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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邻居

    邻居们都起床了。

    高小燕抱着樊卡到楼下面玩耍。总以为初来乍到,邻居们之间多少会有一些生疏。巧的是,紧挨着房东左边的这一家,也有一个和樊卡一样大的孩子,只不过,人家是一个女孩子。孩子的爸爸在市内开出租车,早上起来已经出车去了。留下妈妈一个人在家带孩子。

    这一会儿,这个妈妈一个人哄了孩子,正在楼下坐着。

    就这样,小燕就和这个妈妈搭讪上了。

    经过交流,小燕知道了这个妈妈叫做潘雪红,他的丈夫叫做姜国栋。他们的女儿叫做娇娇。雪红的老家并不是武汉的,而是恩施的。几年前她在武汉打工,认识了国栋。国栋是一个非常老实的人,又能吃苦,又肯干。几年下来,他们攒下了二十几万。后来,遇到这里有人家卖房子,他们就买下来了。

    小燕还知道了住在房东右边的那一家,男人姓左,做着水果批发生意;媳妇姓冯,没有工作,在家带一个男孩子,孩子就是三岁多一点。姓左的男人是一个热心肠。人守本分,干过不少好事儿。那个人在市内做着水果批发生意,每次回来,拿了一些伤了皮儿的苹果、梨、香蕉,送给邻居们一些。听别人讲,街道东头有个五保户老汉,腿瘸,生活不易,姓左的总把一些水果送过去给那个老汉吃。

    还有,就是房东对面的四层小楼,住的是老马老两口。老马以前在武钢当工人,后来下岗分流了;他的老婆子姓杜,是自来水厂的职工,已经退休。他们有两个儿子,都在武汉市里面上班,很有钱的,开的车都是几十万元的好车。老马老两口在家没事儿干,就摆弄一些花草。他们家阳台上,楼房房顶,甚至于楼梯那里,都摆着花草。花草摆放过多,他家的整个楼就像是植物花园。另外,老马这两口子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腌制泡菜。各种泡菜,像那泡椒、泡萝卜、泡白菜等等,应有尽有。

    雪红还说,老马老两口很是大方的,总是把自己家种的花草,自己家腌制的泡菜送给邻居们,还经常帮着带孩子。总之,老马和他的媳妇确实是很不错的人呐!

    老马右边住的是姓仝的。雪红说,那个男人可是一个大能人,做的生意说出来不好听,其实赚钱得很呐。

    小燕就问雪红,那个男人做的是什么生意。

    雪红说是卖寿衣的。

    小燕不清楚卖寿衣的咋就那么赚钱。

    雪红就对小燕说,那个姓仝的很是会事儿的,他通过熟人关系,把济同医院的太平间给承包了。承包之后,又装修了,听说里面有空调,有彩电,还有电脑。

    小燕就说人死了又不会看电视,不会玩电脑,要那些做什么。

    雪红说那才是人家的高明之处,死人不能看,活人还不能看吗?那些东西就是给活人用的!太平间每天收费五六百元,很赚钱的。再有,就是那些寿衣,听说进价非常便宜的。等到卖出去,就是大几百上千元,甚至一万多一套的都有。

    承包几年下来,姓仝的发了大财,买了一辆奥迪车。可就是这里的街道儿太窄了,他的车开不进来。

    小燕就说那人真应该到市里面买了宽敞的大房子去住。

    雪红就说姓仝的精明着呐。这里马上就要拆迁了,到时间,少说也要赔偿姓仝的三四套,人家又发了财了!

    不过,姓仝的也是一个好邻居呀。手里虽说有不少钱,可人家对待街坊邻居还是蛮热心肠的。

    小燕就问那人如何一个热心肠。

    雪红就说,每逢街道儿的老人们去世,人家总要拿了上好的寿衣出来,并且是不要钱的,你看看,感动人不感动人?

    小燕听了,就在心里面发笑,笑的时候就在想:武汉的人可真是奇了怪了,竟然有送寿衣不要钱的!都说武汉人精明,这样看来,并非是那么一回事儿嘛!

