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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牵手

    那年夏天,十七岁的雨季。盘龙中学的校庆即将到来,吴翔三人凭着仅会的一首《梁祝》报名参加了校庆活动。他们的节目名称是“梁祝三人合唱团”,名字是负责这次活动的张老师取的。吴翔认为名字不妥,只有三人怎能称之为团?吴栢俊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用“团”才够气派,三人就能顶一团何等厉害!吴同祥同意吴栢俊的看法,所以吴翔本想叫张老师改名的打算也就取消了。

    为了这次活动,三人可谓下足功夫,他们原本打算三弹三唱,可觉得单调,后来看电视见到一个知名组合用和和声的方式演绎一首歌,觉得此法可行,便用之。

    三人练和声,苦的是左邻右里,不时听见怪声:有时悲伤如亲人逝世;有时如猪嚎;有时似蚊子叫------总之声音千奇百怪。这些都是他们用功的结果,为了找出一条好的配合之法,他们不断尝试各种声音。可遗憾的是到了校庆那天,他们仍未找到能让自己满意的声音,无奈中,仓促下决定,吴翔唱主音,吴栢俊和吴同祥唱和音。

    校庆那天,他们三人经过百般焦虑的等待,终于轮到他们出场。第一次登台表演,台下整千名师生在看着,吴翔紧张得两脚发软,差点栽在台上。幸好三人苦练已久,水平还能正常发挥。不想表演完毕,台下掌声如雷,把三人陶醉得以为自己在开演唱会,站在台上久久不肯离开。无奈技已穷,主持人又在一旁小声体提醒,这才悻悻下台。下台后他们仍不肯醒来,看台下的千名师生仿佛已经不是他们的同学或老师,而是花钱买票进来看他们演唱会的歌迷,看起来特别亲切。

    三人这次表演结果是一等奖。能拿一等奖是因为评审是陈徳世,可能因为拿了人家三千块只教了几个数字而觉得过意不去,陈徳世才给个一等奖做补偿。这情况是吴翔三人所不知道的,他们以为是自己的实力夺得的,所以目空一切,在人们说陈徳世名师出高徒时,他们人前人后都说陈徳世是骗子。话传到陈徳世的耳朵里,把他气得暴跳如雷,后悔给了他们一等奖,可给了又不能收回,只能气往肚子里咽,把肥胖的肚子当成气球来用。陈徳世作为老师本应胸襟宽阔,不和学生一般见识,可他的宽阔都用到肚子上,胸襟一点都分不到,所以他把吴翔三人视为仇人。

    吴翔的老爸见自己的儿子拿了一等奖,因生意上问题而许久未见笑容的脸露出了笑容,吴翔见了更觉心情愉快认为自己选对了路。翔父说要奖励儿子,问吴翔要什么。吴翔很想学电视剧中那些懂事的娃娃装着很乖很乖的模样说:“只要爸爸开心就是我最大的礼物。”可他单是想就觉得脸上发烧了,如果说出来岂不是要引起火灾?况且这样的话就算不说会没了一等奖他也还是说不出口。见吴翔欲言又止,翔父叹了口气,他知道,他和儿子之间的沟通已经有了很大的问题。

    “有什么需要告诉爸,爸只要能做到的就一定给你做到。”翔父说。

    “嗯。”吴翔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好用功。”翔父说完转身离开。

    吴翔看着自己老爸的背影,忽然觉得很内疚,怪自己那么简单的一句话为什么就说不出口。这个问题他来不及想,就被另外一个问题取代了———为什么每个儿子都是看着老爸的背影而伤感的?他想了一会后认为是因为儿子和老爸都是男人,而男人通常都不会让感情流露在外的。当然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大家都读过朱自清的《背影》一文,受其影响,纷纷效仿。然而这一切吴翔都没有多想,因为拿第一的幸福还盘在心中冲不淡,所以很快地他又进入到美好未来的憧憬中。

