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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三方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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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王和阿拉坦仓并肩站在一起,两人一个高大强壮魁梧如牛,斑白的头发舞得张狂;另一个消瘦却肌肉虬扎,身上亮银的锁子甲衬得他像一柄锋利的刀。而两人都保持着高度的戒备,目光灼灼的盯着前方一步一步向他们走近的身影,君王兴奋的舔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唇上渗出的血迹在忙舌尖晕开的腥甜的味道让君王的头脑模糊起来,只剩下慢慢的战意,他渴望将手中的刀斩进眼前这个一袭月白铠甲的武士体内——他还没有忘记伊宁城时,自己在这个可怕的敌人手中折锋的耻辱。他伸出左手,抚了抚胸前那个从右肩锁骨一直斜斜到左腹的剑伤,那是他来梦阳后第一次受伤……

    事实上伊宁城时两人的交手并没有分出胜负,若不是丰中秋中途妄想暗中截杀君王与镇天大将军,两人定还会打个天昏地暗。可君王的尊严让他无法原谅自己竟会伤在别人手中,他是赤那思的君王,是整个草原最强大最具有权势的男人,他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会跪伏在他马下叫他‘至高无上的君王’。怎么会容忍自己在一个梦阳人手中受伤?

    这次决定强攻梦阳也是期待能与梦阳的镇天大将军再决战一场,在茫茫草原独孤求败的日子太长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血管里的血越来越冷,迫切的想找一个旗鼓相当的人重新点燃体内的狂热……

    君王浑身肌肉紧绷,斩马刀被他提起来,横在胸前,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狼一样泛着莹莹的光,瞳孔缩小成一个点,目光越发敏锐。他粗壮的腿半弯下去,裸露在外的小腿肌肉突贲,蓄满爆炸性的力量,仿佛随时都会一跃而起,像一只巨鹰般俯冲下来,将敌人的脖颈撕碎。他犍牛般强壮的腰肢低低的弯着,眼神凌冽霸道。

    阿拉坦仓默默的向后退去,他左手握着弓,右手已经摸到一支蜂尾箭,随时都可以扯满弓搭箭射出,这一串动作对于他来说早已熟稔于心。他额头的隼形护额的前段是鹰隼带着弯钩的嘴,冷光逼人,护额下眼窝深陷的眼睛寒气逼人,谁也无法保证这位深沉的隼骑首领会不会突然出手……可当这位隼骑首领出手的那一瞬间,一切就已经成为定局,他的龙舌弓从来不会失去准头……他就那样站在一旁,无疑会是一个可怕的威胁。

    镇天大将军夜明山双手的刀剑在齐震,发出嗡嗡的蜂鸣,看到这个强大的君王,他同样是满心的狂喜,无关帝国存亡家仇国恨,仅仅是一个武士遇到与自己平分秋色的对手时那种极度想一争高下的愿望……或许正如君王说的,如果他们不是不同阵营的敌人,他们肯定会成为朋友,着或许是君王在丰中秋的乱箭之下救出自己的原因吧!

    可另一件事请又像妖魔一样挣扎着爬出来,狠狠噬咬着将军的理智——渊鸿,自己的渊鸿,就是死在眼前这个人手中……每次想到这里,将军就会觉得冰冷的悔恨狠狠地将他淹没,为什么自己当时会同意夜渊鸿自己带着三千人的轻骑做先锋呢?三千人的轻骑在赤那思的轰烈骑面前什么也不是啊!也许是当时那孩子生气勃勃,因兴奋而涨红的脸感染了自己吧!自己年轻时时也不是渴望能带着威武的武士纵横沙场么?于是就轻易答应渊鸿给了他三千轻骑……

    有些事做错了就是一生的遗憾,或许将军今后都会活在悔恨的梦魇中。

    一瞬间疯狂的暴怒吞噬了将军心中最后一丝理智,离君王还有十数步远,他猛地发力起跳,竟是惊人的高度,月白的铠甲在周围的火光下亮得刺眼,在半空中像一轮耀眼的太阳,只是冰冷的铠甲泛出的光远不如阳光温热,寒意沁人。

