早知道,就把碧荷带来了。

    皇后帐内,衲敏魂不守舍地盯着跟前的大时钟。心里不住念叨:闺女呀,你可要小心啊!我可是把手底下能动用的人,全给了你呀!这要叫你爹发现了,咱娘俩一块儿玩完哇!

    正念叨着,雍正领着人进来。衲敏急忙站起施礼,“皇上,您不是去安嫔那里了吗?”

    雍正挥退众人,一把抓住皇后手腕,冷着脸问:“说,弘琴带那么多粘杆处侍卫,去哪儿了?”

    衲敏吓了一跳,想了想,八成是露馅了。好吧,跟雍正耍心眼儿,自个肯定不是个儿。于是,就将弘琴、弘经,还特意捎带上弘纬,几个人定的计划说了。说完,也不敢看雍正,低头等待大叔发火。

    隔了半天,雍正问:“弘琴跟弘经、弘纬三个人想出来的?”不错,跟密折上说的一样,皇后并没有如密折所说,故意替弘纬遮掩。看来,是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趁机陷害皇后母子。

    衲敏点头,心里暗暗叫苦:小十宝宝,你可别怪我硬拖你入浑水哦!谁叫法不责众呢!

    雍正思忖:虽然,这个法子跟前几年那个如出一辙,不过,能想到“创新”、“举一反三”,也算不易了。横竖,这三个孩子关系好,又肯互相照顾。这就很难得了。想到这儿,缓和下来,拉皇后坐下,埋怨道:“你呀!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不跟朕说一声呢!就算真想这么干,也得想办法把察尔汗骗到京城再说。要知道,这里是蒙古地盘,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大可小,不好善后啊!”

    “啊?”衲敏急了,“皇上,现在宝贝估计已经领着人进去了,那怎么办?快派人把她叫回来吧?”

    雍正想了想,“罢了。横竖,察尔汗就算发现她,也不会伤害大清公主。最多,朕替她赔几个笑脸就是。朕生气的是你!你不喜欢女儿嫁到蒙古,就应该跟朕商量。怎么就背着朕,跟着几个孩子胡闹呢!”

    衲敏又急又怕,嘟着嘴支吾,说不出话。雍正看皇后为难,想起今日安嫔跪在地上,请求至少留一个女儿在京,当真是一颗慈母之心。同为母亲,皇后与安嫔爱女之心,又能差多少呢。雍正不由感慨,“朕也是她们的父亲,怎么会舍得自己宝贝嫁到那边远荒凉之地。皇后啊,你要相信朕。朕会保护你们母女的!再不济,叫公主日子过的顺心,总还是能做到的。”

    衲敏点头,“我当然相信你。可是皇上,孩子们迟早要长大。咱们做父母的,总不能老一旁看着护着。我就是想着,公主也是时候该去磨练磨练了。这才同意的。至于没跟您说——皇上,这事不跟您说,出了事,都是我们母子不对。您还有回旋余地。要是跟您说了,岂不是叫蒙古看咱们笑话嘛!”

    雍正叹气,“你呀!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衲敏趁机一头钻进雍正大叔怀里,双手搂住大叔粗腰,嘴里婉转恳求:“皇——上——”哎呀妈呀,一身鸡皮疙瘩!

    这边,帝后二人坐在帐内等候公主消息。那边,弘琴公主一边逃命一边骂:“这个察尔汗,没事儿那么擅长布兵干嘛?看把我跑的一身汗,还没跑出你家营地!”

    眼看灯光火把将营地内黑暗之处一一排除,身边侍卫不由着急,“主子,这样躲下去,迟早要露馅。不如,属下带一部分人四下散开,引起他们注意。公主趁机带人出去。”

    弘琴想了想,“好。”接着又吩咐,“你们小心。坚持住,等我回去,就叫皇阿玛来救你们。”

    那侍卫点头,打了几个手势,十数个人影同一时间四下散开,引开巡逻兵勇,往远处而去。

    弘琴公主带着身边仅剩三个侍卫,候着周围安静了,这才悄悄沿着暗处,一步一步往外溜。眼看就看到雍正帐殿顶子了,弘琴公主暗暗放心,一个箭步蹿出去。“嘭!”身后三名侍卫来不及惊呼提醒,一个个倒了下去。

    弘琴公主捂着鼻子,嘴里一阵哎哟。抬头一看,察尔汗正抱胸笑睨。只听他嘴里说:“公主殿下大驾光临,奴才要是不好好招待,岂不是显得失了礼数?”

    弘琴四下看看,没一个自己人,偏还嘴硬:“没事,本宫不与你计较就是。”这个察尔汗,身上还真硬!呜呜,鼻子一定给撞扁了!

    察尔汗笑笑没说话。那边,巴特带人来,远远问:“表哥,抓到几个,又给跑了。他奶奶的,身手真好!你那边呢?”

    察尔汗看看小公主,偏她还瞪着眼睛不服气,不由起了戏谑之心。“我这边嘛——没有!”转过头来看看弘琴,大声吩咐,“再去找找,找不着就散了。今天夜里,加强警戒。”

    弘琴长出口气,等巴特带人走远,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啪地照察尔汗靴子上跺一脚,绕过人来,就想逃跑。

    没想到,还未走出三步远,一阵晕眩,就给捞到钢铁一般的怀里。弘琴气地前踢后蹬,嘴里嚷嚷,“察尔汗你个混蛋,快放我下来!”

    察尔汗凑到弘琴耳边,柔声问:“你是想叫我一个人抓住。还是想叫我那班兄弟们一起抓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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