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冷血
时间：龙华210年。农历五月九日。春。
地点：马曲镇 / 宁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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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快不慢的过去了四天，端午节热闹的气氛已经淡淡散去，除了偶尔经过谁家时能闻到浅浅的粽香外，再无痕迹。
“他到底想耗到什么时候？！莫非，莫非就打定这辈子不休息了吗！”慕艺笙已经被诉卿缠了多日，现在正气的在屋里来回来去的走。
“这个慕容诉卿好似真不用歇息一般，今儿已经是第五日了，他竟然还在那里死撑。我今早寅时初的时候开门，还是有箭射过来。”岳嵩替慕艺笙倒了一杯茶，走到他身边递给他。
慕艺笙接过茶一口喝光，又问：“寅时？”
“是啊，刚刚寅时的时候。”岳嵩拿回杯子丢到桌子上，走到门口略略打开一条缝看向长廊，看着长廊还不忘再说一句：“寅时，连组长您都没醒呢。”
慕艺笙闻言，更加气愤，一拳砸在身边的柜上，怒道：“他还真是不要命了！”
除了慕艺笙觉得诉卿不要命外，还有一个人也觉得诉卿不要命，并且这个人自己命也快没了……
“少侠……”
诉卿眼睛全是红的，竟还死死盯着黑若焦炭的客栈屋门。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筋疲力竭，全靠意志在撑，所以他耳目警醒，一点儿声音都会有反应。
“谁？！”
“是我是我！”骆雨还没爬上房梁呢，只是叫了一声诉卿，就被诉卿射了一箭。还好，他多日没有休息，并没有射准。“我说少侠……咱别跟他们耗了，会死人的……”
诉卿摇摇头，又重新盯着慕艺笙的房间：“再撑一日……明天咱们就放他们走，咱们也跟着……明日，羽然的伤应该差不多好了。”
骆雨一听就傻了，掰着手指头和诉卿细算：“少侠你别疯了，咱们从初二开始就马不停蹄的奔波了，不眠不休啊！已经是初九了！这几日我多多少少还睡了一会儿，可你真的是一会儿都没歇着啊！你还真想明儿放了慕艺笙，再跟着他走吗？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你非死了不可！”
诉卿趴在房梁上，已经四五日了，他就趴在这么一块二十厘米宽的木梁上一动不动，昼夜不分。现在虽然精神还不错，但其实已经在消耗元神，损伤身体了。
“可是如果这次不追上……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羽……”诉卿和骆雨说了这么几句话便分了神，精神不够集中的他，忽然就觉得撑不住了。还没等说完话呢，就身子一软从房梁上摔了下去。
“少侠！”骆雨伸手一捞，勉强拉住了诉卿的手。他手之前受了伤，只包扎了一次，这几天下来连白纱布都变成灰的了。握住的是那只受伤的手，骆雨也不太敢用力，生怕好不容易结的疤裂开。于是只能叫道：“少侠，你醒醒！骆雨拉不住你的！”
其实这几天，骆雨躲在外面十分隐蔽。而诉卿就躲在一处隐在阴影里的房梁上，虽隐蔽，但是如果像现在这样不慎跌下就会被人看见。
“组长！我看到慕容诉卿了！”诉卿跌下去的时候岳嵩正盯着长廊发呆，见忽的从上面掉下来一个人，不由得吓了一跳。
慕艺笙听到岳嵩的惊叫，一个箭步冲到门口，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己的师弟，分秒不歇地推门出去，踩在栏杆上冲到房梁将诉卿接住。
“少侠！”诉卿被慕艺笙接住后两个人落在了长廊上，骆雨趴在梁上喊了一声，急忙也跟了下去。
骆雨一直讲慕艺笙视为敌人，暂不提他追杀羽然这一点，只说少侠之前养好伤后直奔京城打听慕艺笙的消息，要报他的灭门之恨。凭此一点就可断定此人定是必杀之人。所以他一落在长廊上便一挥唐刀，差点把慕艺笙头上的发冠砍掉。
