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扔绣球
“阿浔，你哥哥成了亲，你既已及笄，也是时候该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
“母亲，女儿明白。”
“阿浔，你父亲和我会慎重考虑，为你选择良配，不会让你受委屈。”
“女儿谢过父亲、母亲。”
“如此，你便先退下吧。”
“是。”
叶浔走出父亲的房间，轻轻叹了口气。出身相府，她不能随心所欲，更不能让父母失望。她知道，父母不会亏待自己，绝对会给自己找个身份地位与自己相配的世家公子。到时结亲，也就意味着两家祸福相依、共存共荣。不过这也不奇怪，世家之间经常会通过这种纽带来维系各自的家门尊荣，而这，从哥哥叶暄和谢瑶身上就能体现。叶浔抬头望着那刺眼的阳光，轻轻一笑。
********
叶浔听着母亲说的那句话，差点把含在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当母亲重复了一遍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
“母亲让我在彩楼上抛绣球？”
“不错，届时会有诸多未曾婚娶的世家子弟受邀前往。阿浔，趁着这几日得空，你要抓紧练习投球的技艺，免得到时没有投准，出了差错。”
叶浔默默地把那口呛在嗓子里的茶水咽下，甚是无语。半晌，出声道：“是，女儿知道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叶浔整日里练习投球。唉，原以为父母会直接把某某世家公子介绍给自己，隔着屏风见过一面便谈论婚嫁事宜。熟不料，他们居然轻飘飘一句话，让自己来选。估计到时候到场的也都是名门望族，砸到谁都不会吃亏。照娘亲的话说呢，就是他们无论身家学识、贫血相貌都是没得挑的，堪与她匹配。
这天，正是抛绣球招亲的日子。
谦国都城一片沸腾，可沸腾的都只是彩楼围墙外面那些进不去的人。有资格进去的，都是名门望族。而那些进去的人，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世，自是不愿与外面那些市井小民一般咋咋呼呼、巴结讨好。
一个婢女提醒道：“小姐，抛绣球的时辰到了。”
叶浔点点头：“知道了。”说着，便提裙登上十丈高的彩楼，身后跟着十来个婢女。
叶浔的容貌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也是天生丽质；再加上她的眉眼间有一股不染世俗的出尘灵气，乍一看便让人觉得她淡雅脱俗、皎若明月。
看到身姿窈窕、姿容清丽、一袭淡粉衣裙的叶浔登上彩楼，围墙外登着梯子、爬在树上的平民百姓格外兴奋，一阵欢呼喧闹。围墙里的、能入围丞相府女婿行列、身世极为不错的男子们虽也是眼前一亮，可仍保持着一副平静淡定的表情。
叶浔在彩楼上朝下望去，只见这些世家子弟一个个长的算是五官端正、挺拔伟岸，看来他们的家长都很给父亲面子嘛，派来的儿子至少在外形上能看得过眼。叶浔来回缓缓踱着步，一个一个地扫视，暗自斟酌。楼下的男子们有的故作矜持，有的面露讨好，有的扭头不屑，有的一脸淡漠。
此情此景，像极了花楼里有钱男子选姑娘。
父亲说，这些男子都极有修养，绣球扔出后，砸到谁便是谁，其他人绝不会有异议，更不会不顾礼仪去争抢。在纠结了半个时辰之后，叶浔终于从婢女手中接过绣球，朝下抛去。
一时间，围墙外人声鼎沸，简直像是炸开了国。在万众瞩目中，那枚绣球在空中轻扬、飘荡，朝着一个方向加速下落。
绣球终于落了下来，可落下的地方实在却令人咋舌。
有个人高声大喊：“哎呀，这绣球怎么挂在树上了啊。”
其他的人也是一片惊奇：“绣球居然没砸到人却砸到了树上，可真是怪事。”
“是啊，这绣球招亲，自古便有，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等奇事啊。”
就在大家惊奇的时候，叶浔从彩楼上急急奔下，快步走到那棵挂着绣球的树下，抬头张望。那绣球不偏不倚，刚好挂在那颗足足有三丈高的大槐树的树尖上，要摘下着实有难度。她轻轻咬着食指，凝头沉思如何将其取下。
叶浔灵光一闪，转身朝着那些世家公子走去。她随意走到一个男子面前，朝他福了福：“敢问君子叫什么名字？”
