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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朱颜辞镜花辞树

    靖东二十年冬,今年的雪来得早,未到仲冬,大雪已经将京城淹没了一大片,银装素裹的佯装出一派祥和的景象。〖微书网 www.103shu.com〗%%% ..原本应该是安静的夜晚,可是京城的某处却传来了刀剑相接的金属声。

    赤月首富钟府,刀光剑影在月光下急速晃动着,两柄锋利的宝剑碰撞出耀眼的火花。持剑双方四目交接,恨意染满双眼。

    可谁知道他们曾经是众人口中的鸳鸯眷侣、才子佳人?

    “曲清尘,你做得未免太绝了吧?”

    曲清尘回神之际钟木青已将利剑架在她的颈间,对视着钟木青她依旧是一脸的不服。

    “记得成亲之时你过,这辈子只爱我一人,你既允诺我就必须做到!如今你三番两次的纳妾,是背信弃义!我又怎能容许那些勾引我夫婿的人留于府中。”曲清尘半阖双眼,眼角毒辣的目光毫无掩饰。

    男人就是这般,高兴的时候几句甜言蜜语和天荒地老的承诺,但是当他无法做到的时候多少女人只是忍着。可她不一样,她是曲清尘!

    “不是我的我不奢求,但该是我曲清尘的,我绝不拱手让人。”曲清尘字字铿锵,完全没有悔改的意思。

    “如眉的孩子没有欠你什么啊?为什么你非要加害于他?”钟木青厉声质问。

    曲清尘轻蔑的瞥了钟木青一眼,“你欠我的用你孩子的命还,不是正好!”

    “我欠你?这几年我由着你在钟家胡作非为,你棒打王淑兰,大婚之日把她赶了出去,你毁了李荷香的容貌逼其上吊自杀。曲清尘若你不是曲将军之女,入我钟家三年无所出,还能这般嚣张吗?”细数着曲清尘往日的罪行,钟木青紧紧的握住了剑柄,他恨不得将曲清尘千刀万剐,却不得不忌惮威远将军曲庆威的势力。

    “若你做不到,为何当初要承诺只要我一个人,只爱我一个人?”她激动的徒手握住了钟木青抵在她脖子上的利剑,剑锋犀利削铁如泥,何况是曲清尘纤细的玉手,一时间血染双手,沿着无情的剑滴落在雪地之上。

    “成亲之时的酒话岂能当真?”钟木青大言不惭,直视着曲清尘却没有一丝的歉意。

    原来自己当成誓言一样的话,在他看来只是醉后的胡言乱语。曲清尘笑了,笑得越发的凄凉。那一天,洞房花烛夜,掀起她盖头的男人,愣愣的站了许久,还记得当时他对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好美,我钟木青这辈子只爱你一个就够了。”

    而如今,那男人面对着她只有怒,因为另一个女人而怒不可遏的想要杀了她!

    “是我,是我亲手害死你和柳如眉的孩子,是我逼着柳如眉喝下那下了红花的鸡汤。我看着雨花将那一碗药一滴不剩的灌进柳如眉的口中的,哈哈哈……”曲清尘笑得狰狞,却让人在这猖狂的笑声中听到了比哭还难受的悲伤。不是她,那鸡汤分明是柳如眉带来的,可雨花却在紧要的关头背叛了她,那鸡汤是她刻意为柳如眉准备的。她怨,她委屈,可是要让她在这个喜新厌旧的男人面前低声下四的解释,她做不到!

    这话大大的刺激了怒火中的钟木青,手臂上的青筋条条浮现出来,线条清晰可见。

    “怎么?杀了我吗?”曲清尘狂妄的,接着往前一步,刻意的把自己脆弱的美颈展示在现下最恨她的人面前。他不能杀她?威远将军会为了他的女儿踏平钟府的,曲清尘自信的想。

    “我要休了你这毒妇!你三番两次害人,我钟家又怎能容得下你这心狠手辣之人。”钟木青已经打算放下了手中的剑了。这女人既然伤害不得,那他唯有以“七出之条”休了她方能了事。

    这时候,滑胎不久的柳如眉拖着病弱的身体,出现在钟木青的身后,她咬牙朝着钟木青奔跑过去,抱着钟木青的手,连带着他手上的剑刺向了曲清尘。

    “我要你血债血偿,给我的儿子偿命!”柳如眉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写满了怨恨,她尖叫着借着钟木青的手一剑刺穿了曲清尘的胸膛。

