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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又入宫墙

    第十七章,又入宫墙

    八月初一,月亮伤心的眯起了眼睛,慵懒的睡在幽黑的夜空下,一只灰毛猫头鹰睁着炯亮的眼睛,贪婪的扫视整个亭苑,倏地停留在一闪一烁的烛光下那捧书夜读的老者。

    刘泊依旧习惯的捧着那本百看不厌的《权谋》,又是那句:自古君王最薄情,杀父弑兄为虚名!

    荣珺夫人驱退了丫鬟,捧着精心准备的参汤,走了进来。“王爷!夜已深了,你也不再年轻,这长久下去可是吃不消的,还是快快吃了这碗参汤吧,切不可过了度,自找苦吃!”“恩!你退下吧。我看完就回。”听罢,荣珺夫人也不再言语,低着头走了。这一幕好像天天都在发生一样,两个人都没有多余的表现,皆是习以为常的反应。

    八月初二,月亮像是略有清醒,紧闭的眼睛有了一些惺忪,那头灰毛猫头鹰昨夜好像是吃饱了,依然睁着眼睛,但是不再炯亮,也不再贪婪。还是那闪烁烛火下的捧书老人,还是一样的参汤。

    今天荣珺夫人好像有话要说,轻轻地拍了刘泊的手,“王爷,有事!”,刘泊放下手中的《权谋》,“嗯?你说吧!”刘泊漫不经心的回了句,好像除了手中的书,火炉前的凿铸,再也没有他留意的事情了。

    “王爷,今天已是初二,再过十余日就是中秋,这些年回宫的次数,实在是少,我看不如就在这中秋佳节,回宫探望一下,数年不见,可是真的想念,也不知王爷是何打算。”“哦!回宫。”刘泊捏了捏桌角,“既然你要回,那就回吧!”

    八月十四,明天就是中秋佳节了,帝都的人都很是兴奋,不仅是因为要吃上甜美的月饼,还有那久别的亲人,那远方的兄弟,明天,你就会看见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你会看见某家多了一位,或是某家少了一位,几个人围在一起,述述家常,聊聊悲苦,每一家都有那一箩筐的烦心事,每一家都有那一麻袋的苦情账。

    红墙青瓦,金碧辉煌,好不气派!这里就是皇宫,作为皇家的门面,可能不气派?

    “王爷,陛下让您先在此稍候,带陛下解决朝务就会来此,与您相见。”尖细的嗓音,有着一种黏腻之态,不见一丝阳刚,这就是这位皇帝陛下面前的红人张红,张公公。“哦!若无事你就退下吧!”作为当今皇帝陛下身边的红人,这张红与哪个说话不是颐指气使,好不威风,哪个对这红人不是毕恭毕敬,就算是大将军,那也得柔声慢气,可是今日这位失势的安宁王却没有给这红人一丝情面,从来到宫里,刘泊就没有给这位张公公一点脸色,在他看来,这一位宦官,小小的太监,既无实权有无地位,也就是多一些富贵,但是还比正常人少了一些东西,这就使得刘泊一直看不上这太监。

    张红见刘泊态度冷淡,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在临走出屋子是暗暗数落咒骂刘泊这失势的可怜王爷。刘泊望着这富丽堂皇的大殿,心中不胜种种辛酸,自己也曾在这大殿中游耍,那时自己好小,好小!还是小时候好!还是小时候好啊!

    刘鸿散朝后就来见刘泊,几十年不见,两人都是有些感触,时势弄人,两人的交谈很浓情,像是久离的兄弟一般,掏心叙旧。没有错,这刘泊与刘鸿就是兄弟,但是此刻的相聚欢喜仅仅只是像是兄弟,虽然他们真的是兄弟。两个人都发觉了那一种不同,那是一道裂缝,正随着风撕裂!

    八月十五,又是一年中秋节,又是一轮团圆月。这中秋的到来,可是使得足不出户的百姓,蜂拥而出,奔向庙会,这年头,谁不想求着佛爷保佑,求一个福禄寿。

    夜晚是人们在中秋节最盼望的,那圆月皎洁,寄托多少游子的愁情思意。夜晚的来到并没有使的京都变得黑暗,家家户户挂起了燃灯,就连这皇家都不能免俗,也挂起了丈余的金黄燃灯。在这深宫中也有了节日的欢喜,大殿中早已设起了宴席,刘泊看着眼前的桂花酒,又望了望那红绸包裹的月饼,不由得想起了,少时中秋的欢畅,想那时几个年少顽劣小鬼,提着小小的燃灯,看着那穷苦人家,参拜太阴君,几个小小的戏耍鬼也像模像样的学起拜兔儿爷了,几个淘气包,玩完也不闲着,看着那相思纠缠的大姑娘,到中意人家偷菜偷葱,有句俗语“偷着葱,嫁好郎;偷着菜,嫁好婿”,也是不禁笑了出来,惊跑了羞涩的姑娘!任由着刘泊思绪飞转,这席宴可是开始了。

    阵阵歌舞,道道魅影,宴席中的君臣几人,都已经醉眼朦胧,最后在太监的带领下,归榻歇息。

    不同于其他人,刘泊可是很清醒,他的心在宴席上已经回到几十年前,那童真,欢趣的年华,哪还有心思饮酒。

    没有别人服侍在旁,刘泊难得的轻松,独自一人在这皇宫穿行。来往的宫女宦官也是没有认出,在这中秋之夜,就连侍卫也心不在焉,时刻想念家中,翘首企盼的妻儿。这没有人看管。刘泊也就越走越深,越走越偏,终于,在一处黑漆漆的灰色小殿前停下。

