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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万般愁绪为卿消

    烛光闪烁,两人并坐在榻上,钟离珏用布轻轻地擦拭着路凝落如缎的秀发,没有其他浓重的香味,仍是那股特殊的清淡香气充斥着钟离珏的感官。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头发上的触感让路凝落的心被填得满满的,嘴角轻含着笑,道:“王爷为何会来?消息我已是让挽心送过去了。”

    “我听影组的兄弟说,你见了四哥不久就急着想回府。我心觉有异,放不下心,便过来看看。”

    “呵呵,王爷手下的兄弟不仅将花奴小厮扮得入木三分,察言观色的本领也是厉害。”不知为何,路凝落脑中突然浮现出擎苍脱下一身黑衣,扮作对人卑躬屈膝的下人时的场景,心里好笑。

    “如此才能称得上是‘影’,”钟离珏看到路凝落现下似乎轻松了不少,心也松了松,问道,“对手是四哥,我未让影组的兄弟跟得太近,究竟发生何事,让你这般烦心?”

    路凝落沉默了一会儿,褪下自己单薄的纱衣,露出了香肩,轻声说:“好在阿落知晓路瑶华身上有这一印迹,昨夜让挽心用红花和茹蔗制了染料,为我绘上这图案。今日睿亲王见了,心绪大动,应该未瞧出有何不妥。”

    钟离珏一把用力搂住了路凝落,将脸颊轻贴在她的肩上,哑声说:“不想四哥对路瑶华竟是情根深种,阿落,让你受委屈了。”

    “阿落没事,当时觉得难过,现下已无事了。”听出钟离珏语气里自责的味道,路凝落虽因这样的触碰而有些害羞,仍连忙开口让他宽心。

    “怎会没事,不说你平日里最讨厌被不相关的人碰触,就女子而言,被人这样看了身子,怎会没事!”说着,钟离珏的手臂又是紧了紧。

    路凝落闻言,也不再逞强,只沉默地偎在钟离珏怀里。钟离珏眸色幽深,沉声问:“四哥定是碰过了。”

    路凝落意会,艰难地点了点头。钟离珏眼里已是有了些怒意,强制按捺下来,他竟吻上了路凝落的肩背。一遍一遍的,皮肤上温热湿软的触感传来,路凝落已是红透了脸,气息也乱了。

    感觉到自己似乎将要失去自制力,钟离珏停止了动作,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压抑,说:“阿落,不要再单独和四哥见面了,剩下的事交给我就好,你便只要全力保护自己就好。还有……”语气一顿,钟离珏才用带着戏谑意味的语气说道,“还有,你只需记得我在你身上留下的感觉就好。”

    听了这句话,路凝落好不容易恢复的面色又是红了起来,但她却没有反驳钟离珏,只是害羞地点了点头。钟离珏见了,这才露出笑容,他将路凝落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从后边伸手环住她的肩,让她完全倚在自己胸前,只想将她一辈子禁锢在他的怀里。

    事实上,路凝落之所以这般烦心,不仅是因为被钟离瑾这样看去了身子,还是因为钟离瑾的表现让她知道,他和路瑶华关系不浅,这样下去,她只怕会和钟离瑾纠缠不清。思索应对之策,却不知如何是好,路凝落当真是烦。钟离珏何尝不知道,他了解钟离瑾,他也是男人,所以钟离瑾这般鲁莽的行为只为求证现在的相府小姐仍是路瑶华一事,钟离珏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他最不希望的便是路凝落和钟离瑾扯上关系,可没想到那路瑶华却是和他千丝万缕。这样想着,钟离珏明白,他应该有所动作了。

    长夜未尽,相拥倾诉,明月相照。

    马车在路上慢悠悠地行着,路虽不是很平坦,却也并不让人觉得颠簸。路凝落单手支着额,闭眼小憩,却无法忽略身旁一道一直定格在她身上的炽热目光,俏脸已经隐约开始泛红了。

    “王爷,不是你说让我休息的吗?”路凝落直起身子,看向对她脉脉相视的钟离珏,有些无奈地说道。

    “哦?我可是做了什么事吵着你了?”一副全然不知缘由的模样,钟离珏就连语气里也透着淡淡的无辜,只是眼眸里却含着狡黠的笑意。

    路凝落无言以对,难道要让她说,因为钟离珏含情脉脉的目光而让自己害羞得没办法静下心休息?这怎么可以!路凝落心想,现下还是转个话题比较合适。

    “王爷这样贸然带着阿落离了晟阳,当真不要紧吗?”语气里满是担忧之感,其实路凝落早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就已是满腹的担忧疑虑。