    皮肉在利剑面前,就像薄纸一般,随性的一捅就脆弱的破了,没有任何的声音直接从胸膛刺穿到后背。

    痛,痛得撕心裂肺,曲清尘知道这是自己咎由自取的,她站在原地,从容淡定的看着眼前一起握剑的钟木青和柳如眉。许久钟木青未能从这个情景下恢复神智,他惊愕的望着一脸凄凉的曲清尘,脑中一片混乱。怎么办?他居然刺伤了曲清尘?曲庆威会杀了他的!哪怕他钟家富可敌国也只是民,民不与官斗是自古以来不变的定理。

    而在时间静止的期间,谁也没有发现柳如眉嘴角露出的微不可查的窃笑。她终于除掉了曲清尘。她的孩子是因为她自己的过失撞在了桌角而胎死腹中了,得知孩子不保的时候,她想尽办法激怒性格刚烈的将军之女,果然曲清尘中计了。钟家再也无法容忍曲清尘了,首富钟家的主母之位非她莫属了,此刻她能不高兴吗?

    曲清尘带着胸口的剑前行了一步,将冰冷的手放在钟木青的手背上,被惊吓到的钟木青立刻放开手中的剑,带着柳如眉连连后退。

    曲清尘看着钟木青护着身后的柳如眉,不由得冷笑着,当初的承诺还在耳边回荡,可如今他怀中保护的人却早已经不是自己了。反手握住胸前的剑,曲清尘没有犹豫利落的将剑拔了出来。

    扔下手中的剑,她捂着胸口朝着自己的居所一步一步的走去,血染红了曲清尘淡蓝色的狐裘大衣,长长的血液流淌在地上开出了一朵朵娇艳的血花,“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哈哈哈……”

    随着血液的流失,不久之后曲清尘的下腹传来了一阵阵的剧痛,冷汗淋漓,渐渐的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起来。

    靖东十七年春,威远将军曲庆威之女曲清尘出嫁。

    原本赤月国春季多雨,连连半月未息却在曲清尘出阁之日停歇了下来,这也成为了一时佳话,为世人传颂。

    曲清尘人如其名,清丽脱俗,不染世尘,威远将军的女儿都习得一身武艺,曲清尘以剑舞闻名,曾在国宴上甚至有人愿意用一座城池来换取她的一只舞,一舞倾城由此而来。

    赤月国春季多雨连连半月未息,却在曲清尘出阁之日停歇了下来,这也成为了一时佳话,为世人传颂。

    曲庆威爱女如命,自知官场险恶,所以为曲清尘安排的夫婿并未涉足官场。

    那一年,十里红妆,她声势浩大嫁予了赤月国首富钟家钟木青。

    那一天,红绸满堂宾客毫无虚席,才子佳人的结合曾经羡煞了旁人了。

    只可惜好景不长,成亲第一年曲清尘无所出,两人相敬如宾,虽不似夸张的如胶似漆,却也相安无事。第二年,曲清尘依旧无所出,钟木青态度开始冷淡,第一个妾王淑兰进府。当天,曲清尘便闹开了,婚礼开始她带着八尺木杖,追着王淑兰使劲的打,直到她全身青紫依旧不罢休,刚刚进府的王淑兰被她赶出了钟府。

    王淑兰之事过去不到三月,钟木青再次迎娶了第二个妾李荷香,曲清尘带出了自己的利剑执剑相向,剑锋直指她的脸颊,信手拈来随意的在李荷香干净的脸上描画了一圈,李荷香顿时血肉模糊。没有任何的解释,曲清尘只稍瞪了一眼钟木青,就让他知道他想娶的妾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半个月后李荷香因容貌尽毁无颜见人,自缢而死,年仅十七。

    曲清尘也因此由一代倾城绝色变成了一个可悲的毒妇,为世人不耻。

    靖东二十年七月,时隔三年,曲清尘依旧无所出,而这时钟木青的表妹柳如眉来访,在钟家呆了一个月竟与钟木青暗生情愫,珠胎暗结。木已成舟,曲清尘不得不让柳如眉进门。

    只是刚开始柳如眉还算温顺,但是在进门后的第四个月开始原形毕露。因为她的孩子在自己的疏忽之下胎死腹中,若不用这个死胎一举扳倒曲清尘的话,按照曲清尘的个性,没有孩子的她一定会被赶出钟府的,到时候她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即无颜面对众人异样的眼光也无法再寻良人了,所以她必须孤注一掷赶走曲清尘。