    按理说这皇宫圣地应该光明正大,真是不该有这种简陋穷酸,不雅小气的居所,但是这皇宫中总会有那不识趣的人,招惹皇帝,这打不得,骂不得,杀不得,也就有这文雅的惩罚措施,就如那冷宫一样。

    刘泊自是知道这等禁闭之所,但是不知道这里面的是什么人,想来也是极有地位,这可就引起了刘泊的好奇,他对这宫廷之事可是感兴趣的很。

    脚踩在青石板上,沉闷有力,时刻的抨叩人心。“殿外之人,莫要前进,此地乃是禁所,容不得人来人往,还请速速退去吧!”奇怪得很,这小殿里传来的声音,粗哑低沉,可又有些尖细,真是矛盾得很,刘泊皱着眉回道,“也不知这殿内是那位高人,这殿外有没有人,为何不出来一见,如此苟居漆黑小殿内,也让刘某好奇不已啊。”“哦?你是刘家人,不知是那位王爷之子,我刘温在这儿已近四十年,可从未见过旁的刘家人,还请尊驾告知。”竟是刘温,他竟然还活着!刘泊心里不由得一惊。

    这刘温可是了不得,他六岁净身入宫,虽然是一位太监,可是已经侍弄过三代皇帝,尤其是深受先皇乾帝的信任,不知暗中委托了其办了多少烦琐事,可是劳苦功多,所以乾帝为表彰其功劳,特意赐姓为刘。他也因此知晓这宫中的诸多机密,也是由此才受到当今皇帝的猜忌,听说是被当今皇帝赐死了,却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出现在这里,这刘泊是又喜又惊。

    “竟是刘温老公公,我正是安宁王,因中秋佳节特进宫面圣,叙叙家常。”“竟是老安宁王之子,老头子身在这牢狱般的小殿中,还请王爷赎罪。”“不妨不妨,既是无法出来,那本王就进去与老公公相见吧。”“啊!不可!不可!这皇上可是下过旨的,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片殿堂。”“呵呵,此处既然是无人,那又何必遵守那陈规旧律,哈哈!我可是要进来了!”“哎!王爷真是大襟臆,老头子比不上啊!”

    白月黄烛,青砖黑夜,刘泊与这刘温是在这微弱的烛火下交谈,讲到高兴处,两人都是手舞足蹈,喜笑满颜。渐渐地时间流水般一去不回,还有一个时辰就要亮天了,此时正是沉睡游梦的时候,两人的谈话也要将近尾声了,就在刘泊要就此告辞离去的时候,刘温叫住了他。

    “王爷,可知你父王的事?”“我父王的事!我父王安心闲逸又有什么事!”“这是老王爷成为安宁王之后的事,王爷可知这老王爷年轻的事!”“请讲!”“要说这早年之事可谓是非比寻常,当今圣上就是要知道以前的一些秘事,却被老头子搪塞,才落得如此下场,今日,你我相谈甚欢,也就不再保留,还请王爷不要说将出去!”“自会如此!”

    “要说这老王爷,还是要将这老王爷的身份交代一下,你可知这老王爷是先皇乾帝的皇兄。”“这等事天下人都知道。”“好,那你知道当时皇位是打算传给谁的?”“莫非是……”“对!正是老王爷!”“可这事父王并未说过啊!”“哈!成王败寇,当然不说,老王爷也是雄才大略,可是英雄总是难过美人关,这老王爷遇见老夫人,可是着了魔,所以,也就着了道,被人设计,失了皇位,可真是命途多舛,这老王爷是不甘示弱,但又能怎么着,人家是天子,而他只能顺从,安安心心的做了个安宁王”“这!这!”刘泊是真的被惊住了,真没想到,自己的父王竟会有这等惊艳的过去,自己还以为自己的父亲,就是一位自甘平庸,志在安逸的闲散老人,原来这一切都是被逼的。真是可怜这皇位,可恨这皇位。

    “那究竟是怎么使手段,是我父王失了皇位呢?”“这具体的情节也就有本人知道,我也就是听人叙说,得来了一些消息。听说是这件事与你的母后有关,你的母后是被人家诬陷为别国施的美人计,那作为奸细的老夫人自然是百般苦难,而牵关的老王爷也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冤枉,终于是失了皇位,这也就成了别人的好事。虽说后来皇帝查清了事实,但是事已成定局,这金口一开可是关乎脸面,哪可以收得回来,也就只有苦了你的父王。一君一臣,成王败寇,哪里又有苦水可吐,只好受了个安宁王位,禁口生活,所以也就没有人知道了这段事情。”“原来如此!可叹可叹!我这作为人子,竟是半百已过才得此真情,实在是不孝!”“呵呵!老头子的话也就讲到此处,王爷今后就不要来了,怕拖累了王爷,那就恭送王爷了!”“哦!好好!”

    刘泊满怀心事的走了,对于自己父王的事,刘泊就想回到安宁城,好好问问自己的老母亲,从这一刻,刘泊心里的某些壁障有些薄弱了,只待那强力一击,爆发开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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