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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睿王回朝风满楼

    万兴十九年八月初八,大周王朝睿亲王——钟离瑾治理漓河水患一年后奉召回朝,周宁王钟离政以“治理水患,福泽百姓”为名,设宴犒赏。

    原本治理水患等关乎民生之事由太子协助皇帝负责最为合适,而且钟离瑾十一岁那年堕马受了重伤,伤及左腿经脉,至此不良于行,而且身子也落下了病根,长途跋涉实为不便。但水患祸及之处地属钟离瑾之封地,故钟离政便命钟离勤前往,也为其安排好了随行的太医。如此安排也合乎情理,朝臣虽无异议,却难免暗自揣度当今圣上是否有让睿亲王立贤名之意。当然,太子等几股势力亦是防备戒心,今日之宴,可谓各怀心思,暗流涌动。

    此时,安庆殿内歌舞升平,钟离珏百无聊赖地把弄着酒杯,偶尔看向带着病容与他人寒暄闲聊的钟离瑾,眸色有些复杂。

    “七哥,你与四哥感情最好,一年未见了,怎不过去与四哥聊聊?”下位的钟离琰见钟离珏只一人独饮,耐不住好奇,凑过头来,开口问道。

    “兄弟间的情谊都是一样的,八弟莫酒后失言了。”

    钟离琰闻言,不禁瘪了瘪嘴,暗自腹诽这七哥总是这般不温不火的。随即他转而想到了与雪菱公主出游之事,心中欢畅,又道:“对了,七哥,前段日子,臣弟陪着雪菱还有阿齐在晟阳城里好生游玩了一番,民间果真有趣!唉,只可惜这几天时间太过短暂。”

    钟离珏淡淡一笑,眼中透了几分宠溺,其实他对这个心性简单的八弟是关顾着的。轻呷了一口酒,钟离珏道:“如此便好,八弟尚未束发,让你居于宫中,却好似捆了你的手脚一般。”

    “七哥年少时自由自在,不受宫墙所束,自然体会不到臣弟的感受了。”钟离琰轻叹了口气,语气中有些无奈与羡慕。忽地,钟离琰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啊,七哥,对不起,臣弟是无心的。”

    “无妨。”钟离珏面色平静地吐了两个字,继续饮酒赏舞,却已是没了说话的兴致。钟离琰见他毫无异色,暗自舒了口气,也不敢再讲话。

    钟离珏虽面上无异,但眼神却是有些飘渺伤感的。其实,母妃已经去世多年,他早已接受事实,学着放下。但是每每触及到与她相关的事,心里仍是波澜微起。他并不忌讳他人提到母妃的事,忌讳的只是那位统治着大周的君主,他的父皇。所以,钟离珏并不喜欢沾染政事,不是他胸无大志、毫无抱负,而是不愿让自己的情感也要受到政事的摆布。如他父皇,万人之上,凡事也必须都须权衡利弊,即便给了母妃荣宠,也无法给予完整的爱;如他母妃,宠冠六宫,位及皇贵妃,多番退让,虽安详离世,却也是流下清泪,叹一句无奈。

    思及此,钟离珏心中有些悲戚之感,垂下眼帘,瞧见腰间的荷囊,脑中浮现一抹浅色身影,神色终是暖了起来。他对她说,他愿倾尽天下之力,换她一世相伴,并不只是情话,而真真是心之所愿,意之所向。拇指轻抚着那荷囊,钟离珏不禁想着,不知此时,她在相府的院落里做着什么?

    那边厢,采棠苑里一如既往的清净,小丫头们打扫完就被挽心打发去了,路凝落近身的事,一向只由挽心和萱儿打理着。

    书案前,路凝落正在翻看账目,素手轻轻翻动着纸页,好看的眉偶尔蹙了起来,又慢慢舒展开来。好一会子的功夫,路凝落才将几本厚厚的账册看完,合上账本,轻舒了口气。

    “小姐,可是几家店铺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贾楼那儿出了事?”挽心见路凝落此次的神情不若之前看账之时那般轻松,不禁问道。

    “晟阳城里的几间珠宝行、药店和布庄都没有大问题,只是贾楼的结余较之前涨了许多。”路凝落轻啜一口清茶,语带担忧地说道。

    “结余涨了不好吗?许是去的人多了吧。”挽心有些犯糊涂,不知哪里不妥。

    “涨了是好,只是一月之内突然涨了这么多,事有蹊跷。”见挽心并未会意,路凝落解释道,“忘了之前传来的消息了?只怕有人消遣作乐是假,借此查探贾楼虚实,亦或是调查我的身份才是真。”

    挽心恍然,皱起眉头,忙道:“难道是。。。。。。”

    “别皱眉头了,回头你让锦娘留点儿心,这边该跟着的就仔细点儿便好。”路凝落见挽心面露担忧之色,语气不由得松了些。

    “是,挽心明白了。”挽心浅笑着应答下来,略一思忖,又问道:“小姐,那睿亲王的事,你就真的不管了?”