    那一天……

    “姐姐,我来看你了。”柳如眉笑语盈盈的迈进了曲清尘的梦阁,“我亲手给姐姐熬制了鸡汤。”

    正倚在梨花木摇椅上看书的曲清尘,面无表情的瞥了柳如眉一眼,然后又把视线投入到手中的书册里。

    “姐姐为何这般冷淡啊?妹妹我是真心想同姐姐好好相处的。”柳如眉矫情的。

    柳如眉究竟是何居心,曲清尘并不愿去多想,微微挑眉,懒懒的声音从樱唇里传出,“回去吧,我并不想见到你。”

    柳如眉仿佛没有听进去曲清尘的话,她自顾自的盛着自己带来的鸡汤,“何必这般无情呢?莫不是还对妹妹记恨于心?这天底下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柳如眉话还没完,曲清尘就不耐烦的合上书页,从摇椅上站了起来,“如果你是来同我这些的,请回吧,雨花送客!”

    即使曲清尘已经明确的下了逐客令,柳如眉还是死皮赖脸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喝汤吧,虽还是用老母鸡熬的汤好喝,可这只鸡并不是老母鸡。知道为什么它会被杀吗?”

    曲清尘阴沉着脸,双手紧握,只要柳如眉有胆出她最不想听到的话,不管她是不是怀有身孕她都不会手下留情的。爱情已经没有了,若是连骄傲和尊严都失去了,她岂不是更可怜了。

    偏偏曲清尘就中了柳如眉的激将法。

    “因为这只母鸡不会下蛋!”柳如眉着,得意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知情人一听就知道她是在暗讽曲清尘生不出孩子。

    她还真是有胆出这种话,以为了这话还能平安的从梦阁里走出去吗?

    曲清尘伸手拦下了扭着腰即将离开的柳如眉,按住她的手臂,踢她的膝盖内侧,柳如眉跪倒在地,接着曲清尘将她的头按在地上,让她动弹不得,“柳如眉,你送来的鸡汤自己喝去吧。雨花,把那鸡汤端过来伺候柳夫人喝下。”

    在曲清尘的指示下雨花将那鸡汤一滴不剩的灌进了柳如眉的口中。谁也想不到,柳如眉竟然在那鸡汤里下了红花,存心激怒曲清尘,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原本是柳如眉带来的鸡汤,在雨花口中变成了曲清尘亲手熬制的。

    雨花是她入钟府之后一直服侍着她的丫鬟,她口中出的话谁能不信,曲清尘百口莫辩。消息传到了钟木青的耳中,就演变成了一场刀光剑影。

    努力的撑起了眼皮,曲清尘绝望的看着天花板,为什么她还活着?她不断的问自己。

    环顾四周,守在她身边的只有一个陌生的大夫,见到曲清尘醒了过来,他立马走到了床前,“喝下这药吧,想开些吧,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的。”大夫以为曲清尘的晃神是因为失去了那孩子。

    “孩子没了……”曲清尘的面容有些呆滞,过了一会儿,她才终于回神。

    “哈哈哈……”曲清尘疯狂的笑着,可是眼泪却不断的淌下,长长的泪痕延伸到她的脖颈里,“钟木青,你活该绝后!”口中恶毒的诅咒着钟木青,可那是她的孩子啊,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属于她的骨肉,原本他该来到这个世上同她相依为命的,可现在没有了!在疯狂的笑声过后的是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这样的世界不如不要,为什么要醒过来啊!?

    扯乱自己的发,她缩在床角里像只无助的野兽一样。而钟木青竟然在曲清尘受伤昏迷的三天里一步也没有踏进她的梦阁,甚至在一个月里他一直陪在柳如眉的身边,寸步不离的安慰着她。

    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今年的天冷得早,仲冬之时雪花已经迫不及待的降临下来了。伤势未愈的曲清尘打着赤脚,踩在刺骨冰冷的雪花之上,抬头看着那干净的没有一丝污垢的天空,她笑开了。原来她在很久以前就不爱钟木青了,自己只是偏执的想要他履行他的诺言。仰着头,流下了最后的泪光,曲清尘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居住了三年的梦阁。

