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韩烨的往事
酒过三巡，文王便已醉了。待得文王退席，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
韩菱看到正要起身离开的韩烨和叶浔，连忙上前，向韩烨道：“王兄，阿菱刚才不懂事，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
“我没有生你的气。”
韩菱抓着韩烨的袖子娇声道：“那为什么，王兄刚才在宴会上一眼都没有看我呢？王兄肯东是生我的气了。阿菱以后再也不这样了，王兄就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韩烨不答，沉默片刻道：“这些，该是你对阿浔说的。”
韩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面带委屈，等待他改口，可半晌，韩烨都没有改口。无奈，韩菱转向叶浔，不情不愿道：“阿菱方才言语冲撞，实在无礼，还请嫂嫂莫怪。”
叶浔依旧是挂着浅笑：“其实这些，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公主不必如此多礼。”
韩烨朝韩菱点点头，不再看她，牵起叶浔的手，朝外走去。
看着眼里只有叶浔、对自己视若无睹、与叶浔并肩朝外走去的韩烨，韩菱咬紧了下唇。那个女人，以为自己是丞相的女儿便能抓住王兄的心吗？哼，那她也太天真了。她的王兄可是谦国的世子烨，可是潇洒倜傥、玉树临风、天下所有女子仰慕的对象。能嫁给王兄的人，只能是别国尊贵的嫡系公主。她叶浔，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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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迤逦前行，耳朵里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气氛很是沉闷。
叶浔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转头看着一脸眉头紧锁、薄唇微抿的韩烨。他用手臂著者额头，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夫君？”
韩烨回过神来，看到脸上写满担忧的叶浔，朝她轻笑：“嗯？”
叶浔看着他，出声问道：“夫君和公子襄，是不是有过什么过节？”
韩烨垂眸，半晌才开口：“没有。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方才在宴席上，我看他言语之间对你有些不恭，所以……”
“所以你觉得我们两个有问题？”
“是。”
“你真想知道？”
叶浔点头。因为，她想要了解自己的夫君。
韩烨放下托着额头的手臂，漫不经心地敲打着面前的矮几：“韩襄和我是一母所生的亲弟弟。我刚出世便被父王封为世子，自小便习文练武，对治国之道更是勤加修习。母后活着的时候，处处偏袒着弟弟，对我却视若无睹。一次，我隔着屏风看到母后将自己亲手缝制的衣袍穿在弟弟的身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体贴地问着她心目中唯一的儿子衣服合不合身。那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嫉妒。我试图说服自己：母后之所以对弟弟疼爱有加，不过是他年幼些。因此面对母后的偏心，我便也不甚在意。直到，母后要我将世子之位让给弟弟。当我听到母亲亲口对我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的心中充满了不解、落寞。即便我再忍让、再迁就、再竭尽全力地做一个丝毫不违背母亲意愿的孝顺儿子，母后还是不相信我，还是认定有朝一日我坐上王座后不会放过弟弟。那时，我意识到母后怕是从来都没有把我真正当做她的儿子。”
叶浔听他说得苍凉，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阿浔，你知道我母后是怎么死的吗？”
叶浔摇摇头。
韩烨似是想起了自己痛苦的往事，握手成拳，将拳头攥得紧紧：“我十二岁那年，被父王遣往黎国做人质，作为黎国出兵、解救被围困在薛国的谦国大军的条件。我在薛国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三年后，父王接我回国。按谦国王室规矩，王子归国，要前往宗庙祭祀，礼仪结束后将祭祀过、受了神灵福佑的祭祀之物带回宫内。母后吃了我带回的糕点，当夜便毒发身亡。”
叶浔十分意外：“啊？”
