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最后一次赌】
记忆中的她，是一个仅凭理智和道理过活的神兽，不管她是否拥有感情，能影响到的，不过是她对人的态度，在她坚持的事上，她绝对不会有半点退让。但是偶尔，她会向他问起关于人类的事。
六界之中，唯有人类天生有情。
她好奇，好奇之后是琢磨，琢磨之后是认同，认同之后是…向往。
她向往普通人类的生活，站在高高的殿堂之上，用几乎看不出的羡慕的目光去注视着每一个卑微地跪在她面前的人类。但是她知道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人类的一部分，所以这份非常细微的感触，就这么深深地埋在了她的心底。
——“端木将军，你瞧，他们在笑，多么的快乐。”
——“笑又如何了？你若喜欢笑，便笑罢。”
——“心无欢喜，又如何能笑。”
——“那你喜欢何事何物？我给你找来。”
——“……是啊…我…喜欢甚么……”
后来…很久很久之后的后来，他渐渐地发现，她喜欢人类，也许并不全是因为本能。至少，作为墨夙，她很喜欢她的朋友们。千年后的某一日，姬满失踪，方佳薇跑遍了整个城镇地找，墨夙就整个城镇地偷偷跟着，甚至在身体不适的时候，跟进了妖界。
是突然出现的偃师给方佳薇开的“门”，进去后自然遭到了围困，幸好傒囊及时出现，救下了方佳薇以及躲在暗处的墨夙。站在群妖的后面，一如既往戴着鸭嘴帽、穿着牛仔外套的小男孩双手交叉在脑后，懒洋洋地说道：“我说你们啊，想清楚再吃哦，那两——那个女人可是端木祺罩着的，吃到没命了我可不管哦~”
“端木祺？那个心魔，他怎么会去在意其他人的事。”
“鬼知道——啊~我不就是鬼么……”自带自吐槽功能的傒囊从让开的小路上走到了一脸焦急的方佳薇面前停下，改了个更随意的姿势问道，“我说你又跑到妖界来干什么啊，观光吗？为了看风景拿命来拼，真伟大啊~鼓掌鼓掌~”
“我来找姬满，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姬满？啊啊~那个喜欢呆在瑶池异境的怪哥哥？”话语一顿，他扫了扫方佳薇的脸，又转头看了看远处以及更远的地方，似乎对这一加一再加一的尾随感到疑惑，挠挠头后随意地说道，“好吧，我带你去。不过我先说明，我作为一只怨灵可是很讨厌那种地方的，带你过去后我可就要走了，至于怎么回去，你自己想办法啊~”
“成交！”
“你成香蕉了我都不会高兴的。”他小声地嘀咕着，转过身就迈开了步伐，“跟着我哦，跑远了被捉去吃了我可不管。”
“没问题！”
明知道不管是什么发展，结果都会是被迫遗忘，墨夙没有阻止她，端木祺自然更不会阻止。方佳薇找到姬满后，姬满变回了木头人从此消失，墨夙从头到尾都安静地看着，就算规则想要消除方佳薇脑海中关于姬满的记忆，她也没有阻止。
一开始她是不了解“世界”新定下的规则，等了解了…她是真心觉得这个方法是在为人类好，只因为“清醒”后的方佳薇，不再哭泣了。
不哭了，就代表方佳薇不伤心了——这是墨夙的理解。
往往这种时候，端木祺都觉得她可悲又好笑。她知道何为情，却不懂情，她能看懂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却从来都不为所动。不耍心机时的墨夙，总是单纯到让他哭笑不得。
他一直躲在暗处，看着规则不动声色地消失，看着墨夙将有些不明所以的方佳薇哄好了，然后看着她们从他偷偷打开的“门”离开了妖界，当然没漏掉墨夙离开前一秒的那一句无声的“谢谢”。
回到方佳薇的屋子后，她打开了灯，看着安静到有些压抑的客厅，一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墨夙，我真的去那里找你的吗？”
“不然呢？”
“啊啊~抱歉啊……”她挠挠头，笑地傻乎乎的，“那个啊，我也不知道我这是乍回事，一旦你不正面回答问题，我心里总是就憋着慌。”
“很快便能适应了。”
“……”适应什么啊？适应你拐弯抹角的说法方式？
墨夙进了屋，瞥了眼茶几上堆放着的书本，转过身问道：“佳薇，你家中可还有札记？”方佳薇家里的书少地可怜，她都给全看完了。
谁知话音刚落，方佳薇猛地一抬头，张大了嘴巴一副为难的表情：“啊？炸鸡？这三更半夜的我去哪里给你找炸鸡啊，你肚子饿了的话冰箱里应该还有剩菜什么的，我给你热热，大晚上的也不好吃炸鸡，太油腻了。”
“……”墨夙眨了两眼，专心致志地盯着她看了半响，看地她心里发毛才平淡淡地陈述道，“佳薇，你还是这般的…可爱。”跟印象中的一模一样，即便是两年前的…直到现在，除了更坦诚了，其余的一点都没变。
方佳薇一下子僵了会儿，似乎想笑，可表情却别扭的很，没一会儿就挠了挠脸颊苦笑道：“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笑不起来，感觉真奇怪。算了不想了，我给你去热菜。”