还好岳嵩飞快冲过来用剑挑开骆雨。
骆雨一心想将诉卿抢回来，并不顾岳嵩的攻击，身子一转，又从另一边进攻，打算砍伤慕艺笙的手臂，让他松开诉卿。
有岳嵩在，他自然不能让慕艺笙受伤。他一手持剑再一次挑开骆雨的攻击，一手用力推了一把骆雨。骆雨站立不稳果真被推的退了两步，意识到想要救诉卿就要先打败这个捣乱鬼，唐刀一亮，直奔岳嵩而去。
这一番打斗就发生在慕艺笙头上，脑袋上刀光剑影慕艺笙浑然不顾，他只是蹲在地上扶着诉卿的肩膀，神色紧张地替诉卿把脉。把完脉后，他又惊又怒的盯着诉卿，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倒出一粒药丸放在诉卿嘴里让他含着。
骆雨和岳嵩的打斗引来了慕艺笙的手下，他们纷纷拿着武器冲出来，颇有战术默契的分为两队，一队护好慕艺笙，一队冲向岳嵩帮他攻击骆雨。
呼啦啦一帮人冲过来将骆雨围住，手里还拿着刀剑兵器。骆雨登时收了攻势，持好唐刀，绷紧神经，只待一个松口便冲向那些人，一绝生死。
双方谁都没动，都紧绷着神经互相打量，只等对方先有漏洞，后，群起攻之。
剑拔弩张之际，骆雨心知凶多吉少，凭自己的武功，难以对付这么多训练有素的杀手，于是抱了必死之心。心里暗念道：少侠，你自己多保重……
精神战最耗心神，骆雨几日未能安心休息自是撑不住。他先打开沉默的精神战，双手握着唐刀，大喝一声便弹过去一绝生死。
慕艺笙的手下也都纷纷举起刀剑，要将骆雨乱刀砍死。
“都住手！”关键之时，慕艺笙怒吼一声，呵的手下全部停下攻势，迷惑不解地看向他。
骆雨也被他喊的愣了一愣，迷茫的看看四周顿住的杀手，不知慕艺笙要做什么。
慕艺笙叹了一口气，叫了一声：“岳嵩，让他们都进去，不可出来。”
岳嵩应了一声，挥挥手将那些杀手都撵回了屋子。那些杀手虽觉得奇怪，但也十分听令的进了屋去。只有一个人，神色冷漠的盯着慕艺笙，并未动脚。
“哎，浒影，你怎么不进去？”岳嵩皱起眉头问着那个站在原地不动，身材不高的杀手。
名为浒影的人并没回答，而是默默的推门进了房间。
这一切，慕艺笙恍若未见，只是看着他怀里的师弟诉卿。等所有人都进去了之后，慕艺笙问骆雨：“你们多少日没有休息了？”
骆雨觉得他奇怪，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一时没有吱声。
慕艺笙叹口气示意他过来：“你把他带走吧，在马曲镇找个地方安心休息。我们这就启程，不会回头抓你们，所以你们只管好好休息。”
骆雨听言愣了会儿才走过去把诉卿接过来。
慕艺笙蹲在地上，略带冷漠的看着他艰难的架起诉卿走下台阶。
在骆雨快要走出客栈的时候，慕艺笙倚在栏杆上清冷的对他说道：“等到他醒了你告诉他，我慕艺笙这次启程就会把杭羽然带走，要他死了这份心，莫要再折腾自己。”
骆雨闻言浑身一震，回头看向慕艺笙。不等骆雨说话，慕艺笙便又说道：“你最好还是好好照顾他不要追过来，我刚才给他吃了归何丸，不想他死最好让他好好静躺七日，每隔三个时辰就给他喝一遍温水，一次不可耽误。否则……你就给他收尸吧。”
“你！”骆雨愤怒的看向慕艺笙，恨不得就这么用眼神杀死他。
归何丸，在江湖中多用于威胁人质的亲朋友人。此药亦正亦邪，如果照料的好，可当补药，若伤了元气，有此药丸必会痊愈。但差了任何一点，都会成了致命的毒中之毒。归何丸，是归家还是归老家，全在被谁照料，照料的如何。三个时辰一次温水，绝不能忘记，否则，就是亲手将其送回老家。
慕艺笙不理骆雨，见他知道归何丸的厉害，便转身回了房间。
骆雨无可奈何，捏开诉卿的嘴巴，果真看到了那颗黑漆漆的药丸，已经消化了一半，取出来也无用……
“哎，少侠，这回可不是我拦着你不去救杭小姐啊。”骆雨哀哀怨怨的用肩膀架着昏睡的诉卿，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客栈，他并不知道岳嵩就在他们身后跟着。
