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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四章

    第二十四章

    对于任务,聂枣也并非全无努力。

    关于庄妃偷情的这件事,聂枣查过,靠着鬼都巨大的人脉和信息资源,她查到了那个男人,庄妃的亲梅竹马,礼部严尚书家公子严利。但奇怪的是,这个男人并没有死,甚至至今还活得好好的。起初聂枣以为是鬼都的人搞错了,后来她才反应过来,出错的是夏白泽的梦。

    这到底只是个梦境。

    在梦境中,他看不到严利,看到的只是一只恶心可怖的怪物,所以他杀了他——大抵在他的眼里,那个男人就如这肮脏龌蹉的怪物一般。

    此时,聂枣才真的弄明白白芍的意思。

    何为梦境。

    至于入梦,除了夺去夏白泽刀那次,她还尝试过多种方式多种技巧。

    比如在夏白泽之前进入房间,赶走女人和怪物,但是天知道夏白泽为什么跑的那么快,她用了轻功几乎狂奔的也只能勉强追上!

    比如阻止夏白泽进入房间,就算聂枣死皮赖脸拉扯夏白泽,还是干脆卷起袖子揍最后只要夏白泽还有一口气他都会朝着那个房间走。

    比如试图跟夏白泽交流,但他完全根本听不进去聂枣的话,他就像被赋予了一个念头,一定要进那个房间,无论发生什么。

    究其根本,这是夏白泽的梦境,而这一切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她仅仅是个虚幻的意识进入,能做到的终究有限。

    “要不然就不用沉梦香,换成前尘试试。”白芍提议道。

    沉梦香的作用是让人不自觉的梦到梦境最深处、最深刻难忘的事情,而前尘则简单很多,仅仅是让人回想起记忆,它甚至并不确定是什么样的记忆。

    ***

    这次聂枣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场景依然是她熟悉的山庄画面,却不那么可怖,天光大亮,道路明澈,踩在脚下虽仍有些虚幻不实,但一切都明亮起来。深秋时节,枝头的叶落了一地,寒风吹拂还有些冷,聂枣朝前走了一段,忽然进入桃源溪径,温暖扑面而来。

    温泉,眼前是一个温泉。

    或许是受温泉的影响,周围本应枯萎的草木还有些绿荫,腾起的蒸气弥漫着泉池,一个穿着白色华服的小男孩正坐在池边,长靴放在身侧,两只白脚丫沉在水里一晃一晃的,扑腾出些小水花来。

    “夏……白泽?”

    闻声,对方转过头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扑朔闪动两下,用脆生生的声音道:“你是谁?庄里好像没有这么个姐姐……还是我记错了……不对,这么漂亮的姐姐我不可能不记得的……”他努力揉着脑袋想,白衣随着动作上下翩跹,衬着雪白肌肤精致五官,让他看起来像个冰雪精灵。

    聂枣走到夏白泽身边,单膝跪地,努力展露出最亲切的笑容:“我是来找你的人。”

    这是夏白泽!还是没有遭遇庄妃偷情之前的夏白泽!

    完全不自闭的夏白泽!

    “找我?”夏白泽睁大了眼睛。

    “对。”聂枣微笑,她摸了摸夏白泽柔软的黑发,继续胡扯,“你命中注定有一劫,我是来帮你度过的。”

    她老早就想摸摸夏白泽的头发了,看起来又软又光泽,可惜他心理阴影,聂枣也只能想想,此时逮到机会,能摸就摸两把……小年轻真好啊,这发质比她精心护理的长发还要柔顺,像是摸在绸缎上……

    “你……你难道是仙人?”夏白泽完全没意识到眼前这个漂亮姐姐正在他头上乱摸的行为,更睁大了眼睛问。

    “我只是个普通人,不过有人托我帮你。”

    “谁?是谁让你帮我的……?”

    聂枣不答,反而坐在了夏白泽身边,好一会,她轻声若叹息道:“总是一个人不寂寞么?”

    夏白泽摇头:“娘亲和哥哥会来看我的……”

    “他们在哪呢?”

    夏白泽不出声了。

    其实不难猜出来,夏白泽的梦里只有这个疗养用的温泉最分明,几次进来一个仆从都看不见,这是夏白泽的梦境,就代表——夏白泽根本不记得他们。

    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夏白泽不自闭只怕也会沉默寡言。

    聂枣的童年并不悲惨,如何玩怎么找乐子她比谁都清楚,哪怕只有一个院子她也能找到足够多玩乐方式。梦境里没有白天黑夜时日流转,如何嬉闹玩耍只是一瞬。

    期间颜承衣和夏重明都来过一次。

    在聂枣的记忆里夏重明一直是个很厉害的哥哥的形象,如今看来才发现板着脸充小大人的夏重明也不过是个小豆丁,那包子脸简直是勾引人去伸手戳戳,他一本正经的拍肩照顾夏白泽的时候,简直像两颗在互相拍着的小土豆,唔,是两颗好看的小土豆。

    至于年幼的颜承衣倒是没聂枣想的那么讨厌,他的脸上笑容满满,看起来倒像个好哥哥。看见聂枣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会:“你……你是……不……她没有这么大……”

    聂枣在梦境中是她本来的面孔,可是这张脸已经二十多岁了,虽然眉眼仍有几分相似,但同幼年的她已大相径庭,就算觉得相似也不会认为是一个人。

    聂枣笑眯眯地靠近颜承衣:“小弟弟你好。”

