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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睿这几日也快被许朝的案子愁的头疼。许朝祖籍是崇州人,在通州并无亲人,只有他这一脉的一家老小跟着他搬到任上来。如今他带来的这些人全部惨死,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让张睿想了解这人都无从下手。

    今日一早张睿梳洗完,换了一身常服带着林孝泽和两个侍卫去街上转转,顺便体察民风。通州地界跟前世的西北地区差不多深居内6,属于典型的温带大6性气候,冬冷夏热 ,土地多贫瘠,山上多石头,不适合种植农作物生长,夏季还多干旱,除了常种的麦子,大多以养羊为生。古代的养殖业不提也罢,死亡率占百分之六七十以上,若是发生瘟疫,死的更多。这才造成通州一直贫穷的原因。

    张睿想起,前世跟几个朋友去过西北,有的地方大面积种植棉花和马铃薯这两种抗旱的作物,想必这两种作物通州应该也能种植,而这两种作物在大周朝都有,只是在通州种植的颇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引进到这里来。

    正想,前面突然传来嘈杂声,张睿举步走了过去。

    原来是两个人正在争抢一吊大钱。其中一个长相凶恶,手中拿着一把柴刀指着拿钱的人道:“这明明是俺卖柴得来的,不小心掉在地上被你捡去的,你怎么说这钱是你的?!”

    另一个中等身材,背着一个一个竹楼,竹楼里还有几条卖剩下的小鱼。这男子道:“这吊钱明明是我卖鱼得来的,你看那钱上还有鱼鳞,你这般强行霸道,我要告你去官府!”

    张睿走上前去一看,果然拿拿着柴刀汉子手里的那吊钱还沾着鱼鳞。那汉子怒道:“这是俺的钱!俺还要拿这钱给老母买药,你休得胡说八道!”

    两人争执起来,拿着柴刀的汉子一挥刀道:“今日这吊钱俺是非要拿走了!你若敢再胡搅蛮缠,俺就一刀砍死你!”

    卖鱼的渔夫小贩吓了一跳,气的大叫:“你这是威胁我?我要报官把你抓进大牢里!”

    那大汉嗤笑一声把钱收进怀里拎着柴刀便要走。

    张睿转头朝身后的林孝泽道:“你看看这吊钱应该是谁的?”

    林孝泽皱眉道:“我觉得应该是那卖鱼的,你看人都说相由心生,这砍柴的汉子长的一副凶狠的模样,况且那吊钱上确实有鱼鳞。”

    张睿摇头笑道:“再看看。”

    背着鱼篓的男子看着钱被大汉收进怀里气的直跺脚坐地上道:“光天化日之下抢钱啦!活不下去了!天没天理,人没人性啊~”四周围观的群众纷纷指责那汉子,居然明目张胆的抢劫。

    张睿:“这位兄台且留步。”

    那汉子转身见张睿道:“你干啥!老子说了这吊钱是俺娘的救命钱,谁都别想讹去!”

    张睿道:“兄台既然认定这吊钱是你的,而地上的这位兄台又认定这吊钱是他的,本官不才,帮你二人分辨下如何?”

    那汉子半信半疑道:“你是官家?那好,你就帮我分辨分辨。”说罢把那吊钱从衣襟里掏了出来递给张睿。

    张睿接过钱细细看了看,又朝地上的男子道:“你说这吊钱是你的,我且问问你,你这一条鱼有几斤,一条买多少钱。

    地上的男子急忙起身道:“草民在街上卖鱼来往的人都认识,大的卖十文,有五六斤重,小的卖五文,也有二三斤重。

    张睿道:“哦?这么说,今日你卖了十多条鱼?”

    那人一愣道:“这……小的没数,大概差不多。”

    张睿道:“我且问问你,你卖的是活鱼还是死鱼?”

    卖鱼的小贩急忙道:“都是昨日捕的活鱼,新鲜着呢。”张睿笑笑不语。

    张睿又朝那拿着柴刀的汉子问:“你这一捆柴买多少钱?”

    那汉子把刀收到腰间道:“我这一捆柴是六文,今日是刘员外专门要的柴,比往常多出一文,总共是十六困,是一百一十二枚大钱,大人不妨数一数。”

    张睿点点头把那大钱递给汉子道:“这钱是你的没错。”

    周围围观的百姓道:“你怎知道这是他的,莫不是你与他是一伙的?”