一刻钟后，岳嵩才回到客栈跟慕艺笙说道：“组长，他随从已经带着他住到了这附近的客栈，此时已经安顿好了。”
慕艺笙站在窗边点点头，沉默了须臾后问道：“岳嵩，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岳嵩了然的一笑，边走向桌子边说道：“那日慕容诉卿刚来，您便故作挑衅一般的说出了杭羽然的全部行踪。此举好像是要惹怒他，但其实我细想过，您何必惹怒他？您的武功在他之下，惹怒他，岂不是徒惹是非么。当时，您只是想告诉他，杭羽然在哪里，她怎么样罢了。”
他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喝下，又接着说：“并且当时慕容诉卿差点杀了您……岳嵩觉得，那时您的那句若有来世，不是假的。”
慕艺笙一惊，转身看向岳嵩，不明白岳嵩为何看出来这么多。那一句若有来世再晨起踏青，连诉卿都没看出真假，岳嵩到底是从哪里看出的？
岳嵩端着一杯茶走过来说道：“组长，或许你不记得……我当初几乎和你同时入了他手下替他办事，那时我很难接受，你却很坦然。你从不说自己多苦，也不说自己到底来自何方，我开始只当你是个冷血的人，可你，却安慰过濒临崩溃我。去年年初，您出行完一次任务之后升为组长，成为所有暗杀者的领导者。可是您并不高兴，也不顾身边是否有人，哭了整整三天两夜。岳嵩知道慕容诉卿对您很重要，上次您受伤我随身照顾，多少次你发烧到神志不清的时候，都在叫您师弟师妹的名字。踏青的事，我也听过一次。我给您换药的时候，您有扯着我的衣领说道‘诉卿，莫要再懒，师兄领你去踢露。’。组长……我比您大了两岁，今日便托大一次。若您不当我是外人，可把我当做兄长，心中苦闷莫要忍着，可与我分担。”岳嵩把茶递给慕艺笙，接着说：“以前岳嵩曾说过，不论您想做的是什么，岳嵩都跟随左右，绝不背弃。此话，不是戏言。”
慕艺笙没想到自己做了杀手后还会有人真心相对，不由得愣了许久。一炷香后，他才反应过来，却没有接过茶杯，只是问道：“为何是我？为何你选择跟随的人是我？”
岳嵩一笑，眼神投向碧空之中说道：“我以前生活的很幸福，家里有父母和妹妹。母亲说，等她那年过年时领了赏钱就给我说亲。那年我19，的确是该议亲了。只不过没多久母亲就得罪了杜学士，父母被杀，妹妹当时就被卖了，我则被带走成了杀手。事情突变，我实在接受不了。我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就当了杀手，身边都是麻木冷血的人，我本以为你也是。后来我杀了人，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我根本接受不了自己亲手杀了一个年仅10岁的女孩，她跟我妹妹一样大……濒临崩溃的时候，您过来安慰了我，此事，我感铭于心，只待时机相报。其实那时并没有说要跟随与你，只想报答罢了。直到那次你没日没夜的痛哭，我才知道你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便决定跟随你。”
慕艺笙听完这一番话，心中疑惑已解，接过茶一口喝光，笑道：“多谢。”
不过两字，不轻不重，却也代表了慕艺笙接受了岳嵩的报答。
“但是组长，我还是有问题。”岳嵩问道：“为何你今日选择给慕容诉卿吃了归何丸，不再默认让他去救杭羽然呢？”
慕艺笙闻言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解释道：“我这师弟恐怕是真爱上这个孤女了……我本无权过问这种事，也没有脸面过问。只不过他爱她已经没有分寸，我探过师弟的脉细，他前不久收了内伤，虽已养好，却又连续多日奔波于马上，还趴在房梁那么窄小的地方全神贯注的盯了咱们几日，元神大亏。再这样耗下去，就离死不远了。归何丸一定会填补他的亏虚，我相信他的随从，定会照顾好他。并且这回……”慕艺笙低头看着自己已经痊愈了手，恨声说：“这回我要把杭羽然带回去，让我师弟死心，再莫失心疯。”