“我一直在调查是谁下的毒，可当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心里除了不敢相信、不愿相信，还有对母亲满腔的愤懑。”
叶浔轻叫出声：“难道……”
韩烨看着她，淡漠一笑：“或许你也猜到了。给母后下毒的，并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我想过一切母后为了废我可能会用的手段，可我做梦也想不到，母后竟然会用自己的性命来做赌注。”
叶浔一阵唏嘘，握紧了他的手。韩烨苦涩一笑：“我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让母后那么讨厌我，甚至是仇恨我。似乎父王越是信任我、器重我，母后便越是讨厌我。终于，母后在我十五岁那年，因为呵护她的襄儿，心甘情愿地死于自己的计谋。父王并没有听信母后宫中那些婢女们的供词，相反地，父王还亲自出面为我澄清，证实我的清白。想必，我那九泉之下的母亲，该很失望吧？”
叶浔听着韩烨语气平淡地诉说这一切，心中不免替他难受委屈。想不到，他一个堂堂的世子，竟是经历了这么多的坎坷。她紧紧地握着韩烨的手，用这无声的话语来安慰他。
韩烨瞥到她的眼睛：“不要用这种同情的目光望着我。阿浔，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
叶浔轻声道：“我不是同情你，只是感叹世事无常，让你遭受了那么多的磨难。你还这么年轻，话语间却已流露出对世事的无奈。”
“无奈？阿浔，你不懂。如果仅仅只是无奈，世人也不必如此烦恼忙碌。”
叶浔默然无语。
马车里一片沉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韩烨将手从叶浔的掌心中抽出：“阿浔，我们到了。”
叶浔“哦”了一声，跟着他下了马车。
夜色清凉，皎洁的月光像是银霜一般，洒满了院子。
看着韩烨的背影，叶浔叫住他：“夫君。”
韩烨顿住脚步，转头道：“阿浔，我今晚要去书房，时辰不早，你先回房休息吧。”
“夫君，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什么？”
叶浔走到韩烨的身边，朝他微笑：“夫君，我要告诉你的是：作为你的妻子，我愿意用我的所有，来换取你每一天都快乐。”望着韩烨不解的眼神，叶浔伸手抚平他的眉头：“所以啊，夫君你就别皱着眉头了。这样舒展开来，多好看、多迷人啊。”
韩烨望着眼前的女子，微微一笑：“好。”
清风拂过，树叶窸窣。在这寂静的夜晚，叶浔第一次感觉到：当自己被一个人感动的时候，便很容易将自己的心，遗落在这个人身上。
韩菱看到正要起身离开的韩烨和叶浔，连忙上前，向韩烨道：“王兄，阿菱刚才不懂事，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
“我没有生你的气。”
韩菱抓着韩烨的袖子娇声道：“那为什么，王兄刚才在宴会上一眼都没有看我呢？王兄肯东是生我的气了。阿菱以后再也不这样了，王兄就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韩烨不答，沉默片刻道：“这些，该是你对阿浔说的。”
韩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面带委屈，等待他改口，可半晌，韩烨都没有改口。无奈，韩菱转向叶浔，不情不愿道：“阿菱方才言语冲撞，实在无礼，还请嫂嫂莫怪。”
叶浔依旧是挂着浅笑：“其实这些，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公主不必如此多礼。”
韩烨朝韩菱点点头，不再看她，牵起叶浔的手，朝外走去。
看着眼里只有叶浔、对自己视若无睹、与叶浔并肩朝外走去的韩烨，韩菱咬紧了下唇。那个女人，以为自己是丞相的女儿便能抓住王兄的心吗？哼，那她也太天真了。她的王兄可是谦国的世子烨，可是潇洒倜傥、玉树临风、天下所有女子仰慕的对象。能嫁给王兄的人，只能是别国尊贵的嫡系公主。她叶浔，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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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迤逦前行，耳朵里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气氛很是沉闷。
叶浔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转头看着一脸眉头紧锁、薄唇微抿的韩烨。他用手臂著者额头，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夫君？”
韩烨回过神来，看到脸上写满担忧的叶浔，朝她轻笑：“嗯？”
叶浔看着他，出声问道：“夫君和公子襄，是不是有过什么过节？”
