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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恶少受难日(下)

    二九七八年八月十一日,华京大学开学后的第一周,也即传统的新生周的第一天晚上八点,华京大学迎新生晚会,将在华京大学体育馆内举行。

    晚饭后不到七点,一些性格急躁的同学,就按捺不住激动兴奋的心情,开始成群结队,三三两两地走进体育馆,寻找到自己班级所在的区域,坐了下来。

    华文系二年级一班的于宁,和自己同班同宿舍的好朋友梁小燕,也提前近一个小时,来到了体育馆。

    梁小燕手里拿着一只照相机,胸前挂着一个学校新闻社自制的小卡片。那卡片上有梁小燕的名字,还有“华京大学新闻社记者”等字眼。

    她们俩来到了体育馆临时搭建起来的舞台前面,坐在了标注有记者席字样的位置上。后面远处的一些同学,纷纷向她俩投来羡慕的眼光。

    梁小燕自从在校园宣传栏里发表了那篇《小霸王横行校园录》的报道后,短短两天的时间,不但成了新闻社里的名记,而且,也成为了华京大学的风云人物。

    作为新闻社团的名记,梁小燕得到的第一份奖赏就是,今天晚上,她可以带着一个助手,坐在只有校领导和特邀嘉宾才有资格坐的舞台前排。

    梁小燕一边摆弄着自己那只价格低廉的照相机,一边和于宁谈论着两天前发生的那次重大事件。

    梁小燕担心地问于宁:“于宁,你今天下午去校医院看望赵海时,没仔细观察观察,他到底是不是装的啊?要真的是脑震荡,可不能在校医院里拖着,该到大医院去治疗啊!”

    “嘻嘻,梁小燕,你是不是爱上他了?这个问题,你都问了我有十八遍了啊!”于宁用手捅了梁小燕的腰一下,悄声地问到。

    “我看你才爱上他了呢!这两天,你到底去校医院看望了他几次?老实交代!”

    “你说我爱上了赵海?嘻嘻,梁小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比他大五岁呢!”

    “大五岁怕什么?俗话说,女大三,赛金砖。你大他五岁,那岂不是要赛过钻石啦?于宁,我看你这两天,连吴法志那醋坛子的面都懒得见了,这不是要换人的迹象吗?”

    “你——梁小燕,我叫你胡说!我再叫你胡说八道!!我挠死你!我挠死你!”

    于宁把手伸到了梁小燕的胳肢窝下,梁小燕双手抓着于宁的手腕,两人咯咯地笑着,扭缠在了一起。

    嬉闹了一番后,梁小燕住了手,她收起笑脸,又提起了刚才的问题:“于宁,赵海的脑震荡,真的是装的吗?当时,那么多人对他又踢又打的,他能一点伤都没受?”

    于宁道:“这两天,我一共去看了他五次。每次去,只要护士不在,他就睁开了眼睛,和孙小胖、王玉珍又说又笑的,一点病人的模样都没有。”

    “那他干嘛还在医院里躺着?今天都开学了啊!新生周这么多有趣的活动,他都错过了啊!”

    “那个赵向前和那些打人的家伙,不是还没受到惩罚吗?他这是要坚持到底啊!学校不给他个公平处理,他就会一直躺在医院里。”

    “唉,我听一些同学讲,那个赵向前肯定是**。以前,有人看到来学校接他的车,开进了华清园呢!你想想,华清园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咱国家最高领导人住的地方呀!”

    “这个完全有可能。他报到那天,还带着两个保镖呢。随后又带来十个穿便衣的军人。不过,赵海和孙小胖、王玉珍这么齐起心来要退学,而你写的那篇报道又引起了很大反响,再加上老校长帮忙,我看,那赵向前家再有势力,学校也不敢就这么放过他和那些狗腿子。”

    “嗯,你说得有道理。要是这件事学校解决不好,咱们全校的师生,也不会让的。”

    于宁和梁小燕正在小声议论着,忽然,从体育馆门口那里传来一阵喧哗声。两人转头看去,就见一些靠近门口的同学,纷纷起立,朝大门外跑去。

    渐渐地,朝外跑的人越来越多。侧耳细听,于宁和梁小燕还听到有人在高声喊——

    “快去看呀!来了那么多车,都是高级红星轿车啊!”

    “哎,走,咱们也出去看看!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快走!晚会还有半个多小时才能开始呢!先到外面看看热闹去!”

