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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堕崖之后

    现在,两兄妹正在王宫的后花园里聊天。他们倚在桥栏上。

    雪碧一边跟哥哥聊天,一边朝水塘里撒着鱼食,那些小鱼儿们纷纷钻出水面,嘴里不停地吐着泡泡,争先恐后地吞食那些食物。伴随着哗啦的拨水声,水面时不时地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雪烈看着身边的妹妹出了一会神。小丫头穿着一袭浅蓝色的长袍,袍子的袖口和衣摆上面缀了一圈粉红色的玫瑰花。大大的眼,弯弯的眉,粉扑扑的脸蛋,她很漂亮。如果不是那对碧绿的大眼睛,还有那把“钩刺”,雪烈还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美女竟然就是从前那个拖着鼻涕虫的小女孩。

    一阵风吹来,小丫头那头粉红色的长发飘飞了起来,也拂上了雪烈的脸颊。

    雪烈记得,从前的小丫头,总喜欢在河边玩耍,每当自己在河边叉鱼的时候,她总会调皮地朝水里扔小石头子,把那些鱼吓跑。每每这时,雪烈总是瞪起眼睛吓唬小丫头:“再调皮,把你扔进水里喂大鱼!”

    小丫头一听吓坏了,立刻飞奔进雪烈的怀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嚷嚷着:“不要,不要,雪碧不要喂大鱼,雪碧要永远陪在哥哥身边!”

    那时候雪烈总会抚着她那头黑漆漆的头发说:“傻丫头,哥哥是吓唬你的,哥哥怎么会舍得把你丢去喂鱼?但是,你要听话,不要再丢石头了好吗?如果哥哥叉不到鱼,今晚我们两个就得饿肚子,你明白了吗?”雪烈用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她那对碧绿的眸子。小丫头生来就与众不同,有一双莹莹如碧水般的眸子,因此父母给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雪碧”,可是父母死得早,小丫头跟着自己受了很多苦。

    自从在波克斯见到妹妹后,雪烈的脑子里一直打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因为妹妹和从前不同了。

    雪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妹妹,我,我有一件事儿很不明白。”

    “什么事啊?有事你就说嘛?”雪碧忽闪着一对碧绿的大眼睛,奇怪地望着哥哥,心想:哥哥以前不是这样的,一向有什么说什么的,怎么吞吞吐吐起来了?

    “我记得小时候我们的头发是一样的颜色,都是黑色的,为什么你的头发竟然变成了粉红色?还有,从前你最喜欢的花是野百合,怎么就连野百合也变成了玫瑰花?”

    “哦?”雪碧抓起一缕自己的头发看了看,说道:“虽然我也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觉得和一件事情有关,那我们坐下来吧,我讲给你听,是这样的……”

    原来,五年前,两兄妹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了强人,之后他们就失散了。

    那时候雪碧刚刚十岁,她在丛林里迷了路,跌跌撞撞地到处奔跑,却怎么也走不出丛林。雪碧又饥又饿,终于累得走不动路了,后来,她跌倒在地,突然脚下一滑就骨碌碌地滚了下去。有尖利的、块状的等东西扎着、磕碰着、撞击着身体,雪碧只觉得周身都在疼痛,后来“砰”的一声,额头撞上了一个东西,一股热流涌了出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到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袭击了全身,雪碧才醒了过来,她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摸额头还有血迹。雪碧抬头一看,眼前耸立着高大的峭壁,一轮明晃晃的月亮正露出半边脸来在看着她。雪碧吓坏了,她又看了看周围,是一片荒草,想来自己是从悬崖上摔下来了。

    雪碧想站起来,可是还没等站稳就又扑倒在地,她扭头一看,裤子已经破烂不堪,两条腿早已经血肉模糊了。

    四周黑呼呼的,风吹得草叶和树木发出刷刷的响声,黑暗中不时传来夜鸟的怪叫,雪碧好怕好怕。

    “哥哥,你在哪里?”雪碧想起了哥哥,如果有哥哥在身边,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呜呜呜……”雪碧哭了起来,哭了许久,她哭累了,就睡着了。不久,一阵饥饿感袭来,雪碧又醒了,她看了看血淋淋的双手,还有血肉模糊的伤腿,心想:我是不是就要死掉了,想着想着,眼泪又流下来了。