    雪红还对小燕说,门前这条街道儿是东西方向的,老马家往西,隔上五六家,有一家姓罗,三口人,全是修鞋的。说话的时候,雪红用手指了指街道西边。

    小燕看的时候,果然看见街道儿西边几十米远处,有一家门口停着一辆修鞋车。车上固定一把太阳伞,伞是收着的。那一家人坐在门口,正在用早餐。

    雪红接着说,罗伯伯和罗婶子可真是不错的人呐,每到月底的时候,人家挨门过来,给大家修补鞋子,不论是皮鞋、布鞋、凉鞋、拖鞋、棉靴之类的,人家都给修补,并且不收一分钱的!你看看,多好的人呐!

    两个年龄相仿的女人,加上两个岁数一样大的孩子,很快,小燕和雪红就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小燕大上雪红一个月,雪红要称呼小燕为姐姐呐。而雪红家的女儿娇娇比了樊卡大上一周,樊卡要叫娇娇为姐姐呐!当然,雪红也从小燕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小燕老家的一些事情。

    雪红知道小燕的老家是河南南阳市的,那里有非常出名的卧龙岗,岗上有武侯祠。卧龙岗是诸葛亮工作过的地方,诸葛亮在那里种过地;还有医圣祠,医圣祠就是医圣张仲景的祠堂;还有南阳府衙;还有汉画馆,那里面装的全部是汉朝的石碑。

    还有神奇的恐龙园,在南阳的西峡县,不过里面都是恐龙蛋化石,没有恐龙化石;还有南阳内乡县的老县衙,规模要比南阳市的府衙大得多;还有南阳邓县的华洲书院,说是很出名的那个大作家二月河也在那里读过书的;还有南阳淅川县的香严寺,据说是唐朝时候建造的;还有南阳南召县的丹霞寺和镇平县的菩提寺,都是唐朝时候建造的;还有南阳桐柏县的水帘洞,唐僧、八戒、孙悟空和沙僧在那里玩耍过的。

    雪红还知道小燕住在南阳市工业北路,在小燕居住的大院子里,有三大幢楼房,七层高的,一共是八个单元,住着112户人家。人们上班走了的时候,大院子里静悄悄的;等到下班回来的时候,大院子里就像炸了锅,非常热闹。大院里有三四十个大小不等的孩子,玩耍的时候,都是分了派别的:大孩子一派,中等大的一派,小的一派。并且都是互不侵犯的,各自在各自的地盘上玩耍。孩子们相处融洽,相安无事。

    再有,就是,小燕以前是做过生意的,做生意很辛苦,很是操心的。有时候卖不出去家具,小燕吃饭没有胃口,觉也睡不好了,整个人就像霜打了一样。可是,一旦卖出去家具,那就甭提有多高兴了!一顿饭能吃下两碗大米饭,两个大馒头,还能睡上一个好觉!

    雪红知道做生意的人都是不容易的。自己的老公,天不亮就开着的士出去了,一直到晌午,才能停下来吃上一份盒饭。然后接着开车。到了晚上六点,把车交给接班的,老公已经累得疲惫不堪了。开车久了,颈椎病、腰间盘突出、胃病,都来了。哎,实在是不容易啊!

    雪红在想,还是小燕的老公,那个樊强,人家比较舒服的。上班的时候就呆在办公室里;下班了就回家。不受风吹雨打的,多么自在呀!可是,也有一些不怎么顺了人意的,她的老公总是要加班,下午六点下的班,往往要加班到夜里十一二点才能够回家。那些病历都是要准时上交的,一旦上交晚了,就要被医院罚了款的。小燕说她的老公不得不加班写病历。写的时间长了,右手握笔的拇指、食指和中指被钢笔压得变了形。

    雪红听小燕说,她的老公出来进修学习,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家中孩子还小,他的老公挂念儿子,晚上打电话回家总是要哭上一阵子的。再有,就是小燕老公的妈妈身体也不好,他的老公挂念妈妈,也是要掉眼泪的。

    小燕的老公学的是神经内科,这个专业非常的不好干,据说比较抽象。另外,小燕说她的老公樊强对她说过,神经内科这个专业只重诊断,不重治疗,那样其实不好。长此下去,对这个专业的发展不利。

    再有,就是,进修的医生出门在外,吃不好,休息不好,一年下来,有的把身体都搞坏了。

    雪红甚至答应小燕,将来有机会,一定到南阳去住上几天。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交流了将近半个小时。