    那天傍晚很意外的,吴翔接到了吴怡欣的电话。电话中吴怡欣温柔得像水,似乎隔着空间的距离只通过中国电信就要把吴翔融化掉。吴翔几曾享受过这种温柔,因此他迷失在吴怡欣的温柔里,更加认为自己的决定英伟得像打下江山的帝皇。一通电话长达半个小时,吴翔挂了电话后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似乎真的已经融化在吴怡欣的温柔中,其中最让他兴奋的是,吴怡欣要他晚上陪她出去走走。这很大程度让吴翔觉得自己是名色双收,陶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从傍晚到晚上。吴翔都处于极度兴奋且不清醒的状态。他认为时间过得太慢,一个小时就快要赶上一年了,晚饭也吃得食不知味,可却比平常吃得快吃得多。当墙壁上那个和吴翔同龄的钟敲响了七下,吴翔丢下一句话,“妈,我出去一下。”然后人就不见了。从吴翔的家到吴怡欣约定的地点小河边走路需要20分钟,路上吴翔的思绪转得很快,一个念头又一个念头闪得跟相机连拍一样快。“妈,我出去一下。”这句话在脑里出现,每次出门,吴翔总是这样说,多年来已成习惯。“为什么我从不曾说爸我出去一下呢?”吴翔这样问自己,“是不是每个儿子对着老爸都觉得无话可说?”忽然间,吴翔觉得自己很不开心,很想跑回家跟他爸说对不起,再一起好好聊聊,他相信,只要他能做到这一点,他爸一定非常开心。可他没这样做,因为他知道,就算他跑回去,也一定开不了口。

    吴翔奇怪自己为何在这情况下会出现这样的想法,在他怎么想也想不通时,他已到了小河边,吴怡欣已经在那等了。见到吴怡欣,那些想不通的想法就像做不出来的应用题一样很快被吴翔抛在脑后,此刻对吴翔来说,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当时已个问题了。

    吴怡欣是约吴翔出来走走的,可当吴翔走到的时候,她坐在大石头上一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对于走成了坐,吴翔是没意见的,只要有吴怡欣在他身边,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他们一起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一开始他们之间隔有20厘米的距离,吴翔可以闻到吴怡欣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吴翔觉得很满意这种距离,他认为“距离产生美感”这句话真的十分有道理。可10分钟后,吴翔又向吴怡欣靠近10厘米,他的理由是10厘米的距离比20厘米更美,因为10厘米的距离来闻吴怡欣身上的香气简直比已个肚子饿了几天的人闻到饭香更有吸引力。又一会后,吴翔又靠近了10厘米,他的手臂碰到了吴怡欣的肩膀,这时他才知道,距离并不是真的美,同时也明白了谭咏麟的《情缘巴士站》中的“轻摆中,当肩碰着你,是最不可解释的完美”是怎样的一种意境了,那真的是无法用言辞来形容的感受。

    “你唱歌真好听。”吴怡欣转过头看着吴翔说。

    “喔,是吗?那是同祥和栢俊他们配合得好。”吴翔表现得很谦虚,心里却像涂了蜜糖,甜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你真的很有才华。”吴怡欣已然忘着吴翔,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亮得像天上的星星。16岁的她也许根本还不能理解什么叫才华,但是却知道了吴翔是个有才华的人。

    “有才华有什么用,这社会有才华的人都穷死,有才能才是真的本事。”被吴怡欣一夸,吴翔差点忘了话怎么说了,幸好脑里冒出他外出打工近3年的表哥曾对他说过的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吴怡欣不解。

    见到她问为什么,吴翔心里就偷偷笑了,因为他当时也是这么问他表哥的。他表哥的回答是这样的,“才华是一个人吃饱了闲着无聊为了消磨时间所表现出来的一种东西,通常这种人都没什么作为。而才能却是一个人为了填饱肚子而表现出来的能力,而这种人的未来通常都是光明一片的。”其实吴翔并不是很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之所以能一字不漏的说出来,是因为他觉得这句话是一种他所未能达到的境界,听了觉得很震撼。