男子面带羞涩：“吴，吴庸。”
叶浔对他含情脉脉道：“敢问吴家官人，可愿娶我为妻？”
男子瞬间就被叶浔的眼神秒杀了：“愿意，我愿意。”
叶浔轻叹一口气：“方才我本欲将绣球扔给你，无奈中途出了些差错。那绣球此刻正挂在枝头，父亲交代过娶我之人一定要有绣球做凭证，只有拿到绣球的人才能娶我为妻。阁下果真想娶阿浔，自是阿浔的福气；那阁下能否上前将那绣球摘下呢？”
“当然。”
叶浔听着这斩钉截铁的回答，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什么，他真的有本事将那绣球摘下？难道他轻功很好吗？比自己还好？
只见那男子想不远处自己的护卫招了招手，待其近前，出声吩咐道：“墨阴，去将那绣球摘下。”
原来如此啊，叶浔不禁哑然失笑。她轻声道：“君子会错意了，今日抛球招亲，阿浔嫁的是第一个拿到绣球的人。故此，这绣球须得娶我之人亲自拿下，可不能委托他人哦。”
叶浔看着那男子极度为难的神情，心中暗自好笑。唉，也难怪，对于从小就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他们来说，爬那么高的树，怕是想都不敢想。
男子面露羞惭，半晌，憋出一句话来：“在下无能，不能将那绣球摘下，辜负了小姐的心意，实在，实在是惭愧。”
叶浔立刻一脸哀伤：“你不必心怀愧疚，说到底，是我没有福分。”说着，从袖里掏出一方丝帕擦着眼角，转身离去。
叶浔装出一副伤痛欲绝的模样，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哈哈，太好了，自己可以不用再做抛绣球招亲这么荒唐的事情了啊哈哈……
“小姐请留步。”
叶浔听这声音好似在哪里听到过，便转过身来看他。当她看到那人的样貌时，扁了扁嘴：不认识。
这人一身青色长袍，腰间挂着一只玉佩，相貌平庸无奇，但那双眼却是生得极好。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小姐方才说，只要能摘得绣球，便可娶小姐？”
叶浔点头：“不错。”她满腹狐疑，难道这个人是专门来挑衅的吗？
这人轻声道：“姑娘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说着，他让自己的几个随从不知从哪里扛来一架云梯。等随从将那足足有树高的梯子立好，他便登了上去。只见他身手敏捷，三两下便到了树顶，摘下绣球后轻飘飘地回到地面上。从上树、摘球到落下，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
常人做这番动作，定会显得笨拙不堪；可这人却硬是做得像是闲庭信步、行云流水一般，让人觉得他很是潇洒。
不过，潇洒归潇洒，可这……还是令人感觉有些奇怪。目睹这男子的一系列奇葩动作，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叶浔苦着一张脸，心里暗暗叫苦：完了，难道自己真的要嫁给他吗？
那男子单臂托着绣球走近，眼眸含笑：“阿浔，你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哦。”
就在这时，叶浔身后的贴身侍婢小声提醒道：“小姐，他说得对啊，你是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呢。”
叶浔不答，凝眉沉思。如今的情形，使她十分被动。事到如今，她终于体会到了给自己挖坑往下跳是什么感觉。她故意将绣球扔在那颗院子里最高的树梢上，又随便拉个男子装模作样地请他去摘绣球，让他也让其他的人知难而退。本来自己心花怒放地以为这次抛绣球招亲可以圆满地画上句号，可谁想半路里杀出个陌生男子，毁了自己的不想嫁的美梦，搞不好还要毁了自己的一辈子。作为堂堂丞相的女儿，她决不能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但如果嫁给他，虽说他长得不算丑，能来这里家室也该不差。只是，要自己嫁给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真是让她欲哭无泪啊！
“母亲，女儿明白。”
“阿浔，你父亲和我会慎重考虑，为你选择良配，不会让你受委屈。”