“原来如此……那么组长，您可已经确定咱们现在要去哪里追杭羽然？”
慕艺笙捏碎手中的茶杯，冷笑一声：“宁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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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想耗到什么时候？！莫非，莫非就打定这辈子不休息了吗！”慕艺笙已经被诉卿缠了多日，现在正气的在屋里来回来去的走。
“这个慕容诉卿好似真不用歇息一般，今儿已经是第五日了，他竟然还在那里死撑。我今早寅时初的时候开门，还是有箭射过来。”岳嵩替慕艺笙倒了一杯茶，走到他身边递给他。
慕艺笙接过茶一口喝光，又问：“寅时？”
“是啊，刚刚寅时的时候。”岳嵩拿回杯子丢到桌子上，走到门口略略打开一条缝看向长廊，看着长廊还不忘再说一句：“寅时，连组长您都没醒呢。”
慕艺笙闻言，更加气愤，一拳砸在身边的柜上，怒道：“他还真是不要命了！”
除了慕艺笙觉得诉卿不要命外，还有一个人也觉得诉卿不要命，并且这个人自己命也快没了……
“少侠……”
诉卿眼睛全是红的，竟还死死盯着黑若焦炭的客栈屋门。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筋疲力竭，全靠意志在撑，所以他耳目警醒，一点儿声音都会有反应。
“谁？！”
“是我是我！”骆雨还没爬上房梁呢，只是叫了一声诉卿，就被诉卿射了一箭。还好，他多日没有休息，并没有射准。“我说少侠……咱别跟他们耗了，会死人的……”
诉卿摇摇头，又重新盯着慕艺笙的房间：“再撑一日……明天咱们就放他们走，咱们也跟着……明日，羽然的伤应该差不多好了。”
骆雨一听就傻了，掰着手指头和诉卿细算：“少侠你别疯了，咱们从初二开始就马不停蹄的奔波了，不眠不休啊！已经是初九了！这几日我多多少少还睡了一会儿，可你真的是一会儿都没歇着啊！你还真想明儿放了慕艺笙，再跟着他走吗？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你非死了不可！”
诉卿趴在房梁上，已经四五日了，他就趴在这么一块二十厘米宽的木梁上一动不动，昼夜不分。现在虽然精神还不错，但其实已经在消耗元神，损伤身体了。
“可是如果这次不追上……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羽……”诉卿和骆雨说了这么几句话便分了神，精神不够集中的他，忽然就觉得撑不住了。还没等说完话呢，就身子一软从房梁上摔了下去。
“少侠！”骆雨伸手一捞，勉强拉住了诉卿的手。他手之前受了伤，只包扎了一次，这几天下来连白纱布都变成灰的了。握住的是那只受伤的手，骆雨也不太敢用力，生怕好不容易结的疤裂开。于是只能叫道：“少侠，你醒醒！骆雨拉不住你的！”
其实这几天，骆雨躲在外面十分隐蔽。而诉卿就躲在一处隐在阴影里的房梁上，虽隐蔽，但是如果像现在这样不慎跌下就会被人看见。
“组长！我看到慕容诉卿了！”诉卿跌下去的时候岳嵩正盯着长廊发呆，见忽的从上面掉下来一个人，不由得吓了一跳。
慕艺笙听到岳嵩的惊叫，一个箭步冲到门口，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己的师弟，分秒不歇地推门出去，踩在栏杆上冲到房梁将诉卿接住。
“少侠！”诉卿被慕艺笙接住后两个人落在了长廊上，骆雨趴在梁上喊了一声，急忙也跟了下去。
骆雨一直讲慕艺笙视为敌人，暂不提他追杀羽然这一点，只说少侠之前养好伤后直奔京城打听慕艺笙的消息，要报他的灭门之恨。凭此一点就可断定此人定是必杀之人。所以他一落在长廊上便一挥唐刀，差点把慕艺笙头上的发冠砍掉。
还好岳嵩飞快冲过来用剑挑开骆雨。
骆雨一心想将诉卿抢回来，并不顾岳嵩的攻击，身子一转，又从另一边进攻，打算砍伤慕艺笙的手臂，让他松开诉卿。