    吴怡欣听了也觉得很震撼,呆呆地看了吴翔几秒后,身体一斜,靠在吴翔的怀中。吴翔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除了幸福,他还觉得自己实在太有才了,用别人的话就能使女孩子投怀送抱。此时吴翔恨不得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他表哥,请教多几句能让人震撼的话,好让他和吴怡欣的关系进一步发展。

    那夜无月,却闪着无数星辰,增加了不少浪漫的气氛和话题。他们拥着坐在石头上,时间推着微薄的光影移动,已到了夜凉如水的时候,如水般的凉夜降着薄薄的露水,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却不能打湿他们的心情。他们依偎着,吴翔心想,此刻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分开的了。可是想归想,毕竟“想”和现实差距实在太大,吴翔刚想,吴怡欣的手机也响,一看是她老爸打来的。

    吴怡欣连忙离开吴翔的怀抱,接听电话。“喂,爸。我在同学家。嗯,我这就回去了。”吴翔只听见吴怡欣这么说,立刻感慨现实真的太现实,连“想”都不给想。

    “我爸要我回家了。”吴怡欣说。

    “喔,那回去吧。”吴翔说,他心里一千个不愿意让吴怡欣回去的,可一想到吴怡欣的老爸是盘龙镇的镇长,万一让吴镇长知道增加这时候跟他的女儿在一起,说不定要出动整个派出所的公安来抓他,再给他随便套个罪名,那她就成了镇上第一个为了爱情去坐牢的人。吴翔虽然叛逆精神与生俱来的,可他胆子小,要他做先驱是不可能的。

    吴翔送吴怡欣回家送到半路就没再送了,看着吴怡欣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吴翔一路哼着《梁祝》回家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空气中依稀还能闻到吴怡欣的香味,指尖触碰到她皮肤的感觉久久未能消失。吴翔张开眼睛,看见的是吴怡欣的笑脸,闭上眼睛,笑脸依旧。窗外的星光璀璨,吴翔觉得自己未来的星途将必青云直上,在众星的光芒中,他一定是最亮的那颗。怀着愉快的心情美丽的憧憬,他终于睡着了。睡梦中,他把自己的梦想实现了,笑醒后才发现是假的梦,严重失落。那感觉就像捡到许多钱,回家后才发现是假钞。

    吴翔的表哥曾经告诉过他,“人生的不开心是必须的,而开心是偶然的,如果你遇到开心的事就一定要好好珍惜。”如今的吴翔三喜临门,第一喜是他恋爱了;第二喜是他拿了校庆活动第一名;第三喜是他的未来一片光明。所以他认为人生开心是必须的,而不开心是自找的,然而事实很快证明他的看法是错的。

    第二天上课。第二节课上到一半,吴翔、吴栢俊、吴同祥三人句被叫到了教导处。三人很开心,以为有奖品可以拿,愉快得想唱歌。路上,吴栢俊不停的唱着:“无言到面前,与君分杯水------

    一到教导处,三人就觉得气氛不对。校长刚睡醒的脸出了没精神外还罩着一层阴暗的气体;陈徳世坐在校长的旁边摸着刚吃下早餐的大肚子看着三人冷笑;还有几个老师用看受审的犯人厌恶目光看着他们。这下三人真的无言了,莫名其妙的站在那里。

    “坐。”校长抹了抹脸,换上一个微笑的脸,待三人坐下后问,“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来吗?”