“女儿谢过父亲、母亲。”
“如此，你便先退下吧。”
“是。”
叶浔走出父亲的房间，轻轻叹了口气。出身相府，她不能随心所欲，更不能让父母失望。她知道，父母不会亏待自己，绝对会给自己找个身份地位与自己相配的世家公子。到时结亲，也就意味着两家祸福相依、共存共荣。不过这也不奇怪，世家之间经常会通过这种纽带来维系各自的家门尊荣，而这，从哥哥叶暄和谢瑶身上就能体现。叶浔抬头望着那刺眼的阳光，轻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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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浔听着母亲说的那句话，差点把含在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当母亲重复了一遍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
“母亲让我在彩楼上抛绣球？”
“不错，届时会有诸多未曾婚娶的世家子弟受邀前往。阿浔，趁着这几日得空，你要抓紧练习投球的技艺，免得到时没有投准，出了差错。”
叶浔默默地把那口呛在嗓子里的茶水咽下，甚是无语。半晌，出声道：“是，女儿知道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叶浔整日里练习投球。唉，原以为父母会直接把某某世家公子介绍给自己，隔着屏风见过一面便谈论婚嫁事宜。熟不料，他们居然轻飘飘一句话，让自己来选。估计到时候到场的也都是名门望族，砸到谁都不会吃亏。照娘亲的话说呢，就是他们无论身家学识、贫血相貌都是没得挑的，堪与她匹配。
这天，正是抛绣球招亲的日子。
谦国都城一片沸腾，可沸腾的都只是彩楼围墙外面那些进不去的人。有资格进去的，都是名门望族。而那些进去的人，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世，自是不愿与外面那些市井小民一般咋咋呼呼、巴结讨好。
一个婢女提醒道：“小姐，抛绣球的时辰到了。”
叶浔点点头：“知道了。”说着，便提裙登上十丈高的彩楼，身后跟着十来个婢女。
叶浔的容貌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也是天生丽质；再加上她的眉眼间有一股不染世俗的出尘灵气，乍一看便让人觉得她淡雅脱俗、皎若明月。
看到身姿窈窕、姿容清丽、一袭淡粉衣裙的叶浔登上彩楼，围墙外登着梯子、爬在树上的平民百姓格外兴奋，一阵欢呼喧闹。围墙里的、能入围丞相府女婿行列、身世极为不错的男子们虽也是眼前一亮，可仍保持着一副平静淡定的表情。
叶浔在彩楼上朝下望去，只见这些世家子弟一个个长的算是五官端正、挺拔伟岸，看来他们的家长都很给父亲面子嘛，派来的儿子至少在外形上能看得过眼。叶浔来回缓缓踱着步，一个一个地扫视，暗自斟酌。楼下的男子们有的故作矜持，有的面露讨好，有的扭头不屑，有的一脸淡漠。
此情此景，像极了花楼里有钱男子选姑娘。
父亲说，这些男子都极有修养，绣球扔出后，砸到谁便是谁，其他人绝不会有异议，更不会不顾礼仪去争抢。在纠结了半个时辰之后，叶浔终于从婢女手中接过绣球，朝下抛去。
一时间，围墙外人声鼎沸，简直像是炸开了国。在万众瞩目中，那枚绣球在空中轻扬、飘荡，朝着一个方向加速下落。
绣球终于落了下来，可落下的地方实在却令人咋舌。
有个人高声大喊：“哎呀，这绣球怎么挂在树上了啊。”
其他的人也是一片惊奇：“绣球居然没砸到人却砸到了树上，可真是怪事。”
“是啊，这绣球招亲，自古便有，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等奇事啊。”
就在大家惊奇的时候，叶浔从彩楼上急急奔下，快步走到那棵挂着绣球的树下，抬头张望。那绣球不偏不倚，刚好挂在那颗足足有三丈高的大槐树的树尖上，要摘下着实有难度。她轻轻咬着食指，凝头沉思如何将其取下。
叶浔灵光一闪，转身朝着那些世家公子走去。她随意走到一个男子面前，朝他福了福：“敢问君子叫什么名字？”
男子面带羞涩：“吴，吴庸。”