    “王爷不让我插手,我自然不管,只是消息必须及时传过来,不然我。。。。。。”

    “是!不然小姐定得牵肠挂肚不是?”自从两人相知相许以来,偶尔打趣儿一下路凝落就成了挽心乐此不疲的事,谁让她家小姐伶俐善辩,以前每每都被她驳得无言以对。

    “既知你家小姐会牵肠挂肚,还不赶紧办事去。”路凝落自然发现了挽心的小心思,几番下来,对他们两人的事也就不再避忌,坦然面对了。

    “好,这就去。”挽心盈盈一福身,满面笑意地退了出去。

    路凝落起身,踱了几步走到窗边,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跳跃活泼。路凝落看着院里开得热烈的海棠,脑子里却千回百转。

    昨日,几道赐婚的圣旨颁了下来。尹梦筠赐婚于太子为良娣,但如今太子妃身子渐弱,恐是撑不到今年秋天,到时,尹梦筠必是扶正为太子妃的最佳人选。萧黛春赐婚于礼亲王钟离瑜为正妃,蓝茹沁赐婚于恭亲王钟离珩为正妃。穆靖荷和叶绮霜则皆赐婚于睿亲王钟离瑾,前者为正妃,后者为侧妃。

    赐婚的时机微妙,直到钟离瑾回朝,这圣旨才颁了下来。而且这次赐婚,在太子和钟离瑾之间可以算是平衡的,但总是让人觉得似乎更加偏爱钟离瑾一些,却又说不出不公平之处,太后和钟离政的分寸把握得巧妙。

    其实钟离瑾虽是钟离政的第四子,却是他的原配妻子延惠皇后所出,是嫡子。当年,延惠皇后入府后,事事为钟离政打点考虑周全,虽不是他深爱的女人,却颇受钟离政的尊重。可惜延惠皇后身子孱弱,加上钟离政被派出征,入府多年未有所出,待到蓝春华等妾侍添了三个儿女后,在钟离政登基前一年,延惠皇后才拼尽性命产下一子,撒手而去,在钟离政称帝后被追封为延惠皇后。而钟离政登基后,蓝春华为正宫皇后,她的长子钟离璋虽被封为太子,但太子一党始终对钟离瑾是有防范之心的,即使他如今不良于行。

    思及此,路凝落眸色不禁一深,当年钟离瑾堕马之事也许并非对外宣称的野马难驯发狂那么简单。路凝落并非在为钟离瑾抱不平,只是她知道钟离珏对钟离瑾的感情不简单,不愿他因钟离瑾的事而受到伤害。

    现下,钟离瑾治理水患回朝,太子那边请去了褚达明,**的后妃们也在为自己的儿子使尽浑身解数,朝野上下基本上也分立两派,只想找对方的错处,当真乱得很。

    “小姐!小姐!不妙!”挽心带着焦急的声音响起,她进了门,快步走到了路凝落身边。

    将目光收回来,路凝落转向挽心,缓缓道:“怎么了?跑得这样急。”

    “睿亲王适才在宫宴上当堂吐血昏了过去,面色带黑,似是中毒之症!”

    “中毒?”路凝落轻一挑眉,也有些惊讶,沉声道,“无论是加害或是栽赃似乎都太过显眼了,还是。。。。。。”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挽心见路凝落黛眉轻蹙,就知此事颇为棘手。

    “暂时按兵不动,只是宫里怎没封锁消息?而且这消息未免传得太快了。”寻思两下,路凝落便发现了当中有些不妥之处。

    “底下的人也只是收风,传了消息来。”

    “现如今情况如何?王爷那边。。。。。。”路凝落的语气虽是有些严肃,但提到钟离珏的时候,愣是软了几分,添了些担忧在里面。

    “皇上将睿亲王安置在紫清宫的偏殿之内,太医正在救治,王爷仍在宫内,应是等着消息的。”

    “皇上倒是爱子心切,直接送到自己寝宫去了。。。。。。让他们仔细盯着动作,还有要知道消息的来源。”路凝落心中似乎已经有了几分思量,淡淡开口吩咐道。

    “是,挽心明白。”挽心应下路凝落的话,立即转身出了房门。

    路凝落嘴角浅笑,似乎泛着些冷意和高深莫测的意味。目前看来,这出好戏应是褚达明为太子谋划的好计策,却不知钟离瑾是否是黄雀在后?想到钟离瑾,路凝落总有些隐隐的不安之感。看来,找个时机,她真该会一会这残疾失意的睿亲王才好。无论是有意利用或是无心之失而伤害到钟离珏,她路凝落都得杜微慎防,防患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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