    三人摇头,还是无言。

    “那你们最近有什么事做错了的吗?”校长又问。

    三人又摇头,依然无言。

    “那你们最近有在人背后说什么人的坏话吗?”校长的耐心极好,还是不说出原因,大概是想吴翔三人自动认罪,因为他是教育者,不能严刑逼供的。

    “没有。”这次三人有言了,异口同声回答,态度像很拽的犯人。

    “没有吗?那你们是怎么说陈老师的?”校长被激怒,语气忽然严厉起来,大有要严刑逼供之势。

    “我们说他是陈骗子,可那不是坏话是实话。你们不是老教我们做人要诚实的吗?”吴栢俊说,想以理力争。

    “那叫实话?你以为这里是什么?这是学校!学校会让一个骗子来当老师?你知道什么叫师德吗?一个老师的品德如果像你们说的这般低下,能来做老师?”校长大概问问题问惯了,这么多问题他想也不用想救随口说了出来。

    “师德是什么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未见过,不过我给老师骗却不是头一回了。”吴翔说。

    “老师怎么骗你了?”校长问。

    “以前读小学的实话,老师说要拾金不昧,捡到钱应该交给老师或公安。可有一次我听到她对她儿子说, 捡到钱应该给爸爸或妈妈。”吴翔说。

    “她本身就是老师,这样说没错啊?”校长说。

    “可是交给她,她一定留下自己花。”吴翔说。

    “你这学生思想有问题,品德太差了。老师是多么神圣的一种职业啊,怎么会是你想的那样。”校长说,“你这样太伤老师的心了,来时老师辛辛苦苦的教你们,为的就是将来你们成为社会的栋梁,你把教育者和钱连在一起,这是对教育者的一种侮辱。你变成这样,是老师们失职了,不能把你们教好,我非常的心痛。”

    “事实这样啊,老师把我们当傻瓜,却要我们把老师当成上帝,幸好不是所有学生都傻。拿盘龙中学来说,每一年的升中考试分数线低于学校录取分数线的,只要给你几百块,不照样能来盘龙中学读吗?如果没钱交的,你会让他来读吗?”吴翔说,“如果钱对教育者来说是一种侮辱的话,你这不是在侮辱自己吗?假如这样也算侮辱,我看这样的侮辱对于每个教育者来说,是多多益善的。就算不是教育者的我们也喜欢这样的侮辱。”

    “多收他们几百块,是为了给他们一点教育,让他们意识到一定要好好学习。至于那些钱,我们是用来建设学校的,我们一份钱都没有动。”校长依然一副神圣的模样。

    “可据我所知,那些钱建设的不是学校而是校长的家,我看校长你家的气派在盘龙镇可是数一数二的。”吴翔说,“校长你能说说你建新房的那些钱从哪来的吗?你只当了才3年的校长而已,你的工资有多少这大家都是知道的。”一时说得兴起,吴翔忘了自己面对的是校长,把不该说的全说了。

    “小小年纪说到钱就这么多话,将来还得了,你这学生的思想问题太严重了,需要加强辅导。现在我们要说的问题是,你们为什么要在背后说陈老师的坏话?”校长对于吴翔的问题含糊地一语带过,话头一转又回到问题的最初。

    “我们不只是背后,就当着面我们也那么说。”可怜的吴翔涉世未深,不懂得避重就轻被老谋深算的校长带着转,竟承认了他们说的是坏话。

    听了吴翔的话,陈徳世的脸黑了,大肚子一起一伏的,目露凶光,如果偶不是校长在,他早就扑上去揍吴翔一顿了,不可一世的陈徳世几时受过这样的气。其实陈徳世就有过和学生打架的记录,那次打架的原因吴翔不清楚,只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学生被开除,而陈徳世赔了近万元的医药费。

    “你们这样做是蓄意诽谤陈老师,学校有权力将你们开除的。”校长听了吴翔的话,早被气得发黑的脸有了一丝笑容,盯着吴翔撩下狠话,

    “我们说的是实话,就这样要被开除,我们不服!”吴同祥叫了起来。

    “你们已经承认说陈老师的坏话了,其他一切都不用说了。”校长像个审判长一样。

    “不服?对于你们这样的学生,开除一个就对学校好一点。”一直没开口的陈徳世冷冷的开口。

    “不用说那么多了,如果不想被开除叫你们家长来说。”校长不给吴翔三人争辩的机会,语气重得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说完就走了。

    三人出了教导处,天空中9点钟的太阳大放热量,使大地一片光明,光明得人都睁不了眼。

    “怎么办?要被开除还叫我们老爸来?”吴同祥问?