有岳嵩在，他自然不能让慕艺笙受伤。他一手持剑再一次挑开骆雨的攻击，一手用力推了一把骆雨。骆雨站立不稳果真被推的退了两步，意识到想要救诉卿就要先打败这个捣乱鬼，唐刀一亮，直奔岳嵩而去。
这一番打斗就发生在慕艺笙头上，脑袋上刀光剑影慕艺笙浑然不顾，他只是蹲在地上扶着诉卿的肩膀，神色紧张地替诉卿把脉。把完脉后，他又惊又怒的盯着诉卿，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倒出一粒药丸放在诉卿嘴里让他含着。
骆雨和岳嵩的打斗引来了慕艺笙的手下，他们纷纷拿着武器冲出来，颇有战术默契的分为两队，一队护好慕艺笙，一队冲向岳嵩帮他攻击骆雨。
呼啦啦一帮人冲过来将骆雨围住，手里还拿着刀剑兵器。骆雨登时收了攻势，持好唐刀，绷紧神经，只待一个松口便冲向那些人，一绝生死。
双方谁都没动，都紧绷着神经互相打量，只等对方先有漏洞，后，群起攻之。
剑拔弩张之际，骆雨心知凶多吉少，凭自己的武功，难以对付这么多训练有素的杀手，于是抱了必死之心。心里暗念道：少侠，你自己多保重……
精神战最耗心神，骆雨几日未能安心休息自是撑不住。他先打开沉默的精神战，双手握着唐刀，大喝一声便弹过去一绝生死。
慕艺笙的手下也都纷纷举起刀剑，要将骆雨乱刀砍死。
“都住手！”关键之时，慕艺笙怒吼一声，呵的手下全部停下攻势，迷惑不解地看向他。
骆雨也被他喊的愣了一愣，迷茫的看看四周顿住的杀手，不知慕艺笙要做什么。
慕艺笙叹了一口气，叫了一声：“岳嵩，让他们都进去，不可出来。”
岳嵩应了一声，挥挥手将那些杀手都撵回了屋子。那些杀手虽觉得奇怪，但也十分听令的进了屋去。只有一个人，神色冷漠的盯着慕艺笙，并未动脚。
“哎，浒影，你怎么不进去？”岳嵩皱起眉头问着那个站在原地不动，身材不高的杀手。
名为浒影的人并没回答，而是默默的推门进了房间。
这一切，慕艺笙恍若未见，只是看着他怀里的师弟诉卿。等所有人都进去了之后，慕艺笙问骆雨：“你们多少日没有休息了？”
骆雨觉得他奇怪，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一时没有吱声。
慕艺笙叹口气示意他过来：“你把他带走吧，在马曲镇找个地方安心休息。我们这就启程，不会回头抓你们，所以你们只管好好休息。”
骆雨听言愣了会儿才走过去把诉卿接过来。
慕艺笙蹲在地上，略带冷漠的看着他艰难的架起诉卿走下台阶。
在骆雨快要走出客栈的时候，慕艺笙倚在栏杆上清冷的对他说道：“等到他醒了你告诉他，我慕艺笙这次启程就会把杭羽然带走，要他死了这份心，莫要再折腾自己。”
骆雨闻言浑身一震，回头看向慕艺笙。不等骆雨说话，慕艺笙便又说道：“你最好还是好好照顾他不要追过来，我刚才给他吃了归何丸，不想他死最好让他好好静躺七日，每隔三个时辰就给他喝一遍温水，一次不可耽误。否则……你就给他收尸吧。”
“你！”骆雨愤怒的看向慕艺笙，恨不得就这么用眼神杀死他。
归何丸，在江湖中多用于威胁人质的亲朋友人。此药亦正亦邪，如果照料的好，可当补药，若伤了元气，有此药丸必会痊愈。但差了任何一点，都会成了致命的毒中之毒。归何丸，是归家还是归老家，全在被谁照料，照料的如何。三个时辰一次温水，绝不能忘记，否则，就是亲手将其送回老家。
慕艺笙不理骆雨，见他知道归何丸的厉害，便转身回了房间。
骆雨无可奈何，捏开诉卿的嘴巴，果真看到了那颗黑漆漆的药丸，已经消化了一半，取出来也无用……
“哎，少侠，这回可不是我拦着你不去救杭小姐啊。”骆雨哀哀怨怨的用肩膀架着昏睡的诉卿，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客栈，他并不知道岳嵩就在他们身后跟着。
一刻钟后，岳嵩才回到客栈跟慕艺笙说道：“组长，他随从已经带着他住到了这附近的客栈，此时已经安顿好了。”
