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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犬救主

    卷之一 义犬救主

    诗云:

    不嫌富贵与贫穷,此生忠诚永相随,

    虽不与人通言语,安家护院守护神。

    这首诗单说忠义犬,不顾主人贫穷还是富贵,都是一生忠诚,虽不能人言,但心灵相通,何况它一生忠义,人有所不及也!

    闲话休提,话说大宋高宗年间,扬州城中,有一人姓张名权,字益之,壮年是曾仕通判之职,后因得罪上司,罢官归家,浑家杨氏,生的二子,长子名叫张玉,时年十岁,次子张成,时年七岁,平日里长子张玉犹喜养狗,忽一日,从外购得一条神犬,名曰赛虎,怎见得,只见此狗生的:

    虎背豹腰,双眼放灵光,犹如野狼出世,貌似猛虎下山。

    却说世上尽有这般不凑巧的事,张玉颇喜养狗,而张益之却十分厌之,再说自从罢官回家以来,家道中落,无疑坐吃山空,立吃地陷,正所谓:人有逆天之时,天无绝人之路,恰时有人送得书信到家,拆来观之,乃昔时故友郑成,官居西川成都府观察使,信中道因思念友谊之情,亦闻得罢官在家,向上荐之,得军都虞候之职,令即日起走马上任,张益之观后,心之大悦,正所谓:

    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明。

    即时置办路资,收拾家火,安顿一个仆从看守,合家雇一座大船,顺水路而上,张玉领着赛虎下船,此时正赶上逆风,船行进缓慢,张益之心中不悦,谓之不祥也。一日,张益之站在船头望江,忽看见赛虎亦趴在船头吃食,食量惊人,一顿食量胜二子也,又想此船行动迟缓,心中厌恶,不由得:

    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

    随即上去一脚踢入江中,命水手开船而去,张玉看见,望江嚎啕大哭,不在话下。

    话分两头,却说苏州河边有一人,名曰赵勇,昔时也曾想登科及第,金榜题名,只是每次不中,名落孙山,只得回到家中,积年攒下一点家资,置办一条船,载客度日,却说此人有一爱好,专喜得狗,正是:事有凑巧,物有偶然,这日赵勇正载客回来,忽见江边卧一大狗,生的英明神武,好不威风,心中大喜,即叫仆从取来肉饼,抛向大狗,大狗食之,尾随而来,养在家中,不在话下,实赛虎也!

    再说张益之,逆水而上,不止一日,来到成都,租个寓所住下,第二日,差人送进帖子,拜见郑成,郑成出门迎接,相邀堂中,相诉寒暖,思念之意,即时置办酒席菜肴,二人久别而聚,饮至更余方散。

    张益之即时走马上任,,时光任箭,岁月如梭,不觉一年有余,时至中秋佳节,家家张灯结彩,户户热闹非凡,离人长空邀明月,家家户户庆团圆,此时张益之夫妻二人,在庭下饮酒赏月,直至三更,不想八月已近严寒,杨氏受了风寒,病卧在床,请医调治,不见起色,十五日后,医治无效,呜呼哀哉,撒手人寰,正是:

    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

    张益之少不得买棺盛敛,置办后事,请僧众做七日道场,二子扶柩大哭,张益之见了,俞觉伤感,父子三人抱头而泣。

    再说后事已毕,张益之已无心为官,况今时不比往日,俗话道的好:“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家中已有点周济,此时思念故乡,欲辞官回乡,报于郑成,郑成再三留之,益之去意已决,随不应允,郑成再三强留不过,只得备办酒席,又赠千金,送出十里之外,两下洒泪而别,不在话下!

    却说这日赵勇正在江边营运回来,在江边收拾船只,随看见一只大船自江上顺流而来,赵勇望见大船船头立一人,好不面熟,待近一看,随对船头那人喊道:“益之兄,多年不见,想杀我也”,张益之向这边一看道:“原来是我赵勇兄弟,多年不见,原来你在这里,真是老话说的好,两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赵勇又道:“益之兄,快快泊了船,到小弟家中坐坐,以表小弟仰慕之情”。原来数年前张益之和赵勇是同窗学子,张益之后来得了通判之职,而赵勇落榜,所以相识。张益之被赵勇邀请不过,只得随赵勇到家一叙,留下一个仆从看船,叫其余仆从担了行李器具,来到赵勇家中,少不得杀猪宰鸡,置办酒席,不在话下。