韩烨垂眸，半晌才开口：“没有。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方才在宴席上，我看他言语之间对你有些不恭，所以……”
“所以你觉得我们两个有问题？”
“是。”
“你真想知道？”
叶浔点头。因为，她想要了解自己的夫君。
韩烨放下托着额头的手臂，漫不经心地敲打着面前的矮几：“韩襄和我是一母所生的亲弟弟。我刚出世便被父王封为世子，自小便习文练武，对治国之道更是勤加修习。母后活着的时候，处处偏袒着弟弟，对我却视若无睹。一次，我隔着屏风看到母后将自己亲手缝制的衣袍穿在弟弟的身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体贴地问着她心目中唯一的儿子衣服合不合身。那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嫉妒。我试图说服自己：母后之所以对弟弟疼爱有加，不过是他年幼些。因此面对母后的偏心，我便也不甚在意。直到，母后要我将世子之位让给弟弟。当我听到母亲亲口对我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的心中充满了不解、落寞。即便我再忍让、再迁就、再竭尽全力地做一个丝毫不违背母亲意愿的孝顺儿子，母后还是不相信我，还是认定有朝一日我坐上王座后不会放过弟弟。那时，我意识到母后怕是从来都没有把我真正当做她的儿子。”
叶浔听他说得苍凉，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阿浔，你知道我母后是怎么死的吗？”
叶浔摇摇头。
韩烨似是想起了自己痛苦的往事，握手成拳，将拳头攥得紧紧：“我十二岁那年，被父王遣往黎国做人质，作为黎国出兵、解救被围困在薛国的谦国大军的条件。我在薛国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三年后，父王接我回国。按谦国王室规矩，王子归国，要前往宗庙祭祀，礼仪结束后将祭祀过、受了神灵福佑的祭祀之物带回宫内。母后吃了我带回的糕点，当夜便毒发身亡。”
叶浔十分意外：“啊？”
“我一直在调查是谁下的毒，可当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心里除了不敢相信、不愿相信，还有对母亲满腔的愤懑。”
叶浔轻叫出声：“难道……”
韩烨看着她，淡漠一笑：“或许你也猜到了。给母后下毒的，并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我想过一切母后为了废我可能会用的手段，可我做梦也想不到，母后竟然会用自己的性命来做赌注。”
叶浔一阵唏嘘，握紧了他的手。韩烨苦涩一笑：“我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让母后那么讨厌我，甚至是仇恨我。似乎父王越是信任我、器重我，母后便越是讨厌我。终于，母后在我十五岁那年，因为呵护她的襄儿，心甘情愿地死于自己的计谋。父王并没有听信母后宫中那些婢女们的供词，相反地，父王还亲自出面为我澄清，证实我的清白。想必，我那九泉之下的母亲，该很失望吧？”
叶浔听着韩烨语气平淡地诉说这一切，心中不免替他难受委屈。想不到，他一个堂堂的世子，竟是经历了这么多的坎坷。她紧紧地握着韩烨的手，用这无声的话语来安慰他。
韩烨瞥到她的眼睛：“不要用这种同情的目光望着我。阿浔，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
叶浔轻声道：“我不是同情你，只是感叹世事无常，让你遭受了那么多的磨难。你还这么年轻，话语间却已流露出对世事的无奈。”
“无奈？阿浔，你不懂。如果仅仅只是无奈，世人也不必如此烦恼忙碌。”
叶浔默然无语。
马车里一片沉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韩烨将手从叶浔的掌心中抽出：“阿浔，我们到了。”
叶浔“哦”了一声，跟着他下了马车。
夜色清凉，皎洁的月光像是银霜一般，洒满了院子。
看着韩烨的背影，叶浔叫住他：“夫君。”
韩烨顿住脚步，转头道：“阿浔，我今晚要去书房，时辰不早，你先回房休息吧。”
“夫君，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什么？”
叶浔走到韩烨的身边，朝他微笑：“夫君，我要告诉你的是：作为你的妻子，我愿意用我的所有，来换取你每一天都快乐。”望着韩烨不解的眼神，叶浔伸手抚平他的眉头：“所以啊，夫君你就别皱着眉头了。这样舒展开来，多好看、多迷人啊。”
韩烨望着眼前的女子，微微一笑：“好。”
清风拂过，树叶窸窣。在这寂静的夜晚，叶浔第一次感觉到：当自己被一个人感动的时候，便很容易将自己的心，遗落在这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