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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一朝沦为臣,三宫六院皆送人

    且说宋朝哪会这般就被打回,辽军刚走便又一围而上。汉帝刘继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无心流连后宫,让金玺甚为恼火,她备了补品亲自前往皇帝寝宫。

    金玺如今贵为贵妃,打扮更是极奢。又是青春韶华,正是玫瑰怒放的时节,当真是美轮美奂,画中走出一般。

    她风情万种地来到皇帝身边:“陛下忧烦国事,臣妾本不应打搅,只是听闻皇上已几顿未食,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备了点细致的补品,还望一尝。”

    皇帝一见她,心下已经舒畅许多:“爱妃有心了!”他浅尝一口,发现清甜不腻,香气扑鼻,口感爽滑,未曾吃过,便将一碗补品全吃完了:“爱妃,这是什么?简直人间美味。”

    金玺用一方丝巾掩口巧笑:“陛下,不过只是燕窝而已,加了稍许玫瑰露、桂花糖,佐以养生水而制!”这方子原是乔宁配出来用来煮甜汤的,金玺做了贵妃后让御厨备了,取宠于皇帝倒是蛮有用的。

    “爱妃心思巧妙,不输当年的花蕊夫人阿!”刘继元如此说,金玺却是心下一沉,当年蜀国为宋军所灭,花蕊夫人也成了赵匡胤的妃子,如今他们汉国也受宋军袭扰,不会也是如此下场吧。

    “爱妃在想什么?” 刘继元问道。

    “臣妾只是在想如今的战局!”金玺说道。

    刘继元唉了一声:“前两日辽国派了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前来助阵,倒是将宋军打退了,只是东路敌军虽退了,但北路和西路的敌军却将辽国的援军打败了,我太原府有危啊!”

    “陛下,那我们逃吧!”金玺花容失色道。

    “能逃去哪里,宋军已四面而来!”刘继元锁紧了眉头。

    “那唯有再去辽国求援,才可解我们之危!”金玺道。

    “使臣已经派出,却迟迟不见回,恐是凶多吉少了!”刘继元虽如此说,但没有确切消息之前,还是侥存一线希望。

    “皇上,不好了!”门外太监忽然来报。

    “怎么回事?”刘继元忙问。

    “皇上,我们派去辽国求援的使者已被郭进军捉住,斩杀在了城门之下!”那太监流泪回道。

    “这可如何是好啊?皇上!”金玺这才明白她的贵妃当不久矣,急得捉住了刘继元的胳膊。

    刘继元拍了拍金玺的背:“莫急,莫急!我汉国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攻克的。爱妃,你先回去休息,国家大事有朕来处置。”

    金玺欠身向刘继元告辞,手拽着丝巾,眉头紧锁,已无来时的优雅有致。她当这贵妃刚满一年,皇帝对她是万般恩宠,一门都受尽封赏,却未料这福份却如此薄浅。

    齐羽带着乔宁回到江城,本怕江城府尹又来抓乔宁,一路上是乔装改扮,谁知一进江城,路上几无行人。正不知所以,一个老婆婆蹒跚着过来了。

    “你们怎么还没走啊?宋军要打过来啦!快逃吧!”老婆婆道。

    “怎么回事啊?婆婆!”乔宁问道。

    “能走的都走啦,留下我们这些走不了的守城吧!”老婆婆摇头道。

    “呈喜候呢?府尹大人呢?”齐羽追问。

    “都逃往都城晋阳了。”老婆婆摇摇首,驮着背,颤着脚缓缓而去。

    “不知我父母何在?”乔宁一心记挂爹娘。

    “我陪你回家看看去。”齐羽带着乔宁急急往乔家赶去。

    乔家地处偏僻,乔氏夫妇还照常过着日子。见女儿易装而回,乔母婉仪吃惊地手中木勺摔在地上。

    “小宁,你不是去了都城么?怎么------怎么回来了阿?”乔母过来拥住女儿,她已经很久没见着她的宝贝了。

    “你是不是逃出来的?你这死丫头不要命了阿!”背后冷不丁传来乔父的喝骂。

    “乔叔,现在时局大乱。宋军已经攻打过来,我们还是去都城避一避吧!”齐羽转头对乔父道。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啊!”乔父摇了摇头,每逢征兵他便与邻人东躲西藏,逃亡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更何况拖家带口。