    这正是无巧不成书,却说张益之两年前把赛虎抛向江中,恰巧被赵勇收养,张益之来到赵勇家中,忽的看见赛虎,不觉有点懊悔,只是不能明言,而儿子张玉喜的哭天喊地,这乃人之常情,乐及而泣,但张玉碍于父亲,不敢多说什么,随父亲身后来到赵勇家中堂下坐下。张益之与赵勇相诉各自经历,各自感叹不已,两人开怀畅饮,直至二更方散,收拾被褥在东厢房睡下。

    再说赵勇的妻子,是个不良之人,看见张益之行李如此丰厚,心里起了邪念。

    赵勇饮酒散了,来到房里睡下,就听见妻子在旁边问:“今天来的是什么人,这样款待他?”赵勇道:“是我往年旧友,同窗学子”,赵勇妻子又道:“即是同窗学子,你看看人家,有得官做,还有如此大的家业,你再看看你,一事无成,整天靠渡船载客生活,挣点银子够做什么的,也不知道当年我父亲瞎了眼,把我嫁了你这样的人”,赵勇被妻子没头没脑的说了一顿,心里好不憋气,但也没处发作,倒在床上,一声不吭。这时妻子又说:“我今天看那张益之,行李少说也值千金之数,我们何不谋了他的”,赵勇听见说谋了他的,初时还觉得不能做这勾当,但又一想如此大的一笔财富,心里又着了痒,就对妻子说:“谋了他的却容易,但咱们却如何出脱”,妻子听得说:“你这呆瓜,这个容易,等明日张益之一定与你辞行,到时候少不得备酒饯行,到时候多灌他点酒,叫他走不成,等到晚上结果了他们几条性命,再放把火烧了东厢房,官府查来就说失火烧死了”。赵勇听得道:“此计甚妙”!当夜无话。正是:

    安排天罗地网计,静待月黑杀人夜。

    次日,果张益之来向赵勇辞行,诉说思念故乡之意,欲早点启程赶路,赵勇按事先准备好的话说:“益之兄要走小弟强留不过,只待我备薄酒为为兄饯行,愿为兄成全小弟一点心意”,张益之不好推辞,只得应允。只见桌上菜肴:

    珍稀果品,各种时蔬,鸡鸭鱼肉,陈年美酒,赶上宰相府里大宴,胜却富户家里美餐。

    席间,赵勇少不得说什么兄弟情义之类的话语,说好多年不见,只昨日个才见面,就要分别,怎么着也得多饮几杯。再说,张益之哪知道赵勇心中之事,听了如此好话,也顾不得喝多喝少,只能与赵勇饮酒。再说张玉与张成也被赵勇拥簇着喝了几杯,虽说张玉张成已是十多岁的少年郎,平日里张益之家教甚严,很少饮酒,这时被赵勇灌了几杯,不由得酩酊大醉,呼呼睡去。这酒从正午一直饮到日暮时分,父子三人均不醒人事。

    与此同时,赵勇妻子叫自家下人拿酒拉拢张益之的仆从饮酒,饮了一会,仆从只道:”不能再饮了,主人要责罚哩,何况还的赶路”,赵勇家的下人道:“走不得了,刚才我看见我家主人正与你家主人饮得尽兴,估计今日是走不了了”。

    到了晚暮时分,张益之主仆五人醉的醉,倒的倒,睡的睡,这时赵勇妻子从屋里出来,两人交换眼色,把这五人抬进房里睡下,主人里屋,仆从外屋,一会收拾完毕,赵勇出去准备一把仆刀,只等夜深动手。正是:

    只因金银值千数,动却杀人放火心。

    也是张益之父子命不该绝,只因张益之饮得酒多,昏昏糊糊不知睡了几时,要起来小便,下了床,觉得头脑发晕,晕乎之间突然听见“噗嗤”之声,随机摸爬过来,一看之下,真是:

