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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黑夜中的噩梦

    月光下,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清晰可见。胳膊上,脖颈上,还有脸上也都有与草摩擦过灼烧的痛感。除了痛,还是痛。

    全身好像被车碾过之后再放进辣椒水里浸泡一般,火辣辣的疼,与沾过辣椒水的皮鞭抽在身上的感觉有过之而无不及。喘气都会牵引到伤口的撕裂,一阵灼烧过后,便是寒气刺入骨髓,钻心的冷。

    不知道是不是腿部伤到了骨头,使不上力气,站起来,倒下,几次试探之后,她花光了全部的力气,最终只能仰躺在草丛里,等死。不是她不想自救,而是无能为力,这座山,平时很少有人会上来,所以就算她能侥幸在活到明天早上,也不一定能有人发现她。

    原来与死亡的距离接近零点的时候,心才是最平静的。她甚至能感觉到腿上有温暖的血液不断划过皮肤,痒痒的。夜色越来越深,寒气逼人,体温与黑夜同步,血滴凝结成痂,或许,就这样死掉,也是种解脱。

    寂静的山沟沟里,许青雉平静地躺在草地上,随遇而安地找了块石头搁置自己的头,让自己可以躺地舒服点,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临死前都应该无欲无求,不过,她此时却是思绪万千,回忆一波接着一波,根本停不下来。

    思绪将许青雉带回她以前在村子里的家,十五岁以前她都住在这里。三间齐齐的砖瓦房,许青雉只用了其中一间,另外两间常年用锁牢牢锁住,那里面有痛苦的回忆,她不愿记起,便上了锁,尘封有关母亲的记忆。

    许青雉十三岁的时候,一直都是自己独来独往,除了江静远,没有谁愿意和她这样的人做朋友。每到快要放暑假的前几天,许青雉就特别的兴奋,她的兴奋与别人的兴奋有所不同,她不是为了自己的暑假来临而开心,而是为了另一个人暑假的到来而开心,只有放暑假,她才能见到他。

    那夜,因为江静远就要回来,让许青雉高兴地有些过了头,晚上早早就入睡,就是为了第二天能早起去村口接他,却忘记了检查窗口的插销。

    山村里的半夜,也是很热闹的,田间青蛙的呱呱声,树上蟋蟀鸣叫声,人们伴着它们的大合唱入睡。许青雉也睡得酣甜,似乎在做一个美梦,嘴角露出满足的弧度。

    此时,还有人没有入睡,正躲在别人家院子墙角的阴影里预谋着什么。黑影隐身在暗夜里,与黑暗融成一色,只有一双眼睛在发着亮光,像狗一样敏锐。阿黄发现了蹲在自家墙角里的黑影,似乎不想吵醒主人,未出声,准备先上前一探究竟。一道寒光闪过阿黄晶亮的眼睛,黑影不动了,阿黄倒在黑影的脚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空气里弥漫着血的味道,浓烈而腥臭。黑影用脚踢了踢阿黄,确定它不能再起来与之抗衡了,决定不再管它,继续他下一步的决定。

    黑影踮起脚尖靠近窗户,用手勾了一勾,窗子毫不费力地被打开,黑影就此从窗子口跃入屋内。阿黄死死地盯着窗口,可是它叫不出一声,它的脖子正冒着大量的鲜红的血液,发出溪水一般流淌的声音。可惜,它的小主人现在还在梦乡,已深陷危险还不自知。阿黄的眼角似有一颗晶莹,直到血液里流尽,四肢僵硬的那一刻,也没有落入尘土。

    此时的许青雉噩梦连连,梦里她感觉到有一双邪恶的眼睛在向自己逼近,那双眼睛里有种叫做贪婪的东西,让她感到恶寒,来自心底的恐惧,似乎要将她贯穿。

    暗处,伸出一双手,触碰着她,似有若无。每一下触碰,都让她心惊肉跳,毛孔扩张,每一个细胞都泛着寒意,冰冷充斥四肢百骸。身体处在一个崩溃的边缘,随时都有窒息的可能。她就像砧板上的鱼,任人翻来拨去,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身体因为惊恐而变得冰冷,那双手却越来越热,许青雉没有丝毫感到温暖,反而增加了她内心的厌恶感,她真怕自己就那样吐出来。

    许青雉不敢动。她清醒的知道这一切都是正在发生的真实,却依旧不敢动,她不知道此时如果那人知道自己已经醒了并且知道他的存在,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也无法想象那个男人究竟会做到哪个地步,还是会杀了自己?

    那是个男人的触碰,每一寸都让她觉得恶心,心中五味杂陈,满是凄凉。一时间所有的感官全都在叫嚣着停止运转,她想要强迫自己昏死过去,可思维却是那么的清晰。没有人能赶来救她,也没有人能帮助的了她,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那双手疯狂地在女孩稚嫩的身体上游移,贪婪地享受着手下柔软的触感,黑影时不时随着动作变态地发出满足的呻吟,那人浑身散发出几天没洗澡的酸臭味儿,手上还沾有黏哒哒的不明液体,一个不小心抹到她的裤子上。

    突然,她感觉到那双手不再满足于裸露的小腿部分,慢慢向上滑动,再滑动,想要更深一步。至于怎样更深一步,许青雉不愿多想,她的忍耐已达到了极限,硬着头皮翻过身去,想要掏出放在枕头边上的剪刀。如果他靠过来,她真的会杀了他!

    男人手中的温软落了空,所幸的是,他并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也许是感觉到许青雉就快要醒了,一张黑夜里辨不出颜色的脸鼻子眉毛拧成一团,狠狠咬着牙,手掌握成拳,小声咒骂了一声,沿着原路,退出房间。

    黑影消失后,许青雉再也撑不住了,整个人烂泥一般瘫在床上,连呼吸的力气都快要用尽。冰冷的眼泪划过脸颊,无声地滴落在枕头上,然后消失不见。“呕”,她趴在床边不停地干呕,胃就像洗衣机的内部自动翻滚。她将手指塞进嘴里强制催吐,终于,哗啦啦,胃里所有的东西全吐出来了,吐到最后连带着胆汁也一起倾泻而出。嘴巴里满是苦涩,心更是苦涩。

    她努力用被子包裹自己,蜷缩在角落里,止不住地颤抖。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让自己不颤抖,如何才能让自己的心跳恢复正常,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心中充满了惶恐与不知所措,第一次止不住地掉眼泪,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是如此的细若尘埃,弃如敝履。就算是今晚她不幸被……或是死在家里,第二天也不过是村里的一小则新闻,人们饭后闲时的谈资。

    妈妈自杀的时候,她心痛,被爸爸抛弃的时候,她难过。但眼前发生的事,让她知道什么是恐惧,什么是无助,什么是绝望。

    第二天,江静远一进门,看见院子里阿黄浑身是血的尸体,冲进屋里,满屋子都是呕吐物残留的酸味,继而就看见一个面无表情,毫无生机的,仿若一个提线木偶的许青雉。

    看见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满是担心与忧虑。她抬起头,像以往一样,笑着说,“江静远,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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