    “······”

    眨眼的工夫,稀稀拉拉地坐在体育馆各处的同学,就几乎全跑出去了。

    虽然只是爱好新闻的学校社团成员,可梁小燕却具备了记者的素养。凭着那种职业敏锐性,她预感到,校园里,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梁小燕拉起于宁的手,两人也快步跑出体育馆。

    出了体育馆的大门,于宁和梁小燕就看到对面校医院前的小广场上,停着十几辆黑色的红星轿车。在那些红星车的前面,还有一辆老旧的吉普车。

    于宁和梁小燕入学一年了,无论学校举行什么类型和级别的活动,她们都从未看到有这么多高级轿车,在同一个时间里,来到校园。

    校医院的大门口,已经挤满了几百个看热闹的男女同学,十几个学校保安和一些老师、学生会的干部,手拉着手,组成了一道人墙,将校医院的大门,挡在了身后。

    跑到近前,梁小燕指着那些车对于宁说:“于宁,从这些车挂的牌子来看,它们都是国家会政军高级领导人的车啊!哎,你看,最前头的那辆吉普车,别看它破旧,可它,竟然挂着000001号的军车牌子!”

    梁小燕轻轻触了触前面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问到:“学哥,怎么来了这么多车啊?”

    眼镜男生回过头,两只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大放光芒,激动地道:“你是梁小燕学妹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是刚来,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咱们一起站在这里等等看吧?”

    ······

    “哎,小同学,你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啦?”

    “学姐,我看到这么多同学朝这里跑,也就跟着跑过来了。”

    ······

    “学姐,这么多人围在校医院门口,是在看什么呢?”

    “谁知道呢?我只看到从那些车里下来了好多人,他们都进了校医院。嗯?难道是咱们校医院,住着一个大领导?”

    ······

    梁小燕连续问了十几个同学,终于,有一个女同学回答她说:“刚才进校医院的人中,有一个是小霸王赵向前!虽然他戴了一只大墨镜,可他太矮太胖了,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梁小燕愣了一下,看看于宁,满脸兴奋地道:“于宁,有戏!咱们赶快进去看看!”

    说完,梁小燕一手紧紧地攥着照相机,一手拉着于宁的胳膊,顺着人群的缝隙,朝校医院大门口钻过去。

    人墙挡住了梁小燕和于宁。一个保安对她们俩说:“两位同学,请你们止步,校医院暂时闲人免进!”

    梁小燕指指自己的胸卡,又晃了晃手中的照相机,说:“我是校新闻社的记者梁小燕。这位是我的采访助手于宁同学。根据校方新闻法规定,我们有权利进入里面。”

    保安扭头看看身边扯着他手的一个年轻男老师,那老师道:“哎呀,你就是梁小燕同学啊?你写的那篇《小霸王横行校园录》我看了!写得真好!比那些大报社记者写得都好啊!”

    “老师过奖了!主要是题材好呢。你没见我拍的那些照片,都太业余了啊!”梁小燕谦虚地说。

    “哪里哪里!那些照片拍得也很好!它们虽然看起来有点粗糙,可是它们很真实!真实,还有什么比真实更能打动人的?梁小燕同学,我是新闻系新来的老师,我姓辛。我看,你该转系呀!你到我们新闻系来吧!假以时日,你在新闻界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这位新来的新闻系辛老师,满脸激动地盯着梁小燕,恨不得立即将她拉进他教学的班级里。

    于宁悄悄捅捅梁小燕的腰眼,梁小燕从飘乎乎的感觉中醒了过来,她急忙说:“辛老师,这事我一定考虑考虑。现在,我想进去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放我们进去吧?”

    “可以可以!记者嘛,无冕之王啊!到任何公开场所去,都不会受到阻拦的!”年轻的辛老师说着,就松开了和保安扯在一起的手。

    梁小燕拉着于宁,在几百个男女同学的羡慕嫉妒恨中,一溜烟地跑进了校医院大门。

    可惜的是,虽然梁小燕和于宁通过了人墙,顺利地进入了校医院,可是,她们在病房的走廊外面,却又被拦住了。

    这次拦住梁小燕和于宁的,不再是学校的保安和老师,而是几位穿着绿军装的军人。

    当梁小燕像在大门口外那样,擎着自己的照相机,晃了晃,又指着胸前的自制卡片说自己是学校新闻社的记者时,那几位军人中的一个,面色冷漠地道:“小同学,对不起,里面有首长,你们不能进去。”

    无奈,梁小燕和于宁,只好站在病房走廊外,踮着脚尖,朝赵海所在的病房看去。

    她们看到,赵海的病房门口,同样围了一堆人。穿军装的,穿警察服的,穿便衣的,男的,女的,老的,中年的,年轻的,都一个个静悄悄地站在那里。

    梁小燕和于宁看了一会儿,她们认了出来,那些年轻者,都是两天前小霸王赵向前带来学校殴打赵海的人!

    梁小燕颤抖着双手,擎起了自己的照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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