    钟离珏一派轻松,伸手抚平路凝落微蹙着的眉头,柔声说:“无妨,这次虽说是有些为难了父皇,不过对我而言,眼下让阿落开怀才是最重要的。”

    路凝落知道其实有很多办法可以让她暂时不用面对钟离瑾,但最直接的办法便是她找个由头离开相府。从前她并不与外界多有接触,所以出府四处游赏也不需费心。如今不同,和她有所牵扯的人多了,做事自然要名正言顺。但让她意外的是,钟离珏竟会公然陪着她离开晟阳。

    虽说钟离珏在他人眼中向来是个逍遥王爷,而钟离珏和路凝落相好的事众人也算是接受了,但并未成亲的男女这样出游终归是让人有些微言。要知道这并不是偶尔相会,而是两人日夜相处,未成夫妻,总归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再说钟离珏这样毫不遮掩,定也会让钟离瑾对他有所猜忌。正因清楚明白这之间的种种利害关系,路凝落此刻听到钟离珏这样说,自是感动不已,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钟离珏护在手中的珍宝一般。

    “事已至此,阿落便陪着王爷游山玩水,赏一赏湖光山色,如画风景吧。”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自己也不必再自寻烦恼,何不借此机会和钟离珏一起执手相伴,携手天涯呢?

    钟离珏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倾身上去与路凝落额头相抵,笑道:“好,就让我们踏遍红尘,朝朝暮暮。”

    路凝落嫣然巧笑,看着钟离珏的灼灼目光有些害羞,却也不回避。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渐渐靠近,路凝落缓缓合上了眼。

    “彭咚”一声,原本放在小几上的茶杯掉在了铺着的毯上,向前滚去。钟离珏和路凝落也因为马车骤然一停而往前倾去,钟离珏反应过来,忙将路凝落护在自己怀里。

    待两人稳了下来,钟离珏刚想询问外面发生何事,致远的声音就已传来:“公子,前方突然来人设了拒马,不让通行。”

    “你上去问问所为何事。”

    “是。”致远应声上前去了,问清了情况,走到钟离珏所在的马车前回报说:“回公子的话,是刑部的人,说是刑部侍郎接到密报,正受通缉的犯人经由此路逃窜,故在此布下人手。”

    钟离珏闻言却是冷哼一声,致远闻见也只静候着自家主子的吩咐。不想,那十来名官兵的领头人竟不耐烦起来:“刑部做事,什么人婆婆妈妈的,赶紧给老子滚下来!”

    钟离珏听了,仍是没有动静,路凝落和擎苍自不用说,也不理会。而挽心也只顾上护着萱儿,致远仍是静静等着,心里对那人十分“同情”。

    见无人理会自己,那人火上心头,急嚷道:“拒不检查,定是有鬼!兄弟们,给我搜!”

    就在那些官兵要冲上前来之时,从马车内快速飞来一样东西,直朝那人面部而去。那人见了,惊慌失措,冷汗直冒,慌乱中用手去挡,竟是将那东西稳稳地抓住了。勉强定下心来,那人略带颤抖地摊开手掌,将包裹着的手巾掀开,才瞧见一枚通透的玉印,底下一个硕大的正楷“恒”字,腿即时就软了。

    “王,王爷饶命!小的不知是王爷,王爷饶命啊!”那领头的一扫先前的嚣张气焰,急忙跪下,双手捧着钟离珏的玉印,连声讨饶。剩下的十几名官兵见状大惊,也是急忙跪下,俯身在地,不敢出声。

    “不知者不罪,不过,看来刑部的人得换一换了,逃犯这么容易就出了城,司门的人是干什么吃的。”钟离珏沉稳威严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跪在地上的众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语气一顿,钟离珏又道:“还不撤了拒马?”

    领头的人听了急忙连滚带爬地起来,拉了几个手下起来把拒马撤到了一边,又伏地说道:“王爷请!”