    “叫老爸来吧。”吴翔叹了口气说,“虽然这学校能把人教傻,可被开除传出去多丢脸。要走,我们也要自己走而不是被开除。”

    “对,就算学校是傻瓜呆的地方,我们也不能被开除,我们一定要堂堂皇皇的离开。”吴栢俊也气概万千地说。

    学校最终没有开除他们三人,因为无线他们的老爸每人给了校长一千块,说是要为学校的建设出一份微薄之力。校长笑着收下,并说其实吴翔三人很聪明的,可就是没有勤加教育,所以学校决定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三人虽没被开除,却被开导了好久。面对校长主任和他们的老爸,三人无言的被开导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家中若不是有老妈的阻挡,被开扁的机会也很大,为此三人更是觉得读书的坏处太多,讨厌教育者就像抗日时中国人讨厌日本人一样。

    吴翔觉得很委屈,打电话给吴怡欣,不料接电话的是她的老爸———盘龙镇的吴镇长。吴翔很校长说话底气十足,可对象一换成镇长马上就舌头打结。吴镇长可不是省油的灯,一开始就用审问犯人的语气让吴翔自报了家门,接着又问吴翔找他女儿有什么事。吴翔不敢说出自己和吴怡欣的关系,只推说是同学要问学习上的事。可吴镇长不允许,还说吴怡欣的手机给他没收了,以后不许再打,否则------否则什么吴镇长没有说出来,可却听得吴翔害怕不已,放佛打电话给吴怡欣就是犯罪要枪毙。

    吴翔挂了电话,内心的失落就不用说了,垂头丧气的像只斗败的公鸡,一个人发呆了许久。最后决定打电话给他表哥,求取一两句格言来抚慰内心的难受。他表哥大他3岁,吴翔总认为自己不喜欢到学校读书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受到他表哥的影响。他表哥初二就缀学不读,出去外面打了一年工春节回家衣着光鲜潮流,看得吴翔羡慕不已。而现在他表哥已有3年的社会经验,照他的话说,这3年在社会上学到的东西比在学校学30年还多。

    电话中,吴翔把事情的经过跟表哥说了一遍。表哥听后说吴翔太没社会经验,认为吴翔不懂得做人,没实力就不能跟人家硬碰,不然吃亏吃死了。又说吴翔不懂得做事,说话也要分天时、地利、人和的,在那天时地利人和都给对方占尽的情况下,心里想什么千万不能说出来,要学会表里不一。最后教吴翔做人要学会说谎,什么遇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把想说而不该说的放心里,挑些就算不想说也不得不说的话说。而做事要学会分轻重,量利而行,有些事别人都说是错了,可做了对自己有益无害的事就一定要偷偷的做;有些事明明是好事,可做了对自己无益的就千万别做;还有些事,做了对别人好,而对自己完全无关的,能做就做。

    由于表哥说得很模糊,吴翔听得更糊涂,便接着逐个逐个问题地问。哪知表哥水平有限,竟被吴翔问得答不上来,恼羞成怒之下说吴翔是朽木不能雕后便匆忙挂电话。

    挨了顿骂,被挂掉两通电话,吴翔直觉真的无言到面前。想起了昨夜和吴怡欣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可今天吴镇长的态度让他觉得他和吴怡欣根本不可能。校庆拿第一的喜悦抵不过失去一千块和被骂的痛苦消失得荡然无存。那本来一直都很光明的未来似乎一下子暗淡下来,让他觉得前途坎坷,星途无望。好像顷刻之间,一切美好都湮灭了,剩下的只是毫无希望的人生。

