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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捉虫完毕)

    小女警被他吓住了,便把当时的情况大致说明了一下。夏臻又一下子来了个大变脸,从冷若冰霜变为和蔼可亲,把人送出门:“原来是这样,那就真的不能让你负全部责任。”

    女警才刚入职没多久,尚未看破此间众人的本质,有点犹豫地问:“夏律师,那就……真的不关我的事了?”

    夏臻微微一笑:“暂时是没有问题了,如果再有问题的话,我会再来找你的。”

    女警走了,他在背后默默地目送她,心想,到底还是新人,真好骗,这种情况,他怎么可能真的会去控告对方。

    他去而复返,只是因为到了停车场发觉口袋里的车钥匙不见了,便回来找。他在病房里找了一圈,最后在病床底下找到了。可能是他陪床困了,就随便靠在那里披着外套瞌睡了一阵,连车钥匙掉出来都没发现。

    可是现在赵思语这个情况,他倒是真的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把她就这样扔在医院里不管了。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回家:“妈,思语在医院里情况不太好,我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是,她除了骨折之外,脑部受到撞击,目前有点神志不清……我知道、我知道,我先挂电话了。”

    他正要去急救室看看究竟,就见赵思语又被推了回来,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她睡着了。护士小声道:“刚给她打了一剂安眠针,也做了脑部ct,这一天实在也够折腾的,让病人多休息吧。”

    夏臻点点头:“好。”

    其实他也累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止不住要闭上眼去,坚持了一会儿还是有点撑不住,正好请假的护工也回来了,他才去沙发上小睡一会儿。

    ——

    赵思语再次有了意识时,还同时闻到一阵阵饭菜香气。她睁开眼,只见夏臻正背对她站着,让穿着白色厨师服的送餐员把手推车上的盘子一个个端下来,去掉保鲜膜,放在茶几上。

    她醒来后就一直折腾着没停过,中午只喝了一碗粥,因为医生说刚清醒过来不能大量进食,现在闻到这香味,就觉得肚子空空荡荡得难受。但是她只能忍,谁知道对方突然叫了这么一大桌外卖是不是给她设下惊天大陷阱。

    可是很快的,她的肚子发出了“咕噜——”一声动静,那声音立刻引得夏臻回过头来,边上的护工阿姨立刻笑了:“哎呦,是饿了吧,看你也折腾了一天了。”

    赵思语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但是她现在一手一脚都像木乃伊一样包裹得严严实实,只能把脸埋进枕头里。

    只听夏臻道:“起来喝粥,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都不知道你在害羞什么。”他动手把床调高了,端起碗来,把调羹递到她嘴边。

    赵思语看着他,忽然脸红了:“不不不,我自己来——”

    夏臻意有所指地看着她打着石膏的右手,问:“你现在是打算怎么自己来?用能动的那只脚来端碗吗?”

    “……那我再跟你申明一次哦,我真的不是你妻子,我现在告诉你,你以后可不能跟我秋后算账哦。”

    夏臻微微眯着眼看她,她也睁大眼睛做纯洁无暇状,最终她胜利了。夏臻一勺一勺地喂她喝粥,粥还有点烫,里面的鱼片也煮得细滑,配着香葱和生菜丝,色香味俱全。赵思语饿得狠了,就算喂她吃烧焦的白饭,她都能一口气吃上两大碗,中间还不带换气的。

    她正吃得勇猛,忽听护工阿姨道:“夏先生,我来喂她吃吧,你也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赵思语这才想到,她的确是折腾了一整天,可夏臻却是陪着她受累。他对她来说还是个陌生人,这样想想,立刻都觉得这个城市变得高大上了,城市人民太有素质,连对陌生人都给予了这么多亲切关怀。

    “你也去吃饭吧,我暂时不饿了……”赵思语的眼睛还盯着砂锅里的粥,恋恋不舍地说。

    “你的确也不能多吃,一下子吃太多,肠胃消化不动。”夏臻转头道,“阿姨,我叫了不少菜,不如一起吃吧,我一个人也是吃不完的。”

    留下她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吃饭。

    虽然夏臻点的大多是家常菜,可是光看着就觉得很有食欲。赵思语在心里哀嚎:什么叫世界上最凄惨的事,看得到吃不着是也。

    好不容易熬到他们吃完,赵思语勉强换了个适合聊天的姿势:“那个……大叔,哦不夏先生,我觉得我们需要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她在大学里学过商业谈判,知道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局面必须要快刀斩乱麻,越早开门见山进入主题越好,再拖下去只会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护工阿姨道:“我去外面走走,散散步,消化消化。”

    夏臻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问:“你想说什么?”