    “妹妹,如果哥哥不在了,你一定要坚强。知道什么叫坚强吗?就是咬紧牙关挺住。不管你伤得有多么重,流了有多少血,身体有多么的痛,都不许哭!只要挺过去了,你就不会痛了,记住了吗?”哥哥的话仿佛在耳边响了起来,那时候小丫头还不是很明白,现在她明白了。

    雪碧擦了擦眼泪,自言自语地说道:“哥哥,雪碧不哭,雪碧是个听话的孩子,雪碧要去找哥哥。”

    雪碧从绑腿里抽出那柄“钩刺”,就像哥哥说的那样,她咬紧牙关,忍着疼痛,拖着伤腿向前爬去,在她爬过的草地上留下了两行或深或浅的血迹。雪碧用鼻子嗅着,她要找到草药为自己医治伤口。就在雪碧爬不动了,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那味道闻起来就像是一种草药的香味,她脸上现出了惊喜的神色,心想:这回有救了。

    雪碧拨开了面前的草丛,她惊骇地瞪大了眼睛,因为她看到了几个小小的女孩,她们好小好小,比那些店铺里出售的布娃娃还要小。她们穿着粉红色的衣裙,背上都长着一对粉红色的翅膀,她们是那么漂亮,又那么可爱,她们正惊恐地抱成了一团。

    那股奇异的香味越来越浓烈了,草丛里传出一阵“窸窸簌簌”的响声。雪碧立刻警觉起来,她朝身旁摸索了一阵,摸到了一块石头,她左手握着石头,右手紧紧地抓着“钩刺”,眼睛盯着味道来源的方向。

    一条怪异的蛇游出了草丛。它的身体不是很长,大概有一两尺左右,肚子呈扁圆状,周身布满了金黄色的鳞片。它长着两个头,而且每个头上都顶着一簇鸡冠状的肉瘤,它们就像两簇跳动的火苗。它那两对眼睛,正闪着血红色的光芒。

    雪碧吓了一大跳,她从来都没见过这种怪异的蛇,但凭感觉,她知道那一定是条毒蛇,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毒蛇。雪碧紧张得额上渗出了汗珠,手也开始颤抖了起来,那一刻,她真想转身就逃,可是现在身体受了重伤,不要说逃跑了就连爬都很难。再说,那些小小的女孩,她们太可爱了,自己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毒蛇吃掉呢。

    雪碧紧张地注视着那条蛇,不知不觉中,她举起了手中的钩刺。

    那条蛇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几个小小女孩的身上,它高昂着两个蛇头,身体左右摇摆着,“咝咝”地吐着蛇信子,血红的蛇信子上还滴着粘粘的液体,那些液体散发着奇异的香味。

    那几个小小的女孩就跟吓傻了一样,她们瑟缩在一起,身体抖作了一团。

    雪碧看出来了,那条毒蛇是想吃掉那些小女孩。

    “你这条毒虫,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雪碧咬了咬牙,悄悄地向前移动了一下身体,用尽全身的力量,猛地扑了过去,她将手中的钩刺狠狠地刺进了那个扁圆的身体,同时,左手的石块拍向了蛇头,她挥舞着“钩刺”一口气连续刺了十几下。

    “吱吱吱……”伴随着尖利的怪叫声,一股股带着奇异香味的粘绸液体喷射了出来,那条怪蛇扭动着身体,挣扎了半天,终于不动了。

    雪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汗水把衣衫都打湿了,她歪倒在了草丛里。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雪碧看到眼前呈现出一片粉红的亮色,是那些小小的女孩,她们正扇动着翅膀,绕着她飞行,并不时地洒下一些闪亮的粉末。

    雪碧一翻身坐了起来,那些小女孩不见了,眼前是一丛怒放的花儿,那是野玫瑰。从前,雪碧和哥哥翻山越岭地追赶野兽时,曾经见过。它们是粉红色的,特别鲜艳,在夜晚的风里,它们摇曵着粉红色的脸庞,既像是在舞蹈,又像是在向她致意。雪碧觉得她们好美,那一刻,她喜欢上了它们。

    雪碧站了起来,这时候,她突然发现,身上的伤痛全消失了,原本破烂的衣衫竟然变成了粉红色的衣裙,而且上面还缀着玫瑰花朵。

    “一定是她们,是她们救了我!”雪碧感动地流下了泪水,她弯下腰去,用小手抚摸着那些翠绿色的叶子,亲吻着它们粉红色的脸庞,轻轻地对它们说:“你们一定是花仙子吧,谢谢你们救了我!”

    一阵风拂过,它们又纷纷地摇曵起来,好像在说:“不用谢,不用谢!”