    “永别了。”沙哑的声音传出,曲清尘微微一笑,笑得倾城动人足以魅惑众生。

    那一夜钟家火光冲天,曲清尘在一片火光的映照下,手握她陪嫁的凤翎剑在火光下翩翩起舞,如蝶、如风、如入凡尘的仙子,她轻跃偏转,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脚已经冻得通红了。渐渐的她的舞步突然变得急速,剑舞失去了它的柔媚,剑剑带着恨意,而她的眼神也变得犀利。火势不断的蔓延,当钟木青赶到梦阁之时,看到了令人惊愕的一幕。

    他看着火光下的女人不断的旋转起舞,一圈又一圈,突然他看到了女人满头的青丝如褪色的劣质绸缎一样渐渐的被洗白,不稍一会儿,火光之下屹立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女人,回头,那女人朝着自己笑着,笑着……

    曲清尘!!

    “钟木青,我要你钟家永世不得翻身!再次踏进钟府,我定要闹得你们天翻地覆家破人亡!”留下了如魔女一样的诅咒,她在众人的诧异下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钟家。

    终于,对钟木青只有恨了!

    从今以后,她只为报复钟家而活!钟家一天不灭,她曲清尘绝对不死!

    双脚已经冻得通红了,可是如此自傲的她又怎能容许自己这般狼狈的回到将军府?不能回去!将军家没有这么落魄的女儿!更没有败家犬一般回去求助他人的曲清尘!!

    胸口的伤口在冰天雪地下隐隐作痛,她捂着胸口赤脚走在青石街道上,没有方向她就这样一直走着,直到那双被冻得没有知觉的脚再也无法迈出一步。她倒在大街上,手脚并用爬着也要往她不知道的方向前行。

    “娘亲,娘亲,这个老婆婆好可怜啊,下了这么大的雪还不能回家。”一个妇人带着孩子从曲清尘的面前走过,孩子用稚嫩的声音好奇的问。

    妇人拉着孩子唯恐避之不及,急速的从她面前走过。

    雪突然下大了,鹅毛一样的飞雪席卷着大街巷,街上早已见不到一个行人了。曲清尘低着头依旧坐在石阶下,直到大雪把她的身体给遮住。

    就在大雪纷飞,几乎看不到道路的时候,两个打斗的人影突然出现在曲清尘的面前。

    白衣男子轻巧的躲开了黑衣男子的大刀,他屹立于屋檐之上,谈笑自若的同黑衣男子话,“真是不怕死啊你们,他派了那么多的杀手出来没有一个活着回去的,你居然敢单枪匹马来杀我?”

    黑衣男子自信的,“杀你,我一个人就够了。”

    白衣男子挑眉,狂傲的,“可是,杀你根本不用我出手。”

    语毕,白雪之中一道醒目的红影飞身侧立在白衣男子的身边,“参见阁主!”

    白衣男子随意的挥手,示意女子不必多礼,接着他淡淡的,“杀了他。”她就这样一直走着,直到那双被冻得没有知觉的脚再也无法迈出一步。她倒在大街上,手脚并用爬着也要往她不知道的方向前行。

    “娘亲,娘亲,这个老婆婆好可怜啊,下了这么大的雪还不能回家。”一个妇人带着孩子从曲清尘的面前走过,孩子用稚嫩的声音好奇的问。

    妇人拉着孩子唯恐避之不及,急速的从她面前走过。

    雪突然下大了,鹅毛一样的飞雪席卷着大街巷,街上早已见不到一个行人了。曲清尘低着头依旧坐在石阶下,直到大雪把她的身体给遮住。

    就在大雪纷飞,几乎看不到道路的时候,两个打斗的人影突然出现在曲清尘的面前。

    白衣男子轻巧的躲开了黑衣男子的大刀,他屹立于屋檐之上,谈笑自若的同黑衣男子话,“真是不怕死啊你们,他派了那么多的杀手出来没有一个活着回去的,你居然敢单枪匹马来杀我?”

    黑衣男子自信的,“杀你,我一个人就够了。”

    白衣男子挑眉,狂傲的,“可是,杀你根本不用我出手。”

    语毕,白雪之中一道醒目的红影飞身侧立在白衣男子的身边,“参见阁主!”

    白衣男子随意的挥手,示意女子不必多礼,接着他淡淡的,“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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