    这夜吴翔又失眠了,和前一夜不同的是这夜彻夜未能成眠。如果说前一夜的心像放在棉花堆上,那么这夜的心就是被压在大石头下,而且那石块还能增大,压得吴翔透不过气来。同样的夜晚,同样的房间,同样的人,唯一不同的是挂历上的数字大了一点,为何人的感受却差那么多?吴翔这样想着的同时也在感叹着人生的起伏变化实在太大,刺激得他块承受不住了。“人生不开心是必须的,而开心是偶然的,如果你遇到开心的事就一定要好好珍惜。”痛苦中,吴翔又想起了他表哥对他说的话。那话就像人民医院的医生,能治标不治本的把病人治好。吴翔心想既然不开心是必须,那别人一定也不开心了,既然所有的人都不开心,我也不开心这很正常的,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道理就像世界上的穷人和富人相比,当穷人的自然觉得痛苦。倘若所有的人都是穷人,大家都不知道富人的生活是怎样的,那么也就没了穷人,更不会觉得痛苦了。吴翔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是在掩耳盗铃,然而在因失意而痛苦的时候,坐井观天未必全是不对的,起码起到了一定的安慰的作用。这时候,吴翔懂得了一个道理,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是相对,就像佛家说的因果。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要种什么样的因才能结出自己想要的果,所以此时吴翔的痛苦就很真切,并且找不到与痛苦相对的快乐。

    接下来的日子,吴翔过得糊里糊涂的,似乎每件事都不能顺心。他老爸的生意像中国内战时的国民党节节败退,最终只能退守台湾这个小小的阵地。他们三人的梦依然做着,只是那梦逐渐发展成为地下工作者,像间谍一样隐藏在现实中,只有在夜深人静,地处偏僻的公路上,他们才放声高歌,让梦想苟延残喘。由于想混迹娱乐圈,他们也逐渐对娱乐圈多了些了解,渐渐的意识到娱乐圈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好混,不是光凭一把只会弹一曲《梁祝》是吉他和一声唱得响亮的声音就能成事的。

    他们曾经年少轻狂,但那不代表他们真的无知,现在他们至少已经知道难了。想放弃却不甘心放手,毕竟一个梦不是一夕形成一朝实现的,然而他们又清楚地知道,梦下去也只能像清末的康有为变法,终其一生也无法达成。所以他们决定不像康有为那样大张旗鼓,而是选择偷偷的梦着,万一将来不成功,也不用成仁。更没有人会知道并取笑他们不自量力。

    至于吴翔和吴怡欣之间,从那夜以后就没单独在一起过,也没说上一句话。吴翔常自嘲的说他们是一夜*,严格来说是失败的一夜*。吴怡欣被吴镇长没收了手机后,就好像连心也被一起没收了,如果不是因为要上学,人存不存在都很难说。每次在学校遇见吴翔,就像见到分手后的恋人,已经形同陌路,无论吴翔说什么,她都不搭理。这让吴翔百思不得其解:她又没失*给自己,为什么弄得好像自己强奸过她一样?一段时间后,吴翔就懂了,女人就像五六月的天气是说变就变的,然而为什么会这样,他至今都没弄明白。

    在那段日子里,吴翔唯一能记得清楚的就是,村背后矮山上的知了一天到晚不停的在吵,吵得早被高温搞得不耐烦的他更加不耐烦。当下一次再下一次听到知了开始吵时,吴翔初中就快毕业了。两年来他们能用吉他弹奏的曲子依然只有一曲《梁祝》,因为他们把梦想转成地下工作者的半年后,三把吉他就被遗弃在吴翔老房子的一个角落里与灰尘为伍,只有半夜老鼠或蟑螂在那经过触动了琴弦,吉他才发出一两声清脆的响声,除此之外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初三时,他们就完全放弃了进军娱乐圈的想法,因为他们都认为这想法太不确实际。放弃梦想是痛苦的一件事,而没有梦想的人生更是空虚的,所以他们的痛苦无处发泄,只能在和学校老师作对的时候,才觉得痛苦得以减轻。这情况导致他们在初中快毕业的时候和学校老师领导的矛盾深得用整座珠穆朗玛峰来填也填不平,三人都对学校这个地方彻底的失去了信心。初中毕业后,他们毅然离开了学校告别了家乡,说要学吴翔的表哥,立志要在外面闯出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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