    “我要去找哥哥了,等找到哥哥后,我再回来看你们。”雪碧直起身来,就在这时候,她瞥见了草丛里有一个东西,那东西闪着金色。雪碧走过去,弯腰把它拾了起来,它散发着奇异的药香。雪碧想起来了,这是那条怪蛇的味道,她看了看地面,那块石头还在,可是那条本来已经死了的怪蛇却不见了。

    “难道是它?”雪碧看了看,它的周身散发着闪亮的金色,就像药铺里出售的药丸,可是那些药丸都是黑呼呼的颜色,而且还有怪味,这个药丸却散发着异香。

    “咕咕咕”肚子叫了起来,雪碧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东西了。雪碧盯着药丸看了半天,犹豫了一阵儿之后,把它吞进了肚子里。

    一股热流涌进了四肢百骸,雪碧立刻觉得周身充满了力量。

    “我要去找哥哥!”

    抬头看了看,天色即将放亮了。雪碧又望了望四周,她发现这是一个山谷,周围峭壁林立,怪石突兀,谷底瘴气弥漫,覆满了枯枝败叶,还有鸟兽的尸骨。

    “哥哥说过,这种地方有许多毒虫猛兽,不行,得赶紧离开这儿。”雪碧转悠了一阵儿,发现只有高耸的峭壁,并没有什么路可走。

    “唉!看来只能想办法爬上去了。”雪碧看了看这身漂亮的衣裙,真舍不得穿着它爬山,它一定会被尖利的树枝划破的。想了想,雪碧把衣裙脱了下来,小心地折叠起来,揣在了怀里。然后雪碧扯着树枝,攀着藤条向峭壁上爬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盈,想来是那药丸的作用吧。雪碧不免一阵欣喜,她加快了爬行的速度,“嗖嗖嗖”她就像灵猿一样,很快就攀了上去。

    渐渐的,雪碧发现自己的头发变成了粉红色。为了生存,雪碧便穿上了玫瑰花裙,走街窜巷,一边跳舞赚钱养活自己,一边打听哥哥的下落。

    每当雪碧跳舞的时候,衣裙上的玫瑰花就飞舞起来,围绕着她旋转,吸引了很多看客。雪碧因此便得了个“玫瑰公主”的雅号。

    雪碧辗转各地,足足找了一年多,也没有找到哥哥。后来,雪碧走出了东土大陆,向西而来。终于有一天,雪碧嗅到了哥哥的味道,可是,当她赶到的时候,味道又消失了。

    后来,雪碧想继续跳舞赚钱,可是那件玫瑰花衣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偷去了。雪碧只好流浪街头,最后当上了乞丐。

    有一天,雪碧和几个乞丐争抢食物的时候,碰到了奴隶主。那些乞丐一窝蜂似的跑走了,而雪碧还在把好不容易抢来的食物,猛地往肚子里吞。当那些身材高大,长相凶恶的爪牙,两手叉着腰站在雪碧的面前时,她傻了。雪碧忘记了逃跑。

    结果雪碧被捆绑起来,丢进了马车。由于长了一头粉红色的头发,雪碧便被当成怪物一样,给锁进笼子里,被人们指指点点,还有人朝她的头发上吐唾沫。后来,雪碧逃跑了出来,但又被抓了回去,遭到了狠狠的毒打。

    雪碧被卖到了奴隶市场,和许多各种肤色,不同毛发的人锁在了一起,他们要等待主人的挑选。

    终于,雪碧被若娅公主选中了。雪碧随若娅公主进了王宫,当了一名舞女。有一次,雪碧穿上了镶有玫瑰花图案的衣裙,在她跳舞的时候,玫瑰花又飞舞了起来。若娅公主很惊讶,就把雪碧留在了身边。雪碧和若娅公主相处得很融洽,若娅公主对她很好,从来不把她当丫头看待,后来就干脆称她妹妹。老国王波克哈托见两人感情那么好,就封雪碧为若斯公主,就是玫瑰公主的意思。

    “妹妹,你受苦了,都是哥哥不好,没有照顾好你!”听了雪碧的叙述,雪烈万分难过,想不到妹妹也会受那么多的苦,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哥哥,你受的苦要比我多得多,我比你好多了,起码我还当了几年的公主呢,可是你……”雪碧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好了,别难过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再说我也当长官了,我现在已经是银甲护卫了,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干,我要建功立业,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雪烈擦了擦眼泪,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两人并肩向王宫走去。</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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