残留的感情还在影响着方佳薇的情绪……
墨夙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没有多说些什么，甚至没有去反驳方佳薇的误听，姿势娴雅地坐在沙发上就等吃的了。
总会适应的……
当方佳薇对姬满的感情被时间遗忘后，一切将会重来。
这是…人类才拥有的特权。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事情都到尾声了，还是出现了别的变故。厨房中毫无预兆地出现了她从未感觉过的力量波动，即便她已经非常迅速地冲进了厨房，却也只来得及看到方佳薇的手自被扭曲的空间里消失。
她没有去追，追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追，那股气息是凭空消失的，现在…只怕根本不在这个空间里，压根儿就无迹可寻。走上前轻握着煤气炉闸门，往右一扭，随着一声干脆利索的“啪~”响起，整间屋子都陷入了一片宁静。
“终于要开始了。”
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了端木祺沉静的声音。墨夙表情冷淡地转了过去，眼神不焦不躁，丝毫没有为方佳薇的失踪感到不知所措，在不在意，除了她自己谁都看不出来。
“开始…是何意？”
“我也想知道，这种‘开始’是什么意思又有什么意义。”他双手插袋，姿势慵懒地靠在厨房的门边上，脸上却罕见地没了笑容，“不过我觉得晏莹那丫头会后悔的。没有看到最后却企图去挽救，结果…不也还是顺应了天意。”
“……”
“阿夙，你说……”漆黑的眸定定地看着她，终于浮现出的笑容…无比的苦涩，“我们是因为什么，才弄成了今日这副模样呢，一无所知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墨夙扭过了头，不再看他：“你太执着。”
“所以这次是最后一次了，阿夙。”他加深了嘴角边的笑意，眸中更是冰冷残酷到让人不寒而栗，“如果答案让我不满意，我会杀了你。”目光对上的瞬间，端木祺肯定地补上一句，“这一回，我不是开玩笑。”
“……这话，你怎是对我说？”
“呵~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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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界之中，唯有人类天生有情。
她好奇，好奇之后是琢磨，琢磨之后是认同，认同之后是…向往。
她向往普通人类的生活，站在高高的殿堂之上，用几乎看不出的羡慕的目光去注视着每一个卑微地跪在她面前的人类。但是她知道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人类的一部分，所以这份非常细微的感触，就这么深深地埋在了她的心底。
——“端木将军，你瞧，他们在笑，多么的快乐。”
——“笑又如何了？你若喜欢笑，便笑罢。”
——“心无欢喜，又如何能笑。”
——“那你喜欢何事何物？我给你找来。”
——“……是啊…我…喜欢甚么……”
后来…很久很久之后的后来，他渐渐地发现，她喜欢人类，也许并不全是因为本能。至少，作为墨夙，她很喜欢她的朋友们。千年后的某一日，姬满失踪，方佳薇跑遍了整个城镇地找，墨夙就整个城镇地偷偷跟着，甚至在身体不适的时候，跟进了妖界。
是突然出现的偃师给方佳薇开的“门”，进去后自然遭到了围困，幸好傒囊及时出现，救下了方佳薇以及躲在暗处的墨夙。站在群妖的后面，一如既往戴着鸭嘴帽、穿着牛仔外套的小男孩双手交叉在脑后，懒洋洋地说道：“我说你们啊，想清楚再吃哦，那两——那个女人可是端木祺罩着的，吃到没命了我可不管哦~”
“端木祺？那个心魔，他怎么会去在意其他人的事。”
“鬼知道——啊~我不就是鬼么……”自带自吐槽功能的傒囊从让开的小路上走到了一脸焦急的方佳薇面前停下，改了个更随意的姿势问道，“我说你又跑到妖界来干什么啊，观光吗？为了看风景拿命来拼，真伟大啊~鼓掌鼓掌~”
“我来找姬满，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姬满？啊啊~那个喜欢呆在瑶池异境的怪哥哥？”话语一顿，他扫了扫方佳薇的脸，又转头看了看远处以及更远的地方，似乎对这一加一再加一的尾随感到疑惑，挠挠头后随意地说道，“好吧，我带你去。不过我先说明，我作为一只怨灵可是很讨厌那种地方的，带你过去后我可就要走了，至于怎么回去，你自己想办法啊~”
“成交！”
“你成香蕉了我都不会高兴的。”他小声地嘀咕着，转过身就迈开了步伐，“跟着我哦，跑远了被捉去吃了我可不管。”
“没问题！”