    “嗯。记得给你们那‘机智’的侍郎大人带句话,如果他担不起正四品下的官,本王倒是可以给他换个合适的地方。致远,走。”

    “是是是,小的定会带到!”那人连忙称是,感觉到钟离珏的马车已经越过他往前走去,才大松了口气。

    马车继续往前走,车内的路凝落却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怎么?何事这么好笑?”钟离珏此时神态温柔,哪儿还有刚才一副不怒而威的厉害模样。

    路凝落略带促狭地看向钟离珏,笑道:“阿落只是没想到,王爷倒还有这么一副让人望而生畏的样子,着实开眼。”

    钟离珏对路凝落的揶揄本想一笑而过,但看到眼前人眉眼含笑的娇俏模样,又是忍不住逗起她来:“娘子可是对为夫刚才的表现很是满意?”

    路凝落这才止住笑,红了耳根,撇开视线娇叱道:“王爷又在说胡话,什么娘子相公的。”

    “哈哈,我们一路上为了方便,自是扮作夫妻好些,阿落要尽早习惯才是。”

    “为什么一定要是夫妻?阿落和王爷扮作兄妹也是可以的。”

    “不行,只能是夫妻!”说到这儿,钟离珏竟是有些认真了,不容置疑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路凝落。

    路凝落一时忘了反应,只是看见钟离珏这个样子,却觉得他……好可爱?想着,路凝落又是一笑,娇声说道:“阿落记得了便是。”

    钟离珏嘴角一弯,又说:“那么你对我的称呼可得改改,唤我‘王爷’太过显眼了。”

    路凝落想了想,也觉有理,便问:“那我该如何称呼王爷?先说好,‘相公’我可是叫不出口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性子,”说着,钟离珏停了下来,想了一下,就说,“就如我唤你‘阿落’,你唤我的名便好。”

    路凝落惊讶地看向钟离珏,看到他一脸的温柔深情,心颤了颤,喃道:“王爷……”

    “阿落,我也许不能让我们像平凡夫妻那样生活,但能够为你做的,我都愿去做。”钟离珏执起路凝落的手,动情地轻吻上她的玉指。

    路凝落怎会不知,钟离珏表白心迹后,在自己面前从不以“本王”自称,她知道他尊重自己。这下,钟离珏又让她唤他的名,若说不高兴,那定是骗人的。

    “阿珏,此后阿落便这样唤你可好?”言语温软,眉目含情,路凝落此时没有以往的娇羞,而是大大方方地表达出她对钟离珏的爱恋。

    钟离珏猿臂一伸,将路凝落揽进怀里,下颌轻抵着她的头,柔声只说了一个字:“好。”钟离珏第一次觉得,被人唤着着他的名字,会有一种满满的幸福和满足感,让人欲罢不能。

    车内没有人再说话,车轱辘和地面碰擦的声音、马蹄清脆的声音、致远和萱儿逗闹的声音清楚传来,相拥的两人此刻却觉得,所谓幸福也不过如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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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浅小备注:1、红花,菊科植物,有药用也可染色。古代可以染红色的染料虽然还有茜草,但茜草为土红、又需要较为复杂的媒染工序,而红花所染为“真红”,而且可直接在纤维上染色,故在红色染料中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红色曾是隋唐时期的流行色,唐代李中的诗句“红花颜色掩千花,任是猩猩血未加”形象地概况了红花非同凡响的艳丽效果。另外古代把红花素浸入淀粉中,也可以做胭脂。

    2、茹蔗,茜草古时称呼。同样既有药用也可染色,茜草是一种历史悠久的植物染料,古时称茹蔗、地血,早在商周的时候就已经是主要的红色染料。丝绸经茜草染色后可以得到非常漂亮的红色,在历代文献中也有诸多记载。

    3、拒马,是一种木制的可以移动的障碍物,是一种障碍器材。夏商周三代便有了早期拒马,即将木柱交叉固定成架子,架子上镶嵌带刃、刺。当时用以堵门,阻止行人通过,后来用于战斗,以阻止和迟滞敌人军马的行动,并可杀伤敌人。

    4、司门,《周礼》谓地官司徒所属有司门,掌国门的启闭,检查经过物品,征税并没收违禁品。《左传·文公十一年》:“宋公于是以门赏耏班,使食其征,谓之耏门。”隋初有司门侍郎,唐宋于刑部设司门司,着重检查行人,防备“寇盗奸诈”。元以后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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