慕艺笙站在窗边点点头，沉默了须臾后问道：“岳嵩，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岳嵩了然的一笑，边走向桌子边说道：“那日慕容诉卿刚来，您便故作挑衅一般的说出了杭羽然的全部行踪。此举好像是要惹怒他，但其实我细想过，您何必惹怒他？您的武功在他之下，惹怒他，岂不是徒惹是非么。当时，您只是想告诉他，杭羽然在哪里，她怎么样罢了。”
他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喝下，又接着说：“并且当时慕容诉卿差点杀了您……岳嵩觉得，那时您的那句若有来世，不是假的。”
慕艺笙一惊，转身看向岳嵩，不明白岳嵩为何看出来这么多。那一句若有来世再晨起踏青，连诉卿都没看出真假，岳嵩到底是从哪里看出的？
岳嵩端着一杯茶走过来说道：“组长，或许你不记得……我当初几乎和你同时入了他手下替他办事，那时我很难接受，你却很坦然。你从不说自己多苦，也不说自己到底来自何方，我开始只当你是个冷血的人，可你，却安慰过濒临崩溃我。去年年初，您出行完一次任务之后升为组长，成为所有暗杀者的领导者。可是您并不高兴，也不顾身边是否有人，哭了整整三天两夜。岳嵩知道慕容诉卿对您很重要，上次您受伤我随身照顾，多少次你发烧到神志不清的时候，都在叫您师弟师妹的名字。踏青的事，我也听过一次。我给您换药的时候，您有扯着我的衣领说道‘诉卿，莫要再懒，师兄领你去踢露。’。组长……我比您大了两岁，今日便托大一次。若您不当我是外人，可把我当做兄长，心中苦闷莫要忍着，可与我分担。”岳嵩把茶递给慕艺笙，接着说：“以前岳嵩曾说过，不论您想做的是什么，岳嵩都跟随左右，绝不背弃。此话，不是戏言。”
慕艺笙没想到自己做了杀手后还会有人真心相对，不由得愣了许久。一炷香后，他才反应过来，却没有接过茶杯，只是问道：“为何是我？为何你选择跟随的人是我？”
岳嵩一笑，眼神投向碧空之中说道：“我以前生活的很幸福，家里有父母和妹妹。母亲说，等她那年过年时领了赏钱就给我说亲。那年我19，的确是该议亲了。只不过没多久母亲就得罪了杜学士，父母被杀，妹妹当时就被卖了，我则被带走成了杀手。事情突变，我实在接受不了。我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就当了杀手，身边都是麻木冷血的人，我本以为你也是。后来我杀了人，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我根本接受不了自己亲手杀了一个年仅10岁的女孩，她跟我妹妹一样大……濒临崩溃的时候，您过来安慰了我，此事，我感铭于心，只待时机相报。其实那时并没有说要跟随与你，只想报答罢了。直到那次你没日没夜的痛哭，我才知道你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便决定跟随你。”
慕艺笙听完这一番话，心中疑惑已解，接过茶一口喝光，笑道：“多谢。”
不过两字，不轻不重，却也代表了慕艺笙接受了岳嵩的报答。
“但是组长，我还是有问题。”岳嵩问道：“为何你今日选择给慕容诉卿吃了归何丸，不再默认让他去救杭羽然呢？”
慕艺笙闻言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解释道：“我这师弟恐怕是真爱上这个孤女了……我本无权过问这种事，也没有脸面过问。只不过他爱她已经没有分寸，我探过师弟的脉细，他前不久收了内伤，虽已养好，却又连续多日奔波于马上，还趴在房梁那么窄小的地方全神贯注的盯了咱们几日，元神大亏。再这样耗下去，就离死不远了。归何丸一定会填补他的亏虚，我相信他的随从，定会照顾好他。并且这回……”慕艺笙低头看着自己已经痊愈了手，恨声说：“这回我要把杭羽然带回去，让我师弟死心，再莫失心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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