    赵思语道:“我真的不是你的妻子,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觉得你是认错人了。”

    “你的意思是,觉得我还认错我自己的妻子?”

    “也许我跟你的妻子只是长得像而已啊,不对,不是‘也许’,是‘肯定’。我肯定跟你的妻子长得实在太相像了,于是你就认错人了。”

    “你觉得,这个世上有两个长得一样名字又一样的人的存在概率是多少?”

    “……双胞胎?亲姐妹?”

    “很不幸,这是不可能的事。第一,你是独生女,第二,你父亲在你出生之后就结扎了。”

    赵思语顿时觉得,夏臻的大学逻辑学一定是满分,一句话就把她反驳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那个……人家结扎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这难道不是**吗?

    “是你父亲亲口告诉我的。”他揣测赵父告诉他这件事的目的,就是给他暗示,如果将来他的妻子不愿意再有小孩,他该怎么做。

    “我的父亲叫赵建国,你妻子的父亲也叫这个名字吗?”她见夏臻摇头,立刻精神一振,道,“那就对了,我家住b市,我父亲是公司小领导,我妈妈是家庭妇女,我读大学二年级,才刚满二十岁,我记得这些怎么就只忘记你跟我结婚了呢?你不觉得这根本不科学?”

    夏臻高深莫测地看着她:“关于这点我也想过。不过医生说你脑部受到严重震荡,我个人觉得你的留存的那部分记忆并不可靠。”

    “你才记忆不可靠!你全家都记忆不可靠!”赵思语那一口气差点没抽上来,这人看着还挺成熟理智,怎么这么油盐不进,“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说这个了,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反正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我刚才就跟那个女警官说了,她会帮我去联系我的家人,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她发泄过心中郁结的火气,又很快平静下来:“对了,现在这个病房,贵不贵?”

    夏臻轻描淡写地回答:“你说这个病房吗?也不贵,一千二而已。”

    “……一千二是一周还是一个月?”她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愿不会是她想的那样,那可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一天。”

    噩梦成真。

    赵思语在床上蹦哒两下,却只是让身体在床垫上弹了弹。

    “求求你,把我放到普通病房可以吗?就算四个人的那种都没有关系!”

    “——等等,你说我已经昏迷了几天?”

    “不行,我现在就要搬,立刻就搬,哪怕睡走廊都行!”

    正在她乱成一锅热粥的时候,夏臻终于开口了。他说:“真没出息。”

    ——

    赵思语累得睡着了,她连着做了好几个梦,全部都是钱不够,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大手一挥,道:“把她的器官拿出来抵偿了。”她吓得跳起来就跑,结果因为还打着石膏,根本跑不快,很快就被医生们抓住了。正当那冰冷的手术刀快要剖开她的肚子的时候,有人道:“把她卖给我。”

    那人背后好似升腾起了万丈金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努力辨认之后,这不是那个很英俊的大叔夏臻吗?

    只听夏臻道:“这么割多麻烦,我喜欢涮火锅,就把口感最好的那几块肉割下来吧。”

    她目眦欲裂,想跳起来跟夏臻决一死战——这时,梦却醒了。

    护工阿姨探过头来,对着她和蔼地笑:“你做了什么梦呢,把吊腿的架子晃得直响。”

    赵思语了无生趣地回答:“……涮火锅呢。”

    阿姨道:“夏先生说去公司里上班了,晚点再来看你。你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关心你的丈夫。”

    她已经不想再跟人解释她根本不是夏臻的太太这件事,反正等她的父母来接她回家了,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她现在更关心另一个问题:“阿姨,医院的住院费用可以打折吗?”

    她的父亲虽是公司里的小领导,家里也算是小康,可一天一千多的住院费也烧不起。她已经是成年人了,怎么还可以这样花父母的钱?

    要是她不突发奇想一个人出来旅行就好了,要是她不去坐那辆黑车就好了,那样的话,就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悲惨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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