    樊卡早就和娇娇玩熟了。两个孩子坐在玩具车上,你按一下喇叭;他转一下方向盘,配合非常默契,两个孩子不时“哈哈”笑上一阵。

    雪红从房间里面拿出许多玩具,堆在门口。

    两个孩子围上去,一手抓了一个。

    樊卡抓住一个塑料鸭子玩具,看一看,又把玩具递给娇娇。

    娇娇把一个会打鼓的小人玩具递给樊卡。

    樊卡接过来,看了一会儿,他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打鼓的。想上一会儿,樊卡对着小燕笑一笑,说是要把自己家的大鼓拿出来,交给姐姐玩的。

    说着话,樊卡扭头就要上楼去。

    小燕急忙一把抓住樊卡的胳膊,告诉樊卡这是在武汉,不是在老家。他的那个大鼓放在家里面了,没有带过来。

    樊卡一听这话,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樊卡坚持让妈妈现在就把大鼓拿过来,交给姐姐玩耍。

    雪红过来劝说樊卡,说娇娇姐姐不爱打鼓,姐姐爱玩小汽车的。说着又从房间里拿出好几个小汽车,放在门口方桌上。

    樊卡立刻被这几个漂亮的小汽车吸引住了,忘记了大鼓,也止住了哭泣,马上凑上去和娇娇一起玩起小汽车来。

    老马老两口起床吃过早饭,就在楼上拾掇起花草来。拾掇了足有一个小时,看看收拾得差不多了,这才从楼下慢腾腾走下来。

    下到一楼,打开大门,老马看到雪红正在和一个漂亮的陌生女人聊天。他就搬了一把藤椅,和雪红打了个招呼,而后坐下来,喝他的铁观音。

    他的老伴儿杜婆子跟着也出来了。

    杜婆子看到雪红和一个女人聊天,心想多是外来租房子的。在和雪红打了招呼后,就顺便和小燕打了一个招呼。

    杜婆子正要拉一把藤椅坐下来,一扭头看见樊卡,她当时来了精神,一下子冲到樊卡跟前,大睁两眼,瞪着樊卡说:

    “老天爷呀,谁家的毛毛哇,这么地漂亮啊!小神仙,简直就是小神仙!”

    这个时候,老马也看见了樊卡。他放下茶杯,走过来,像杜婆子一样,盯紧了樊卡看个不停。

    樊卡倒像没事儿人儿一样,只管玩他的小汽车。当他抬头看见有两个老年人盯着他看的时候,他就笑了笑,对着这两个老人说了一句“奶奶,爷爷,好!”

    “好,好,好!毛毛好,毛毛好,真是个懂礼貌的孩子啊!”

    雪红忙帮着解释,说这个男孩是小燕家的孩子。小燕的老公在济同医院神经内科进修学习,他们娘俩是昨天晚上才过来的。

    杜婆子和老马又把樊卡夸奖了一番,而后坐下来,话题转向小燕,几个人就闲聊上了。

    聊着聊着,杜婆子去到楼上,把她腌制好的泡菜,用一个大碗装好一碗,端着下楼来了。

    “小燕,来来,咱们初次见面,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就给你一些泡菜吧,我家自己做的!”

    小燕本来想要拒绝的,经不住雪红劝说几句,就接住了,并再三表示感谢。

    这个时候,房东老两口也出来坐了。

    几个人,你说一句话,他说一句话,我说一句话,中间夹着笑声,实在是其乐融融啊!

    在几个人说笑的时候,左家的媳妇带着三岁的孩子走了过来。这个三岁的男孩子个头不低,但是有点消瘦——估计孩子挑食。走到近前,这个孩子看到桌子上面漂亮的小汽车,就上来一把抓住两个,紧紧攥在手里。

    娇娇看到“哇”一声哭叫起来。

    左家媳妇急忙过来,照着男孩子头上拍打了一巴掌,说道:

    “放在桌子上,小宝,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

    小宝就把小汽车放在桌子上,嘴巴张了两下,眼泪就流下来了。

    “冯姐,孩子小,你别打他,让他们一起玩吧!”雪红对着左家媳妇说。

    这个叫冯姐的于是不再理会小宝,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下来。

    樊卡从桌子上面拿起一个小汽车,打算递给小宝,就在他的胳膊快要伸到小宝面前的时候,他停住了。这些漂亮的玩具并不是他的,他没有权利把这些玩具让给别人玩。于是,樊卡又收回胳膊,把小汽车放在桌子上。

    在雪红给冯姐做了介绍之后,冯姐加入了闲聊的人群中,这一下更加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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