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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南山忆-东明{1}

    白马神剑庄傍着洛水而建,占地数顷,高墙碧瓦,如同虎踞龙盘,气势宏伟,可看出它的主人地位何等尊贵,财富不可估量。

    杨东明率领众杀手抵达时,夕阳将残,落日余晖映得庄子更加气象万千,他嘴角露出残酷的笑意:“给我杀!”

    杀手们各个都是视人命如草芥,武艺超群之辈,庄主的守卫,仆人,丫鬟,门人在措手不及防之下,且大多精壮未归的情况下,被这群如从天降的煞星们杀的狼狈逃窜,飞来横祸没有任何征兆,不出半柱香,此起彼伏的惨叫哀嚎渐渐停歇,多了数十具尸体。

    关键时刻,庄主夫人站在大厅门口,一声怒斥:“住手!”

    众杀手如狼环卫之下,她姿容庄重,柳眉倒竖,毫无惊惧之意,她睥睨众人:“让你们首领出来!”

    杨东明漫不经心从榆树阴下负手走出,隔着人群,仿佛隔着一个江湖与她四目相对。

    慕容彩环叹道:“马上让你的人离开,阿明,你不要把仇恨牵扯到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身上!”

    听到这声久违的“阿明”,杨东明恍若隔世,只觉心尖都在颤抖,一别经年,不曾想还能再度见面,而再度见面,居然物是人非,你不再是当年活泼明艳的少女,我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他沉默半饷:“好,你跟我走吧。”

    “走吧。再也别回到这!”

    杨朝丰赶回府邸时,大厅中漆黑如墨,唯有偏房中一灯如豆,他破门而入,怔在那里,父亲杨东明和一个丰盈清秀,半老徐娘的女人相对而坐,杨东明道:“你总算平安无事回来,来的正好,快来见过你母亲。”

    杨朝丰只觉呼吸都似停顿,大脑一片空白,呆望着那个妇人,慕容彩环长身而起,向他走来,声音哽咽:“丰儿,我的好孩子,快让妈妈仔细看看你!”

    杨朝丰垂首道:“今天我听那个红袖姑娘说,你前天曾找到过她,阻止她把绣球抛给白向天,你这到底是在帮我们,还是为了那个老贼?”

    慕容彩环一愣:“在我心里,不想看到你们所有人受伤害。”她欲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却被杨朝丰一把甩开,他声嘶力竭大喊:“不!我不认识你,你不是我母亲!”

    慕容彩环眼中涌起雾气:“丰儿,我……”

    杨朝丰继续呐喊:“你是我母亲吗?你爱我们父子吗?这二十多年你又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找不到你?”

    一直缄默的杨东明长叹道:“丰儿,你莫怪你母亲,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来坐下,难得今个儿咱们一家团聚……”

    杨朝丰捂起耳朵道:“我不听,我不听!”他飞奔而去,迎着一轮圆月,泪如泉涌。

    屋中只剩他俩,亦难以言语,杨东明端起酒杯,慢慢喝下,表情阴晴不定,跳动的烛火,又拉起他的思绪。

    那思绪如烟,飘渺不定,越飘越远,仿佛回到那个桃花盛开的山中岁月。

    三十余年光阴如梭而过,那时他和慕容彩环俱为不谙世事,两小无猜的孩童,他比她大两岁,跟着师父终日修习功夫,嬉笑欢闹,无忧无虑,师父桃宛清是个慈祥严肃的老婆婆,她教导他们识字习武,上山砍柴,进林摘果,虽粗茶淡饭,但每天充实安逸,何其快活。

    当时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师父是当世何其翻手覆雨的人物,也并不知道自己身世如何,父母是谁,每每问及师父,也闭口不答,但他们也无须知道,对于这种快乐的生活,他们甘之如饴。

    杨东明从小与慕容彩环相依为伴,青梅竹马,彼此感情深厚,在山中的村子里不知道羡煞多少同龄人,每次在人群中他们牵手昂头并进,杨东明只觉自己胸膛满是骄傲,也不知几时起,尚只有十三四岁的他渐渐升起一种男人的情感,他发誓要一辈子保护这个师妹,傍在她身边一生一世,永不相弃。

    又匆匆两年过去,山中桃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他越长越结实,棱角也分明起来,而她亦如出水芙蓉,越发水灵秀气,亭亭玉立,两人剑术轻功精进如斯,可谓珠联璧合。

    十六岁的仲夏夜,漫山桃花在风中肆意舞动,他牵着她奔上山顶的瞭望石,穿过清凉的小溪,踏过怪石嶙峋的山路。

    他指着天上西北方向最亮的那颗星星道:“那个是天狼星”又指着东南方向一颗明星道:“那个是海王星”说完低下头,深深看着她道:“村中的易先生说,这两颗星千年厮守,互相守望,彩环,你愿我做你永远的守望之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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