    张睿笑道:“我与大家一说便明白了,先说这大钱,虽然上面粘了鱼鳞,可钱币之间却是异常干净,说明这鱼鳞是后沾上的。假如这串大钱是卖鱼的,那他卖掉一条鱼,收回来的大钱难免都会多多少少带些脏污。其次,这渔夫背的鱼篓上并无盖子,本官看不出这么浅的竹篓能装十多条活蹦乱跳的大鱼啊。”

    周围的人一听恍然大悟,原来这卖鱼的才是讹人钱财的坏人。

    背着鱼篓的男子一听脸色涨红急忙跪地求饶道:“是我财迷了心窍,见那汉子掉了大钱捡来藏在鱼篓里,没想到被他发现。”

    那汉子接过银钱朝张睿跪地磕头道:“今日多谢大人还小人清白。”

    张睿扶起他道:“不必多礼,这钱财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本官定然不会让坏人得逞了去,也不会让好人平白受冤。还有你这渔夫,讹人钱财,造谣生事,且去府衙自己领三十大板以此为戒。”

    那渔夫听完急忙磕头求饶,一个侍卫压着他回了府衙。剩下的人见事情解决了,也没了看热闹的心,各自散开,只有一人站在原地踌躇的不走。这人躬着身子,披着厚厚的斗篷,微微抬起头看着张睿。

    张睿余光看了一眼,只觉得这人似乎有话要说,便叫旁边的侍卫上前去问问,侍卫还没走到这人身边,这人就吓得拼命的跑。这人肯定不同寻常,张睿急忙朝侍卫喊:“追上他!”

    那人一条腿有点跛,跑的速度并不快,可他对着附近的路特别熟悉,左拐右拐,拐进一条巷子里,再一转眼就不见了。

    两个侍卫无功而返,朝张睿告罪。

    林孝泽:“这人腿有问题跑步远,应该是藏在附近了。”

    张睿朝巷子里看了看点点头道:“既然没追上,我们先回去吧。”几个人朝府衙走去。

    胡同尽头的拐角处那人微微探出头来,拍着胸口叹了口气。裹紧身上的斗篷一瘸一拐的朝另一条路走去。

    回到府邸,张睿总觉得那人有问题,一副想说什么又怕说什么的模样。突然想到这人会不会跟许朝这宗案子有关?!虽说仵作验尸时是三十七具尸体,但被火烧过,面目无法辨认,根本就分不出哪个是哪个,万一有一个人凑巧逃生呢?多出的那具尸体就是别人的……会不会是凶手的?……应该不会是,凶手一定会把自己同伴的尸体带走,不会留下一丝把柄,那么这具尸体很可能是无辜的路人,或者……乞丐?!

    这么一想突然所有线索都连贯在一起,要是他推理的没错,当日一定有一个漏网之鱼没被杀死从府邸逃了出去,为了掩埋自己身份找了一具乞丐的尸体托进火里……最后造成三十七人无一生还的假象好让凶手放松警惕。如今他为何又偷偷出来,难道是有什么跟自己说的,或者他知道凶手是谁!可要怎么才能找到这个人呢?

    身边这几个侍卫不能说不中用,毕竟本事在哪,做些寻常的事还好,做这种寻人的事仿佛大海捞针,弄不好还会引起凶手的警惕把这唯一的幸存者杀害,张睿不得不动用周隐安排在他身边的暗卫了。

    叫暗卫的方法很简单,写封信放在桌子上,暗卫每晚都会在张睿身边保护他,如果看见桌子上有信便会现身出来。

    晚上张睿梳洗完并未睡觉,而是把空信封放在桌子上,熄了灯坐在床上。过了子时听见窗户“噔”的一声,张睿知道是暗卫来了,掀开被子点着蜡烛。

    那暗卫单膝跪地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张睿道:“你……请起,我今日叫你来是想求你们为我寻个人。”

    暗卫:“公子请说。”

    张睿:“我不知道这人多大年纪,只看见他身上披着黑色斗篷,见到人鬼鬼祟祟,一条腿有些跛,身上可能还有刀伤或者烫伤,今日在北街看到的,可以在这寻一寻。”

    暗卫点点头道:“我们会尽力提公子寻到此人,公子还有别的事吗”

    张睿摇摇头,暗卫抱抱拳从窗子跳了出去,一眨眼就没了踪迹。张睿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月色眉头紧锁。

    ***

    大理寺中,林孝清被派去调查安云升这宗案子,前阵时间那年岁颇大的推丞终于熬不住辞了官,他顶空被升为六品的推丞。林老爷就没那么好运了,因为林孝泽的事被牵连,原本快到手的太常寺卿被另一个人钻了空子,气的他恨不得把远在千里之外的林孝泽叫回来揍一顿。

    林孝清到安大人府上时见府邸门口挂了白帆,灵堂里摆着棺材,他正室夫人跪在灵前,身边一左一右跪着两个小娃娃,大的七/八岁,小的四五岁二人皆披麻戴孝。

    管家见林孝清来,问清缘由知道是大理寺的人急忙把人请进去上了茶。

    那安云升的正室年岁不大,头上簪着白花,面色苍白,双目泪光点点,一身丧服穿着的扶风弱柳,就连平日少近女色的林孝清都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觉得自己有些失礼轻咳一声道:“夫人节哀,今日我想问问安大人出事那日晚上的情况。”

    安夫人点点头,伸出胳膊让身旁的丫鬟扶着她起身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道:“嬷嬷先带顺儿静儿去后院吧。”

    跪在旁边烧纸的老嬷嬷点点头,领着两个孩子出了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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