明知道不管是什么发展，结果都会是被迫遗忘，墨夙没有阻止她，端木祺自然更不会阻止。方佳薇找到姬满后，姬满变回了木头人从此消失，墨夙从头到尾都安静地看着，就算规则想要消除方佳薇脑海中关于姬满的记忆，她也没有阻止。
一开始她是不了解“世界”新定下的规则，等了解了…她是真心觉得这个方法是在为人类好，只因为“清醒”后的方佳薇，不再哭泣了。
不哭了，就代表方佳薇不伤心了——这是墨夙的理解。
往往这种时候，端木祺都觉得她可悲又好笑。她知道何为情，却不懂情，她能看懂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却从来都不为所动。不耍心机时的墨夙，总是单纯到让他哭笑不得。
他一直躲在暗处，看着规则不动声色地消失，看着墨夙将有些不明所以的方佳薇哄好了，然后看着她们从他偷偷打开的“门”离开了妖界，当然没漏掉墨夙离开前一秒的那一句无声的“谢谢”。
回到方佳薇的屋子后，她打开了灯，看着安静到有些压抑的客厅，一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墨夙，我真的去那里找你的吗？”
“不然呢？”
“啊啊~抱歉啊……”她挠挠头，笑地傻乎乎的，“那个啊，我也不知道我这是乍回事，一旦你不正面回答问题，我心里总是就憋着慌。”
“很快便能适应了。”
“……”适应什么啊？适应你拐弯抹角的说法方式？
墨夙进了屋，瞥了眼茶几上堆放着的书本，转过身问道：“佳薇，你家中可还有札记？”方佳薇家里的书少地可怜，她都给全看完了。
谁知话音刚落，方佳薇猛地一抬头，张大了嘴巴一副为难的表情：“啊？炸鸡？这三更半夜的我去哪里给你找炸鸡啊，你肚子饿了的话冰箱里应该还有剩菜什么的，我给你热热，大晚上的也不好吃炸鸡，太油腻了。”
“……”墨夙眨了两眼，专心致志地盯着她看了半响，看地她心里发毛才平淡淡地陈述道，“佳薇，你还是这般的…可爱。”跟印象中的一模一样，即便是两年前的…直到现在，除了更坦诚了，其余的一点都没变。
方佳薇一下子僵了会儿，似乎想笑，可表情却别扭的很，没一会儿就挠了挠脸颊苦笑道：“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笑不起来，感觉真奇怪。算了不想了，我给你去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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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夙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没有多说些什么，甚至没有去反驳方佳薇的误听，姿势娴雅地坐在沙发上就等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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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去追，追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追，那股气息是凭空消失的，现在…只怕根本不在这个空间里，压根儿就无迹可寻。走上前轻握着煤气炉闸门，往右一扭，随着一声干脆利索的“啪~”响起，整间屋子都陷入了一片宁静。
“终于要开始了。”
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了端木祺沉静的声音。墨夙表情冷淡地转了过去，眼神不焦不躁，丝毫没有为方佳薇的失踪感到不知所措，在不在意，除了她自己谁都看不出来。
“开始…是何意？”
“我也想知道，这种‘开始’是什么意思又有什么意义。”他双手插袋，姿势慵懒地靠在厨房的门边上，脸上却罕见地没了笑容，“不过我觉得晏莹那丫头会后悔的。没有看到最后却企图去挽救，结果…不也还是顺应了天意。”
“……”
“阿夙，你说……”漆黑的眸定定地看着她，终于浮现出的笑容…无比的苦涩，“我们是因为什么，才弄成了今日这副模样呢，一无所知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墨夙扭过了头，不再看他：“你太执着。”
“所以这次是最后一次了，阿夙。”他加深了嘴角边的笑意，眸中更是冰冷残酷到让人不寒而栗，“如果答案让我不满意，我会杀了你。”目光对上的瞬间，端木祺肯定地补上一句，“这一回，我不是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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