    “对,我们就不躲了,我们老百姓不管谁做皇帝,安安分分过日子就好了!齐公子,你就带我们小宁走吧,我们老俩口感激不尽!”乔母道。

    乔父看了看齐羽,虽看似有些文弱,却是一表人才,在江城也是一等一的男儿郎,将女儿交给他,他也放心了。

    “乔叔,乔婶,我们还是一起走吧!”齐羽还想坚持,但是乔氏夫妇是决计不会走的了。

    “爹娘,你们一定要保重!”乔宁只好给父母磕了几个头,含泪跟齐羽而去。

    齐羽招来自己的手下,备好马车前往晋阳。乔宁默默无语,眼中噙着泪水。齐羽将她搂在怀里:“别担心,你父母不会有事的!”

    江城离晋阳并不算远,坐马车一两日便可到。只是一路上流民四窜,齐羽下车逮住一个,就问道:“你们这是去哪?”

    那流民也不看是谁,一下就跪倒大喊:“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喂,别怕! 我们不是军爷,要赶往晋阳,你们是从晋阳出来的么?”齐羽问道。

    那流民这才看清来人是个英俊潇洒的贵公子:“公子,还是不要去了啊,晋阳城已经让宋军围困了,昨夜皇上派兵偷袭宋军,又是大败而归阿,看来晋阳城也岌岌可危阿,还是快走!快走吧!”说完,又跌跌撞撞地往前去了。

    “二少爷,我们还走么?”齐羽的手下阿三,架着马车不知该不该继续前行。

    “看来是不能去,这会估计晋阳已经封城,皇上必然据城固守,以待援军!”齐羽顿了顿又道:“我们先在这附近找个隐蔽的地方落脚,静观形势吧!”

    四月春风刚暖,又是一季蔷薇花开。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正是狼烟四起,民不聊生。乔宁看到如此景象,未免心忧,不知何时天下才能安定,老百姓能过上富足的日子。

    阿三找到一处山洞好藏身,安顿下了二少爷和乔姑娘,他就出去找吃的了,其实乔宁本想自己动手的,可是齐羽有他的少爷作风。对齐羽而言,屈尊在这种山洞已是勉强,但是能和乔宁在一起,再辛苦他也乐意。

    一日,旌旗蔽日,阿三远远望见宋朝大军乌压压进入晋阳境内,吓得他赶紧回去禀告齐羽。那边汉帝刘继元与他的贵妃金玺也是日夜难安。而城外宋朝皇帝赵炅亲率十万大军,将晋阳城团团围困。

    金玺匆匆上殿,她三步并两步来到刘继元身边:“陛下,听闻宋朝皇帝下了招降书?”

    刘继元抬眼看到是她:“赵匡义也太小看我汉国了,我晋阳城易守难攻,十年前,他兄长赵匡胤修筑长墙包围我太原府,建了长堤,引汾水灌城,我军民一心,誓死抵抗了三个多月,终于等来辽国援军,打得宋军那是大败而逃,缴获了无数军资。这次,我们一定也能挺过去的。”他说着烧了招降书。

    金玺也曾听过此事,心里稍加安慰,只要等来辽国援军,那么他们汉国就有希望了。她笑容顿起:“陛下,既是如此,也不必过分忧虑,保重龙体要紧,还是让臣妾伺候您早些歇息吧!”

    但是显然这是他们的一厢情愿,辽国白马岭之战,损失好几员大将已无力再度出兵相援。五月初一,宋军攻城西南隅,护围羊马城沦陷,汉宣徽使范超出降。初三,攻城西北隅,汉码步军都指挥使郭万超等先后出降。初四,宋军攻城南,再次招降。

    “越王、吴主献地归朝,或授以大藩,或列于上将,臣僚、子弟皆享官封。继元但速降,必保终始富贵,安危两途,尔宜自择。”刘继元拿着宋太宗的招降书,明白大势已去,他浑浑噩噩间,仿佛瞬间老去。

    城外依旧矢石如雨,殿内宫烛已燃尽。是夜,继元遣其客省使李勋向宋太宗奉表请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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