    头顶飞了三魂,脚底走了七魄。

    只见赵勇手拿仆刀,已自把一个仆从的头颅割了下来,正在割另一个仆从的头,张益之顿时酒意全无,却吓得浑身瘫软,行动不便。却说张益之的响动,已被赵勇发觉,提着仆刀向他走来,张益之随出口道:“我与你同窗好友,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却怎的害我性命?”,赵勇道:“别无原因,只是谋财而已”,益之道:“看在你我往日情分上,我便杀了,只是留我两个小儿性命,就是到了阴间也感激不尽!”赵勇笑到:“为兄真是说笑,放了他两,等他两去报官捉我不成?”赵勇也不废话,说着就要动手,张益之两眼一闭道:“此命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赵勇正待动手,只见突然穿出一条大狗,犹如皂雕追紫燕,好似猛虎衔羔羊,风一般咬住了赵勇持刀的胳膊,赵勇骂道:“顶锅盖的玩意,天杀的畜生,帮着外人来咬我!”张益之一看赛虎咬住赵勇,连忙催起两个儿子,从窗户逃走了。再说赵勇气急败坏,换过手来拿刀,把赛虎连砍几刀,赛虎只是不松口,无奈之下,赵勇一刀砍掉赛虎的脑袋,狗头依旧咬在胳膊上,须叟之后,狗头滚落下来,赵勇捂着伤口,从后追赶,不在话下。

    却说张益之父子逃出之后,不管大路小路,只是一头奔跑,跑了一会,看见前方一座大宅,随机上前扣门,不多时,出来一位老者,张益之拜倒在地道:“老阿公,救我则个”,老者连忙扶起道:“官人何须如此大礼,有事且进来说”,老者领父子三人进了大宅,原来这座大宅的主人是一位姓胡的员外,员外听得有人深夜到此,随叫老者引来相见,员外问到:“官人为何深夜到此,且如此狼狈不堪”。张益之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叙述一遍,原来胡员外乃是正义之人,听得如此,气的直咬牙,并且安排张益之父子三人就寝,明日再做理会!

    到了第二日,胡员外叫人起了状纸,来到县衙,正赶上县大尹升早堂,叫人呈上状纸,大尹问到:“堂下所跪何人?”张益之道:“小人张权,因身带千金在故友赵勇家做客,赵勇见财起意,想杀人夺财,小人的仆人已被他杀害,做了刀下之鬼,小人侥幸逃脱,望大人明察”。大尹见张益之说的至诚,随即叫衙役捕快缉拿赵勇。

    再说赵勇,晚间出来追张益之父子,找了大半天,寻不见人,已知事漏,连忙回家说与浑家,夫妻两人收拾点银两,连夜逃走。正是:

    匆匆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

    捕快们赶到赵勇家里时,不见了其人,经过勘察,果发现两具尸体和一条狗尸,捕快飞报于县大尹,大尹大怒,悬赏银两,张贴告示,即刻捉拿赵勇归案。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赵勇夫妻两人竟然逃到附近一个亲戚家躲避追捕。也是该着赵勇落网,正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却说赵勇的这个亲戚是一个闲汉,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至今未婚娶。这日,这闲汉在街上闲逛,看到墙上贴的告示,吃了一惊,暗自想到:“原来这两人却犯着杀人勾当,如今藏在我这,搜将出来,岂不连我也连累了,不如现在就去报官,还有的赏银拿”,想到这里,闲汉喜滋滋的朝着衙门来了。

    闲汉报于县大尹,大尹立即差人在闲汉家中捉来赵勇夫妇,跪在堂下,大尹道:“赵勇,你好大胆,怎么起了谋财害命的心思,又怎么杀害张益之仆从的?如实招来!”赵勇初时还想低奈,大尹叫到:“上夹棍”!夹棍一夹起,赵勇吃疼不过,只得招认。说出了如何听了妻子的话,动了杀人夺财的心思。大尹登记造案,判处下来,赵勇妻子为妇不仁,蛇蝎之心,此案由此人而起,以凌迟处置,赵勇杀害人命,处以斩之,收监在牢,秋后处决,不在话下。正是: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张益之买棺盛敛仆从尸首,由此也发觉了赛虎的尸体,父子三人均大哭一场,感激此狗救命之情,如不是它,父子三人早已是刀下亡魂,随即为赛虎造墓立冢,名曰:义犬之冢。

    后来,张益之回到故乡,不时想起赛虎,泪如雨下,倍加痛心,自此在家做生意,乐善好施,远近闻名,呼为张公,儿子攻书,均登科及第,金榜题名,子孙绵延,有诗为证:

    劝人处处行善事,莫向邪恶起心头,

    善恶到头终有报,湛湛青天不可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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