    幼·颜承衣迅速调整脸上的表情,恢复笑容,甜甜道:“姐姐好。”

    “小弟弟长得真是可爱。”聂枣毫不留情的伸手捏上那张笑脸,然后像扯橡皮糖似的拉扯颜承衣还有些婴儿肥的包子脸,把一张俊秀的小脸扯得五官都快变了形,“皮肤真好呢。”

    “放……”

    “长得这么可爱,姐姐一定要祝福你一下……”

    “祝福?”好不容易从聂枣的手里挣脱出来,幼·颜承衣揉着自己的脸颊,略略退后,和聂枣保持距离。

    聂枣笑得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你长大以后一定绝对肯定不用说的找不到能和你匹配的女子,配得上你的肯定都死光了……”她拍了拍幼·颜承衣的肩膀,一脸殷切:“就别找老婆了,哪有人配得上你,还是孤独终老适合你……”

    “啊?”幼·颜承衣愣了愣,满脸茫然,就算早熟他的年纪也搞不太清楚聂枣这话到底是好还是坏……

    虽然只是在梦境里自欺欺人的行径,倒也让聂枣心情好上不少。

    然后就是庄妃来的那一日。

    聂枣早已严正以待做好准备,却没料到夏白泽的梦境竟直接绕过了那一天。

    他是有多么的不愿意去回忆这一幕。

    天降大雨,雨水冲刷着大地。

    她找到夏白泽的时候,他正被关在山庄的偏房里,身体蜷缩着瑟瑟发抖。

    “母妃我错了……母妃……我不会说的……”

    “母妃……”

    聂枣愣了愣,没料到之后会是这样的发展。

    也是了,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发现自己偷情,庄妃该怎么做……倘若庄妃再心狠手辣一点,恐怕会直接杀了夏白泽,她已经有一个三皇子了,并不惧怕失去一个儿子;心软一点,就像现在,她把夏白泽囚禁起来,不让他接触到任何人,这样他自然也就不能跟任何人说……

    聂枣弯下腰,柔声对夏白泽说:“是我,别害怕。”

    外头的风雨声更大了,噼里啪啦砸在地面上宛若炸雷,聂枣不确定这是外面究竟真的下雨,还仅仅是夏白泽的梦境中的雨——他梦里的世界一直在下雨。

    夏白泽瑟缩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眼睛红通通的,还泛着泪花。

    聂枣真心实意地歉疚道:“对不起,那天我没能阻止……”

    夏白泽吸了两下鼻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你说过……是为了……帮我度过劫难……”

    聂枣点了点头,眼睛定定望着夏白泽,伸出了手,用温柔到近乎于蛊惑的口吻道:“白泽,跟我出去吧。”

    夏白泽却猛地摇头:“不……不……母妃不让我出去……我不能出去……不能说话……”说话间,他突然捂住自己的嘴,眼睛里一片仓惶不安。

    聂枣放下手,抱膝坐在了夏白泽边上:“白泽,你说这雨要下多久呢?”

    透过窗户,能看见外面的世界凄风惨雨,风声呼啸,分不清白天黑夜,只有浓郁而深沉的黑色。

    “……”

    “白泽,我唱个曲给你听好不好。”

    “……”夏白泽竟真的不开口了。

    聂枣也算是豁出去了,唱曲并不是她的强项,但耳濡目染该会的也都会了,酝酿了片刻,便张口就来:“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邶风里的《柏舟》。

    不算欢乐,但很平和的调子,若潺潺流水,低而不绝,唱着唱着聂枣自己也有些出神。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思绪有些飘远,她想,无论如何她想要救活柴峥言,即便再艰难……

    不知多久,她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你在唱什么?”

    聂枣愣了愣,惊喜地看向夏白泽,随即笑道:“一个曲,你要是不喜欢这首我可以唱别的。”

    夏白泽垂下头:“对不起……我害怕……”

    “有什么好道歉的?”聂枣笑笑,“错的不是你,是你的母妃……”

    “可、可是母妃很生气……”

    “你母妃很生气,是因为做错事的是她,而她不肯承认错误,就只好惩罚你……”

    夏白泽抬起头,看着聂枣,似乎不太能明白她的话。

    聂枣耸肩:“大人总是这样,他们害怕,不肯承认错误,就宁可一错再错下去,将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哪怕迁怒他人……”

    夏白泽忍不住破涕为笑:“可姐姐你也是大人。”

    “是啊。”聂枣冲他笑:“所以我知道你母妃在想什么。好了……别担心那些了,好好睡一觉吧……我会陪着你的。”

    夏白泽点了点头,然后靠在聂枣边上睡去。

    聂枣一动不动望着窗外,不知何时,外面的雨停了。

    好一会,聂枣自己也睡了过去。

    再回神时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花园外,挺拔健硕的大树遮天蔽日,绿荫从中那些许桃花树尤为显眼,早春的微风送着清香,盈盈春.色中那清艳的淡红便铺天盖地而来,灼灼其华,美不胜收。

    天空澄澈,万里无云,丛丛繁花似锦,彩蝶翩跹,花香扑面。

    聂枣有些奇怪,不过尚清醒的神智告诉她这里应当还是夏白泽的梦境。

    她听见前面有些声响,便拨开层层叠叠的花丛,向前走去,紧接着……聂枣浑身僵直,仿佛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不远的地方,她看到有人在舞枪。

    柴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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