    还不等君王反应过来,乌黑的湛卢剑和沉重的开山直刀就斩在君王横挡在胸前的五尺斩马刀上,借着那一跃而下的冲力,君王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形,踉跄着后退几步。抬眼看去,斩马刀的刀脊生生被斩出两个豁口,君王只感到胳膊被震得麻痛。他的眼睛眯起来,当时在伊宁城时,夜明山就是双手刀剑与自己争锋的,可没想到这次他连招呼不打就突兀出手,君王看向夜明山的眼睛,那双星空般的眸子毫无神采,仿佛所有的光源都被那双深邃的眸子吸进去,可那双眼睛中透出的杀意无比真实,君王低低的一笑,轻声道:“这样才好啊……”

    夜明山一击斩下后,迅速掉转身形,再次冲来,左手的直刀斜斜的向君王的脑袋掠去,右手的湛卢剑毒龙般向君王小腹刺去——毫无章法却是最简单直接杀伤力最大的打法!双臂连连舞动,每一击都是杀意十足,兵刃交击间,火花迸溅,没有留下任何喘息和寰转的余地!君王毫不怀疑,若是自己稍稍松一口气,那蕴含大力的兵刃就会截断自己的刀,斩进体内!

    君王一直以为南方人的武学是一种由一招一式或一套连贯如行云流水的动作所组成的所谓的‘正统武学’,这是一种儒雅的,赏心悦目的却又不失风度的武学!这种武学正大而温和,杀性不重招式间杂有仁念。而他们这些蛮夷赤那思族的武学却是无招无式,应手而生,应心而出,没有任何规律可循,这是一种只求目的不求美观的攻击招式,说它是武学倒不如说是屠鸡杀狗的把式。因为他只注重杀生,出手必杀,不求花俏。当然也是一种只求实效的搏击方式,没有任何欣赏的价值。他们赤那思人的武学练习方式也不同于前一类,这只能在残酷的搏杀中寻找经验,得出的最强杀招。这也是赤那思人战力惊人的根本原因!

    可这个出身高贵雍容华丽的镇天大将军所使用的招式反倒比他们赤那思人的招式更加野蛮霸道,一双刀剑大开大合,毫无章法,却气势绵延不绝,就像他们极北最宽阔的还日拉娜河爆发洪水时的场面,不可阻挡,不可硬捍。君王从刚才被镇天大将军先声夺人后,一直处于防守的劣势,或许他真的老了,握刀的手臂已经有些发酸。

    十几步外的阿拉坦仓的目光愈来愈阴沉,他看出君王的劣势了,君王应该一开始就用赤那思的狂暴刀术将镇天大将军的气势压下去,可全被夜明山那一跃而下的斩击破坏,一步失足步步皆失!他的心为君王提了起来,甚至已经从腰间的箭囊中抽出一支蜂尾来。他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交战在一起的两人,在他心里已经计划好,只要君王有危险,他就会毫不犹豫将这支箭送进那个镇天大将军的心脏……

    周围激战的武士们纷纷避开这一块区域,他们不敢侵入君王与将军交织在一起的杀气,在他们眼中。这两人就是濒临决溃的堤坝,在这两人面前他们不敢有任何动作,仿佛稍一乱动堤坝就会溃堤,蓄着万夫难匹之力的洪流会瞬间将他们吞没……这样的人只能去膜拜,不可妄图比肩!

    刀剑带着啸声掠过,君王的脸顺着刀势扬起来,宽脊直刀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去,甚至能感受到刀背上的寒气,还有那股积在刀的缺口中那血垢的味道,君王的头发随着脑袋的扬起也飘荡起来,直刀利落的斩下一缕乱发,飘飘扬扬的散落下来!君王不会怀疑若是他方才动作慢半分,自己的脑袋会随着那缕发丝一同落下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自己是草原上最强大的男人,难道在梦阳的土地上就如此不堪么?