叶浔对他含情脉脉道：“敢问吴家官人，可愿娶我为妻？”
男子瞬间就被叶浔的眼神秒杀了：“愿意，我愿意。”
叶浔轻叹一口气：“方才我本欲将绣球扔给你，无奈中途出了些差错。那绣球此刻正挂在枝头，父亲交代过娶我之人一定要有绣球做凭证，只有拿到绣球的人才能娶我为妻。阁下果真想娶阿浔，自是阿浔的福气；那阁下能否上前将那绣球摘下呢？”
“当然。”
叶浔听着这斩钉截铁的回答，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什么，他真的有本事将那绣球摘下？难道他轻功很好吗？比自己还好？
只见那男子想不远处自己的护卫招了招手，待其近前，出声吩咐道：“墨阴，去将那绣球摘下。”
原来如此啊，叶浔不禁哑然失笑。她轻声道：“君子会错意了，今日抛球招亲，阿浔嫁的是第一个拿到绣球的人。故此，这绣球须得娶我之人亲自拿下，可不能委托他人哦。”
叶浔看着那男子极度为难的神情，心中暗自好笑。唉，也难怪，对于从小就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他们来说，爬那么高的树，怕是想都不敢想。
男子面露羞惭，半晌，憋出一句话来：“在下无能，不能将那绣球摘下，辜负了小姐的心意，实在，实在是惭愧。”
叶浔立刻一脸哀伤：“你不必心怀愧疚，说到底，是我没有福分。”说着，从袖里掏出一方丝帕擦着眼角，转身离去。
叶浔装出一副伤痛欲绝的模样，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哈哈，太好了，自己可以不用再做抛绣球招亲这么荒唐的事情了啊哈哈……
“小姐请留步。”
叶浔听这声音好似在哪里听到过，便转过身来看他。当她看到那人的样貌时，扁了扁嘴：不认识。
这人一身青色长袍，腰间挂着一只玉佩，相貌平庸无奇，但那双眼却是生得极好。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小姐方才说，只要能摘得绣球，便可娶小姐？”
叶浔点头：“不错。”她满腹狐疑，难道这个人是专门来挑衅的吗？
这人轻声道：“姑娘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说着，他让自己的几个随从不知从哪里扛来一架云梯。等随从将那足足有树高的梯子立好，他便登了上去。只见他身手敏捷，三两下便到了树顶，摘下绣球后轻飘飘地回到地面上。从上树、摘球到落下，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
常人做这番动作，定会显得笨拙不堪；可这人却硬是做得像是闲庭信步、行云流水一般，让人觉得他很是潇洒。
不过，潇洒归潇洒，可这……还是令人感觉有些奇怪。目睹这男子的一系列奇葩动作，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叶浔苦着一张脸，心里暗暗叫苦：完了，难道自己真的要嫁给他吗？
那男子单臂托着绣球走近，眼眸含笑：“阿浔，你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哦。”
就在这时，叶浔身后的贴身侍婢小声提醒道：“小姐，他说得对啊，你是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呢。”
叶浔不答，凝眉沉思。如今的情形，使她十分被动。事到如今，她终于体会到了给自己挖坑往下跳是什么感觉。她故意将绣球扔在那颗院子里最高的树梢上，又随便拉个男子装模作样地请他去摘绣球，让他也让其他的人知难而退。本来自己心花怒放地以为这次抛绣球招亲可以圆满地画上句号，可谁想半路里杀出个陌生男子，毁了自己的不想嫁的美梦，搞不好还要毁了自己的一辈子。作为堂堂丞相的女儿，她决不能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但如果嫁给他，虽说他长得不算丑，能来这里家室也该不差。只是，要自己嫁给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真是让她欲哭无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