    君王愤怒地咆哮一声,像暴怒的狮子,吼声震得周围人耳朵嗡嗡炸响,几欲眩晕。镇天大将军的气势猛地一顿,在那样暴烈的吼声下,他也无法自抑!双手的刀剑之势瞬间被阻隔,就在那气势中断的一瞬间,君王右手单臂擎刀,狠狠地挥了一个巨大的圆弧,斩向将军的腰间,只要这一刀斩中,甚至能斩开镇天大将军身上的月白铠甲,将之生生腰斩……不过若是梦阳堂堂镇天大将军就这样死掉了,未免太过于可笑……

    将军的直刀迅速格挡在腰间,可君王的巨力沛足,沉重的五尺斩马刀竟将直刀生生击碎,像被一截犀角冲撞在腰间,将军被扫开好远才缓住身形。君王虎踞龙跃,斩马刀劈手挥下,他的刀锋斩向将军失去直刀的左侧,他算准将军右手中的剑来不及回当,就算能来得及,右手挡左方的斩击也会很蹩脚,难以发挥大力,而自己的的纵劈绝对能压着将军的剑一同斩下去……

    这是君王必杀的机会,他想这一击就结束战斗,因为他的呼吸已经急促起来……胳膊的酸痛感越来越强。

    将军的身子还未站直,他看到刀锋挂着狂风斩向自己的脊背,的确,自己失去直刀的左手无法抵挡这一刀,而君王就是抓住他的死角……这是一个必杀的死局,至少对大部分人都是……而将军就算那位数不多的‘意料之外’中的人吧!他的眉宇间不见丝毫慌乱,握剑的右手手腕一震,湛卢剑在那微小的动作间被递到左手,将军反手握剑,剑刃准确的架住这霸绝的一刀,可君王这一刀的力量太大,将军控制不住,被压得跪下去!

    君王稍稍感到意外,反倒用更大的力量向下压去,将军反手握剑,也是以大力在抵抗,他知道,稍一松懈,君王沉重的斩马刀就会将自己活活劈成两片儿!

    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用了多大的力气,更震惊的是君王,他是站直的,居高临下的双手劈刀,压着他的的体重一起斩下,而将军是跪在地上支持着,右手支着大地,左手反手握剑与他抗衡还不弱于他!怎能不让他震惊?他对镇天大将军的敬佩越发深沉!梦阳的英雄也不能小视,或者梦阳从来不缺英雄!

    他看不到将军脸上有什么感情,平静,深邃,没有平常人发力时的声色厉荏,无法从那张平和的脸上看出深浅,就像面对着一个无底洞般……不知道下一刻就会爆发出怎样可怕的力量……

    两人这样僵持着,一旁的阿拉坦仓幽邃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脸上的杀机极盛,他一直捏在手中的蜂尾箭眨眼间搭在龙舌弓上,修长却肌肉线条轮廓明致的胳膊瞬间将弓扯满,满弓如月,箭如飞虹!

    君王低声咆哮道:“阿拉坦仓,你要干什么?”说话间压制的力道更大些!

    阿拉坦仓仿佛没有听到君王的话,张满的弓已经抬起来,直至前方!但他的目光焦点却不在君王和将军之上,而是他们身后的某一个地方!只听到哒哒的马蹄声缓步走进,君王和将军一同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火红漆甲的中年武士冷冷的看着他们,武士的头发一丝不苟,虽然夹杂着斑斑白发,却给人一种狮子般的威严!最醒目的是武士那双眼睛,那双仿佛正在燃烧的火炭般的眼睛,灼人刺眼!武士身下的战马马鬃张扬似一面旗帜,狂野又霸道!

    火炭般的眼睛盯着僵持在一起的君王和将军,脸上是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

    将军的心像坠落般沉入谷底,他嘴唇轻启,无声的说道:“申孤岚……”</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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